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清默默呼出一口氣, 還是不回復最好。

要是回復了，不知道接下去會說什麼。

不回的話，就沒有接下去了。

賀商越被掛兩個電話后沒有再打第三個, 陶清將手機放旁邊，也不見屏幕再亮起。

江逸柯看他好像一下變得沉默, 問了句：“你還好嗎？是誰的電話？”

陶清連忙回神：“就一個朋友, 來給我送東西，我等會兒去拿一下就行。”

“這樣啊, 那你先吃點東西吧。”

“嗯。”

不過陶清也沒能好好把這頓飯吃完, 萬黎過來的速度意外很快, 十來分鐘后就到了。

陶清注意到屏幕亮起拿過來看, 然后對江逸柯道：“我朋友到了, 我先下去拿東西, 你在這里等我一會兒。”

“嗯，去吧。”

陶清很快下去，看到萬黎站在車子旁邊。

路燈還算亮, 萬黎一眼注意到陶清沒打采的臉，問：“你怎麼了, 看上去心不太好的樣子？”

陶清連忙出笑臉：“晚上有些困而已。房伯伯讓你帶了什麼給我？”

萬黎沒，問道：“是跟商越哥吵架了嗎？”

陶清一僵, 這話從萬黎口中問出來, 好沒道理，卻又說不出哪里沒道理。

陶清便道：“沒有，我跟他都不, 怎麼會跟他吵架。”

萬黎笑嘻嘻地，看著是平常的模樣：“你跟商越哥不是在往嗎？”

陶清沒防備他這麼一句，被嚇得心臟都好像不會跳了：“……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你想多了……”

“昨天Griffin秀場上，我看到你了。在酒店也看到了，商越哥的助理帶著你，難道不是去他的房間嗎？”

“……”

這是陶清完全沒想到的事，在秀場被萬黎看到就算了，在酒店竟然也被他看到。這還有什麼好解釋的，陶清本沒法解釋。

“難道這是什麼不能說的事嗎，你跟商越哥是搞地下？”萬黎像是開著玩笑，“放心吧，我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告訴別人的。”

萬黎笑著。

陶清卻一點都笑不出來。

這兩天心就像在坐頂峰過后不斷下落的過山車，他不住萬黎再這麼嚇唬。他討厭這樣的覺，因為已經知道賀商越是怎麼看待自己的，萬黎這麼一說，只像是再提醒了他一回。

這一刻都不想再跟萬黎多說什麼了，陶清只問：“房伯伯讓你帶了什麼給我？”

“東西我放在后備箱了，是些吃的。”

萬黎說著走到后面去開后備箱，陶清也跟了上去。

“你過來看看，舅公說你會喜歡，我看著可不一定。”

這話引起了陶清的好奇，他走到萬黎旁邊，但這里的線就很昏暗，并不能看清里面有什麼東西：“東西在哪兒？”

“這邊是，這個盒子里也是，你打開看看，是不是你喜歡的。”

陶清對萬黎沒有戒備心，萬黎說盒子里有東西，他就將盒子打開了。

可接下去發生的事完全在他意料外。

萬黎突然按住他的頭，將他整張臉都往打開的盒子里塞。

陶清背對的姿勢毫無招架之力，被按下去的那瞬間他企圖掙扎，可盒子里的刺鼻氣味熏了他滿臉，陶清還張著，猛地灌太多，立刻開始頭暈目眩。

這是什麼況，這是什麼東西。

萬黎又是要對他做什麼。

陶清不知道他給自己吸的是什麼東西，他只覺全的循環瞬間開始加速，連流聲都能聽清。心跳變快，手跟腳都在抖，飄飄的漂浮。

那一刻是前所未有的刺激，大腦都變空白。

可很快就從這種極端痛快中猛烈下落，陶清開始不出氣，呼吸困難。意識尚還很清楚，可不了，手跟腳的溫度慢慢退卻，他連話都說不出來。

萬黎將他往后備箱推去的時候，陶清覺自己就好像一團沒有骨頭的，任著萬黎。

發生的一切太過離奇荒誕，這樣的場景好像是恐怖電影中才會出現的。

他看著萬黎，明明還是平常的模樣，臉上的笑容也毫未變，怎麼就能做出如此駭人的事。

后面有車子過來，大燈閃了好幾下。

陶清閉不上眼睛，被燈刺激到想要流淚，但更想吐，像有什麼可怕的蠱蟲鉆進了他的，正在里面將他撕咬扯裂。

有人過來，他只看清一個黑的廓。

意識依舊清楚，只是發糊的視線讓陶清看不到這人的臉，還以為萬黎是直接將他毒死了，現在死神來接他上路了。

直到這人一拳將萬黎揍開，兩個人扭打了好一會兒，陶清才想這大概是哪個見義勇為的路人，并非死神。

被強刺激到模糊重影的視線慢慢清楚。

等到見義勇為的路人將自己從后備箱里抱出去時，陶清才看到——原來不是路人，是賀商越。

今晚賀商越被陶清掛了兩個電話，發了信息也沒得到回復，心并不太好。

他心想陶清也太能鬧別扭了，竟然還跟他耍起子。

昨天陶清走的時候，他本以為陶清是不會走的。

畢竟按照一般況應該就是這樣。

陶清說要走不過是為了引起自己注意的舉，自己要答應了，他會更鬧騰。但自己要不答應，陶清就會乖乖留下來。

結果陶清說走就走。

不僅走了，給他準備的服都沒穿，現場送的禮更沒帶走。

不應該啊。

這跟賀商越心里以為的場景完全不一樣，晚上回去看到空空的房間他都驚了。他還以為陶清會留下來，跟他一起走的。

即便如此，要讓賀商越相信陶清對待自己是真心誠意，半點雜質都不摻的喜歡，那更難。

賀商越只覺得陶清這套路太深，連他都不了。

但越是不的東西，他越是要。

晚上給陶清打電話時，他已經在來陶清這邊的路上了，他沒回自己那里，直接先來找陶清。

結果電話被掛，信息沒人回，等他到時，發現陶清跟萬黎站在一塊兒。

這就很不爽了。

他跟陶清說過多次，離萬黎遠一些，不要跟萬黎接，結果陶清還是不聽他的，自己不在，就跟萬黎見面。

他們這是剛從哪里回來，還是準備要去哪里？是不是因為這樣才沒看到電話沒回短信，接下去他們準備怎麼樣？

賀商越的車在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他想看看陶清會跟萬黎做什麼。

但接下去發生的事都在他意料外，萬黎竟然想將陶清按進后備箱里。

這畫面讓賀商越心提了起來，萬黎是瘋了嗎，他這是要做什麼。

賀商越立刻閃著大燈過去，連續鳴笛，大概是有些嚇到了萬黎，等賀商越下車時，他正回頭看著這邊。

見是賀商越，萬黎先是驚訝，隨后又出了那張讓賀商越無論見幾次都到惡心的笑臉。

再看明顯神志不清的陶清，賀商越二話不說，一拳揮在萬黎臉上：“你是不是瘋了？！你在做什麼？！”

這一拳沒留任何力，萬黎當即流下了鼻。

但他沒還手，抹了一下鼻子后，說道：“你來的有夠快，好像就在這里等著一樣。”

賀商越揪住他的領：“你對他做了什麼？你想做什麼？”

萬黎笑著回答：“沒想做什麼，就是想毀了他，好奇你會怎麼樣。有點可惜，差點就到手了，你卻出現了。”

賀商越聽著萬黎的話，心頭只冒火，沒忍住再給了一拳：“你是不是瘋了，這麼有種你倒是直接沖著我來！”

“就是沖著你來啊，你現在這樣，我也算功一半了。”萬黎吐掉里的沫，臉上依舊是讓賀商越厭惡的笑。

“你就不怕我弄死你嗎。”

“那你就弄死我，但舅公知道了一定會傷心的，他年紀都這麼大了，你忍心嗎？”

萬黎一年比一年瘋，賀商越不是不知道。

但房正明是他的保護傘，因為他在房正明面前永遠都是那副孝順聽話的模樣，從小就討房正明喜歡。要不是顧及著房正明，賀商越早弄死他了。

現在更重要是陶清的況，賀商越松開他后補踹一腳：“你最好適可而止，再這樣下去，不到我弄死你，你就先沒命了。”

賀商越轉過去看陶清，他的眼睛還睜著，卻有些呼吸不過來的樣子，拍拍他的臉，沒有任何回應。

賀商越抱著他出來：“聽得到我說話嗎？你還能說話嗎？”

陶清的意識清楚，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等聽到賀商越的聲音，他才發現自己的聽力在這一刻變得非常微弱。

賀商越的聲音好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帶著無法分辨的雜音。他努力想要給賀商越一點回復，可一用力就覺呼吸更加艱難，心跳也更快，幾乎快承不住這樣的負擔。

賀商越將陶清塞進自己的車里后就送往醫院了。

陶清最好沒事，不然他非把萬黎兩只手都廢了不可。

送醫院后，醫生懷疑是吸了某種不明藥所引起的不良反應。

做檢查輸，等到陶清的狀態漸漸恢復過來，時間已經過去將近兩小時。

萬黎讓陶清吸的是一種國外已經停止市面銷售的藥。因為國暫且沒有相關規定，所以依舊能流地下市場。

這藥見效極快，吸瞬間就能產生極大的興眩暈，雖然沒有上癮，但會對造很大負擔，長期吸的話極有可能導致失明，或帶去其他生命危險。

陶清不耐這種藥，起了不良反應，因此剛才出現了各種問題——這也可見藥強烈，以及萬黎的歹毒。

確定陶清沒有大礙，好好休息就不會有事后，賀商越才松出一口氣。

剛才他全程嚴肅著臉，一句話都沒說。

不是故意這樣，只是他太張了。看著陶清除了眨眼沒有任何回應，呼吸都問題的樣子，他腦僅有一個可怕的想法，就是將萬黎抓過來千刀萬剮了。

還好沒事，賀商越冷靜下來后，才發現自己手心都有汗。

奈何這張不會好好說話。

一開口就跟之前一樣：“跟你說過多次，不要接萬黎，離他遠一些，我說的話一句不聽，全是耳旁風，你就是要見他。你見他到底做什麼？今晚要不是我來找你，你被他殺了都沒人救你。”

陶清才恢復，劫后余生的緒都沒出來，還在后怕，就先對上了賀商越的怒氣。

他知道，要不是賀商越突然出現，接下去會發生什麼誰都無法保證。

可他也是害者，他哪里知道萬黎會突然那樣。

賀商越突然出現救了他，他心里是很高興的，雖然昨天還對著自己說了傷人的話，可見到賀商越后心里所有的安全也都是真實的。

他不指賀商越會為昨天的話道歉，但這樣的況下，他希賀商越能安安他幾句——哪怕沒有安安，也不是用這樣的語氣對他說話，他剛才真的很害怕。

結果賀商越一開口，瞬間讓他泡進了冷水里。

一下子就比昨天更難過了。

陶清無話可說，垂下了眼。

他不爭氣，沒出息，眼淚又這麼掉了下來。

而賀商越看到陶清哭，就有點后悔自己將話說重了。

能讓他心里有后悔緒是很不容易的，但這一刻哭起來的陶清帶著會讓他心疼的覺。

他就沒見過比陶清更哭的人。

算了算了，這件事也一定嚇到他了，以后知道萬黎不能接近就好了。

賀商越嘗試著想安他，可他哪有安人的本事，他要是懂得怎麼安別人，剛才就不會將話說死了。

他坐到陶清床邊。

這是該先拉陶清的手，還是該先親親他，哪個看上去好些，賀商越真的不知道。

不過他想，說些好聽話肯定是有用的。

但正要開口，看到陶清外套口袋里的手機亮了起來。

陶清的手機靜音了，剛才狀況混，沒人注意到是不是亮過，現在外套掛在一邊，一亮起來，賀商越看得清楚。

陶清還低著眼在難過，沒注意到。賀商越的手已經過去，將手機拿出來了。

來電顯示“鴨鴨干爸”，賀商越皺眉，那只鴨子都有干爸了，是誰？

等陶清發現自己有電話時，賀商越已經接了起來。

江逸柯的聲音傳出來，大到陶清都能聽到：“我的天，你終于接電話了！你拿個東西去哪里了，這都兩個小時了，怎麼還沒回來？”

回來？

這麼一聽，他們兩人剛才還是在一起的。

賀商越順著心里的疑問：“你是誰？”

江逸柯一懵，隨后道：“……我還想問你是誰，陶清呢，你拿著他手機做什麼？”

不怪江逸柯想，誰陶清消失太離奇又太久了，他兇狠說道：“你趕說你是誰，我告訴你，把手機還給他，要不然我就報警了！”

陶清連忙將手機拿了過去：“喂，是我，我沒事。”

聽到陶清聲音，江逸柯才安心：“……嚇死我了，我就奇怪，怎麼突然接電話換了個人……你在哪里，拿個東西這麼慢，怎麼還沒回來，飯都涼了。”

江逸柯嗓門奇大，病房安靜，陶清覺賀商越肯定聽了個清楚。

他不想讓江逸柯擔心：“……我遇到些事，大概再過一小時就能回來了。”

“什麼事？你沒事吧，你跟誰在一起啊，剛才那個接電話的人是誰？”

陶清不知道怎麼說，尤其當著賀商越面：“沒誰，一個認識的人而已，我馬上就回來了，你如果有事的話可以先回去。”

“沒事，那我等你回來，我陪鴨鴨玩一會兒。”

“嗯。”

陶清掛了電話，去看賀商越，卻發現他臉又黑又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