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常說，十羊九不全，單有一全坐殿前。

此話來自于民間，意指屬羊的人里十個有九個命不好，不是克父母，就是喪偶無子，孤寡纏，其中只一人能大富大貴，坐擁天下，福連綿。

說法來源于晚清，因慈禧屬羊，手握大權，民間便說的屬相誤國，于是便出了這句極端而又全無科學依據的

羊命論

尤其是冬天出生的屬羊，因其無草而食，更是有吃空娘家，時克親，長后克夫，獨守空房一說，可謂命苦無依，前途渺茫，屬羊的臘月兒，幾乎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蒙。

而，故事的始因，就是，我屬羊。

臘月羊。

……

我祝衛，出生于1991年臘月，在我還沒學會說話的時候，就被家人送到了一座名為莫河的小鎮上和大一起生活。

先介紹下大吧，無兒無，在小鎮上經營一家花圈壽紙扎店。

明白人都知道，紙扎壽店講究很多，死人的生意，不是誰都能做的，店主通常都是會擺弄些道道，大也是如此，的另一重份就是先生，難聽點就神婆，黑白紅事，婚喪嫁娶，點看宅……

沒有弄不明白的。

鎮上人對大都是又敬又怕，敬呢，自然是大那一神奇的本事。

怕，則多因大的長相，瘦瘦小小，偏生了個鷹鉤鼻子，眼神凌厲異常，銀般的白發總一不茍的束在腦后，再加上習慣穿純黑的中式對襟罩衫，不茍言笑時難免看起太過嚴肅，讓人心生畏懼，人送外號，黑仙婆子。

從脈關系上論，大不過是我的表姐，我爸大姨，與我的緣更是微乎其微，但對我，卻跟親孫兒一樣的上心。

對我說諸法皆由因緣而起。

緣分這東西，看不著，不到，猜不，但卻天定，我既然能到邊，那就是的至親，的最。

如果不是八歲時爸爸來大這兒來看我，我真就一直以為，我就是大的親孫兒。

也因爸爸的那次意外到訪，我才知道，原來家人是怕被我方克到才將我送出來的。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我多長了贅生指，白話講就是六指兒。

民間傳聞，六指命，我這多出的一手指就橫生在大拇指的關節，小樹杈一樣，醒目的支出，詭異而又刺眼。

屬相加臘月加六指兒加別

羊命論就這麼稀里糊涂的在我頭頂上坐實了！

大說我煞氣太重，年不能待在父母邊，否則會讓自己與家人徒增磨難，命中定數是八。

八年渡一劫，二八過后方可歸家，我十六歲后便可回到自己家安然無虞的長大。

我卻不愿意回去，大問我為啥？我只說舍不得，但這僅僅只是一部分原因，更多的，是我對哈市那個家的陌生。

這些年，我在大這兒只見過來看我的爸爸，知道了我家里還有個小我三歲的弟弟，有媽媽，有，有姑姑……一大家子人，我不知道這些人會不會接我。

在莫河，大將我視為掌中寶眼珠子，誰都知道我是仙婆家的衛，有在，沒人敢欺負或怠慢我，但回到那個陌生的家……我哪里知道他們會不會像大這麼疼我，我？

太多的不可預測了！

……

十六歲如約而至，大說雙八已過，讓我收拾收拾東西好送我回哈市去讀書，還說那是大城市，高樓大廈，繁華喧囂，家里人連學校都給我找好了。

我不答應，張就羅列出爸爸的一堆不是，“大，他們本就不想讓我回去的！”

“胡說！”

大鮮對我怒，“那是你親爹，他能不想你嗎，還有你媽，你，你……”

“你就是說出四舅姥爺來我也不回去！”

我跺著腳，大的紙扎店是二層小樓，一樓用來見客做門市，我和大日常生活起居就在二樓，房子家年頭長了就有些吱呀作響，地板被我這麼一踩墻皮都要忽扇掉了！

“祝衛！你跟我抬杠，你哪來的四舅姥爺！”

大被我氣夠嗆，末了，只能苦口婆心的勸我，“衛啊，我知道你長大了，那你更應該懂事兒了啊，不是和你說過嗎，你媽要帶弟弟，你親爺過世的早，你親年紀也大了，不方便來看你的……再說了，咱這小鎮子有啥好，哈市可是大城市啊，你去了那兒……”

“不稀罕！”

我梗著脖子較勁，幕地，抬起右手沖向大，“大，你說，我這樣的……回去后他們能接我嘛！”

“啥？”

大愣了下，“你爸說嫌棄你手了？”

“他……”

我垂下眼，“他沒說，但那表就是……他來看我時都不愿意拉我手……”

對于手，我是自卑的。

我上學本就晚，剛學時，就被一群比我小一兩歲的孩子追著問我右手為啥長得像爪或是蟹鉗……

聽到這些我回家就委屈哭了，雖然大后來去學校找了老師，同學們也不敢再拿我的手說事兒，但在學校，我一直就用左手寫字，寧愿左撇子，也不想誰過分關注我的右手。

“你這孩子，想多啦。”

大嘆出口氣，“我以前咋跟你說的？衛是一種鳥，填海的神鳥，我之所以給你起名衛，就是因為我的小衛也是神鳥！只要你擁有百折不撓的意志力，那將來就會變凰的！！”

我沒吭聲，悶悶的聽著大繼續，“衛！你這手就是證明，多出的手指靈的很，是比一般孩子有慧的證明曉得不！你不僅僅是凰，更是比凰還要尊貴的朱雀星君！是涅槃后就會重生的不死鳥啊！！”

“大，我秋天就初三了，都學過的……”

我苦著臉嘟囔，“衛和朱雀是兩碼事兒……朱雀和凰還是兩碼事兒……您老怎麼老給糅合到一塊兒啊，現在連西方的不死鳥都出來了……可真能中西結合……”

這套說辭我從小聽到大！

小時候被大洗腦忽悠的真覺得自己了不得，現在聽得多了，都麻木了。

再說，我除了膽子比一般小孩大點，比一般小孩差點兒本就沒發現自己有啥過人之！

十六歲，我明白什麼善意的謊言，不是你外穿就能變superman的！

大編出一套又朱雀又凰的說法不就是怕我六指兒自卑麼，我懂噻！

“道雖不同，但都大統！”

大被我懟的來勁兒了，機關槍似的開始突突我，“我說一碼就一碼！你出生那晚是有星宿命的，井宿，天之南門啊，朱雀之首！你將來做先生是會大事兒的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