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清會答應萬黎的請求純屬意外。

他記得賀商越說過的話，知道賀商越大概不是那麼喜歡萬黎，要自己私下跟萬黎有接，賀商越會不高興。

可另一方面他面對著房正明，至房正明是喜歡萬黎的，也很支持自己跟萬黎來往的樣子。

賀商越回來前一天跟房正明說過，所以陶清知道。而那天萬黎來找房正明，順便帶上了他去外面吃飯，賀商越電話過來時，萬黎就在一旁，自然都聽到了。

房正明問起萬黎最近工作如何，萬黎就說這兩天小麻煩多，因為流季他那邊好幾個平面模特中招，這兩天在忙著找人。

最后不知怎麼，萬黎就將目鎖定在了陶清上，他說陶清很適合拍他的服，不知道明天陶清有沒有空，是不是能來幫他。

陶清第一反應是拒絕。

他想到賀商越說過的話，覺得自己還是離萬黎遠些最安全。

可萬黎即便被拒絕也不放棄，轉向房正明，對房正明說著，舅公，你勸勸清吧，讓他來幫幫我吧。

當著兩個人面這樣，是誰都說不出拒絕的話。

房正明拒絕不了萬黎，而陶清拒絕不了房正明，最后陶清就莫名其妙地給攬下來了。

但他是絕對不會告訴賀商越的。

要是賀商越知道了八會生氣，陶清不想讓賀商越生氣。

他可以裝作無事發生。反正關于自己的事，他想賀商越也不會過問房正明，應該不會有問題。這樣既能讓房正明不為難，又可以不用讓賀商越生氣。

陶清覺得自己的計劃天丨無，不料想萬黎用他的手機給賀商越打了電話，而他對此毫不知。

陶清的手機不用解鎖就能撥打最近通話，他被折騰著擺各種造型拍照時，隨品是由萬黎暫管著，他本不知道萬黎用他手機用了什麼。

晚上結束很晚了，雖然陶清有過一次拍攝經驗，但怎麼都還是個門外漢，一天下來實在夠嗆。

他知道賀商越肯定已經回來，不過太晚了，去賀商越那里反而顯得刻意，要是賀商越問他了也不好回答，索回了自己那里，第二天早上才過去。

陶清到那邊時間還很早，他想做個早餐。

結果開門進去，就看到了在樓下喝水的賀商越。

這麼早，無論是上班還是休息的賀商越，都不應該出現。

畢竟有段日子沒見了，陶清先愣了一愣，隨后道：“……早啊，你今天這麼早就起來了？”

賀商越看到陶清的臉并不是那麼好：“昨天回來就睡了，今天醒的就早了。”

“……你吃過早餐了嗎，我做個早餐吧，你想吃什麼？”

陶清約約覺得賀商越的心不是那麼好，都不敢隨便問。

賀商越沒搭理他這問題，而是轉問：“你昨天去哪里了？晚上沒回這邊吧？”

“……”

一上來就是這麼致命的問題嗎。

陶清按照心里的打算說道：“……昨天有些事，所以沒過來，我跟房伯伯說過的。”

“什麼事？”

還要問這麼嗎。

“……朋友找我的私事。”

“不方便說嗎？”

“……嗯，不太方便。”

可想賀商越聽到會是什麼心了。

他想陶清是不是不知道萬黎打了這通電話，問：“這幾天萬黎那小子有來找過你嗎？”

陶清立刻否認：“沒有，當然沒有。”

“……”

行了，這就明白了。

陶清肯定不知道萬黎用他手機打了電話。

可賀商越更不能接陶清對自己的欺騙——昨天不就是跟萬黎在一起嗎，不就是幫忙做他的模特嗎，有什麼不能承認的，又是不方便說私事的朋友，又是堅定的強調否認。

他們是朋友嗎，什麼時候為朋友的。

再想到萬黎那句“想追他”，賀商越極度不爽。

“不用做早餐了。”賀商越道，“你今天可以走了。”

陶清心臟猛地往下沉去：“……為什麼？怎麼了嗎？”

賀商越沒打算說真實原因，因為這種事說不清，他也懶得說，等下還陶清誤會了是自己在意他。

“我已經找好保姆了，新保姆今天就會過來。現在老爺子也好很多了，不需要你時時刻刻照看，你可以回去做自己的事。我給你的卡都拿出來吧，今天也把你的東西都拿走。”

“……可是，房伯伯那邊……”

“外公那邊我會去說，就是因為你一直不愿意走，他才會不讓你走。你要是主離開，難道他會不放你嗎？”

“可是我……”

他們正在外面說著，房正明起來了，走到外面：“怎麼了，大早上的，你們在這里說什麼？”

賀商越先說道：“我讓小陶不用在這里照顧你了，小陶也有自己的事要做，他已經答應了。”

房正明看看賀商越跟陶清之間的氣氛，就不相信賀商越說的鬼話。

但這氣氛跟平日相比，似乎又哪里有些不太一樣。

房正明看向陶清：“小陶，你答應啦？”

陶清不想答應，可賀商越將話說到這種份上了——要是他不答應，賀商越怕是真的要討厭他了吧。

陶清再看向賀商越，那眼神分明是在提醒自己，你最好順著說的意思。

陶清心里悶悶的，賀商越是怎麼了，一回來就他走。

可他不想被賀商越討厭：“……嗯，對不起，房伯伯，以后不能在這里照顧你了。”

房正明再在他們之間來回看了幾眼，突然笑了笑，這回倒沒再說出針對賀商越的話來，他竟然答應了：“那這樣啊，那你就去忙自己的事吧，有空來看看我就行了。”

陶清心里失落極了，但還是應道：“……嗯，我會的。”

“這段時間照顧我，你也辛苦了，不如這樣，今晚我們出去吃頓飯吧，我請客。”房正明看向賀商越，“就去時新酒店吃吧，就吃頓飯，還是我請客，就當謝謝小陶這段時間照顧我，你沒意見的吧？”

時新酒店就是之前Griffin晚宴舉行的地方。

陶清不知道，他早就忘了晚宴舉行是在哪個酒店。

賀商越倒是往心里去了一下，只是想著房正明不可能知道這段。

對這個提議他沒意見，這回陶清答應了，房正明也答應了，他道：“好，可以。”

白天陶清將自己的東西都整走了。

要是賀商越在家休息，他大概會問個究竟，可賀商越上班去了，陶清總不能跑去公司問他，也不敢給他打電話。

他不知道賀商越為什麼一回來就這樣了？

難道是知道自己昨天跟萬黎出去了？可也不見賀商越提這件事啊。

那是因為上次打電話打擾他睡覺了？賀商越不至于這麼小心眼吧，難道為了這麼件事記這樣大的仇？

陶清決定晚上見面時好好問個清楚。

畢竟離開后，他就不可能像現在這麼頻繁地見到賀商越了。

這晚難得是賀商越的司機來接他，陶清寵若驚之余還有些心酸——果然是要離開了，待遇都跟著稍微好了一些。

因為進去的地方跟上回不一樣，陶清沒認出這就是Griffin晚宴舉行的酒店。

而且到了后，他才發現，萬黎也在，是房正明來的。

房正明說：“既然都出來了，我就想著把小黎也上。”

賀商越面上客氣也沒有，臉臭。

陶清則是不敢說話，他覺得自己去給萬黎當模特的事，賀商越很快就要知道了。

果不其然，之后萬黎就說了出來。

他還是餐桌上活躍氣氛的那個，房正明被他哄得很開心。

對著陶清也是一口一句的夸贊——但是夸得陶清本不敢抬頭面對賀商越。沒有什麼比謊言當面穿更人覺得尷尬了。

房正明吃飽后就萬黎先送他回去，他說今晚陶清不在，想讓萬黎多陪他一會兒。至于陶清，就賀商越送回去了。

萬黎沒有任何異議，看上去孝順聽話地陪在房正明邊，直接走了。

剩下了陶清跟賀商越。

來之前陶清還想問賀商越到底是怎麼了，但現在他不敢問，也不敢去看賀商越。

沉默地坐了一會兒后，賀商越道：“好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語氣人聽不出喜怒。

走出酒店時換了頭門，陶清默默跟在賀商越后，瞥見不遠的那個迷宮景觀，才不敢置信地說道：“這里是……”

賀商越憋了一肚子莫名的不爽，但還是停下回頭了：“什麼？”

陶清指著迷宮景觀說：“……就是這個迷宮啊，這個迷宮，是不是Griffin舉行晚宴的地方，我就是在那里迷路時見到你的啊。”

賀商越一直未能開口確認的事，這一刻由陶清主說了出來。

那晚的“小靈”，被陶清認領了。

賀商越難以形容此時的心，只是不爽占據高地：“是嗎，我不信。”

“為什麼？”陶清迷地看他，“……你是不是，忘記了？”

“我記得那晚是有人迷路，我還給他指路了，但我不記得是你。”

“……”

陶清覺得自己太慘了，好不容易有個能緩和下氣氛的話題，結果賀商越還說不記得了。

可接著賀商越說：“除非你證明給我看。”

證明？這要他怎麼證明？

陶清想了想，說道：“我知道了，我還記得是在哪里遇見你的。”

陶清朝著景觀迷宮過去，他記得那次是在哪里見到賀商越的，也大概記得賀商越說過哪些話。

但不幸的是，能讓他迷路一次的迷宮，就是有著能讓他再迷路第二次的本事。陶清過去就往里沖，在里面走過一個拐角，然后就失去方向了。

賀商越跟在他后，看著陶清繞了幾圈：“奇怪了，我記得是這里啊，怎麼都變了……”

可走到這里，他不需要再證明什麼，賀商越已經看出來了。

是因為月的關系嗎，還是周圍景致的原因，陶清像上回那樣在里面沒頭沒腦地轉著，像是小靈一般的覺又清晰浮現。

區別是上回賀商越沒看清陶清的長相，這回他看清了。上次靈乍現稍縱即逝，這次他抓住了。

但為什麼這個人要是陶清。

如果不是陶清，該有多好。

賀商越憋了一肚子氣，從早上陶清對自己瞞撒謊開始，到剛才餐桌上萬黎說的那些話達到頂值，現在對著陶清開口，語氣是不住的兇：“為什麼要騙我。”

陶清一愣。

“你是不是覺得萬黎那樣也好的，所以打算一邊吊著他，一邊也不放棄我，到時候吊到哪個算哪個？”

這就是讓陶清懵了。

可賀商越即便將話說出口，心里的煩躁還是莫名其妙：“也是，對你來說，萬黎那樣的小富二代應該足夠了吧。給他做模特開心嗎，是不是高興的，他應該比我好糊弄吧，能一口一句地夸著你捧著你。”

“……你在說什麼，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

“我說錯了嗎，現在是不是覺得萬黎更好，因為他好上鉤，也會油腔調哄你高興？”

看著賀商越，陶清說不出話。

他突然意識到，好像這些日子自己所有的喜歡，賀商越是看不到的。只因為有萬黎的出現，以及本意不想讓他生氣的瞞，到了賀商越眼里，自己就了如此不堪的人。

鼻尖微微有些酸，被喜歡的人這樣誤會，他卻不知如何辯解。

“哭有用嗎？你以為你哭我就會心了嗎？還是你在別人地方用慣了這招，以為在我面前也有用？”

陶清一點都不想哭，可格是天生的，他沒有辦法。

他努力憋著，問賀商越：“……你討厭我的話，你就明明白白說出來，不需要用這樣的方式。”

“我說了啊，說了不止一次，讓你離我遠點，你聽了嗎？”

無論如何，這一刻的賀商越都實在太傷人了。

陶清轉想走，但才邁開一步又被賀商越拉了回來。

下一秒，他被賀商越強有力的手臂箍住。賀商越的五不斷放大，陶清睜著眼睛沒有眨，直到確定上的溫度來自另一個人，他才敢相信，賀商越親了他。

他覺得賀商越瘋了。

剛才開始就說了一堆胡的話，現在竟還這樣親他。

為什麼。

賀商越不是討厭他嗎，為什麼要親他。

心臟劇烈跳，陶清指尖都無力發涼。

賀商越野蠻暴力地將他侵略，分開間隙又在他耳邊說道：“你想要什麼我都有，為什麼還要這麼貪心，你想過貪心的后果嗎？”

陶清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該給予什麼反應。

可賀商越也沒有給他反應的機會，說完又親了上去。

陶清被親得快要缺氧的前一刻，意識才有些回籠，他嘗試手推開他們的距離，卻被賀商越抓住手腕。

賀商越聲音有些沙啞：“怎麼了，不喜歡這里？那去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