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這種聲音，這種語調，君書影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他睜開眼睛淡淡掃了面前的男人一眼。他的臉蒼白得有些不正常，額上延著奇詭的圖案，那卻紅得鮮豔。他整個人裹在一件大大的黑披風裡，如墨一般的黑襯著他蒼白的皮，額上鮮紅的印記，看上去居然有些奇異的妖豔。他以前就是個漂亮的男人，現在這樣的病態，不但沒有為瑕疵，反而更加得人。

只是這種卻讓君書影厭惡。尤其他知道青狼和面前這個男人之間的關係，更是厭惡到極點。那讓他想起自己的遭遇，那是噩夢開始的遭遇，直到現在也沒有醒來。

君書影只看了他一眼，並不理會他。是不屑，也是著實沒有力。

那個男人冷哼一聲，慢慢走近，從容地出一把匕首，利刃在這裡閃著冷的。

「君書影，你也有今天。你知不知道我想把你怎麼辦？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都想不出來，要拿你怎麼辦，才能一解我的心頭之恨。」他將刀在君書影前比劃著，切齒道：「我就這樣把你的心挖出來，你說可好？」

君書影睜開雙眼，看向近在眼前的那張滿含恨意的漂亮面孔，角扯出一冷笑：「你敢嗎？你敢違抗青狼的命令嗎？哦，我忘了，你如今可比從前出息多了，青狼也了你的……該幕之賓嗎。只是不知道你的……」

一聲悶響，君書影臉上挨了重重的一拳。雖然那個男人沒有力，但是這一拳力道卻是足夠。君書影剩下的話嚥回肚子裡，舌頭被牙齒咬破，咸腥的溢出角。面前那雙形狀完的眼眸裡燃著怒火，他扯起君書影的頭髮，強迫他抬起頭，脖子暴在外。刀刃放在那微微跳的經脈上，緩緩游移著。他開口說話，聲音卻是和他眼中的怒火不相稱的低沈冷：「你說得對，我不敢違抗，不敢不聽話。你以為我就對你沒有辦法了麼，恩？！」

鋒利的刀刃移到君書影的肩上，輕輕下，一道痕驀然出現，鮮迅速殷裳的布料。君書影悶哼一聲，倒吸一口冷氣，像出水的魚一樣大張著，著氣。

「我是不敢殺你，我也不想殺你，一刀就讓你死，豈不是太便宜了你。」伴著惡毒的恨意，鋒利的刀刃還在那傷口上輕輕地溫地。君書影已是滿頭冷汗，卻又虛弱地牽角，冷笑道：「原來你還沒有把青狼收拾服帖？！連這種事都如此不濟，真是白生了這樣一副人臉孔。」

這一次，那個男人卻是徹底制不住地暴發了滿腔怒火。他把手中的刀扔到一邊，嗆啷一聲，是金屬撞石頭的清脆聲音，而後是一串嘩啦啦的索鏈相聲，他用修長的蒼白雙手掐住君書影的脖子，將他摁倒在地，咬牙切齒地說道：「是誰毀了我的一切？是誰害得我人不人鬼不鬼？是誰害我到如今這種境地？是你！全都是因為你！是！他說不準殺你，不準你死，我就不敢下手。你以為這樣我就拿你沒辦法了？！你不過是個階下囚，有什麼資格嘲笑我？！」

脖子上的箝制讓君書影到眼前陣陣發黑，下冰涼的地面更是難以忍，又開始了久未有過的不適，他抬起索在壯鐵鏈上的手，掙紮著想推開上的人，那看起來修長纖瘦的此時卻如同有千斤重般，推之不開，反而又欺而上，越越低。

清風劍派此時已沒有了幾個時辰前的歡快熱鬧，來賀壽的客人已經散去，十多個派中弟子正忙前忙後收拾著滿大廳的殘羹冷炙，信白等人到了偏廳裡議事。

袁康壽著花白鬍鬚，蹙眉頭道：「這邪教中人居然敢這麼隻一人明正大地出現在清風劍派，還是選在眾多高手都在場的時候，該說太無知還是太自大？！」說完便看向楚飛揚，楚飛揚卻只是靜靜低頭沈思，並不接話。

信白開口道：「看來這些邪教中人終於按捺不住了，恐怕又會是一場浩劫。這些人行事向來不按常理，不知道又有些什麼謀。只是居然想污陷飛揚，真是可恨。」

楚飛揚淡淡一笑道：「那人想來只是信口胡說，拖延時間尋找之法罷。師父不必放在心上。」

信雲深也跑到他爹面前，乖巧地捶背肩，說道：「是啊，不過是個小妖，不必為了他壞了您大壽的好心。想來他挨了那麼重一掌，該是兇多吉吧，掀不起什麼大風浪的。」

宋藍玉卻在一旁開口道：「不行！我一定生要見人死要見，我要拿他的頭他的祭奠宋家的冤魂。」說完又看向楚飛揚，聲音裡滿是央求：「楚大哥。」

楚飛揚輕嘆口氣道：「宋公子且放寬心吧。這是關係到中原武林安危的大事，最終也會給宋家一個好的待。」

後突然又響起另一聲細若蚊蚋的「楚大哥」，袖子也被人從後面拉了拉。楚飛揚轉過頭來，看到梅欣若微微笑著看向他，眼波如水。楚飛揚衝點點頭，轉而向信白道：「師父，早前來的時候梅老爺讓我帶話給您，他最近又做一筆大生意，過幾日會有些珍玩送到梅家莊園，他想讓我再為梅莊看護幾天。」

信白看了看楚飛揚和他後盈盈笑著的梅欣若，臉上堆滿笑意，開口道：「這個老狐貍，為了賺錢連老夫的壽辰也敢不來，現在又在覬覦我的好徒弟，生意經唸得真是好。去吧去吧，去多久去多久，我老人家不攔著你們。」說完哈哈笑了起來。

宋藍玉皺眉說道：「可是那些邪教中人已經來了清風劍派，楚大哥還是在這裡比較好吧，怎好輕易離開？」

袁康壽也笑道：「宋小子，這些事你不懂，別瞎摻合。總之別耽誤你楚大哥的好事。」

梅欣若含帶怯地看向楚飛揚，楚飛揚卻向袁康壽笑道：「袁盟主說笑了。梅老爺的委託只幾天而已，完之後我會盡快趕回來。不會耽擱太久的。」

梅欣若的臉轉黯，宋藍玉卻又高興起來。信雲深在一旁看得好笑，沖楚飛揚打眼，楚飛揚也只能回以無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