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親公主回來了》第22回 夜游
李靈幽毫不意外榮太后會撮合和榮清輝,也心知肚明為什麼要這麼做——
只要榮清輝娶了,的私產就會為榮家囊中之,王想必也會看在的面上放棄西羌兵權。
這般明目張膽,近乎寫在臉上的貪婪和利用,讓李靈幽幾作嘔。
“您別說笑了,我如今哪里還配得上榮大人。”李靈幽將手從榮太后掌心出來,出言婉拒。
榮太后哄勸:“你是寡婦,他是鰥夫,有什麼不相配?永思,你千萬不要看輕自己。”
李靈幽暗自冷笑,才不會看輕自己,看輕的是榮清輝,一個三妻四妾,虛假意的東西,也敢打的主意。
“聽說榮大人對已故的榮夫人用至深,喪妻多年不肯續弦,我就算嫁了他,也得不到他重,何苦來哉?”
榮太后一時語塞,想說榮清輝對亡妻并非深義重,又該如何解釋他不續弦,難道要告訴李靈幽,那好侄兒原是打算將一位貴妾扶正嗎,那李靈幽更不可能答應改嫁了。
“太后,您就別為難我,也別為難榮大人了。”
榮太后見李靈幽實在不肯松口,只好長嘆一聲:“罷了罷了,我與你說再多,你也不信清輝是真心想要照顧你,回頭讓他親自與你講明。”
一邊說一邊觀察李靈幽的神,就見一臉淡漠,看不出是強裝鎮定,還是故作矜持。
*
殷郁起了個大早,來到馬廄,打了七八桶水,將金烏仔仔細細刷洗干凈,又喂飽了草料。
然而從日出等到日落,李靈幽也沒回來。
眼看著天都黑了,殷郁才不得不放棄,了金烏的大腦袋,低聲安:“別灰心,今天公主有事騎不了你,往后還有機會呢。”
他卸掉了金烏上的鞍,打算放進一旁的雜間。
雜間里黢黑,他把鞍放在門外,先進去點燈,再到外面去搬鞍,就這麼一會兒工夫,便看見金烏的馬棚前多了一道倩麗的人影,孤零零地站在夜中,晚風吹拂,長飄搖,單薄的軀仿佛一陣風就能吹散似的。
殷郁心頭發,快步上前,將要接近時猛地剎住腳步,生怕驚,輕聲呼喚:“公主。”
李靈幽沒有回頭,語氣幽幽道:“我年輕那會兒,不管遇上什麼煩惱,只要星落載著我跑上一程,就能煙消云散。”
“……您心不好嗎?”
“嗯。”
殷郁腦子發熱,返回雜間搬起鞍,快步進了馬棚,往金烏背上一放,回頭對李靈幽道:“公主騎上金烏出去散散心吧。”
李靈幽微怔:“現在嗎?可是城門已關閉了。”
殷郁:“那就在城里跑一跑。”
“……可是城中有宵。”
殷郁爽朗一笑:“公主,您偶爾放肆一回,有什麼要呢?若是被人逮住,只管我去挨鞭子,反正我皮糙厚不怕疼!”
李靈幽目閃,將他臉上的真摯看在眼里,轉向金烏,緩緩抬起手去它。這一回,金烏沒有躲閃,它很給面子地用腦袋抵住掌心,哼哼了兩聲,還歪過頭朝殷郁眨了下眼睛,似乎在說:我就幫你這一回。
李靈幽目變得溫,語氣卻很強勢:“你是本宮的人,誰敢你一頭發。”
*
靜謐無人的長街上響起一串清脆馬蹄聲。
殷郁牽著韁繩走在前面,腳步輕快,李靈幽騎在金烏背上,雙手捉著馬鞍,形有些搖晃,神有些郁悶:
“我有將近十年沒有騎過馬了,還說想跑上一圈呢,結果連走快點都難,真是沒用。”
殷郁想笑又不敢笑,好聲好氣地哄道:“公主不要心急,多來幾次就練了。”
李靈幽放松下來,好奇地問他:“無,你這麼通騎,是幾歲開始學起的?”
“……不瞞您說,我年時十分膽小怯弱,從來不敢騎馬,生怕摔下來落個殘廢,到了十幾歲才有了膽量。”
確切來說,是十五歲那年,他追著和親的隊伍出了京都,憑著兩條跑了一天一夜,直到鞋底都磨爛了,走不也爬不了,還是沒能見到公主最后一面。
從那日起,他便所有的恐懼都化作了執念,這世上再沒有什麼事難得倒他,除了對的思念。
“那你當真是天縱奇才。”李靈幽贊嘆了一聲,忽而問道:“無,你說過你仰慕我,我還沒問過,你都仰慕我些什麼?”
殷郁臉上發燙,握了韁繩,他對李靈幽豈止仰慕,應當說是慕才對,可他眼下假冒他人,怎敢吐真,只好一本正經地答道:
“我仰慕公主深明大義, 為保家國甘愿和親,十四年來無怨無悔,挽救了無數無辜百姓。”
“呵,”李靈幽譏笑一聲:“你怎麼知道我心甘愿,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后悔?”
殷郁停下腳步,愣愣地回頭看,撞上李靈幽冰冷刺骨的目,聽見滿是嘲弄的話語:
“或許我曾心甘愿,也曾不悔,可我回到大涼這些時日,遇見的人,發生的事,都讓我覺得不值,你們口中輕描淡寫的十四年,對我來說漫長的就像是過了十幾輩子,我苦苦熬過了這些歲月,換來的都是什麼,你知道嗎?”
李靈幽眼眶泛紅,口悶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抑了太久,忍耐了太久,在這一刻終于發泄出來:
“是他們的忘,是他們的鄙夷,是他們沒完沒了的惡念,是他們荒唐無恥的利用!”
殷郁兩耳轟鳴,看著悲痛又委屈的樣子,整顆心都揪了起來,偏偏像是生恐他不夠心疼,又慘笑著說了一句:
“你是不是很失,其實我不是你所仰慕的樣子,我也會怨恨,我也會不甘心。”
“不!”殷郁急聲否認,顧不得禮義廉恥,上前捉住群擺,抬頭仰著:“不論公主究竟是什麼樣子,我對您的仰慕之心,都不會變。”
他后悔自己沒說實話,竟傷了的心,他對的慕,原本就不是因為甘愿去和親。
李靈幽垂頭看著殷郁,被他炙熱又赤誠的目平了憤恨,出手,輕覆在他溫暖又寬大的手背上,聲道:
“上馬來,帶我跑一程吧。”
殷郁渾一,比腦子更快一步,等他反應過來說了什麼,他已然翻上馬,將攬在了前。
他做夢也不敢妄想,會同這般親近,溫的軀輕輕靠在他膛上,幽幽的香氣沖昏了他的頭腦,只能憑借本能,抖韁繩,策馬飛奔。
金烏興地撒蹄奔騰,晚風在耳邊呼嘯,月在后追趕,分不清是誰的心跳,那樣的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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