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午，放心不下的大還是陪著哭腫眼泡的任心和本就胖頭腫臉的譚回家。

還帶著，還在街坊鄰里之中幫忙挑了幾個起棺材的男丁。

鄰居一聽遷墳都很奇怪，都知道任老爺子剛下葬一個月，坑沒住熱呢，七七還沒過，這急匆的又給弄出來不是窮折騰麼！

譚沒臉解釋，裹得跟阿拉伯人似得就知道朝大后躲，咋說，媾……還是踩背？

說啥都是打自己的臉，誰來的。

最后還得是大扔出了一套風水說，算是暫時封住了眾人的。

我沒跟去看熱鬧，折騰一通早就疲力竭，譚們一走就回到自己的臥室，趴床上還想等大回來問問咋見識，末了一想，算了！有大在我怕啥啊，走一步算一步，頭一歪，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

“難難……難難……”

不知過了多久，耳旁有好像有幽幽的低音，縹緲著，像是從很冷很冷的谷底傳出，“難難啊……難難……”

我閉著眼，皮起了一層又一層，手臂上似有冰涼的，像是淋淋的冰鎮巾正在將我包裹，“誰……誰在我……”

“難難……難難……”

低音還在繼續，嘆息著，幽遠遠的還漾著回聲，我艱難的想要睜眼，“冷……別我……好冷……”

“衛，衛！！~”

“……嗯！”

終于低吼出聲，我猛然坐起，臉一轉，發現大正坐在床邊看我，眉頭微著，“衛，做夢了？”

“嗯。”

臥室里的燈很亮，我著氣，瞇眼打量了一下墻上的掛鐘時間，又是半夜十一點。

“大，我好像又夢到老仙兒了，這次只有一個，說什麼，難難，難難，那意思是不是，我接仙兒很難……”

“沒事，做夢而已。”

大輕聲安，手在我的頭發還有耳垂上了，“衛啊，你穿上外套，要帶你出門。”

“去哪？”

“你跟著我就行了。”

大的手很熱，完我耳垂上就不冷了，很舒服，“大，任心家的事兒理完了嗎？”

“完事了，明早任心就和他爸媽送骨灰回老家了，你記得幫任心在班里請個假。”

我哦了聲，接過大遞來的外套穿上，襯在夢里被汗浸了，黏黏的，著皮，覺，就像夢里那個纏繞我的冰涼巾，真不明白，老仙兒為什麼要讓我做這種夢。

跟在大的后下樓，走到柜臺旁大示意我拿起地上的紅布包裹。

我怔了怔，這不就是被臟東西了的那包壽麼！

“大，你不會要帶我上山吧，這個點兒……”

我可不想看！

“你跟著我就行。”

大說著，又拎了一些香火紙錢，“走。”

路燈綽綽，月朦朧，鳥朦朧的，我打著哈欠各種無奈的跟在大的后，手上不不愿的拎著那袋子壽，眼看著到了小橋，心里不由得就激靈了下下，“，明天我還要上學，這在被嚇一回……”

“不上山。”

大扔出三個字就帶著我朝橋下走。

我愣了愣，“，下河啊，涼！”

大不搭理我，踩著石頭到了河邊這才停住腳，“可以了。”

我放下壽有些莫名，這河水并不深，稱它河都有些牽強，也就將的能沒過腳脖子，蠻清澈，如果不是因為離后山太近，這里本該是我們小孩兒最來玩的地兒。

水聲淙淙，河面上閃著粼粼的波，映襯著頭頂的月，越發清冷。

我抱了抱肩，鼻息凈是一子清涼的河腥味兒，“，我有點冷……”

大不說話，靜靜的站著，前火忽明忽暗，直到一支煙吧嗒吧嗒的到了底，這才蹲地拿過香點了起來，“衛啊，燒紙拿過來……”

我哦了聲，暈乎乎的照做，“大，怎麼還在河邊燒一通。”

“服了，自然就得在河邊燒。”

“……”

我心里咋舌，還有這講兒？

難不那東西收完要當泳用？

正想著，大的眉頭一挑，看向我，“對了，你月考怎麼樣？”

我納悶，“還行啊。”

“這回能考第幾啊。”

大漫不經心的，點燃燒紙，用樹杈拉著，“上回，你們老師可說你退步了啊，是不是上課總溜號啊。”

“才沒！”

我好像懂了大的用意，是怕我張，“大，我上回是沒發揮好，不管咋說我也還在百名榜了啊，考高中沒大問題的。”

“嗯，那就好。”

大吐出口氣，垂著眼皮把那包壽扔到了燒紙堆里，火躍起時直接起，“回吧！”

“不看著燒完啊。”

我被大扯著手就朝橋上走，十幾米后，后的河水突然傳出了聲響，水花聲大的，像是有誰在河里撲騰！

不詫異，“！好像有大魚！”

“什麼大魚。”

大掌心著我臉，用力的扳著我腦袋，“我咋和你說的，燒完紙不要回頭，人家收錢不能看的……”

“，可是……”

“可是什麼？”

大帶著我走的飛快，直到了路燈地界，才噙起一抹輕笑看我，“就算是有大魚，這也是預兆，預兆我的小衛，要躍龍門了。”

我直覺的大怪，又說不出哪怪，想著那半臉的事能搞定也是好的，到家心一放就繼續睡了。

……

連續過了兩天，學校清明放假，我惦記著大說的見識，早早的爬起下樓吃飯，大卻沒多發一語，仍跟以前一樣，點貨，翻看著事主的預約記事本。

我不敢多問，假模假式的拿著本英語書在樓下背單詞，直到大送走了幾波顧客，這才看了眼門外，“下雨了。”

“嗯。”

我應了聲，尋著大的視線看出去，天不知何時的，小雨淅淅瀝瀝，很有意境。

不扯起角，我扭頭看著大傻樂，“大，這就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斷魂！借問先生何有，莫河就得仙婆鎮！”

“你啊~”

大無奈的笑笑，拿過把油傘起，“走吧，我帶你出去溜達溜達。”

“好！”

我收起英語書就一副整裝待發的樣兒，“大，您這就要帶我見識了吧！”

大笑而不語，扯過一條紅線，在我的小指上系上一圈又繞到自己手上，旋即吩咐，“閉眼睛。”

我乖乖閉眼，覺大在我的眼皮上抹了層什麼東西，水潤潤，有點臭，“大，這是……”

“敕過的牛馬眼淚。”

大淡聲說著，“給你開眼，好，睜開吧。”

“……”

我看了圈，并未瞅出周圍有啥異常，“大，沒啥啊。”

大沒有答話，扯著我小指上的紅線出門，嘭~一聲撐起黑的油紙傘，“走，帶你逛逛。”

“去……”

哪兒沒等說出，我就愣了，歡笑聲耳，店門前的小街忽然就熱鬧上了，人群三三兩兩的走過，有穿長褂的，有穿西裝的，還有穿汗衫旗袍的，最匪夷的，是那汗衫后跟著個穿皮草的……

這到底是什麼季節？！！

街道好像變了，悉的沿街門店沒了，眼的人，仿佛都是從霧氣中走來，他們說笑，玩鬧……

真實而又夢幻。

我抬頭看了看天，灰沉沉的，雨沒了，大的傘也沒了，這天，像一張漫天的大網，將我們所有人都罩在了里面。

莫名就想起了一句話，無風無浪無日月，前生往事無掛念。

我是真懵了，小指被紅線扯著跟在大的旁，腳下的路似乎縈繞上了薄霧，不知踩得是青磚還是馬路，路旁似乎還有很多小販，賣著澤異常顯眼的瓜果和蔬菜，他們說的話我像是能懂，又桀桀的會發出些很怪異的竊竊低音。

“大，這……”

我手想拿那水果，沒等到，指前就升騰起一道黑的濃霧屏障，于此同時，小指也是一疼，大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不要，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