“……商人……”道士一個激靈酒醒了，指著那男人的後背斷斷續續的念著。

獨蛋回頭看他，發現他的眉頭一高一低，呈現出一種很糾結的曲線，不知道是開心還是恐懼。

獨蛋問：“你……認識他？”

道士咽了口水，視線移到獨蛋上：“你跟他沒關系吧？”

“當然沒關系，都說了我是路過的。”獨蛋趕撇清關系。

道士上下打量了獨蛋幾眼，似乎相信了。

“路過什麼地方不好，非要撞上這人。要不是我做法之前需要喝大量酒，早在他出現之前就撤了。”

道士拍了拍自己的袍子，心有餘悸的看向在黑暗中消失的商人。

“商人……是做什麼的？”

獨蛋還是第一次聽見這個稱呼，難道除了神、算命、占蔔、風水和法師五派，又有了別的門派出現？

“你不知道最好。年紀輕輕的，打聽這個做什麼？回去了。”

道士沉悶的歎了口氣，轉要走。

獨蛋趕跑到他前面：“誒……這位道友，能否問個問題？”

“最煩你們這些年輕人問題多。說。”

“我聽說……是聽說啊，就是這個有個人，能夠看見鬼……”

“嘶，我說你個娃子膽啊，大晚上孤出現在這裡，還找能看見鬼的人……你是不是要找人給你家人做法事？這個不需要見到鬼，我就可以……”

“不不，我就是個鬼神好者，您能明白的吧？現在的年輕人都喜歡找點不一樣的刺激……”獨蛋厚著臉皮說道。

“說的也是。現在的年輕人，我們真是搞不懂了。不過，你要找能看見鬼的，最好還是算了。”

“為什麼？”

“那些能看見鬼的人能是什麼好人？你還年輕，未來的路那麼長，何必自討苦吃。”

獨蛋看著這個原先認為是個假道士的人，突然發現他其實還有些良心的，可能只是為了掙點錢吃口飯才做那種毫無用的法事。

但是卻不贊同他的第一句話。

什麼能見鬼的不是好人？

這不是間接的就指認了獨蛋不是好人了。

“我們年輕人有一個特點，就是不撞南牆不回頭，要是您不說的話……那我可能就要在外說您做法事的敷衍了事了。”

獨蛋著火把上的火，神淡定的威脅道。

這道士聽了獨蛋的話，心震驚，暗歎原來這娃子也不是個簡單的人。

居然能看出來他對這場法事沒花心思。

不過這也不能怪他。

那家人僅僅花了百元就想他辦一場**事，這怎麼可能。

他王長喜師出名門，又是風水派的人，辦一場法事怎麼也得千把塊吧？

但他又不舍得這筆小錢，只好一邊應了一邊草草了事。

沒想到居然被這娃子給看出來了。

王長喜覺有些沒面子。

“恩……敢問閣下師出哪門？”王長喜收起臉上的尷尬，開始正經跟面前這個年紀不大的人說話。

“我沒有老師，就是在神派混著玩兒的。小時候看過大人做法事，您這手法一看就是唬人的。”

“哦，原來是神派的。”王長喜的神又變了一遭，難掩臉上的得意之。

獨蛋裝作沒看見，只說：“您要是知道那能見到鬼的人，能不能告訴我？我這不是在找神派的組織嘛。”

“既然這樣的話，你就跟著剛剛那商人走不就行了？”

“他也是神派的？”

“他不是。但他師父是……哦不，現在也不是了。這個太複雜，一時半會兒跟你也說不清楚。對了，你還可以找那南邊的神掌事代乾坤去，離這兒不太遠。”

道士資曆不，看起來似乎知道多幕。

但獨蛋現在也沒時間抓住他問個究竟。

“掌事哪是我們這些小輩能找的，您還是告訴我那商人的地址吧。”

“你可得小心咯。那裡可是有鬼的。”道士斜睨一眼獨蛋。

獨蛋聽見有鬼，裝出一副驚恐的樣子來。

“怕了的話還是早點回家，老老實實的做個普通人呢。要是非得看個明白，你就去那邊……”

王長喜給獨蛋指了一個方向，示意就往那個方向走。找不找得到就看自己的造化。

獨蛋道謝後趕往他說的地方去了。

王長喜皺著眉頭看著第二個年輕人往那邊過去，心裡真不是滋味。

猶記得當年，一個幹淨利落的小夥子也這樣問過他，他勸說了很久讓他不要過去，但他一意孤行，王長喜沒辦法只好指路。

然後這個小夥子就瘋了。

據說天天在家裡嚷著這裡有鬼那裡有鬼，整個人瘋瘋癲癲，後來就不省人事了。

王長喜覺得這可能是自己的錯。

但風水派祖師爺曾經說過，有人問路必定指路，否則風水不靈，沒資格吃這碗飯。

不管問路者出於什麼目的，又會有什麼預定的結果，這都跟他們沒關系。他們只需要遵守祖訓就好了。

而商人本就居無定所，王長喜所知道的也就只是那麼一而已。只能往那邊指。

王長喜不知道這個祖訓是不是對的，但他希為人指路不是個害人的事。

火把上的火焰熊熊燃燒，時不時在黑夜中發出“劈啪”響聲。

王長喜舉著火把緩緩往回走了。

而獨蛋已經漸寒意，只能抱著自己的挎包取暖。

越往王長喜指的方向走，獨蛋遇見的鬼就越多。

他們有的像沒看見一樣，冷冷的從獨蛋側飄過，有的兩兩飛行，眼珠往獨蛋那邊好奇的瞟上一眼便又迅速的往前看。

像是怕被獨蛋發現一樣。

而獨蛋在這裡也頭一次覺到了眾鬼種類的不同。

大多數是像那輕火鬼一樣，黑霧繚繞，隨意化形。

也有特別的幾只鬼，看起來並不像虛無縹緲的幻，而更像小時候獨蛋看過的【山海經】裡面的。

甚至還有一只黑貓。

蹲在一個石柱子上睡覺。

唯獨這個，獨蛋完全不能判斷它究竟是鬼還是真貓。

獨蛋悄悄的靠近這貓，只見它銀白胡須了，鼻頭微皺，出前肢抹了抹它的貓臉，放下後又繼續睡覺。

連眼睛都不屑睜開的黑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