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前后》第九章

每個人的生活,或許都是寫滿了的日記本。

可是對于夏庭晚來說,在和蘇言在一起的時間里,他是不瞞的。

他有很多的不堪、脆弱、還有時而不討人喜歡的脾氣,可他還是像仰躺著攤開肚皮的小貓一樣,暴著自己的傷求著蘇言的和保護。

他在蘇言面前,從不設防。

看到蘇謹的日記之后,有很長一段時間,他都到很傷心。

那是一種很復雜的緒,他當然也后悔難過,為蘇言,也為蘇謹。

蘇謹自殺時才11歲。

11歲的男孩子,或許還不知道死亡的含義是什麼,只是覺得人生那麼苦,那麼痛,所以就想要去別吧。

他從曾有那樣的想法,突然地就會鉆進腦子里的、想要離開的想法——背著書包走過高橋時,忍不住會向下面的車水馬龍看很久;在夜里想象話故事里的場景,自己乘坐著掃帚輕飄飄地飛走,去很遠的地方。

可是他最終還是活下來了,他究竟是堅強還是脆弱的人,其實連自己也不能下一個判斷。

演《鯨語》那年,許哲和他說——他是韌而靈氣的,看起來好像易碎到隨時會毀滅,可是其實在他的心底,他的眼睛里,有對好生活的無盡向往和求。

夏庭晚知道,蘇謹的自殺,一定給蘇言帶來了太過沉重的傷痛。

蘇言不是罪惡的直接害者,卻目睹了罪惡的結局,還有支離破碎的家庭,他同樣被罪惡以另一種形式重傷,或許直到如今,他都沒有能夠從那件事中痊愈。

人是脆弱的生年時留下的傷,沒有痊愈這回事。

就像砍傷了小樹的軀干,隨著年一圈圈變變大,痕跡仍會留在那里。

樹猶如此,人何以堪。留在骨頭里的、里的痛楚,哪怕長大人,仍始終會一遍遍碾過生命。

結婚五年了,時時刻刻承著同樣痛苦的蘇言,選擇了對他只字不提。

這是車禍后最讓他傷心的事。

有無數次他都想要和蘇言道歉,他不該說那些話,他不夠諒,他沒有好好心疼蘇言,他用了蘇言最痛徹心扉的傷去刺傷蘇言。

他當然是想要道歉的,可是每每想要開口,卻又最終失了聲。

蘇言從來不告訴他。

蘇言的日記本,在他面前上了鎖。

他明明是蘇言最的人,可是蘇言卻不和他分生命中的弱和狼狽。

真的應該是這樣嗎?

他總是為這些問題煩惱,時而覺得是因為自己的任,讓蘇言無法放下心來暴脆弱。

深夜里他好多次看著蘇言睡著的模樣,想象蘇言的年,是不是也那麼的不快樂,想象年弟弟自殺去世后,才不到二十歲的蘇言是如何度過那段時,他想著想著心疼得口都疼起來,疼到極致便又轉為生氣。

不該就是那麼簡單的一回事嗎。

我給你看我過去傷的痛,你幫我溫傷口,看到了彼此的脆弱,才能生了憐惜,最后

世界對我們那麼冷酷,為什麼不能依偎在一起。

在這樣的輾轉反側中,他最終浪費了最后六個月的時間,等來了結局。

和蘇言下雨天分開之后,夏庭晚坐著趙南殊的車回家,他像是一夜之間長大了一些,并沒有頹廢地在家大哭。

他安靜地把這段時間總是隨手拿出來讀時在房間各的蘇言的書信都整理好。

那是整整138封書信。

他把這138封書信堆好幾疊,小心翼翼地收在了大盒子里,然后放進書柜。

打開書柜時,忽然看到之前就小心翼翼收好的婚戒。

他矗立在原地好久,還是不由自主,有些發地將那剔的翡翠戒指又戴在了左手無名指上。

不知為什麼,夏庭晚的臉忽然有些紅了,如果是第一次戴上時,這樣的神應該是幸福而滿足的吧,只是這時,便有些恥了。

可他還是沒有摘下來。

在誰也看不見的時刻,他應該還是能保有那麼一點小小的權力,悄悄帶著這枚戒指睡一覺的吧。

——

接下來的幾天夏庭晚著自己不再想蘇言,于是就專心開始理財務方面的問題,他試著給張雪喬打電話提到賣房產的事,果不其然被張雪喬直接拒絕,還挨了一頓破口大罵。

張雪喬罵完了,倒好像是抓到了機會似的,忽然又勸他缺錢去求蘇言。

有這樣的媽,夏庭晚其實已經不會覺得悲慘了,只是到很尷尬地掛了電話。

夏庭晚和趙南殊一起合計著,想買合適的房子看來也只能東挪挪西湊湊了。

之前出車禍的那輛蘭博基尼前面被撞得不樣子,酒駕出事保險公司也不理賠,所以只好花了一大筆錢維修,可是修好后夏庭晚想來自己也不可能再開這輛車,就和趙南殊一起找門路轉手。

駕照被吊銷了六個月,夏庭晚想來想去,覺得自己大概不大會再開跑車了,所以干脆把之前閑置著的那輛銀SLK也給賣了。

這樣再加上一些雜七雜八的零散款項,他總算差不多湊夠了錢,在趙南殊家附近剛開發的高檔社區天瀾閣買下了一套價值不菲的品房。

雖然這和他最初設想的別墅不能比,但是天瀾閣干凈漂亮,保安又嚴完善,再加上設施完善,有游泳池有樓頂球場,還有供兒玩樂的游樂園,實在是不錯的居所。

他和趙南殊一去看過一次房就滿意得不行,夏庭晚之前沒關注過房產相關的事,這回第一次認真給自己買房,還特別關注了一下——發現天瀾閣竟然是蘇家的亨泰集團開發的,不由又到世界真是小得不得了,也不知道蘇言有沒有親自規劃過天瀾閣。

由于是品房的緣故,所以倒不需要多時間來裝修,預計只要一個多月后就能住了。

夏庭晚托趙南殊找了家居設計師,特意囑咐了是有小朋友要住的,

完房款的那一天和趙南殊一起走在路上,夏庭晚頭一次因為金錢到心里發慌。

他剛年就一舉名,然后很快和蘇言結婚,之后就像是生活在失真的烏托邦一樣,他不是不知道缺錢的滋味,而是幾乎覺不到錢這東西的存在

直到現在才打算為自己的人生和經濟做出規劃,還要開始為一個小的孩子考慮,他在花出一大筆錢之后,看著卡里變得很尷尬的數字,才會到那種沒有錢走路都不踏實的覺。

“南殊,你會不會也覺得我太稚了啊,”夏庭晚推了推墨鏡,他看著他邊走過的路人們,有些陌生地呼吸著這個世界真實的空氣,懊惱地說:“我之前真的沒想過關于錢的事,原來真的一用起來,覺像流水似的,一花就沒了,我心里真的虛得厲害。二十五歲才明白這種覺,是不是很奇怪啊。”

“還好啦。”趙南殊聳了聳肩:“不是都說有力才有力嗎,其實吧,像我們這種年紀的男人,通常來講都力都很大的,車貸啊房貸啊,過幾年大部分人還會有養娃的力,這東西吧,你只有覺到了才能改變。其實做大明星,本來就和現實隔著一層,更何況你不僅是明星,還很快就和蘇先生結婚了,蘇先生那人就不用說了吧——把你保護得連工作力都舍不得讓你有,你既沒缺過錢,也沒有生存的危機,你能覺到什麼啊?”

趙南殊說著快步走到了地下停車場打開車門,示意上車:“還有啊,你當年非要主簽那個婚前協議,要我說實話,真的是傻的不行,要是現在的你,你還會提嗎?其實說起這個,我至今都覺得奇怪,蘇先生就真的舍得讓你凈出戶?這和他的格可一點也不像。”

夏庭晚系上安全帶,趙南殊忽然提到蘇言讓他到有些難過,他小聲道:“那時我家里一口氣拿了蘇言三千萬,我覺得自己跟賣似的,就提出來撐撐面子,但是其實我沒想過和他離婚的。但是現在想想,那樣也好的,我本來就、就沒幫到他什麼,這五年也的確花了他不錢,本來就不好意思和他分什麼財產,他又不欠我的。”

趙南殊轉過頭,抿著盯了夏庭晚一會兒,他神剛開始有點嚴肅,可是過一會兒卻忍不住無奈地笑了一下:“要我是有錢人,我也喜歡你這種天真的小寶貝兒——沒事,那不拿他的錢,咱自己賺嘛。”

趙南殊說著發了車子,慢慢往香山的方向駛去。

夏庭晚之前和蘇言打過招呼說晚上去香山看尹寧,到了蘇宅之后,應門的竟然又是溫子辰。

溫子辰穿著簡潔的白T恤,他對夏庭晚的到訪并不意外,開門之后笑著打了個招呼:“夏先生,你來得好早,言哥還在樓上辦公呢。”

“你好。”夏庭晚生地吐出了兩個字。

夏庭晚這次見到溫子辰,和之前兩次的心又很不同了。

之前他不確定溫子辰和蘇言的關系到底到了什麼地步,雖然也有緋聞和自己的猜測,可那畢竟不是確鑿的,可蘇言親口和他說他們發生過關系之后,他再見到溫子辰時,口一下子就憋悶起來。

他克制不住自己的目,仔細地從溫子辰的臉上一寸寸地打量過去。

溫子辰并不是漂亮到乍眼的男人。

只是眉眼平整,右眼角一點淚痣,材纖細,細細品味的話,有種耐看的人。

是和他截然不同的類型。

他打量著溫子辰的同時,溫子辰的眼神也在他上掃了一下,最后目卻很微妙地停留在他右臉那道狹長的傷疤上。

夏庭晚忽然心口一抖,他眼睛閃爍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把臉偏開一點,想用影掩飾一下那道傷痕。

只是一瞬間,他就忽然覺得自己輸了。

雖然是完全沒有意義的較量,可臉還是無法掩飾地破敗下來。

他再也不是曾經那個漂亮驕傲到讓蘇言為他停留下來的小孔雀了。

溫子辰看著他的神,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側過子禮貌地說:“請進,夏先生。”

——

溫子辰看著他的神,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側過子禮貌地說:“請進,夏先生。”

夏庭晚當先走了進去坐在沙發上,溫子辰很客氣地給他倒了杯百香果茶,說道:“我聽言哥說,夏先生是打算把寧寧接回去自己照顧,是嗎?”

“嗯。”夏庭晚對溫子辰有種說不上的抗拒心,也就不愿意勉強自己多攀談。

“其實夏先生,我知道你和我不,但是關于寧寧的事,還是想說一句,”

溫子辰繞到夏庭晚對面坐了下來,溫和地繼續道:“寧寧住在言哥這里好的,無論是生活質量、教育、還是別的方面,當然出于愧疚和負責任的心,我完全能理解你的想法,夏先生,但是其實你真的不用勉強自己。”

夏庭晚握著茶杯看向溫子辰,眼神中劃過了一錯愕,他沉默了一會兒,終于神很冷淡地說:“我沒有勉強。”

他雖然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一個好演員,可是他的確擁有好演員的特質——對人與人的相之間氛圍的敏銳知,對的那種本能覺。

他不喜歡溫子辰,從第一次見面就不喜歡。

溫子辰有種刻意,雖然包裝在看似溫客氣的舉止言談中,可是夏庭晚還是能覺到,這個人心中那種想要徹底占據蘇言旁位置、迫切想要為這棟宅子另一個男主人的企圖心。

夏庭晚本來就不是圓的人,如果是以前,一句“關你什麼事”或許就直接說了出來,只是現在卻到有種無形的拘束。

這個時候,趙南殊從車后備箱里拿了給尹寧買的禮跟了進來,正巧的是,蘇言也牽著尹寧的手從樓梯上走了下來。

“嗨,蘇先生。”趙南殊抬頭打了個招呼。

“你來了。”蘇言點點頭。

“好久不見,”趙南殊爽朗地笑了一下,左手抬了抬,出藍白的Antoinette包裝袋:“庭晚去老地方買了些甜點給小朋友,也給你帶了火山熔巖蛋糕,吃點吧?”

蘇言走下樓梯,聽到趙南殊這樣說不由楞了一下,他的目深深地看了一眼夏庭晚。

夏庭晚的臉不由紅了一下,他買的時候絕對沒和趙南殊明說,可是趙南殊一看他挑了什麼就已經心知肚明。

說來奇怪,蘇言那樣冷靜的男人,可是實際上卻最嗜甜。

巧克力、蛋糕、冰淇淋這些小孩子吃的東西,蘇言都喜歡得不得了。

夏庭晚以前拍戲時因緣際會嘗過一次Antoinette家的蛋糕,他雖然不吃甜的,可是也覺味道非同一般,所以就給蘇言帶了藍莓芝士和火山熔巖蛋糕。

他還記著蘇言吃蛋糕時的模樣,襯衫袖口向上拉出修長的手腕,微微瞇著狹長的眼睛,慢條斯理地,好像每一口都要回味一下,就像是只養尊優的老貓。

“言哥,”溫子辰抬頭看著蘇言,語聲很溫:“晚上了,還是吃甜食吧。”

“怎麼了?”趙南殊大大咧咧地把包裝袋放在桌上,瞟了一眼蘇言:“蘇先生,你長胖了?”

或許是趙南殊態度太自然,連蘇言都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他搖了搖頭,“沒有。”

說著,蘇言松開了尹寧的手,低下頭道:“寧寧,我剛跟你說的庭晚哥哥來看你了,你和他說說話,好不好?”

尹寧瘦瘦小小的,他聽了蘇言的話,也不開口,就背著手低頭站在大廳中央。

夏庭晚站起來,走到尹寧的面前慢慢蹲下子。

他第一次這麼近距離靠近過尹寧。

這是個很好看的小男孩,秀麗的眉眼、白凈的皮,只是被車禍撞傷的左眼皮還有些耷拉下垂。

尹寧一雙漆黑的大眼睛迅速地在他臉上打量了一下,隨即很快垂下眼簾看著地面,還是抿著一言不發。

那眼神里,有警惕,有不安,有迷茫,還有一似的倔強。

夏庭晚鼻子發酸,他太悉這樣的眼神了。

他也是過傷的孩子,他明白的——

他輕輕了一下尹寧的臉頰,因為不想刺激到尹寧,所以手指刻意避開了那眼皮上的傷痕。

“寧寧,”

夏庭晚剛一開口,就覺到自己的聲音抖得厲害:“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

夏庭晚知道自己應該冷靜一點,可嗓子眼除了這三個字,卻吐不出別的字眼。

對不起。

他仿佛看到了那個躲在角落的傷痕累累的自己,看到蘇謹被待得奄奄一息的模樣,然后——小小的尹寧滿臉是地躺在車禍現場的樣子。

為什麼啊。

為什麼要被大人們毆打、待、拋棄,為什麼其他的小朋友都是被疼保護著的存在,可他們什麼都沒有做錯,卻并沒有被世界善待啊。

為什麼,他最終還是長了最討厭的大人的模樣,去肆意傷害了另一個無辜純真的孩子。難道他里真的流淌著夏仲予令人作嘔的罪惡脈嗎。

“庭晚,”他耳邊仿佛傳來了模糊的呼喚,可是又不太真切,直到第二聲:“夏庭晚!”

他被猛地拉了起來,站直了之后才發現是蘇言。

“堅強點。”

蘇言按著夏庭晚的肩膀,又重復了一遍:“你跟我說要照顧尹寧,你明白這件事的含義嗎?”

夏庭晚有些恍惚,下意識地抬起頭看著蘇言。

蘇言的神很嚴厲:“你要照顧一個過傷的孩子,你就要很堅定、很強大——你要收拾好你的負罪,不再自溺在過去里——告訴我,你能做到嗎?”

夏庭晚抖著:“能……”

他聲音微弱,可著蘇言時,卻還是用力地點了點頭,重復道:“我能。”

蘇言聽他這麼說,表也漸漸和緩下來,放了手之后退開一步坐在沙發上。

夏庭晚用力吸了口氣,才終于著自己慢慢冷靜下來。

趙南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過來站在他旁邊,手遞過來了他的茶杯,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夏庭晚喝了一口百香果茶,緩過來之后,才輕聲對尹寧說:“寧寧,等我的房子收拾好了,就來接你過去住,好不好?寧寧喜歡什麼樣的房間啊?喜歡寵嗎?”

尹寧顯然是聽到了。

可是他既不看夏庭晚,也不回答,就只是低著頭站在那兒,倔強地出一截細細白白的后脖頸。

夏庭晚心底忽然泛起一憐惜、愧疚、和想要彌補的心織的復雜緒——

他看著尹寧,某種角度像是看著過去的自己。

或許是場面有點僵持,坐在一邊的溫子辰“咳”了一聲,然后輕聲喚道:“寧寧。”

尹寧聽了立刻快步跑向溫子辰,小小的手一下子拉住了溫子辰的手,小聲了句“子辰哥哥”,然后就背過去不看夏庭晚了。

小男孩對溫子辰的那種信任和親近,顯然和面對夏庭晚時截然不同。

“言哥,”溫子辰用手尹寧的頭,站起來說:“要不我先帶寧寧上樓待會兒吧?”

“嗯。”蘇言應了一聲。

夏庭晚看著溫子辰和尹寧上樓的背影,不由到有些尷尬。

我能的。

他在心里又這麼重復了一遍。那三個字像有種魔力,想一遍,口就會憑空生出一勇氣和定力。

蘇言等到溫子辰他們徹底離開之后才開口:“尹寧媽媽找到了,在戒毒所。我前兩天去見了談尹寧的事,不肯給監護權,但是委托我在不能出來的這段時間照顧尹寧,估計著,怎麼也要有個一年半載了。”

夏庭晚有點懵:“之前不是說,寧寧還在醫院的時候拿了錢就跑了嗎?怎麼現在又忽然變了?”

“吸了毒的人神志不清做的事,也沒法估計。”蘇言皺了皺眉,低頭喝了口茶:“現在進了戒毒所,可能又想起了作為母親的職責,不肯給監護權那也沒辦法,畢竟是尹寧的媽媽,再不盡職,大概尹寧也還是更想和生活在一起,只能這段時間盡力照顧了。”

“還有,車禍后大多數時候都是溫子辰陪著尹寧,做復健、玩游戲什麼的,所以尹寧最信任溫子辰,總粘著他。你想接尹寧過去,但是驟然把環境和悉的人都換了,可能也不大好。”

蘇言說到這里頓了一頓,面上忽然顯出了疲憊的神,他用手指按了按太,又緩了一下才繼續道:“所以我想,你接過去照顧之后,每個周末還是帶回來這里,讓尹寧兩邊都住著適應一下,也別讓他覺得被拋棄了似的。”

“蘇言……”

夏庭晚知道他們在說正事兒,可卻忍不住憑空問了一聲:“你還好嗎?”

蘇言楞了一下,但馬上就沉聲說:“我沒事。”

他話一說完,兩個人都沉默了片刻。

過了許久,夏庭晚才躊躇著又開了口:“尹寧的事,我聽你的……其實還是你考慮得周到些。”

“但還有一件事,我也想和你說,關于工作的。”

蘇言抬眼看了夏庭晚一下,夏庭晚也知道,他現在工作的事實在是和蘇言半點關系也沒有,可是他心里拿不準的事,就總是想問問蘇言的意見。

“周仰給我接了個線,說有個慢綜藝節目《在路上》,馬上要開始錄制了,因為其中一個MC有急事不能參加,所以在著急找個候補,問我要不要考慮。”

“真人秀?”蘇言似乎有點詫異。

“嗯……”夏庭晚點了點頭,其實想到這些,他也心低落。

名之后,曾經接到過許多真人秀的邀約,他心里也不知道應不應該參加,有時看看邢樂那些人熱熱鬧鬧地在節目里看起來也開心。

但是周仰在初期運作推廣的時候,早已經把夏庭晚和那些帥氣的偶像很明確地區分開來。

周仰把叛逆又憂郁的特質當作夏庭晚的個人品牌來經營,幾乎是一寸一寸地把夏庭晚牢牢摳在這個人設里面。

他是一個嚴格的人,在他眼里,夏庭晚是注定要做大明星的人,所以夏庭晚必須非常努力、非常確,要把易碎、敏的特質像表演一樣毫厘無失地呈現給大眾看,要和大眾保持一定的距離和神,才能維持高級

所以真人秀這種合大眾又嘻嘻哈哈的節目,周仰以前一概是拒絕的。

倒是蘇言一直和周仰的理念有些不同。

結婚之后,蘇言偶爾和他提起工作的事時,只是說讓他要自由一點,想開心就開心,想去做輕松娛樂的工作就去做,想拍電影就去拍。

蘇言不是一個會反復對他說教的人,也不愿意對他工作和個人生活干涉太多,講的最認真的一次,也只是告訴他:“你先是個人,然后才是明星,不要把人生過一個大眾眼里的人設,沒意思。”

現在想想,蘇言說的話應該有著更多的深意。

可是那時候他重點理解了想開心就開心這幾個字,倒是干脆一腦把工作的重心都推到了后面,了個想干嘛就干嘛的玩票明星,把周仰給氣個半死。

但是如今他的境況卻又與那時截然不同了,他是想拍電影,可是電影從立項到開拍再到殺青是很漫長的過程,如果想賺快錢,就顯得不太實際。

再加上臉上了傷,在大熒幕上本無所遁形,細微的表現力也會到一些影響,這段時間周仰也在幫他看著有沒有機會,可是基本上都是希渺茫。

倒是一和綜藝和真人秀方面搭上線,很多節目都吐出想要進一步洽淡的意思。

因為夏庭晚上實在是太多八卦和點了,影帝是一部分,綜藝首秀也是一部分,但更引人關注的還有他的婚姻、他的車禍。

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時過境遷,自己上最能賺錢的,竟然是人生中那些最晦的傷疤。

“這時候去真人秀,你想好了嗎?”

蘇言似乎言又止,最終只是簡單地問了這麼一句。

“也……差不多想好了吧。”

夏庭晚鼻子有些酸,他從來沒參加過綜藝節目,他不知道自己適不適合,有沒有綜藝,也不知道自己的臉在真人秀那樣簡單直接的拍攝環境下,會不會難看的不得了,不知道大眾會怎麼議論他,議論他酒駕、他離婚的事。

他什麼都沒譜,有時候夜里想起來,總覺得空落落的害怕,但是白天一醒過來,卻又不得不繼續堅持下去。

其實這段時間,他真的覺得自己還堅強的,可是一到了蘇言面前,他卻又好想要一頭扎進這個男人的懷里。

——

“你既然決定了,那也好。”

蘇言并不再多說什麼,其實夏庭晚也明白,以如今他們的關系,或許本來也不能再推心置腹地聊這些事了。

“那……我這個月可能會多來幾次,和寧寧悉一下,帶他出去玩什麼的,可以嗎?”

“嗯。”蘇言點點頭:“我最近下午晚上應該都在,來之前告訴我一聲。”

“啊,好的。”

夏庭晚聽了不由楞了一下,蘇言工作一直都很忙,和他結婚之后雖然已經盡量經常待在家里,可是也很現在這樣的清閑時候。

他回想一下,最近每次來蘇宅,的確很意外的是,蘇言好像一直都待在香山的宅子里。

但是他雖然覺得反正,好像也不方便過問蘇言的私事,想到這里,夏庭晚還是站起來和蘇言道別了。

離開香山的時候,夏庭晚忽然又忍不住到有點難過,以前他和蘇言去海外度假時,曾經一起躺在酒店的私人沙灘上聊上一整夜。

他和蘇言懶洋洋地說,他本來就不是專業的演員,什麼學院派、實踐派,他都一概不懂,每次記者問他演技的問題,他都想裝死。

蘇言笑了,親著他的耳朵說,你是好演員,只是得接到合適的戲,接到你生活經驗中能到的角

他亮著眼睛問蘇言比如什麼樣的。

蘇言在他耳邊低聲說,比如在遲來的啟蒙期,對做又害怕,因此暴躁又迷人的小男孩。

他氣得拿牙齒恨恨地咬蘇言的下,他知道蘇言在拿他們剛認識時候的事逗他。

咬著咬著,又變了肆無忌憚的嬉鬧。

他和蘇言一起一支煙,煙霧在他們指尖來回傳遞,像種,然后他們在海浪聲中反復接吻。

他好想念那些日子,可以和蘇言說好多好多心里話的日子。

從外表來看,他像是已經能夠平靜下來理生活中的種種,可是心里,他卻總是對每段回憶都不舍。

哪怕理智上一遍一遍地告誡自己不要再想,可是回憶卻總是可以從任何進他的腦海。

想起來的時候,心里總是好痛,可是卻偏偏忍不住要細細回味,回味著每一個親吻,每一句人的話。

他像是自一樣,時時徘徊在甜和痛苦的兩極。

坐在車里回去的時候,趙南殊一邊開車一邊說:“老板,溫子辰這人覺有點意思啊——”

“怎麼了?”夏庭晚把車窗打開了一些,吹著夜風問。

“以我敏銳的直覺來看,他正在自導自演一出宮斗大戲。”

連夏庭晚都不由被趙南殊神經兮兮的語氣給逗得忍不住笑了一下,他轉過頭看向趙南殊:“男人間也能宮斗嗎?”

“當然能了,你聽我跟你分析——”趙南殊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起來:“咱們假設蘇先生現在是皇上,你是失寵的夏貴妃,溫子辰是剛進宮的溫貴人,現在的況,不就是溫貴人不想讓你靠近皇子尹寧,好避免你爭寵然后東山再起嗎?”

這幾天趙南殊都在癡迷于追看宮斗劇,夏庭晚也陪他一起看了好幾集,倒也看得津津有味。

“那依你來看,我能不能斗倒溫貴人。”于是他也一本正經地配合著發問。

“你段位太淺,一個人怕是不行。”趙南殊很臭屁地甩了甩頭發,踩了一下油門:“但如果加上我,我們兩兄弟雙零合璧,你出貌,我出計謀,不把他個小小溫貴人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啊?”

“哈哈哈哈……”

夏庭晚笑得肚子都痛了,他莫名其妙地開心起來,傻兮兮地用手捧了一下自己的臉,給趙南殊想了個符合景的名字,也戲了起來:“小南子,那你說,單論貌——溫貴人和我相比如何?”

趙南殊正巧把車停在紅綠燈,瞟了夏庭晚一眼,神里也不由流出了一老母似的寵:“當然是雷這個小呆最可了。”

趙南殊和夏庭晚有一陣子一起窩在香山的宅子里看港劇,他們倆別的一概學不會,只學會兩個字的發音,一個是雷,一個是猴,互相說話也短暫地養了雷來猴去的奇怪口癖。

那時候蘇言出差一個多星期,剛一回來,夏庭晚就笑瞇瞇地撲到他懷里,喊了一聲:“蘇先生,雷猴帥啊。”

趙南殊喝了酒,也跟在后面復述了一遍:“蘇先生,雷猴帥啊。”

蘇言穿著板板正正的西裝,但是被夏庭晚猝不及防了,竟然臉都見地微微紅了一下。

趙南殊想起來那時夏庭晚和蘇言的快樂,雖然有些心酸,可是卻又到很純粹。

他那時是真的相信這兩個人會永遠在一起。

其實哪怕是現在,這種信念都沒有被徹底搖。

——

其實我不知道該不該解釋,說來有點諷刺,今天更新里才寫了關于“人設”的事,蘇言讓夏庭晚不要活在人設里,因為對于上了年紀的人來說,人設本來就是一個很虛的事。

沒人會活在單一刻板的人設里,認識一個人,也不能這麼簡單。

一個人的人生軌跡如此復雜,怎麼可能框在幾個形容詞里,夏庭晚20歲的時候,驕縱任得理所當然,可是25歲的夏庭晚,終于知道自己不能永遠這樣下去,因為他會傷人,也會傷己,所以這個時候的他現在于混沌期,想改,想長,也想要蘇言。

但是一切要自己索,就像是一只剛回歸天地里的雛鳥,有點怯怯的,但是這都是戒斷期正常的反應。

他和蘇言的關系在這個階段,是沒辦法肆意撒的,哪怕他心里的本能是撲在蘇言懷里,這當然很憋屈,因為他抑了他的本

但等他長大了,等他和蘇言的重新開始,他仍然還會是蘇言最寶貝的小王子。

就是這樣的,他在蘇言面前,永遠可以做驕縱的小孔雀,蘇言的也正是這樣的他,蘇言的不是溫卻乏味的溫子辰。

但是夏庭晚作為一個人的個,他要立得住,要堅強,不能做玻璃罩里弱無力的玫瑰。

這是人的矛盾也是延展,它不是固定的。

就像蘇言,蘇言看似溫寵溺,可是深沉的另一面,是不愿把脆弱暴的極度自我保護。

在他們倆的關系里,蘇言不是做得完全正確的一個,他在薄弱的時候也選擇了回歸他最悉的方式,去和一個不的人發生關系。

某種程度上來講,他背棄了自己的理想,所以也讓很多人覺得他無,我都可以理解。

我覺得對人和劇的討論,我從來都覺得很正常。

只是有時候覺得大家一起討論得開心的,也不用我蹦進來說太多。

但虛假人設,貨不對版的指控,我覺得錯愕,也并不茍同。

寫文是孤獨且需要耐心的歷程,因為劇在流,人在流,這些態的東西寫出來,也希讀者愿意給我一點耐心去讀。

如果沒有,甚至覺得驚天大雷,那也無妨,緣分一場罷了,不喜歡就關掉一個頁面,這并不是多大的事。

我是個作者,不是賣貨的。我寫的人設,是格中的核心部分,不是所有部分,如果認識有偏差,我也還是希給我一點尊重。

我寫的是我心中的故事,我不會拿超過讀者幾十、百倍的時間來寫一篇文,然后來詐騙所謂的看文時間。

這是賠本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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