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庭晚知道自己醒了，可是卻不想睜開眼睛，被的被子包裹著時，就像夢里蘇言的懷抱一樣。

他舍不得離開，也不愿回到冰冷的現實，能躲在似夢非夢的回憶里，哪怕只有十分鐘、三分鐘，也很好。

夏庭晚在被窩里深深吸了一口氣，等鬧鈴又一次響起之后，才疲憊地坐直了子。

他今天才開始和趙南殊一起理個人財務的狀況。

這件事當然早就該著手，只是夏庭晚沒心，趙南殊也就不想拿來煩他。但是知道了尹寧的事之后，他已經決定要自己來照顧尹寧，有很多事就刻不容緩地要開始打理了。

可是這仔細一理，他才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經濟狀況有多慘，簡直混的不像一個曾經如日中天紅過的明星。

他當初和蘇言結婚，契機是因為繼父的公司資金鏈斷了，不僅工人的工資發不起，欠了銀行一大筆錢，還借了許多私人高利貸，如果還不上，就要傾家產。

夏庭晚那時雖然是拿了戛納影帝風頭正勁的時候，可是他拍的是文藝片，不是大手筆大制作的商業片，拍戲簽約的時候又是個純新人，報酬和名氣本不正比。手頭唯一有點分量的，也就是一個歐洲奢侈大牌的亞太區代言，而且下一部戲也還沒挑好。

經濟上，他本沒法給繼父填補這麼大的窟窿，他和繼父和母親雖然關系不好，可是母親天在家歇斯底里，尋死覓活，也不是個辦法。

所以還是去找了蘇言。

蘇言那時已經追求了他近半年，說是追求，可是其實他和蘇言的關系，早已經是最親的人了。

蘇言頻繁地探班，周全地安排和他的約會，帶他一起去國外度假。他是喜歡蘇言的。

他們都心知肚明那就是隨時要開始的，只是他還貪著那種確立關系之前的玩耍、曖昧和愉悅，蘇言就順著他，從不急著挑明關系。

那次的事，是一個突兀的契機。

他當然不是理所當然地和蘇言要錢，只是想借。

他那時候順風順水狂得很，覺得以自己的名氣，想還上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蘇言最開始沒明說態度，而是先和他母親和繼父私下見了一面，他不知道他們談了什麼，但是其實也可以猜測得到。張雪喬就是那種人，是可以把他明碼標價賣掉也不會覺得愧疚，反而會覺得似是為他好的母親。

就是那麼一面之后，蘇言就強地提了結婚的事，毫無轉圜。

他經常覺得看不蘇言，蘇言是他人生中一個至今都未完全解開的謎。

蘇言溫，可是溫里包裹著的，卻又有一種深固的霸道和強。

在他們的關系中，他是被縱容著被寵著的那一個，可是他心底對蘇言始終帶著一約的畏懼。

蘇言決定的大事，他其實一次都撼不了。

就像當年怎麼求饒都不能逃避的婚姻，就像一言不發就為他解決的酒駕肇事，就像只有一句“既不也不恨”的干脆離婚。

他總是沒得選。

但依賴是一種習慣，他們在一起時，蘇言的強大給了他前所未有的安全。

他在被允許的區域不斷地豎起叛逆的倒刺，孩子氣地發泄那麼一點被左右了人生的無謂憤怒，可是其實他骨子里是那麼畏懼長大。

蘇言把他扔出了這段婚姻，他才終于再一次毫無遮掩地面對了這個世界。

結婚前夕夏庭晚跟蘇言說，以后離婚了自己凈出戶。

蘇言同意了，那時也簽了婚前協議，所以到了離婚這一步時，本就沒有財產分割這回事，所以算來算去倒也簡單。

蘇言其實沒太在意所謂凈出戶的事，結婚之后，就立刻和他辦了聯名戶頭，倒是他不用蘇言的錢，所以也從來不那個戶頭。

如今回想起來，夏庭晚覺得自己真的是徹頭徹尾的蠢蛋。

他在以一種可笑的態度表達他的憤怒，以為惡狠狠地互不相欠，就能減輕一點自己的屈辱。

可是與此同時，他卻從來沒有過任何經濟上的危機。

他是完全沒有理財觀念的那種人，賺的最多的時候，他的錢揮霍在奢侈品、超跑，還給一直煩個沒完的張雪喬和繼父換了一靠海的巨大豪宅，兩輛林肯。

他沒給自己買過基金和期貨，沒在海外置業，沒像其他明星一樣投資開店，有一年倒是給趙南殊把房貸還清了當年終獎。

他的窘迫，是一種長久以來的愚蠢帶來的必然。

他口里說著凈出戶，可是其實他從來沒想過要離婚，他沒想過要和蘇言分開，從來沒有。

除了香山蘇宅之外，在H市，他甚至連一房產都沒有。

他這時才意識到周仰說的話是多麼的一針見。

他的問題，就在于他總是不想那麼多。

他喜歡蘇言，卻無力經營這段。

他蔑視蘇言的錢，可是從不為自己做好打算。

他惱怒蘇言掌控他，可是自己本沒有長的遠見和勇氣。

他的人生，簡直就是一個加大寫的稽。

——

“老板，不是我說，你這……這真有點慘啊。”趙南殊和夏庭晚一起凝視著最后整理出來的財務狀況表格，他抓了抓頭：“要不就帶著尹寧住我這兒？最近房價那麼瘋，也沒必要現在買吧，而且我這房子，再怎麼說也是老板你幫忙還的余款嘛，你放心住嘛。”

夏庭晚下托在桌子上，沒接趙南殊的話。

其實他一個人的話，對于住在哪里是真的沒什麼太大所謂，相比起其他明星，他在生活方面的要求并不特別高。

只是想到尹寧，他的心里就忐忑起來，他想給那個孩子最好的，這是他必須要做的。

可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最好的到底是什麼。

就在這時，他的電話響了起來，夏庭晚低頭一看是張雪喬，本來不愿意接，可是轉念一想，還是拿起了電話。

“夏庭晚，你現在長本事了啊，給你打了多個電話都不接是吧？你給我聽著，今晚必須回家一趟，不然以后再也不用回來了。”

張雪喬語聲尖利刺耳，哪怕不開免提，也能讓周圍人聽得一清二楚，只說了一句話就怒氣沖天地把電話掛了。

趙南殊尷尬地看著夏庭挖，試探著問了一句：“老板，你要回去嗎？”

“嗯。”夏庭晚深吸了口氣，他今晚回去，勢必是要有一場仗了。

張雪喬和繼父的房子是張雪喬給他念了好久要他買的，他當初本來不想買，畢竟那價錢實在是令他也瞠目結舌。

蘇言當時私下和他認真說過，勸他不要買。

因為那塊地皮在H市的昂貴程度僅次于香山，可以說是富豪云集，以他繼父的價，住進去也是找不自在。

他當時沒有聽蘇言的，還是給張雪喬和繼父自作主張地買了下來，后來的事，果然證明蘇言還是對的。

張雪喬和繼父住進去之后不久就鬧了起來，一會兒說社區里人冷漠，一會兒說其他住戶瞧不起他們，是要夏庭晚又給他們買了兩輛加長林肯，還要配上傭人管家，因為這樣才符合那個地段的標配。

后來那些糟心事，夏庭晚沒和蘇言說過，更不可能用蘇言的錢給自己家理這些事。

那會兒他紅得發紫，又和蘇言這種豪門權貴結了婚，有那麼兩年他賺多錢自己懶得記，反正就是個數字。所以花出去時也從來不過腦子，甚至直到現在，那些傭人管家和司機的工資都是按月從他賬上劃走的。

夏庭晚這最近一年就沒怎麼工作過，又本沒有危機，直到這會兒真要用到錢了，才發現自己真的是捉襟見肘，自己賬上都快空了，還在被張雪喬他們吸著，實在是糟心。

他心里打算著，反正張雪喬和繼父住在那兒也不能說是有多舒坦，不如他們把那房產賣了，也省了這些撐場面的流水錢。

他也不奢求把房款都還給他，只要給他讓出一半讓他這段時間緩沖一下，給尹寧買個環境上佳的房子就可以了。

但是趙南殊把他送到張雪喬家里時，他一眼就看到了車道上停著的蘇言的車和站在一邊的司機，他頓時到一陣不妙。

“我，”趙南殊當然也能想到會發生什麼：“老板，阿姨可別是要……”

夏庭晚哪有工夫說話，直接就焦急地大步往里面趕。

他還能不知道張雪喬想干什麼嗎，這段時間催著他去求復合的微信都堆上上百條了，他一條不回，現在把蘇言來，顯然是急了想要親自干涉了。

走到富麗堂皇的挑高大廳時，夏庭晚看到眼前的景象，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只見張雪喬穿著一上好的藍旗袍，耳朵上戴著一對翡翠耳環，氣勢很足地端坐在皮沙發上，家里的傭人和保安甚至站一排在背后，很是威風。

而蘇言就一個人，誰也沒帶，很規矩地坐在張雪喬對面。

張雪喬竟然對蘇言擺這種豪門闊太對的架勢，夏庭晚只覺得尷尬得頭皮發麻。

他和蘇言這五年，蘇言對他太過疼，連帶著對張雪喬和繼父也客氣謙和，沒想到他這邊都離婚了，張雪喬腦子卻越發不清醒起來，還以為蘇言仍然是那個百依百順的蘇言。

夏庭晚走過來的時候，張雪喬還沒發現他，兀自在語聲高地說：“蘇先生，都離婚這麼久了，也沒聽到你半點靜，做晚輩的，做事還是要妥當一點吧？當年你說要和我們庭庭結婚時，可不是這麼個態度，如果不是相信你能一輩子對庭庭好，我們也不會這麼輕易同意，當然你那時是幫了我們，但是說白了，你追求庭庭，想要和庭庭一起生活，就總得拿出點誠意，平常人家嫁個兒也要拿點彩禮，我們庭庭和你結婚時還是影帝呢，那點錢對蘇家來說又算不上什麼，換來個影帝，不值得？但現在呢，才五年，你就是這麼對待庭庭、對待我們的？”

“當然，你如果是出軌了，我們也不是不能原諒，畢竟錯誤誰都會犯但是離婚——”

蘇言都還沒說話，可夏庭晚才聽了這麼一點，就到眼前一黑。

“媽，你都在說些什麼呢？”

他一步進去，站在了蘇言和張雪喬之間。

——

“你莫名其妙把蘇先生過來干嘛？我和他的事，我們自己已經解決了，不用你手。”

夏庭晚惱怒地盯著張雪喬，語氣很沖。

他實在是火大，張雪喬剛才尖銳地對蘇言扔出來的字字句句，都讓他坐立不安，他甚至到現在都不敢轉頭看一眼蘇言的表。

蘇言從不把追求他看做是件低聲下氣的事，無論是最開始做他的影迷，還是后來做他的先生，都認真而面。

但張雪喬卻不一樣，低俗、愚蠢，因為蘇言曾經毫無保留的意就對蘇言趾高氣揚，他看著張雪喬認不清現狀的樣子，覺得可笑又可悲。

可是同時又忽然到好難，想到自己那些任妄為的時刻，在如今的蘇言眼里，或許也是一模一樣的惹人厭惡吧。

“不用我手？”張雪喬氣得猛地站了起來，用染著鮮艷指甲油的手指恨鐵不鋼地指著蘇言說：“要是你能解決好，你以為我想手？我今天把他過來，就是要當面問問他——是不是他當年親口說的要照顧你一輩子？”

“媽，你別說了。”

夏庭晚用力地搖頭：“你冷靜點，別再煩蘇先生了。”

“我為什麼不能說？”張雪喬地推開了夏庭晚，往蘇言那邊走了兩步。

“不要說了，我們已經徹底分手了，蘇先生對我沒這個責任，求你了，別說了。”

夏庭晚說到最后一句話， 忍不住轉頭看了一眼蘇言，坐在沙發上的男人雙手疊，神沉靜深沉，像是面前這一出鬧劇都不存在一般，他的語聲不由得因為痛苦而微微扭曲起來。

他知道他和蘇言已經結束了，可是他卻真的不舍得，不舍得從自己的里說出這句話。

他的心都快要被撕碎了，可張雪喬卻還在用他的傷口在向蘇言耀武揚威。

“沒這個責任？”

張雪喬連儀態都不顧了，冷笑了兩聲，提高了音調：“你們結婚時，你本來就不愿意，你那時候不到20歲，長得那麼出，又是拿過影帝的大明星。他呢，比你大了十一歲，除了有錢一點，也不見得就配得上你。如果不是他一步步你，信誓旦旦說會你一輩子，誠心求著你，你憑什麼就要和他結婚？結果呢，把你騙到手，才五年就反悔——”

“張雪喬——你給我閉！”

夏庭晚終于不了了，他微微打，大聲地吼道。

張雪喬怎麼能這樣做，屠夫一樣把他上的閃點一個個肢解，他年輕、他好看、他是影帝，每多一點，就多了個籌碼。

像是在菜市場賣豬一樣對蘇言吆喝著，把一切不利于自己的事都抹掉——貶低著他的蘇言，貶低著他們的。

想到蘇言一個人坐在那里，聽著張雪喬這些莫名其妙的詆毀和指責，他就憤怒到失去理智。

“你給我聽清楚，當年結婚，沒有人我。”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盯著張雪喬說：“我和蘇言結婚，是因為我樂意，是因為我他媽的喜歡他——你聽明白了嗎？你以為我真的會因為那三千萬，因為想要救救你、救救楚天瀾的狗屎生意才被迫的嗎？”

“你以為我對你和楚天瀾能有多？如果不是因為我喜歡蘇言，就算楚天瀾公司倒閉，就算你們兩個一起申請破產、去住廉租房，我都只會說聲我很抱歉，但是我不會為了你們去和任何人結婚的。”

“我不是被的，我是自己決定的——你管不了我，所以你現在也別管我的事，不要再找蘇先生過來，不要再質問他任何事，你聽到沒有？”

夏庭晚大口大口地息著，這是他從沒說出口的真心話。

時過境遷，在這種狀況下讓蘇言聽到，好難堪、好難堪，像是他耍的拙劣的把戲、一個心積慮的悔過，可是他是真心的——

他幾乎想要哭出來，他多希他不是在這種時刻說出來的，蘇言還會相信嗎，還會在乎嗎。

他是真心喜歡他的，他不是被的。

——

或許是因為夏庭晚的疾言厲，又或許是因為夏庭晚此時見的激神。

張雪喬一時之間竟然沒有再說話，的眼睛瞪大，口因為錯愕而微微起伏，目從夏庭晚上，又移到蘇言上，似乎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氣氛陷尷尬。

“伯母。”

是蘇言先打破了安靜，他語聲平穩，還是像以往那樣張雪喬‘伯母’，剛剛那番激烈的爭吵好像并沒有對他造任何波：“離婚的事，我很抱歉。”

他說了這幾個字之后，似乎在斟酌著接下來的話。

夏庭晚忍不住轉頭看過去，蘇言的眼神有些放空，他并沒有看向張雪喬，沉默了一會兒才繼續道：“和庭晚結婚的時候我宣誓過——無論富裕貧窮，無論旦夕禍福，無論健康與否，都會永遠他、珍視他，直至死亡。那時說的話，都是真的。”

聽到那句誓詞，夏庭晚的鼻子一下子酸楚起來。

結婚的時候他也說了一樣的誓詞，那年他還太過年輕，只覺得老套平淡，沒太放在心上。

可是如今再聽到，卻幾乎讓他無法呼吸。

蘇言年輕時在國外留學多年，誓詞用中文說了一遍，又用英文說了一遍

“Till death do us part.”蘇言說，他覺得英文的原意更雋永一點。

“沒能守住承諾，我很抱歉。”蘇言低下頭，也不知道是對張雪喬還是對夏庭晚說的。

他睫垂下來的樣子，看起來有點憂郁。

不要再說抱歉了。

夏庭晚心碎地想，蘇言，求求你，你不要抱歉。

在燈下向蘇言過去時，他忽然發現蘇言瘦了。

最近和蘇言的幾次見面都十分匆忙，而且每一次都幾乎是他落荒而逃作為結尾，他甚至沒來得及仔細看過蘇言。

直到今天，他才意識到這件事——

他以前最喜歡蘇言的下，方方的，有點，平時看起來深沉。

可是笑起來時，下微微揚起，中間道便更加迷人地顯現出來，牙齒白白的，著一種神采奕奕的可勁兒。

他那時常常抱著蘇言，啃咬蘇言的下，逗他說：“蘇言，你知不知道你笑起來時，有種老男人的純真。”

可是蘇言瘦了，下瘦削下來便再也沒那麼神，低下頭的樣子整個人都憔悴了。

夏庭晚的心也因此揪了起來。

“我能理解伯母的不滿，您我來解釋一下，我就來了，但是離婚這件事已經決定了，今晚跟您正式待過之后，我就不會再來了。”

蘇言語速很慢，神也很客氣。

他一邊說一邊站了起來，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補充了一句：“還有，我沒有婚出軌，我們是和平離婚。如果伯母不相信，可以去請私家偵探查，查到了的話，盡管請律師告我。”

和咄咄人的張雪喬相比，蘇言始終很平靜。

他們畢竟不是一個階級的人，張雪喬瘋起來自己的臉皮都不要，當年收了三千萬的事也提，出軌的事也要捕風捉影，就像是自己在泥水了滾了一還要把蘇言也拉進來一樣。

可是蘇言不一樣，哪怕被這樣指責，也只對出軌的事做了確鑿的否定。

他明知道結婚的事是張雪喬理虧，但是卻半句也不多爭執，說是不屑也好，說是對夏庭晚心的顧及也好，他都還是那個得斂的蘇言。

張雪喬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直到蘇言已經轉離開，都連一句反駁的話也憋不出來。

夏庭晚心里說不上是什麼滋味，他看了一眼張雪喬，雖然今晚本來是過來談房子的事，但是這個況下，覺也實在是沒什麼好談的。

他什麼也沒說，直接掉過頭去快步向外追去。

其實他也不知道該和蘇言說什麼，但就是想再看蘇言一眼，再說上一句話，哪怕只是道別一聲呢。

夏庭晚追出去的時候才發現不知何時外面已經下起了瓢盆大雨，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地砸下來，聲勢驚人。

蘇言就站在門廊下，似乎在等著司機把車開過來。

夏庭晚大步跑過去，“蘇言——”

他剛開口喚了一聲，蘇言還沒回頭。

就在這時，一道閃電如同利劍一般劃破了黑夜，強烈的芒在那一瞬間把世界照了白晝。

而蘇言的黑邁赫正在緩緩向前開著，閃電的芒劃過玻璃車窗，以更加刺目的形式反到了夏庭晚的眼前。

“轟”一聲。

夏庭晚覺的像是被閃電貫穿了一般，心跳都停止了一個剎那。

玻璃、玻璃的反……

他的眼前仿佛又出現了那天車禍前的景，急促尖銳的剎車聲，被扯碎一般的劇痛，還有玻璃碎裂的聲音。

他子一，跌坐在了地上。

短暫的失神之后，夏庭晚到自己正在被一種悉的味道包圍著，那味道淡淡的，卻讓人到好安全。

他不自地深深吸了一口，這才意識到那是蘇言上的古龍水香味。

“沒事，是閃電……”

蘇言用手輕輕捂住了他的眼睛，不讓他再看那些刺眼駭人的，另一只手把他護到了懷里，低聲說：“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