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親公主回來了》第10回 南風館
年輕俊的雙生子張口就是自薦枕席,李靈幽還來不及驚訝,就被“嘎嘣”一聲分了神,扭頭一看,殷郁正著一只碎裂的茶盞,令人看著就手疼。
李靈幽輕輕吸氣:“王可有傷到?”
殷郁將碎片放到茶幾上,攥著拳頭,甕聲道:“微臣皮糙厚,公主不用擔心。”
李靈幽見他當真沒事,這才放下心來,注意力重新回到那對兄弟上,問道:“你們剛才說要自薦枕席?我沒聽錯吧?”
兄弟二人齊齊點頭:“求殿下收留。”
殷郁把拳頭的咯吱作響,只想把這兩個臭不要臉的小子腦袋碎,不過仗著有幾分姿,就敢跑來勾引公主。
李靈幽非但不生氣,反而覺得新鮮,前朝不乏公主貴婦豢養面首的風流韻事,可本朝從未有過這等離經叛道之人,想到自己有可能為第一個,居然有些心。
“你們兩個什麼?誰為長,誰為?”
“我悅竹,是哥哥。”穿著青袍的悅竹答道。
“我賞書,是弟弟。”穿著黑袍的墨書答道。
“怎麼只說名字,不說姓氏?”
悅竹墨書對視一眼,似有難言之。
“嗯?”李靈幽面疑。
悅竹滿面慚,囁嚅道:“啟稟殿下,我兄弟二人自在南風館長大,為賤籍,有名無姓。”
李靈幽聞言,皺起了眉頭。
南風館,沒記錯的話,那可是平康坊里有名的風月場,專供那些有斷袖之癖的男子消遣的地方。
“混賬!”殷郁聽到這里,再也忍不住,沉聲厲斥:“你們從那污濁之地出來,竟敢來沾染公主,好大的膽子!”
兩兄弟面紅耳赤,墨書急忙辯解:“殿下明鑒,我兄弟二人雖出南風館,卻一直潔自好,從未同客人過夜,貞尚存。”
“住口!”殷郁的臉更黑了:“公主面前豈容你污言穢語?”
十八歲的子之有什麼了不起,他都快三十歲了。
兄弟二人看殷郁兇神惡煞,不敢與他爭辯,只得忍氣吞聲,面向李靈幽俯首帖耳:“殿下恕罪。”
殷郁也轉向李靈幽:“公主,這兩人的話絕不可信,微臣雖沒去過南風館,可也有所耳聞,似他們這等才貌雙全的,應當早就接過客,表面鮮,實則糜爛,萬萬不能留下他們,敗壞您的清譽。”
李靈幽聽到他那句表面鮮,實則糜爛,心口猛地刺痛起來,嚨跟著發,扭過頭低咳了兩聲。
殷郁聽到咳嗽,抬起頭擔憂地看向。
李靈幽咽下頭的腥甜,冷著一張臉對殷郁道:“王的茶盞都碎了,還要留下喝茶嗎?”
殷郁愣住。
“忍冬,送客。”
李靈幽干脆地下了逐客令,殷郁有些惶恐地站起來,后知后覺自己說錯了話,惹得生氣,一時間什麼心思都沒了,就像是個犯了錯的孩子,渾渾噩噩地跟著忍冬離開,臨出門前,他回頭了一眼。
只見端坐在高,臉蒼白,得像一場夢,脆弱不堪。
殷郁的心狠狠地痛了一下,轉過頭快步離開,他怕他再多看上一眼,這夢就會碎了。
……
殷郁走后,悅竹墨書明顯松了一口氣。
李靈幽卻依舊冷著臉,側倚在橫榻上,一手托著鬢角,曼妙的軀勾出一道勾人的弧度,全然沒了先前在殷郁面前的溫端莊,斜睨著兩兄弟,懶洋洋地開口:
“我只問你們一遍,你們為何要來投靠我,休要再說什麼仰慕我的鬼話,否則我就讓人打斷你們的手腳,刮花你們的臉,丟到街上去做乞丐。”
悅竹墨書悚然一驚,萬萬沒想到竟會這般心狠。
“不說是嗎,那就給本宮滾出去。”李靈幽不耐煩起來。
悅竹墨書如夢驚醒,換了一個眼神,十分有默契地解開了腰帶。
李靈幽面不改地看著他們褪下衫,出了年輕人的軀,如松如柏,如玉如璞,可惜那上頭布滿了青紅錯的傷痕,毀掉了大好的風。
“求殿下救命!”
兄弟二人這才向李靈幽吐了實,原來他們的確是南風館的公子,自就因祖輩獲罪,落賤籍,發賣到南風館后,由于容貌出眾又是雙生子,備館主關注,不惜耗費重金教導他們十八般才藝,只為有朝一日能將他們養為南風館的搖錢樹,賺回十倍百倍。
誰知他們兄弟隨著年紀越長,竟越來越像某個位高權重的大人,漸漸地就有些風言風語流傳出去,傳到了那位大人的耳朵里,對方只是皺一皺眉頭,南風館就被封停了。
南風館能夠順順當當經營了二十多年,背后哪能沒有靠山,可他們的靠山放在那位大人面前,本不值一提。
于是乎,館主就將他們兄弟藏了起來,不敢再他們面,如此過了一個月,那位大人消了氣,南風館才得以重新開張。
館主眼看一腔心付諸東流,搖錢樹變了爛柴禾砸在手里,便將怒火發泄在雙生子上,百般折磨起他們。兄弟二人生不如死地過了半年,事突然有了轉機。
“館主不知從何聽聞,公主殿下曾跟那位大人有過一段舊, 于是迫我們兄弟前來投靠,指殿下能替我們贖,如若殿下不肯……就要了結我們兄弟命。”
悅竹墨書說到最后,都紅了眼睛,兩張一模一樣的俊臉上,滿是怨恨和恐懼,他們也不愿意像條狗一樣搖尾乞憐,可他們更不愿意就這樣丟了命,只能殊死一搏,抓住李靈幽這救命稻草。
阿娜爾不知何時溜了進來,聽聞雙生子遭遇,看著他們傷痕累累的,心有戚戚,忍不住出聲替他們求:“殿下,您就救救他們吧。”
忍冬卻表示反對:“不可,殿下如若收留他們,只怕會坐實了您對榮……對那人余未了,必當遭人非議。”
忍冬清楚李靈幽和榮清輝過去的糾葛,在看來,榮清輝當年分明是辜負了公主的意,公主和親,他未曾阻止,公主離去,他妻妾,如今公主好不容易回來了,再同他糾纏不清,一定會招人恥笑的。
“我倒是不怕被人說幾句閑話,”李靈幽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冷漠地看著兩兄弟:“可我憑什麼要救你們?”
悅竹墨書提心吊膽,聽到李靈幽發問,知道這是他們最后的機會,悅竹搶先答道:“我們發誓會為殿下效犬馬之勞,絕無二心。”
李靈幽輕輕搖頭,興致缺缺。
悅竹著急道:“殿下不要小看我們兄弟,我們不只會那些中看不中用的才藝,另有天賦異稟,墨書過目誦,能夠效仿他人字跡,而我舌靈敏,能夠模仿他人聲音……”
李靈幽閉上眼睛,打了個小小的哈欠。
悅竹額頭冒汗,求助地看向墨書。
墨書看上去比他冷靜一些,不知為何盯著忍冬,將先前那句話,翻來覆去的品味,腦中靈乍現。
“殿下,”墨書頓時有了底氣,目熠熠地看向李靈幽:“館主應是聽信他人慫恿,才會迫我們前來投奔您,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人目的正是為了陷害您,倘若您肯收留我們,最多招人嘲笑,若不肯收留我們,待我們從公主府回到南風館后,那人必有后招,說不定會利用我們的死因大做文章,令您防不勝防。殿下,與其被人暗算,不如接了這一記明槍!”
李靈幽驀地睜開眼睛,先對墨書淺淺一笑,繼而沉下臉吩咐道:“忍冬,你去一趟南風館,告訴館主,本宮要為悅竹墨書兩位公子贖,不管他開價多,都給他雙倍,只要他肯說出來,是誰教他來害本宮。”
悅竹墨書又驚又喜,驚得是李靈幽竟用如此簡單暴的辦法要將那幕后之人揪出來,喜的是他們終于死里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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