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嬪妾已經去玲瓏居瞧過了。”

回到臨華殿，高才人稟報：“十公主隨孫醫正出宮時吃多了刨冰，冷熱替下染病發燒，咳得有些厲害，魚姐姐已經喊了孫醫正來玲瓏居給公主診病。”

“嬪妾親眼瞧見孫醫正給十公主施針，還有玲瓏居的下人也在屋里伺候，想來十公主的病很快能好了。”

“讓膳房多備些清淡的吃食送去玲瓏居。”

吳嬪還想說什麼，劉賢妃吩咐完邊的宮，一臉疲乏揮了揮手：“本宮乏了，今日且都散了吧！”

高才人離開后，李絮很快收到了劉賢妃派人送來的賞賜，一樣養潤燥的百合蓮子羹，一樣芝麻杏仁，一碟子糖漬金杏。

另有冰糖燕窩粥，配橘皮胭脂藕等幾樣清淡小菜。

這些都是清熱潤肺的吃食，最適合染了咳疾虛弱的人進補。

李絮拿小卓子砍細竹做的吸管啜著杏仁，指揮他拿了孫醫正送的那包藥，讓灑在自己屋子周圍和窗臺上。

小卓子捂住口鼻灑藥：“小主子，這些藥真能防蛇嗎？”

“是，能防蛇，還能抓蛇！”

杏仁芝麻在膳房的時候還冰鎮過，李絮吃了半碗只覺沁人心脾，消散了悶在屋子里一天的暑熱。

“蛇沾了這個藥，會一酸無力，像死魚一樣被擺布。”

小卓子深以為然：“天氣熱了，毒蟲鼠蟻什麼的容易躥出來，上回奴才去興慶殿接小主子，走到半路一條蛇游出來，嚇奴才一大跳……”

李絮說引蛇出，孫醫正說帶了給抓蛇的藥，憨傻的小卓子信以為真，只當李絮讓他灑的真是抓蛇的藥。

不說盛夏時節花園草木茂盛，就是他們玲瓏居也有些蟲子什麼的爬出來嚇到他家娘娘，因此小卓子灑藥的活兒做得格外細。

全方位無死角的將門窗隙和屋外細細的灑了一遍。

李絮這幾天上出水瘡，關在屋子里看醫書睡覺休息夠了，到了夜深人靜依然毫無睡意，在床榻上翻來覆去。

這個時辰月上中天，過半掩的窗子，潛到玲瓏居的黑影借著月，能看到十公主煩躁的從床榻上坐起來。

像是得睡不著，拿手在上一陣撓，然后才躺下去。

人躺下去以后，還是不了上起瘡帶來的意，在榻上滾來滾去。

空氣中還傳來陣陣刺鼻的藥臭味兒，屋子里像是拿艾草薰過在遮掩什麼氣味，屋角和窗臺四周還灑了防疫癥的雄黃。

黑影將一切盡收眼底，覺得能回去給家主子差了，然后一躍縱出院墻。

須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這一幕落在了潛來玲瓏居的李臨淮眼里。

李臨淮今日隨三皇子去楊貴嬪那兒，聽到月公主抱怨，李絮已經好幾天沒去清醉閣找了。

那天在太醫署，他在暗探聽到了室靜，知道李絮讓王大人在上種下了牛痘，哪怕有孫醫正開的藥方子，水瘡化膿后也要幾天后才能痊愈。

數朝聞天花而變！

小公主是為了鉆研出治天花的種痘，才以犯險的。

從孫醫正那兒打聽到，從太醫署回來后一直染病在玲瓏居閉門不出，李臨淮有些擔心，就潛玲瓏居想在暗中看看。

不巧，就看到了比他先一步潛進來的黑影，鬼鬼祟祟在暗查看。

李臨淮沒有打草驚蛇，翻墻跟出玲瓏居，見黑影一躍縱若水軒，進了一掌燈的屋子，他無聲無息縱上屋頂，揭開屋頂的瓦片。

“娘娘，白天孫醫正去玲瓏居為小公主診病，果真是遮人耳目，奴婢潛在暗親眼瞧見，小公主得無法睡在榻上翻滾。”

李臨淮追著的黑影看著塊頭很大，這會兒取了面紗，他才發現先前潛玲瓏居盯梢小公主的，赫然是個宮。

等在屋里的，是上次他在在臨華殿屋頂瞧見的那個吳嬪。

不！

應該說是降了份位的吳婕妤。

此刻，這個吳婕妤眼里著算計的芒，問形高大的宮：“可看清楚了？”

“奴婢看得很清楚，在屋外也沒有聽到小公主的咳聲，不像是染了咳疾。”

宮稟報道：“對了，屋子里好像被艾草薰過，但遮掩不住那刺鼻的藥臭味兒，還有屋角和窗臺四周還灑了防疫病的雄黃。”

有些不安的問：“娘娘，小公主難道真染上了疫病？”

“是疫病，但不是那等駭人的天花疫病，那病跟天花的癥狀一樣，只要人瞧見了那一膿瘡，本宮就能趁機要的命。”

吳婕妤一臉狠毒：“那邊傳來的消息一向沒有出過差錯，你還親自去玲瓏居替本宮探查過，只是那小妖怪邪門得很，本宮這次得留個心眼，讓賢妃先出手。”

“可是今日在臨華殿，咱們的謀算沒有得逞，賢妃信高才人所言，還派人給玲瓏居送了好些清淡的吃食。”

“你急什麼？”

吳婕妤冷笑道：“賢妃剛接手九玄宮，若那小崽子真得了能傳染人的疫病，擔得起這個風險嗎？”

“劉賢妃先后替皇上生下三個皇子，大皇子若非狩獵破相，當初極有可能爭奪到太子之位，從王府舊人混到如今的高位妃嬪，豈是個手段簡單的。”

吳婕妤面目猙獰：“等著吧，孫醫正收了那小妖怪為徒，僅憑高才人遠遠瞧著孫醫正在給施治，非但打消不了賢妃的戒心，更會讓對玲瓏居生疑……”

小妖怪？

李臨淮在暗聽了直蹙眉頭，簡直不能忍。

小公主在自己上種痘，是為了推廣牛痘，此事要是了，是造福大唐百姓的大計。

吳婕妤竟借著公主上出瘡，故意在劉賢妃面前挑撥公主染了會傳人的天花？

還口口聲聲喊小妖怪。

小公主為了造福他人以犯險時，后宮這些人們只想著自己那點蠅頭小利，趁小公主得病在背后耍招。

他那次送小公主回宮，在玲瓏居聽到小公主對付這個吳婕妤的法子，當時不了解，還只覺得手段太狠毒。

如今才知道，是對這些人下手太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