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靈幽剛走進殿，就察覺到氣氛不對，兩位太后并排而坐，臉都不大好。

李靈幽規規矩矩地上前拜別：“兩位嫂嫂，我要出宮去了。”

殷太后沒吱聲，面無表地看向榮太后。

榮太后著頭皮開了口：“永思，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忘了同我說。”

李靈幽疑地搖了搖頭：“沒有啊。”

“你仔細想想。”

李靈幽思索片刻，還是搖頭。

榮太后實在難以啟齒，遞給殷太后一個求助的眼神。

殷太后冷笑一聲，毫不客氣地說道：“永思公主何必故作糊涂，你以為你向王討要嫁妝的事，能瞞得住我們嗎？”

李靈幽一愣，意外地看向榮太后：“嫂嫂，您想說的原來是這件事嗎？”

榮太后訕訕地點了下頭。

李靈幽啞然失笑：“嫂嫂們誤會我了，我不是故意瞞著不說，也不是忘了說，而是覺得沒必要說。”

榮太后和殷太后不約而同皺起了眉頭，“沒必要？”

們沒有聽懂李靈幽這句話的意思。

“是啊，沒必要。”李靈幽笑地看著們，說出的話卻讓兩位太后然變，“那是我的嫁妝，和兩位嫂嫂有什麼關系呢？有必要告訴你們嗎？”

殷太后怒斥道：“永思！你放肆！”

榮太后傷心道：“永思，你怎麼能這樣跟我說話？”

“我只是實話實說，有哪里不對嗎？”李靈幽反問。

殷太后振振有詞：“當然不對！你的嫁妝是先帝為了求和，借你之名送給羌國可汗的，如今羌國已滅了，那些東西自然不屬于你，你理當還回來。”

李靈幽收起笑容，用那雙會說話的眼睛著榮太后，聲問道：“您也是這麼想的嗎？”

榮太后心里打突，忽就想起來，十多年前，太皇太后指定李靈幽和親那一日，李靈幽也是這般著，問是怎麼想的。

當時是如何回答的？已記不清了，只記得點頭同意了，因為不得不同意，為了先帝的皇位，為了大涼的百姓，只能委屈李靈幽。

做錯了嗎？沒有。

“永思，你聽話，把那些東西還回來吧。”榮太后狠狠心，給出了答復。

李靈幽嚨發，想要咳嗽，低頭用手背抵著，是忍住了。

心里有些失，但并不難過，因為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好啊，你們拿去吧，”李靈幽語調微，看似弱無力，抬眼間卻出一臉乖戾：“只要你們拿的回去。”

兩位太后臉一僵，們要是能拿回來，何必跟李靈幽廢話。

“太后娘娘，”李靈幽婉轉娥眉，看向殷太后，換了稱呼，卻沒了恭敬，“你昨晚應該派人去過公主府了吧，是不是王的人攔著，害得你空手而歸了？”

殷太后驚疑，李靈幽昨晚人在宮里，是如何知道的？

“其實，我在進京之前就曾許諾過王，”李靈幽不不慢地說道：“只要他幫我保住嫁妝，我自愿分一半給他。”

殷太后一口氣堵在口，榮太后難以置信地看著李靈幽。

“你們想要我的嫁妝，只能去跟王商量，”李靈幽好心提醒們，“除非他愿意放棄那一半好，或是你們愿意給他更多。”

王愿意不愿意，李靈幽說不好，但能肯定，兩位太后應當不愿意將那富可敵國的財富分給一個異姓王，就算殷太后能答應，榮太后也絕不會答應的。

果不其然，兩位太后相互對視，榮太后看到了殷太后眼中的猶豫，殷太后看到了榮太后眼中的忌憚，兩人昨晚才建立起來的默契，頃刻間土崩瓦解。

“永思，”榮太后先聲奪人，語重心長地勸說：“你誤會了，嫂嫂沒有迫你的意思，你不想把東西還回來，就自己留著吧，你也不必分給王，那是先帝賜給你的嫁妝，哀家倒要看看，誰敢手問你要！”

最后一句話，分明是說給殷太后聽的。

殷太后當即冷笑道：“永思公主大可不必挑撥離間，王的為人，哀家比你清楚，他即便拿了你的嫁妝，最后也會歸還給宮中，絕不會私吞，至于你手中那一半，你不還也得還，否則你休想踏出宮門！”

李靈幽蹙眉：“你要我？”

“沒錯。”

李靈幽沉下臉：“憑什麼？”

“憑我是大涼的太后，你是亡國的余孽！”

李靈幽雙眸瞬間染紅，死死地盯著殷太后， 啞聲質問：“你說我是什麼？”

原來舍棄一切遠嫁羌國，忍辱負重十四年，換來的就是這一聲亡國余孽的罵名嗎？

可笑！可惡！可恨！

殷太后對上李靈幽吃人一般的目，先是覺得心驚跳，隨之而來的是一威嚴被人挑釁的惱，迫使不管不顧地下令：“ＵU看書 www.uukanshu.com來人，將永思公主押回長樂宮！”

榮太后正猶豫著要不要阻攔，就聽殿外傳來一聲太監尖銳的通報——

“敕旨到！”

榮太后分明看到了李靈幽勾冷笑，接著，一道偉岸的影出現在殿門外。

攝政王快步走進紫宸殿，手捧著一卷詔書，凌厲的目從兩位太后上掃過，在李靈幽單薄的背影上略作停留，便垂下眼眸，聲音渾厚有力：

“請永思公主接旨。”

兩位太后面面相覷，顯然都沒料到這一出。

李靈幽緩緩吐出一口氣，面上恢復了從容，轉下拜。

攝政王面無表地宣旨：“朕紹膺駿命，永思公主李靈幽，先祖皇帝之，先帝之胞妹，朕之姑母，有聰穎之識，有淑慎之行，有肅恭之儀，有仁義之德，出降和親十四載，護國安邦有功......今冊封為定國大長公主，食邑三千戶，并歸還其妝奩，欽此。”

這一道詔書，猶如狠狠的一掌，扇在了兩位太后的臉上，打得們眼冒金星，不知所措。

“定國”二字，乃是一位公主所能有的最高封號，大長公主，則代表著皇帝親姑母的尊貴份。單是冊封為正名不夠，這道詔書上竟還聲明了要將李靈幽的嫁妝歸還給，堂而皇之地讓為大涼最富有的人，沒有之一。

“謝陛下隆恩。”

李靈幽寵辱不驚地從攝政王手中接過詔書，起直了背脊，看也不看兩位太后的臉，徑自走出了紫宸殿。

攝政王回過頭，目追隨著李靈幽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