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系小夫郎》第8章

明明只是一個小小縣城的地頭蛇,卻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

錢三狗出門,十人抬轎,比風大嫁的新娘子還多兩位。與抬轎人并行的是幾頂明艷的華蓋,最后頭跟著三輛馬車,簾子遮得嚴嚴實實,似乎坐著幾位眷。

人群被分向兩邊,宋煦也被裹挾著到一旁。

轎上的人與宋煦有些距離,面目看不真切。

但他癡形,頭頂丑陋的癩子,卻瞧得一清二楚。

“都聚在這兒干什麼?王威,你在干嘛?”

“老爺!老爺您瞧,我巧在街上遇到了彩秀姑娘,這便幫您討要租子呢……”

彩秀跪坐在地上,伏下子,恨不得整個人鉆進地底去。

“……喲呵,不說我還認不出來,這不是春風樓的頭牌彩秀嗎?……怎麼幾年不見,變這副丑模樣了?”

路人都知道這錢三狗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但沒有人敢言語。萬一惹了他不高興,隨便打死打殘,在這春縣都沒地方說理去。

“說起來,我們還有段緣分呢……雖然后來沒什麼集了,但我好心給你提供住,也算是你的恩人吧?”錢三狗似乎來了點興致,也不指聽見彩秀的回答,踩著抬轎人的后背下了轎:“這樣,我也不為難你,就給我在這兒唱個曲兒,我免了你半年的租子怎麼樣?”

錢三狗很喜歡別人看他時那畏懼的眼神,他挪碩的軀,紆尊降貴地坐到路邊一個茶攤上,蹺起二郎,等著彩秀緩緩站起。

彩秀眼神悲切地流連在地上。

那兩只被踩爛的餃子,已經染了泥污的,里頭的水流出,把地上洇出兩塊深的痕跡。

的那人王威,他得了錢三狗的授意,便開始驅散路人,宋煦心里憤懣,借機往錢三狗邊靠近。

彩秀終于把視線從餃子上移開,戰戰兢兢地站起來。

蓬頭垢面,一張臉寫滿了苦難滄桑,實在不復曾經的艷,只剩下了可憐可笑。

慢慢走到錢三狗的前,兩人間只隔了一張桌子的距離,錢三狗滿意的點點頭,示意彩秀開始。

“小,小唱予你——”端立起來,剛掐了個起手勢,卻見那錢三狗笑容不變,端起桌上的熱茶就往前一潑!

“啊!”彩秀下意識地尖一聲,手臂擋在眼前,預料中的燙水卻沒潑到上!

“……啊,啊……”嚇得癱坐在地,連滾帶爬跑出了茶攤,一時間,場中只剩下了坐著的錢三狗,和側擋住了熱茶的人。

錢三狗怔忡。

很多年了,沒有人敢在他面前做出這樣違逆的事,他一時竟沒有反應過來。

“……嘿,嘿!”他怒極反笑:“哪來的鄉佬,連本大爺都不認識!?王威!”

上前。

“給我把他著,打個二十杖,教他認認人!”

太荒唐了。

宋煦被三個大漢在地上,眼前是正午亮白的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事?一個地頭蛇,甚至不是,但他一句話,竟然能左右人的生死?

“啪——!”

子下去,宋煦額頭冒出了豆大的冷汗。

糙,加上之前背上的燙傷,驚痛之下他不懷疑了一秒的人生。

那實打實的杖責,不是拳打腳踢的力度可比的,三五下去,鮮迸濺。

等到二十杖打完,宋煦背后已經模糊。

他眼前一片模糊,直到視線里出現了錢三狗的一只腳,才勉強辨認出來。

“你,與那彩秀相識?”

“……不認識。”宋煦咬牙道。

錢三狗皺眉,轉頭看向王威。

王威狗地上前,介紹道:“老爺,這真是巧了,這位壯士我還真認識!他是我們縣東邊十里的大石村人,前幾天本來要賣夫郎,可夫郎卻突然懷孕的那個!”

錢三狗瞪圓了眼睛:“就是你!?”說罷又笑起來,饒有興致地說:“懷孕的小雙兒我還沒玩過呢!你,把夫郎給我弄來,我給你五十兩,也不追究你剛才對本大爺的冒犯!”

“……宋家有祖訓,夫郎肚子里是我老宋家的香火。一旦照顧不好,有個閃、失,”宋煦痛得咬牙,又急了幾口氣,“有個閃失,祖宗夜半想必會來拜訪那些個神靈之人。”

錢三狗碩的肚皮抖了抖,有些微的恐懼,又有更多的不甘,最后合在一起變了倦怠。

“算了,那等他生了娃之后,再給我弄過來。王威,走吧!”

王威長得比那錢三狗還陋幾分,此刻像個皇上邊的太監一樣狗,主仆兩人丑態畢

直到他們走遠,宋煦才力地趴了下來。

他滿頭后怕的虛汗,恨不得把剛才逞強的自己扔進洗機里控控腦袋里的水!

為什麼要多管閑事?為什麼要上前當好人!?

上一次,他救了茶妹,自己卻付出了生命的代價。這一次,他惹了不能惹的人,更是后患無窮!

本來已經解決的賣夫郎事件,居然又被記掛上了。如果只是自己苦還好,萬一他這次把小春也害了,他該拿什麼來贖罪?

腦子里的線頭繞一團麻,宋煦上疼到麻木,過了一會兒終于承不住,暈迷過去。

彩秀的哭聲遠遠傳來,狼狽得如同一只落進了泥潭的老貓,已經全沒了主意,只在街上哭喊著救命,能不能有人救救人命?

與錢三狗有關的事,整個春縣的人都避之不及,彩秀哭到哪里,哪里便空出一個冷漠的圓圈,直到最終,哭到一個堆滿皮的攤子面前。

只見那攤子帶頂棚,是周圍小販們的兩倍大。攤子上堆著春縣不常見的大堆,還有些奇怪的金屬飾品和香料。

后面坐著一位客商。

這位客商乍一瞧并不顯眼。

他穿著最普通的服,頭發也梳著最普通的樣式,就連一張臉也長著普通漢人的模樣。

只是周的氣質與旁人大不同,這大概就是真正走南闖北的過人之了。

彩秀語無倫次地哭訴了一會兒,客商實在沒聽懂。但他還是示意了隔壁攤主幫他看著東西,起來跟著彩秀去看看。

茶攤前已經重新圍了一圈人。

昏迷的宋煦淋淋,還沒人敢上前探他的鼻息。

客商看見這場面,眉頭一皺,將宋煦一把抱起就向醫館去了。

***

小春中午喝了面糊,不知道是沖得太稀還是怎麼回事,沒兩個時辰就開始得發慌。

他一會兒又覺得不是胃慌,有點像心慌,總之坐立難安,心緒不寧。

他做不下去針線活,便起來整理家務,該該洗的洗。

這一忙就是一下午。

已經漸漸不那麼刺眼,小春走到籬笆邊向外看去。

宋煦也該回來了吧?

不知道煎餃賣得怎麼樣?

比起宋煦的心大,小春對錢更有數一些。

他早在宋煦打算做這門生意時,就在心里算過一筆賬。

宋煦做出的新鮮小吃,好吃是毋庸置疑的。

餃子本來就是年節才做的吃食,農家節儉慣了,從沒人想過要浪費豬油來變著花樣做。

宋煦的煎餃占了頭一份,新鮮,好吃,但是貴。

肯定會有人愿意嘗鮮,但宋煦帶的量能不能賣完,小春心里也沒數。

他捫心自問,自己肯定是不會花四文單買只餃子的。

宋煦置辦食材,花費并不太多,去掉家里的蕎麥和野菜的本,統共也就花了三百多文——其中油占了大頭,但油也不可能一次用完。

今天他帶去的材料,約莫能做個二百來只餃子。

如果能賣出兩百只,一天便能賺四百文以上,可以說非常賺了。

換句話說,哪怕只賣出了七八十只餃子,也勉強算回本了。

剩下的帶回來,換著花樣也能讓他們吃許多天,也不算浪費。

小春別的不很擔心,但他怕賣得不好了,宋煦會不高興。

畢竟現在的宋煦自稱異世來的“社稷士”,總是一副對自己的主意信心滿滿的樣子。

如果了挫折,不知道會不會沮喪難過呢……?

小春別的經驗沒有,失苦倒很是習慣。

越是習慣,越是知道那滋味的難,他不愿意讓宋煦經歷這些。

如果……如果宋煦愿意聽他的,他下次能不能跟著宋煦出去擺攤呢?

多個人多把手,要是賣得不好,自己還能安……

小春短促的笑了一下。

只要能溫飽,他其實不太在乎家里錢多錢,他只要宋煦平安。

只要他平安,就會一直是這個宋煦吧?

小春發著呆,眼看著日頭西斜,心中漸漸不安起來。

宋煦早上天不亮就出發,哪怕煎餃賣不出去,也不該折騰到這會兒吧?

真的賣不出去,沒臉回家了?

還是……嫌棄自己是個拖累,走了?

小春心里一,卻見遠有輛馬車直朝自己這邊過來。

他心慌地打開籬笆門,臉煞白地看著兩個不認識的人向他詢問“宋煦”的住,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我,我是宋煦的夫郎。這就是他家,他怎麼了?”

問路的是一個高大的客商,生得威武雄壯,在小春面前,就像一堵堅果墻。

“他出了點事,被人打傷了。看過了大夫,說要靜養,我們便把人送了回來。”

小春抖著攏起車簾子,便看見了宋煦慘白的臉,和他服上刺眼的污。

他像被針扎了眼睛似的,慌忙后退,面茫然地問客商:“誰打的?”

客商想了想:“聽說是你們春縣的縣霸,一個錢三爺的人。”

錢、三、狗!

小春閉上眼睛,突然一陣風似的轉頭進了屋。

客商和車夫莫名地對視了一眼,卻見小春又氣勢洶洶地跑了出來。

他手上舉著一把柴刀,雙目赤紅:“我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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