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音騎著助力車回慶喜班的路上，還在想金師傅那些話。

已經可以肯定，之前那個給送花籃，又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的所謂戲迷就是顧久。

他早就去慶喜班看過了，可能還不止一次，但都沒跟相認，甚至還怕被認出來。

南音想不明白，這一點都不像顧久平時的行事作風，而且還用了整整一個月學唱戲，學得有模有樣，他是想學之后，給驚喜讓跟和好帶回家？

南音剎住車，停在路邊一棵樹下，月穿過錯縱橫的枝頭落在的臉上，的神有點難以辨別，夏夜的涼風習習，將鬢邊頭發吹。

剛離開晉城時，經常會想起顧久，想他會不會因為自己的離開氣急敗壞？想他會不會來找自己，強行帶回去，或者用他慣用的花招讓淪陷？都準備好要是他來了該怎麼拒絕他。

結果過去一年半，他都沒有出現，還松了一口氣，漸漸的，沒再想起他，就算偶爾景生，也沒什麼特別的覺，肯定自己已經把他放下。

可他卻又突然出現，看似低調，實則高調，讓知道他其實從來沒有放棄過，甚至比以前更加在意

。

在意到，愿意為改變的程度。

……

慶喜班分前院和后院，前院是戲臺，后院主要用來存放戲服和班主的住所。

南音忽然想看看唱《游龍戲》的戲服，經過班主房間，看到燈還亮著，就又退了回來，敲了敲門：“師父。”

班主開門：“怎麼回來了？落下什麼東西了嗎？”

南音則看到他后桌子上的酒：“師父在喝酒？”

“我睡前都要喝兩杯。”

南音說：“我也想喝。”

班主覺得未嘗不可：“那我們在院子里喝。”

然后折回去將酒拿出來，南音識貨，一下就認出來：“滴金酒莊？”

“朋友送的。”班主坐在大樹的壇邊上，將酒倒兩個杯子，南音今晚有點敏：“哪個朋友？”

姜還是老的辣，班主面不改地回：“你又不認識。”然后轉移話題，“這麼晚回戲樓干什麼？”

“沒什麼，就是想來看看姐那套戲服。”

“那套戲服檢查過好幾次了，沒有問題。”班主將酒杯遞給。

滴金酒莊是甜酒，度數不是很高，有一很淡的果味，只飲一口，也會齒留香，南音搖著酒杯，突發奇想：“師父，你喜歡《貴妃醉酒》，還是

《游龍戲》？”

班主想了想：“《游龍戲》吧。”

“為什麼？”

“《貴妃醉酒》實際是個悲劇，《游龍戲》喜慶一點。”班主微笑，“師父老了，見不得悲歡離合。”

南音白了他一眼，他要是真認老，就不會每天天不亮起來練功，比徒弟們還勤快。

又抿了口酒，沉道：“我兩個都不太喜歡。”

班主便問：“那你喜歡什麼？”

南音著遠的夜空：“我更喜歡《鎖麟囊》。”

“這出戲也不錯，”班主喝酒的作頗為灑，對戲的悉程度也是信手拈來，“富家小姐和貧窮孤同日出嫁，中途遇雨，亭中躲雨，小姐得知孤艱辛，就把自己裝滿珠寶的鎖麟囊送給。

六年后，小姐落難，流落他鄉，為了糊口，去應聘大戶人家的母，沒想這戶人家的夫人就是當年那個孤，孤激小姐當年的慷慨解囊，和結為姐妹，把接到家中供養。”

最后班主總結：“主講姐妹深的戲。”

南音反問：“姐妹難道不比男人要好？”

這種話居然拿來問他一個男人？班主哭笑不得，妥協了：“確實確實。”

南音殺了他一個回馬槍：“所

以這壺酒是顧久送你的吧？”

班主差點被酒嗆到，詫異地看了南音一眼，話題還能這麼轉的嗎？他輕咳了一聲：“顧久是誰？”

南音睨著他：“別裝了，那天那個送花籃的戲迷就是顧久，那天你一直在替他圓場，你知道他是誰對吧？”

“……”班主都不知道顧久怎麼突然暴。

“他除了送花籃學唱戲，還做了什麼事？”南音手垂在膝蓋上，酒杯傾斜，殘留的酒在杯口將傾未傾。

班主不裝了：“我不知道，我跟他也不是很。”

“哦。”

雖說不是很，但班主還是想替顧久說一句：“別的我不知道，他學戲是真的很認真，我本來是故意刁難他，沒想到他竟然做得很好，你應該知道，一個外行人，短短一個月要達到上臺的地步，得付出多辛苦。”

南音放下酒杯，興致不高：“不早了，師父早點休息，雖然是甜酒，但也別喝多。”

班主不的心思：“那匯演你還上嗎？”

南音走到門口才說：“上。”

……

既然南音還是愿意登臺，那事就基本和原來一樣，班主琢磨了一宿，最后也沒把南音什麼都已經知道了的事告訴顧久，想著還

是讓顧久按原計劃進行，他一頭熱的樣子，興許會讓南音更容。

……

然而事既沒有按照顧久想的那樣發展，也沒有按照班主想的那樣發展。

……

轉眼到匯演那天，顧久一早就請人到酒店給自己畫戲妝，穿好戲服，打車去匯演的地方，就見班主在門口四張，像是在等誰？

顧久奇怪，今天大匯演，他是重要人應該很忙，怎麼有空在門口瞎晃？

他下了車，正要喊人，班主已經看到他了：“我給你打電話你怎麼沒接啊？我跟你說，水蘇改戲了！”

顧久臉上大寫著懵二字：“改什麼戲？”

“南音不唱《游龍戲》，跟春月班的小黃鶯兩人商量著換了戲，今天要唱原本是小黃鶯唱的《鎖麟囊》。”

猶如晴天一道霹靂打在顧久頭上，他急了：“這不是早就定下的嗎？還可以改戲嗎？你怎麼不早說？那我怎麼辦？”

“這件事錯在我，水蘇應該有提前跟我說，我沒注意聽，”班主拍拍額頭，“要不這樣，我回頭再在戲樓給水蘇安排一出《游龍戲》，到時候你再上？”

顧久在原地定了幾秒鐘，突然越過班主，跑進后臺。

他要見南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