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白看了。一錢都沒給我。”獨蛋沮喪的整理著自己的街邊小攤，暗暗計算著給人算命看相的本，不由得更為心痛。

“獨蛋啊，你又在忙什麼——快上來，要遲到了。”坡比一個急轉將腳踏車穩穩停在獨蛋跟前，勾了勾他的食指，示意獨蛋趕過來。

獨蛋此時很不高興，不喜歡聽坡比喊自己的名字，更希他喚做自己為“牡丹”。

喜歡牡丹花，玉笑珠香的姿態很討人喜歡。

羨慕牡丹的富麗堂皇，也羨慕其高高在上影出來的風流瀟灑。

但從來沒對任何人說過。

只告訴那些喊了自己名字的人——“麻煩請我牡丹。”

那個一口一個“獨蛋”、“蛋兒”、“小狗蛋仔”不絕於耳的坡比從來沒有喊過一次“牡丹”。

更沒過“”。

獨蛋擰水龍頭，拿一旁的幹紙巾吸幹了碗裡的水，將碗擺在了櫃子上。

隨後回頭，與來者對視。

坡比笑瞇瞇的看著，跟第一次偶遇獨蛋的笑幾乎一模一樣。純粹得如一抹秋日裡的暖。

如果不是第二次見到這種笑容，獨蛋可能又會被善於偽裝的他給蒙了雙眼。

“你好，歡迎臨‘是也非’算命鋪。”獨蛋微微一笑，給他遞上了自己的名片。

坡比低頭看了眼，又將名片還了回去。

“不需要。我想我們以後的關系，是不需要名片來維系的。”坡比大咧咧的坐了下去，開始對獨蛋的店鋪進行類似人的掃視。

獨蛋拉了拉角，笑道：“那以後我們的關系可不一般呢。”

坡比抬眸看了獨蛋一眼，也跟著笑：“不知道白小姐想我們的關系如何？”

“關系這類的，從來都不是誰想不想就有的。”獨蛋淡淡答道。

“哦？白小姐的意思是……”坡比挑起了眉頭。

“這位先生，是算事業還是看子嗣呢？”獨蛋莞爾一笑，將話題引到生意上來。

坡比了然於，隨意指了指旁邊的白紙：“測個字吧。算什麼隨你，看出什麼來了就說什麼。”

獨蛋取了紙筆推到坡比面前，順勢問道：“不知道先生姓甚名誰？”

“沈顧。”清冷的兩個字從坡比口中吐出。

“哦，沈先生啊。請在紙上寫下你的名字。”獨蛋退後一步，坐在了自己的木椅上。

漠視坡比用筆一筆一畫的寫出個歪歪扭扭的“顧”字。

坡比寫完了還站起來瞇眼欣賞了一番，似乎對自己的傑作十分滿意。

“白小姐，你說我這字寫的怎麼樣？”坡比吹了吹紙上的墨水，轉頭笑問獨蛋。

獨蛋見坡比回頭，象征的笑了笑：“不錯，沈先生的筆力深厚，點按之間頗有魏晉之風。”

坡比著腦袋不知所以的“嘿嘿”笑著。

“沈先生你先坐下，這字我還得好好看一看。”獨蛋輕輕將紙從坡比手中出來，放回了桌上。

“顧，本有回頭之意，但沈先生將部首偏旁分得過開，暗示沈先生有回頭，無真意。宋人有言，‘且人一日間，此心是起多私意，起多計較，都不會略略回心轉意去看’，不知道沈先生是否能會一二？”

獨蛋輕點紙上的“顧”字，借用白非非純良的外表笑裡藏針。

“白小姐是個學問人，說起話來都是暗藏玄機……不過，我不是很懂白小姐的意思。能不能再講解的通俗易懂一些？”坡比擰了眉頭，看看“顧”字，又看看白非非的臉。

不能再通俗易懂了，讓他聽明白了，可就又是一場劫難了。

“沒關系。沈先生不懂也無妨。反正沈先生的目的也不是來算這個的。說吧，沈先生今天過來有何指教？可不要告訴我，沈先生只是路過恰巧見了外面的傳單，就不經意的進來了。”

獨蛋取下坡比按住的紙，再次團丟進了垃圾桶裡。

坡比似是吃了一驚，怕是沒有想到眼前眉眼和的白非非會輕而易舉的拆穿了他的借口。

“白小姐可真會開玩笑。”只吐出這一句，坡比就再沒有了下言。

獨蛋心冷笑，坡比啊坡比，你的手段不過如此，可為何當初自己就沒能看破呢？

“能問白小姐一個問題麼？”為了緩解氣氛的僵，坡比另起話題。

“嗯。沈先生請問。”獨蛋點點腦袋。問吧問吧，看你還能問出我是誰不？

“為什麼這家店鋪要‘是也非’這個名字？”坡比指了指門上的“是也非”招牌，臉上確實是有詢問之意。

“沈先生覺得呢？”獨蛋反問，將問題又拋給了他。倒是想看看，這個坡比究竟能會到什麼程度。

坡比聞言盯了那三個字好久，像是覺有些棘手。

在獨蛋看來，坡比覺得棘手的，應該是在意料之外的白非非吧。

他以為所有的人都會像獨蛋一樣好騙麼？

“是也非，是不是要拆開來解讀，為一個‘是’和一個‘非’字。白小姐是不是想說，人間的是是非非，不過都是過眼雲煙，是為非，非也為是，不必刻意去尋求是非真假……果真是深奧難懂。”

坡比說完擺了擺腦袋，臉上表因為思考過於深而顯得擰好笑。

“白小姐你笑了？”坡比不好意思的後腦勺，“是不是我說的太淺了你才笑的？白小姐別見怪啊。”

“沒有沒有，沈先生說得很好。連我都沒有想到那兒去呢。”獨蛋捂笑道。

坡比見狀臉更紅了，再次憨厚的笑著。

氣氛逐漸回暖。

如果眼前的不是當初的那個人，獨蛋還真會以為又到了一個好朋友。會是一個好的開始。

可造化弄人，坡比還是那個坡比。

獨蛋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獨蛋了。

“沈先生，要不，我們個朋友吧。”獨蛋出白非非纖細白的右手，幾乎要到了坡比的右口。

能到坡比一次又一次被自己的舉給驚到，獨蛋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因而更加主了一些。

“……與白小姐談得如此投機，個朋友也是應該的。只不過……”坡比面帶遲疑。

“不過什麼？”

“不過白小姐好像還未曾告訴我，關於這個‘是也非’的由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