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九日

除了得知徐百川假戲真做那一天，程旭鮮出這樣沉的表。

他有吃有喝有玩有樂，有錢嘛，想要的東西總能弄到手，沒什麼好難過的，整天笑瞇瞇，一肚子壞水兒都要漾出來。

徐百川從前就不喜歡他這副模樣，所以每次的嘲諷都是真心實意，萬一哪句話了程旭的肺管子，說不定還能痛快地打一架。可惜這位花花公子深知自己金玉其外敗玉其中，任你東西南北諷，老子八風不。徐百川是個講理的人，程序這樣滴水不地不要臉，他實在找不到恰當的下手點。

難得一見的程旭黑臉，徐百川興致：「變臉？」

程旭盯了他半天，用手了額頭兩側，笑著搖了搖頭道：「和你沒必要。」

徐百川哂笑道：「那當然，您是大爺。」

程旭抬手撥弄了一下他的頭髮真誠發問：「打個商量，別我說什麼話都往壞想行嗎？」

徐百川據實以告：「可以，但沒必要。」

就像他完全可以沉默以對，但沒必要。

高中時期徐百川是個沉默寡言能手絕對不說話的狠角，家裡父母鬧到要死要活提刀上吊，他寧可出去打個昏天黑地發洩也不會大喊大，直到遇上唐近。

「直到」這個詞總有些宿命的意味，一旦出現，一定預示有什麼事偏離了原本的軌道。徐百川目前為止的人生中，幾乎所有「直到」，無論積極的還是消極的，都與唐近有關。

唐近小時候大部分時間在爺爺家裡度過，唐近的爺爺當年是軍人，堅持男孩必須經得起摔打。唐近被從小摔打到大，摔出了一鐵骨，後來被送回爸爸媽媽邊，又和許多同齡的公子哥混到一起，塑上了糜頹的。這點鐵骨將唐近與周圍幾乎所有公子哥兒區別開，眼可見。

唐近的朋友多，想要和唐近玩得來，就得說得來。徐百川真的擅長哄人，除了後來忽然犯病的程旭，他想討好的人沒有討好不到的。

從那時起徐百川學說一些俏皮話，這種東西不需要走心，能扯就行，能察言觀，能拿人心，能收放自如，一句本不走心的話就能引得很多人上心。時間久了， 他習慣了讓人話不落地，不管面對什麼人，他永遠做說最後一句話的人。

他不想沉默，不習慣沉默，自然就不用沉默。

世界上大多數的溢之詞歸結到一，一個「有心」足以蔽之。有心的誇獎，誇有心的獎，為得是讓人聽著舒心。巧言令哄人開心可能要花些心思，疾言厲惹人生氣卻簡單得多，只要說實話就夠了。

徐百川一口一句大實話，句句都能把天聊死，且志在把天聊死，這招卻對程旭不太管用，他向後稍稍仰著頭，似笑非笑，也說得似真似假：「巧了，我可以和你變臉，但沒必要。因為我不想惹你生氣。」

這話聽著太過親近，甚至有些曖昧的分在裡面，然而程旭的語氣中不乏戲謔，與很久之前的年人重合在一起，說不清楚是真還是假意。

通過徐百川的暗自努力，小組作業的事過了之後，他功地和唐近和程旭玩在了一起。那時最流行的遊戲是一款moba網游，每天三人一起開黑玩得不亦樂乎。徐百川對遊戲不興趣，但為了讓唐近開心，自己私下裡練了不，只為CARRY遊戲之後能得到唐近一句稱讚。

徐百川打得越來越好，一局裡的彩表現越來越多，有一次程旭在劣勢路被三人圍困，他從天而降，二打四，不僅逃升天還反殺了兩個。兩人逃生之後，程旭鼠標一扔一把攬過他，沒辦法似的按了下他的頭：「怎麼辦啊，我真的太喜歡你了。」

無奈、鬱悶還有一些欣喜，這些緒摻雜在一起，過於濃郁，有別於平日的玩鬧，以至於唐近和徐百川都愣住了。

唐近皺了皺眉：「程九日，你……」

他沒說完，程旭忽然笑嘻嘻，徐百川直覺不妙，想逃沒來得及，被程旭這孫子按住將頭髮了個一團，一邊一邊繼續道：「我雇你專門給我打遊戲吧，別的不用管，你就帶我……」

徐百川回之以微笑：「帶、你、大、爺。」然後起反擊。

說得更過火的也有，這樣的事屢見不鮮，但都發生在他沒有纏上唐近之前。鬼知道程旭又是哪弦接錯了接到了七年前？

徐百川對程旭忽然串頻的事相當頭疼，怪，實在是怪。難道是見他終於肯放過自己的兩個朋友，決定和他和好嗎？

不是在開玩笑吧？

如果真的是，那程旭也太異想天開了。

很多錯誤一旦犯下難以挽回，很多隔一旦生就是一輩子，所以「珍惜」才有了重量。

人長就是為了隨便溜躂，沒有理由他走了十萬八千里，別人一直等在原地。

誰等誰？誰欠誰？

程旭看著徐百川冷淡的神，下定決心，剛要說什麼，一陣嗡鳴聲響起，他從口袋中拿出手機，看到屏幕上的名字，瞳孔一，手不自覺地加力。

他洩氣一般地哼笑一聲，抬頭對著徐百川晃了晃手機，道：「我明天再來。」

徐百川看著他走到門口，忽然想起自己手裡拎著的小冊子，他先將門關上，後將業的號碼輸到手機裡，明天程旭來的話，就得勞煩保安跑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