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高放按著人安胎的法子為君書影調理，所幸同樣管用。若是君書影每天看到他時不是臉黑得堪比鍋底，就更好了。

青狼帶著一大干人在山腳下駐紮下來，半個多月以來居然安安分分，一靜也無。雖然君書影對此很是納悶，但也只能敵不，我不。以他現今的力和功力，先發制人是不可能的。雖然在這場對峙當中的被境令他很心焦，卻也無可奈何。

倒是高放，每天樂呵呵地為他煮藥，調弄吃食，一副不亦樂乎的樣子。一想到高放肯定是把自己當個懷孕的人在伺候，君書影就想指頭死他。但是高放的照顧的確讓他好很多，何況高放每回見他時都是一臉燦爛笑容──俗話說手不打笑臉人，君書影索想開了，讓吃就吃，讓喝就喝，讓睡就睡，謹遵醫囑。只是高放那幾乎稱得上慈祥的眼神總是把他看得渾炸。

如果一直這樣下去，沒有意外發生，十個月以後……君書影不敢想了，那比他這一輩子遭遇過的所有事都可怕。

意外自然沒有，只有青狼正在山腳下對他和他下的位子虎視眈眈。這種事對於君書影自然不能算是意外。也許對他來說，讓他平平安安坐在教主位子上終老才是最大的意外。

青狼安靜了十多天，終於有所行。君書影也早在對峙僵持中等得不耐煩。兩方人馬在山門外的空地短兵相接，殺聲震天。

這裡曾是他們共同練武的場地，他們曾是共患生死的同僚，如今卻相互殺紅了雙眼。地上鮮橫流，空中橫飛，不知是誰的斷肢落在的誰殘缺的軀上。

這場注定兩敗俱傷的打鬥卻並沒有持續多久。

原本在人群後方站著的青狼突然縱躍起，撲向同樣在戰圈之外的君書影。君書影后退幾步，高放急走向前，揚手畫出一縷紫煙霧，那紫煙迅速暈染開來，迎面撲向青狼。

青狼不敢小覷高放的毒藥，只能飛閃開，來勢暫緩。高放還要上前，卻被人一把拎起扔到後。君書影的影在他眼前一閃而過，再看去時兩人已經纏鬥在一起。

高放心下了把冷汗。隨著胎兒的長大，君書影的力越來越不穩定，力驟失的發生越來越頻繁。若是在此時出現什麼意外，君書影就再無活路了。

青狼和君書影俱是頂尖的高手，這一場生死相搏都拼盡全力，四周飛沙走石，凌厲的殺氣使得任何人都無法靠近。兩派教眾的廝殺停止了，全都遠遠退開，圍觀這難得一見的高手對決。

兩人不相上下地相持不過一柱香的時間，高放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君書影最初的凌厲氣勢漸消，漸漸有些左右見絀，力不從心。青狼眼中閃過一玩味。

力發生擾，越來越弱，君書影開始破綻百出。青狼輕易尋了個空檔，捉住他的手腕，居然探指搭脈。君書影著了慌，凝起最後的力一掌劈去，卻被青狼住脈門略一用力，立刻疼得力氣全消，蒼白了一張臉，只能用眼神恨恨地剜著青狼。

青狼咧一笑：「君教主，你果然真的……」君書影立刻張地瞪大雙眼，青狼沒有說下去，卻抬頭掃視了周圍一圈黑的教眾。原本勢均力敵的兩方人，現在一看便知高下。君書影的手下個個垂頭喪氣，士氣大跌，已沒了鬥志。

君書影嚇得臉更加白了，恨恨道：「如果不是你害我，我怎麼會到這種境地。你敢說出去，我一定會讓你生不如死！」

青狼嗤笑一聲，把君書影拉近面前，輕佻地抬起他毫無的臉：「我倒要看看，君教主這副樣子，要如何讓在下生不如死？！」青狼裝腔作勢地清了清嗓子，朗聲發話。剛說了幾個字，君書影惶急尖利的聲音突起：「你住口！」

青狼收了聲，笑地看著急氣的君書影。君書影低下眼睛，眼睫蓋住憤恨的目，低聲道：「你贏了青狼，教主之位你拿去吧。我會立刻消失在你面前，從此不會再回天一教。而你，看在我們好歹是同門的份上，這件事請不要說出去。如何？」

青狼握住君書影手腕的手指慢慢地梭著，笑道：「教主之位本已是我的囊中之，唾手可得，你覺得你有資格拿它來和我換條件麼？！」

沒了力護，君書影在慢慢地虛弱，不知不覺間已滿頭虛汗。

他強撐著鎮靜問道：「我所有的僅此而已，除此之外只有一條命了……」

青狼又是一聲嗤笑：「我要你的命做什麼？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喜歡殺戮麼？」

君書影無法再平靜下去，急燥地咬牙切齒道：「那你到底想幹什麼？！這對你沒好，青狼。就算要我死，也給我留點尊嚴。」

青狼玩味地看了君書影片刻，才慢悠悠開口道：「看在我們同患過難的份上，我不會為難你。我所要求的，只要你回答我一個問題而已。」

高放離青狼和君書影二人甚遠。君書影被制住，他不敢冒然上前。只遠遠看到青狼在和君書影說些什麼，君書影的面越來越難看。高放雖然焦急，卻也無法可想。

只見君書影低下頭，用比方才大了些的聲音說了一個名字。高放有點莫名其妙，又見青狼笑著搖了搖頭，在君書影耳邊又說了些什麼，君書影面一沈，憤恨地盯著青狼。青狼仍舊笑著比了個請的手勢。君書影深吸一口氣，大聲喊出一個名字：「楚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