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那本《道家雜談》給了王梓青后，李絮知道太醫院的老頭兒會鬧出點靜，卻沒想到是得皇后傳召。

這靜委實有些大了！

李絮不知道的是，王梓青將載有溺水救人和種痘法的《道家雜談》拿回太醫院，給孫醫正后，孫醫正看到溺水救人的法子還好。

畢竟李絮在月公主上施在先！

漢代張仲景的《金匾要略》里載有急救自謚之法。

他曾祖孫思邈留下的醫書里也有諸如此類的詳細記要。

雖說那法子只用來救過自謚的人，但溺水施救也有異曲同工之妙。

等看到雜談最后幾頁記錄的牛痘法，孫醫正不淡定了，拿著書急匆匆跑一趟弘文館，找到了王梓青的祖父。

“這牛痘，當真能治天花？”

“值得一試！”

孫醫正目炯炯：“曾祖的《千金要方》里有取患瘡人瘡中黃膿傅之的記載，要是這法子行之有效，真能治天花，將其收錄在你編治整理的醫冊中，那是造福子孫后代的大業啊！”

王燾問孫醫正：“這本籍要從何而來？”

“梓青從九玄宮小公主上弄來的，聽說是魚人進宮時帶的道書手抄本。”

孫醫正本來還想說見過李絮一眼，覺得那個古靈怪的小丫頭上有玄機。

王燾已了然：“哦，就是那個讓梓青拿我犀牛角獻殷勤的小公主……”

當然了！

王梓青將書拿到太醫院后發生過什麼，李絮不知道。

知道的是皇后娘娘傳召一定跟太醫院老頭兒有關。

果然到了南薰殿后，李絮還沒來得及跪下，就上了一道熱辣辣的視線，站在殿中的孫醫正像是生怕跑掉，盯著的目簡直能將生吞活剝了。

李絮朝他微微頜首后，給上首雍容華貴的皇后見禮：“見過皇后娘娘！”

規規矩矩給行禮的小小一團，儀態端莊，小小年紀就有一沉穩的范兒。

王皇后沒想到癡傻的魚人能將孩子教得這麼好？

也難怪能被太醫正看中。

“起來吧！”

王皇后欣的點頭：“十公主可知道本宮為何傳召？”

“不知道。”

李絮起后，看向孫醫正：“不過，見到孫醫正，猜到了一些。”

“娘娘，是不是因為給了王太醫一本道書手抄本？”

李絮進殿時半垂著頭，王皇后看不清的樣子，這會兒小小的人兒一抬頭，跟娘親一樣是個人胚子，那雙眼睛更是格外的清澈亮。

由眼觀心，王皇后只覺得這孩子看著說不出的順眼。

溫聲問：“那本道書手抄本，是你娘親從道觀帶進宮的藏書？”

那本書的確是魚人帶進宮的藏書。

只添了幾個字，不算撒謊吧？

李絮點頭：“是！”

“孫醫正說你獻出那本載有法醫方的道書手抄本，是想拜他為師。”

王皇后繼續問：“可愿告訴本宮，你為何要學醫？”

什麼？

什麼時候說要拜邊的老頭兒為師了？

只想用種痘太醫院的老頭兒上鉤，然后讓太醫院的珍稀藥材為所用。

李絮看一眼孫醫正。

孫醫正拼命朝眨眼睛，作牽扯太大，下頜的長胡子還一翹一翹的。

算了！

這老頭兒稽的樣子看著還搞笑。

堂堂太醫正，出前的紅人，還是醫圣孫思邈的后人，拜這樣的人為師不算丟人。

“想做一個有用的人！”

皇后和孫醫正很意外李絮的答案，等著說下去。

李絮福了福：“皇后娘娘，想學醫，是為了跟皇后娘娘一樣，做一個有用的人！”

一個有用的人？

王皇后在當今皇上落魄時嫁封地王府，替他出謀劃策扳倒政敵，助他登上帝位后又勤勤勉勉打理后宮。

滿朝都盛贊母儀天下，賢良淑德，更有甚者拿與太宗時期的長孫皇后相提并論。

還從來沒有人說過是一個有用的人！

不說王皇后，就是孫醫正也很意外李絮的答案，等著繼續說下去。

“娘娘將后宮打理得很好，讓父皇沒有后顧之憂，是一個有用的人；孫醫正替父皇調理子，讓他能更有力理朝政，是一個有用的人；王太醫替各宮的娘娘們診病，讓們康健，也是一個有用的人。”

“我娘親病了，九玄宮的娘娘和下人們不喜歡我娘親，但我娘親什麼也不懂，也不想給人添麻煩，犯錯后總是很自責，卻什麼也不能做。”

說這話時，李絮神有些小沮喪。

但一刻，眼眸亮閃著希的澤：“學了醫，就能治好我娘親的癡傻癥，讓不那麼難過，還能替像我娘親一樣被病痛折磨的人診病。”

“能幫到別人，解除他人的痛苦，就是有一個有用的人。”

“想做這樣的人！”

李絮清脆稚的聲音有些孩子氣，因為魚人犯病，要學醫治好魚人，這個想法也很簡單。

但一腔話卻是至真至誠，發自肺腑。

王皇后像是很。

只是不等王皇后發話，孫醫正已經砰的一聲跪倒在地：“醫者父母心啊！能對病患同，小公主是學醫的好料子。”

“由眼觀心，小公主眼神清澈亮，可見其心純正，適合學醫。”

“小公主素手纖長，十指如青蔥，是一雙握銀針的手。”

“上回月公主溺水，小公主用了那本道書上的渡氣法救下月公主，可見其頗有學醫天賦。”

“骨格清奇，心純正，有仁之心，還極學醫天賦，娘娘，小公主是難得一見的學醫奇才啊！”

孫醫正激得語無倫次，夸張的拜伏在地：“假以時日，若老臣好生調教，興許大唐又要出一位像先祖那般的醫圣，求娘娘全小公主想拜老臣為師的一片赤誠之心吧！”

李絮：“……”

難得一見的學醫奇才？

想拜他為師的一片赤誠之心？

為了收徒！

不，為了種痘法。

這老頭兒也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