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奎臉蒼白如鬼。

一步錯，步步錯。

想起那滿城尸骨，那些曾經一起笑鬧的將士，他心口如刀攪泣。

馮奎間腥甜噴出口來，“是我貪生怕死，對不起將軍，是我害了他們……”

他突然猛的起就朝著正前方的臺階上撞了過去。

“啊——”

慶帝被嚇了一跳猛的起，殿中其他人也都忍不住驚呼出聲。

馮奎倒在泊之中瞪大了眼，那瞬間彌漫了整張臉，

“……對……對不起……”

蕭老夫人微抖側過臉去沒有看他，而蘇錦沅和謝云宴都是一臉冷漠。

一條命而已，換不回蕭縉和蕭云熙他們，也換不回那些死在臨川的人。

“臣就說蕭家絕不可能謀逆，他們分明是遭人陷害。”

建安侯本就憋了一口氣，此時直接上前說道，“馮奎和羅瑜皆是構陷蕭家的人，這所謂被抓來的叛軍恐怕也有貓膩，十之八九是有人故意收買誣陷蕭家。”

“說，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何陷害蕭將軍？！”

那人瑟瑟發抖，似乎被馮奎的死給嚇住了。

建安侯寒聲道：“你要是不老實代，京中的大刑可多的是，到時候一樣一樣的落在你上，皮削骨，筋斷足，你可未必能夠全須全尾的從牢中出來！”

那人嚇得臉慘白。

蕭老夫人神冷漠：“想要害我蕭家之人，無非是與蕭家有仇。”

“你就算不說實話我們也未必查不出來，如今你說了也就罷了，若到時讓我查出你份，哪怕我蕭家從不牽累無辜，也定要一刀一刀的剮了你家中之人。”

“也讓你們嘗嘗我蕭家如今錐心之痛。”

那人眼神慌至極，卻依舊死扛著不肯出聲。

謝云宴見狀冷笑一聲，抬頭看著慶帝虛弱道，“陛下，蕭家從無謀逆之舉，今日之事想必陛下也審問清楚，明白我義父他們從未曾背叛過大晉。”

“蕭家不求其他公道，只求陛下將此人和羅瑜、馮奎尸給蕭家。”

謝云宴臉蒼白，說話時嗓音都在發抖，任誰都能覺到他強忍著疼痛之下的憤恨，

“待到父兄下葬之日，我要在墳前剮了他們，讓他們給我父兄謝罪！”

慶帝微沉著眼：“準。”

那叛軍之人聽聞慶帝將他給蕭家，看著蕭家幾人向他那滿是戾的眼神，嚇的失。

他怕真被生剮，也怕了蕭家，哭聲道：“我說，我說，是江大人讓我做的，是他讓我冒充叛軍之人誣陷蕭縉……”

“不是我，不是我！”

他口中的江大人，正是馮奎之前提過的臨川太守江子倉。

慶帝大怒，直接下令將此人拿下去后嚴刑審問，派人前往臨川抓捕江子倉，而豫國公跪在殿中垂著頭時拳心握，瞳孔劇烈，指節都泛了白。

慶帝滿是愧疚的看著蕭老夫人，“是朕不好，未曾分辨人作梗，讓蕭家蒙冤。”

蕭老夫人眉眼微垂：“是人黑了心腸，與陛下無關。”

慶帝見蕭老夫人未曾抓住此事不放，微松了口氣：“老夫人放心，朕定會命人把江子倉帶回來，讓人嚴審此事，還蕭家和蕭縉他們一個公道。”

蕭家罪名全數洗清，雖依舊還有一些未曾查出之事，可任誰都知道那原本眼看著要抄家滅族的蕭家盤活了這條路。

慶云帝不僅赦免了蕭家，命太醫替謝云宴診治，就連臨川一案也剝奪了豫國公主審之權，給了丞相薄膺和梁德逑。

外面大雨漸停，天地之間乍現。

薄膺站在殿前，看著被馮喚親自用鑾駕送出宮門的蕭老夫人他們，突然就低笑了聲。

“薄相笑什麼？”梁德逑看他。

薄膺說道：“沒什麼。”

他只是沒想到那向來忠耿正直的蕭家，居然也會用這等詭權，而且還算計的這般好，將所有人都誆了其中。

楊宏，羅瑜，蔡川，還有剛回京不久的馮奎以及建安侯，甚至就連陛下和他們這些人，已經之前宮門前的戍營之人以及那些百姓，都了蕭家算計今日這一場大戲的棋子。

慶帝不知道羅瑜是被騙了嗎？

他知道，可那又如何？

就算今日這一出是蕭家算計得來，可羅瑜的確闖了蕭家，砸了蕭縉棺槨，辱了蕭家人尸骨，還意圖陷害。

哪怕有再多緣由，可說出去后有誰會相信這是蕭家人自己做的？

薄膺微瞇著眼。

蕭家剩下的那些人里，謝云宴在牢中傳訊不便，蕭老夫人不會做這種事，所以是那個小姑娘？

他心中多了好奇和欽佩，眼中帶著淺笑。

建安侯站在一旁卻是心有不忿：“只可惜了蕭縉他們，忠心耿耿半輩子，那麼多條人命卻換不來陛下嚴懲豫國公。”

寧肯杖殺羅瑜滅口，也要保住豫國公。

薄膺看了他一眼：“豫國公是朝中肱骨，又得陛下圣心，沒有確鑿證據之前陛下是不會他的。”

豫國公跟他們不同，他行事更加不擇手段，也替慶帝做過一些上不得臺面的事。

只要不是他了朝廷本，或者謀逆圣心，沒有確鑿證據之前，慶帝都不會他。

建安侯氣得低罵。

梁德逑難得開口：“侯爺也別氣了，蕭家這次能夠逆轉死局活命下來就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蕭縉翻案，陛下定會有所補償，可蕭家若不知足一意追究，反而得不償失。”

“再說陛下想要安蕭家，對豫國公也不會半點懲罰都沒有。”

豫國公就算逃得掉死劫，怕是也會一層皮。

而且以蕭家今日行事狠辣，豫國公府往后怕是沒得安寧了。

建安侯聞言這才好了一些：“我就是替蕭縉不值。”

薄膺搖搖頭沒再多說，值不值得外人誰都難以定論，他轉頭對著梁德逑道：“梁大人，這次蕭家可是承了你那婿一個天大的人，你吶，將來是有福報的。”

梁德逑愣了一下，見薄膺笑了笑就轉離開。

他皺眉沉思了片刻，陡然就想起之前羅瑜說過的話，等反應過來之后臉頓時一黑。

楊宏那個混球，他該不會真的摻合進了蕭家的事里面吧？！

梁德逑也沒心思安建安侯了，心焦火辣的轉就跟在薄膺后疾步朝著宮外走，打算去見楊宏，要是那混賬真干了什麼，他非得了他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