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只要你

徐百川猶豫了一下，把門打開。

程旭原本微微低著頭，聽到門響噹即抬頭，看到徐百川的那一刻，室的出來，將他漆黑的眼眸映得發亮。

徐百川皺眉問：「你來幹什麼？」

沒有像往常在飯局酒會之間穿梭那樣不怕凍死地穿著薄卻顯款的服，更像是走得匆忙來不及收拾隨手拎了一件黑的半羽絨服套在上，無論袖還是肩膀都蓬蓬的，毫不能顯出他的材，將他韓劇裡男主人公的氣質削減了不。

程旭看起來有些疲憊，將門推開進屋，隨手在徐百川額頭彈了一下，不要臉道：「有朋自遠方來，樂一樂啊小徐同志。」

徐百川木著臉：「你是不是想讓我把你的手掰斷？」

有朋自遠方來？朋在哪裡？

程旭選擇地失聰，進屋之後往沙發上一摔，舒適地歎了一句：「好暖和！」然後將羽絨服的拉鏈拉開，顯然沒有待待就走的意思。

徐百川發現他在外面的手指和耳朵都微微發紅，像是在外面待了很久，不納悶，程旭不是回B市了嗎？

「你怎麼在H市？」

程旭從沙發上翻坐起來，看了徐百川的頭髮一眼，問：「你剛洗完澡？」然後俯在茶幾下翻了翻，又起來在客廳轉了一圈，然後往浴室走。

徐百川沒太看懂他這波作，問：「你找什麼？」

程旭溜躂進浴室，把吹風筒拎出來，像是在自己家一樣拉了線板過來，道：「過來，幫你吹頭髮。」

徐百川沒，又問：「唐近讓你來接我？」

話音落下，進門起就掛在臉上的笑緩緩消失，程旭重新將徐百川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舉著吹風筒的手收，骨節發白。表由嬉笑轉為沉靜，而後，角忽然牽起，出了一個瞭然的笑：「你要出去？」幽深的視線鎖在徐百川上，玩味道：「不對，我更應該問，你和他——和好了？」

徐百川見驚訝：「不是唐近讓你來的？」

程旭執拗道：「你先回答我。」

徐百川見慣了他這幅樣子，心說這是又犯病了，不耐煩道：「沒有。你放一百個心，我說過不會纏著唐近，說到做到。現在你可以走了嗎？」先前他以為是唐近讓程旭來接人才開門的，既然不是，他也沒有和這人扯皮的必要。

正要趕人，程旭忽然近一步，一把抓住徐百川的手腕，急促地問：「你要去見他？為什麼？」

程旭上的寒氣還沒有散乾淨，有冷風的味道，徐百川甩他的手，懶得回答，拿過吹風筒，趕人：「跟你沒關係。我還有事，沒空招待你。」

程旭的眼睛微瞇，似乎想起了什麼，忽然道：「有人你？」

徐百川沉默著打開吹風筒，嗡嗡的氣流聲頓時盈滿客廳，程旭手奪過吹風筒關掉，強迫他回答自己：「他們對你做了什麼？」

徐百川無意和外人說這些破爛事，敏銳地捕捉到一點：「他們？」難道不只是唐近？

程旭越過他的問題：「你不說我也能猜到。無非是切斷你的經濟來源，用你親近的人要挾你，然後你回去，是嗎？」

不愧是同一個圈子的人，彼此對彼此的手段得門兒清。

徐百川沒說話。

屋頂的燈落下來，將他的眼睫籠在淡淡的影下。空調開得很足，也有可能是剛洗完澡的緣故，他穿了一件白的，將在外面的手腕和脖頸襯得極白。半半干的頭髮因為主人吹頭髮時的抓弄篷起，還有幾縷特立獨行地翹起。

程旭恍然覺得自己回到了七年前——他逃了半天的課，等到唐近放學優哉游哉地溜躂到唐近家，卻在沙發上見到了一個乾淨俊秀的人。

當時的覺已經模糊，甚至連徐百川當時的模樣都不太清晰，然而此刻，他卻覺得眼前的人穿過了七年的時間與那個淡淡過來的年重合。

明明是很乖巧的面相，卻因為眉宇間盤桓的冷淡與若有若無的傲氣顯得不太好相，甚至有些刻薄。但第一眼，其實是有好的。

很多不該說的話口而出，很多不該做的事控制不住想去做，正如現在，程旭的心中忽然湧起一衝，他雙手按住徐百川的肩膀，頭似乎噎著什麼東西，酸非常，他低聲道：「我可以幫你。」

徐百川不知道他又要耍什麼花招，拒絕道：「不需要。」他不太喜歡這種被人錮著的姿勢，抬手要將程旭的手臂擋開，推了幾下紋不。

程旭著他肩膀的手加力，道：「工作丟了就丟了，我可以重新給你找，我家的公司，你看上什麼職位只要我能說上話隨便你挑。你邊的人，不管他們用誰威脅你，只要你開口，我都能幫你解決，只要你……」他忽然哽住，似乎說不下去，將額頭在著徐百川的肩膀的手背上，重複道：「只要你……」

近乎懇求的語氣，氾濫災的緒。

兩肩上的迫忽然變輕，徐百川無法形容自己的覺。

大概就是世界觀崩塌重組吧，天翻地覆，山河移位的那種崩，移花接木，貍貓換太子的那種組。

他不是聾子，也不是傻子，程旭這段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已經不能更明顯。

徐百川心中的震不比程旭小。他從前可以對程旭惡語相向，此時卻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做慣了所有人眼中的惡人，甚至覺得這樣才夠自由暢快。喜歡與都太短暫，他不相信也不期待別人會將這樣的投注在自己上。唯有他自己能確認自己的長久。

不用說程旭，連唐近也是如此。他一直期待唐近回應，然而心中又有一小塊領域害怕唐近回應。他可以別人，別人他他反而害怕。害怕自己無法達到預期，滿足別人的期待。

但讓人失總比欺騙強。

徐百川堅定地將程旭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盡量裝作沒有察覺，用平時的語氣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對不起，我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