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陸鳴手他額頭，好笑的道：「你是不是發燒了，說什麼傻話？」

韓喬聿把他手拽下來，又道：「我認真的。」

陸鳴：「我也認真的，你才認識我多久啊，一兩個月就結婚？人家那些就算是奔著結婚去的，兩個人在一起之後最起碼要瞭解一兩年再談這些了。而且我們的國籍在那，就算是在國外宣誓也沒有什麼意義，我覺得……」他歎了口氣，「結婚什麼的太久遠了，我目前還沒有考慮到那一步。」

韓喬聿擰起眉頭，試圖去聽懂他的話：「是我哪裡做的不好嗎？」

陸鳴搖了搖頭，也有點頭疼了：「不是，你很好，但這不止是兩個人的事。」他們各自還有家人，陸鳴在乎的是年邁的父母，而以韓喬聿的家人和他的份，他們這樣都太冒險了。

韓喬聿抿著看向他，道：「那我就這樣放你回去？」

陸鳴好笑的看著他：「那你想怎麼著？」

韓喬聿想了一下：「或者先訂婚？」

陸鳴挑眉道：「有區別嗎，韓先生？」

韓喬聿自己對這個提議都不太滿意，但還是開口道：「有吧，就這樣放你走，我心裡不踏實。」

陸鳴手拍拍他口，在他結實的上抓了一下，道：「有什麼不踏實的，要不要我給你治療一下啊？要速效救心丸嗎？」

韓喬聿把人抱住了，往沙發上放：「不要，我要你。」

……

韓總第一次求婚失敗了，而且不但如此，他還從陸鳴的語氣裡聽出來，這似乎是一件需要持久作戰的事。

不但是他，連陸鳴都開始重新審視這段來，有點沉重，但也夠甜，想了一會笑著搖搖頭，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陸鳴回去之後，陸靜書都看出他的緒低落，問他道：「怎麼了？是和你對像鬧矛盾了？」

陸鳴苦笑道：「很明顯嗎？」

陸靜書道：「是不是你要回國的事，知道了不願意啦？」

陸鳴含糊道：「算是吧。」

陸靜書在一旁道：「這就對了，剛就分開這有幾個人接的啊，異地就算了，好歹買張火車票還能去見一面，你這都異國了，哎。不過孩子嗎，任點也正常……」說著去看陸鳴的神，並沒有看到陸鳴一點反駁的意思。

陸鳴倚靠著沙發背沒吭聲，他被任的韓總折騰的真的就像是談了一個朋友，而且不沉默黑臉不好哄的那種。

陸靜書又慢吞吞的開口道：「不過上次你做兼職公司那個韓老闆就好的，他上次來還跟我們聊了不。」

「哦？」陸鳴來了點興趣，「他都跟你聊什麼了？」

「聊了好多呢，健談的，說了好些家裡的事，他們家還真是厲害。」陸靜書想起韓老闆上次來坐在餐廳說的那段話，是真沒想到對方一上來就開始炫耀家世，原本是想問問陸鳴工作況的，也聽的一愣一愣的。

陸鳴笑了下，道：「他是優秀的。」

陸靜書慨道：「也不知道這樣的人以後找個什麼對象。」

陸鳴歪靠在沙發背那，眼裡還帶著笑意道：「那還用問，肯定也特別優秀啊。」

儘管如此優秀，韓總的心還是一天比一天低落，臉上也慢慢笑不出來。

陸鳴臨走之前被他折騰的都有點怕了，但是最後一晚他們什麼都沒做，韓喬聿只是抱著他，不住的親吻，從角到臉頰，最後那個親吻落在眉心。陸鳴聽到他很輕的歎了口氣，自己心裡也像是有弦撥了一下，跟著了。

回國當天，韓喬聿去送機。

他摟著陸鳴沒再說什麼，過了很久親了親他額頭，道：「等我理好這邊的事，就回國，最遲兩年。」

陸鳴看著他眼圈下的青黑，手指了下，有點兒心疼道：「注意休息，別太辛苦了。」

韓喬聿笑了下，握著他手指放在邊親吻：「知道。」

國。

陸鳴剛下飛機，就接到了方景堯的電話，小外甥聽起來歡蹦跳：「小舅，你在哪！」

「……機場啊，怎麼了？」陸鳴問他，「你怎麼知道我今天回來，你媽跟你說了？」

方景堯興道：「是啊！」

陸鳴笑了下，夾著手機推著行李車道：「那正好，我給你帶了禮回來，一會就……」

他還沒說完，剛走出去沒兩步，就被人拽了一下行李車，抬頭就看到方景堯那張朝氣活潑的臉，笑出一口小白牙，什麼也不管了，上前先給了陸鳴一個大大的擁抱！這還不算，又抱著陸鳴轉了一個圈兒，被陸鳴照著腦袋打了一掌還在那傻樂：「小舅你真回來了啊，我好想你啊！」

陸鳴哭笑不得：「放我下來，像什麼樣子！」

方景堯開心的不得了，一點都不在乎那一小掌，而且小舅哪兒捨得真下手打他啊。茸茸的腦袋埋在陸鳴肩膀上使勁兒蹭了蹭，還在那興。

「我媽說我這次考好了，就讓我來接機，算是我的獎勵，嘿嘿~~」方景堯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驚不驚喜？」

陸鳴把行李車給他推著，笑道：「我還真沒想到是你，你怎麼過來的？」

方景堯道：「我爸在外面呢，姥爺親自下的命令，務必把你安全帶回家。」他想了一下，然後又一臉嚴肅道，「回家就關起來，哪兒也不讓去了。」

陸鳴踹了他一腳，笑罵道：「滾蛋，最後一句你自己加的吧！」

方景堯笑嘻嘻的眨了眨眼睛，看著他也沒否認，就算挨揍也眉開眼笑的一點都不生氣。

方景堯他爸是這個家的大姐夫，也是做慣了這些事，他老婆疼家中弟，他也是看著陸鳴長大的，拿著他跟方景堯一樣照顧，車上準備了礦泉水和一大盒已經洗好了的水果，他笑著道：「先上車，行李我給你放，你姐念叨你一天了，呵呵！」

一路上方景堯就沒停下，一個勁兒問陸鳴在國外過的好不好，問小寶寶和二姨好不好，陸鳴嫌他吵得耳朵疼，塞了他一櫻桃。

陸鳴道：「姐夫，我大姐怎麼樣，你們這段時間都好的吧？」

方景堯他爸道：「好的啊，你大姐加班了，們搞宣傳工作的都這樣，一遇到領導檢查就得忙一陣。」

方景堯又湊過來道：「小舅，你怎麼不問問我啊？」

陸鳴他臉一下，挑眉道：「瞧著胖了啊，應該還不夠刻苦，我給你買套三年高考五年模擬？」

方景堯苦的臉都變形了：「不要。」

陸鳴又道：「千年隼要不要，嗯？」

方景堯眼睛立刻就亮了，眉開眼笑道：「要要要！」

陸鳴拍拍他的小臉，哄他道：「等你高考完了，兩套一起給你。」

方景堯心十分掙扎，但還是點了頭，仗著自己寵又開了個附加條件：「那你得陪我一起組裝。」

陸鳴看他一眼：「看你表現吧，你得乖一點兒。」

到家之後，陸鳴提著行李下車。方景堯也要跟著在姥姥家留下，磨磨唧唧地著車門不肯走，被他爸收拾一頓給抓回去了。

陸鳴給韓喬聿發了個信息，發的時候還猶豫了一下，那邊時間也就是凌晨四五點，想了下還是報了個平安。但是他前腳剛進家門，韓喬聿後腳就打了電話過來：「到了嗎？」

陸鳴道：「剛進家門，在換鞋呢。」

韓喬聿道：「哦，你運鞋落在我這了，等下次來的時候我提醒你帶上。」

陸鳴：「……」

他這才剛回來，那位已經開始算起下次了。不過也確實是有些慨，韓喬聿說這麼一句，他就想起他們一起出去運一起去館的時候，對韓喬聿的態度也了幾分，「你怎麼醒這麼早？」

那邊笑了一聲，道：「想你了。」

陸鳴耳尖泛紅：「來。」他跟韓喬聿聊了幾句，然後就聽到爸媽在喊他，對韓喬聿低聲道：「你記得休息別太拼了，我掛了啊，我爸喊我了。

韓喬聿道：「好。」

隨著承諾一起傳過來的，是一聲很輕的親吻聲，陸鳴聽的耳朵滾燙，陸老太太已經走到門廳了，他連忙按斷了電話，胡把手機塞進兜裡。

陸老太太今年六十多了，但瞧著保養得當，笑起來特別面善的一個老太太，帶著陸鳴先去吃飯，老太太很想說自己小兒子清減了一點，但是左右瞧著跟走之前也沒什麼差別，看著氣更好了。給陸鳴盛了一碗蓮藕排骨湯，問他道：「你二姐和你姐夫他們都好的吧？」

陸鳴喝了口湯，胃都熨帖了，回道：「好的，姐夫現在跟著一起休產假，在家照顧們了。小孩胖嘟嘟的，我姐也胖了點，現在天天喊著減呢，說生了孩子就胖了。」

陸老太太心疼道：「減什麼呀，那小子骨再減就不剩什麼了，貝貝就像，怎麼餵都餵不胖，看著怪可憐人的。」

陸鳴道：「這次您可說錯了，貝貝現在也胖了點，按您那幾個燉湯的訣做飯，全家都吃的。對了，貝貝還給您做了一個賀卡，一會我拿給您啊。」

陸老爺子坐在客廳沒跟過來，聽見也坐不住了，抬頭看他道：「貝貝做什麼啦？」

陸鳴故意喝湯，裝沒聽見。

陸老爺子按耐不住道：「有我的吧？」

陸鳴笑道：「有有，都有！」

等他慢條斯理的喝了兩碗湯，在兩位老人的催促下，這才去拆箱拿了禮。一堆東西鋪在那，老頭老太太其餘的一眼都不看，只顧著寶貝手裡那一張賀卡，陸老太太還誇呢：「真好，貝貝在那邊還學拼音啊，我以為只會寫洋文呢！」

陸老爺子矜持一些，但也沒的誇：「這幾個中文字跡不錯，橫平豎直的，看來靜書在那邊也沒教導孩子，有心了。」

陸鳴手托著下在對面看著他們笑，眼睛彎起來一點，覺得對面的老頭老太太特別可。

陸老太太把賀卡小心收起來，對陸鳴道：「對了，鳴鳴，有你一個包裹，也是國外郵寄來的，你看看吧。」

陸鳴想起來了，他之前托一個師兄給買了不料來著，聽見就起去拿。那個箱子太大，還打了一層木框，份量也有點不對，陸鳴將信將疑的拆開之後，裡面出來的不是料盒，而是一幅畫。

那是一張油畫，上面畫著一位介乎於年和青年之間的人，五俊，眉眼倨傲，抓的是他抬眼的一瞬間，似笑非笑的看過來——是，他自己。

陸鳴沉默的看了一會，又把畫塞進了紙盒裡，畫幅有些大，紙盒也在長途郵寄的路上有些扭曲變形，上面的編號卡還能看的見，寫著參賽的序號。陸鳴裝進去就直接扔地下室去了，再也沒看一眼。

陸鳴在家休息了兩天，除了給小外甥遠程輔導功課，就是陪伴家人。

陸老爺子早就退休了，也沒別的好，就喜歡寫幾個字、下下棋什麼的，陸鳴平時讓著他，這回分心回了韓喬聿幾個信息，直接給將軍了。老爺子跟他下了兩盤就氣呼呼的跑了，拄著拐說去跟其他老頭下去，不再搭理陸鳴。

陸鳴只能陪著陸老太太一起看電視。

陸老太太問他道：「什麼時候回學校？」

陸鳴回道：「明天收拾一下，晚上的火車回去。」

陸老太太聽見他安排好了，也就不再多管了，家小兒子特別省心，從小就不用特別關照。陸鳴陪看了一會電視，是老太太最看的一檔本地生活臺的節目，家長裡短，尋貓找狗的什麼事兒都有，這次正好播出一個把大狗養在臺，狗腦袋出去卡欄桿上的事兒，主人剛好出差，那狗嗷嗷了一天，還是鄰居給找的消防員才救出來。

老太太看了心疼的夠嗆，道：「這家主人也是，出差一個星期也捨得把狗就這麼扔臺上，要不是鄰居發現可怎麼辦啊，要了狗不好好養，當初要它幹嘛了！整天關著，都快得抑鬱癥了。」

陸鳴：「……」

陸鳴咳了一聲，道：「媽，我有點累了，先上去睡了。」

陸老太太擺擺手：「快去吧。」

陸鳴回了樓上自己房間，給跟韓喬聿打了個電話，那邊接起來聲音還帶著早上的沙啞，顯得格外有磁：「陸鳴？」

陸鳴躺在床上道：「是我，你剛醒？」

韓喬聿嗯了一聲，道：「剛六點，還早。」

陸鳴問他：「要不你再睡一會？」

韓喬聿笑了一聲，道：「不了，我剛才只是……還以為在做夢，我夢見你在我邊。」

陸鳴吃不吃，聽見他這麼說就忍不住有點心，躺在床上跟他聊了一會，基本上是他說，韓喬聿聽著，陸鳴跟他閒聊了幾句之前在館的事兒，就聽到韓喬聿那邊有點奇怪的聲音，像是在抑著什麼似的，氣也有些重。他警惕道：「你幹嘛呢？」

韓喬聿：「……沒有。」

沒有才有鬼了！陸鳴太一跳一跳的，咬牙小聲道：「你手放哪兒呢，韓喬聿！」

那邊被揭穿了反而笑了一聲，聲音也放開了，帶著尚未饜足的慵懶沙啞：「我在想你。」

陸鳴罵了他一句，那邊反而呼吸重了幾分，陸鳴被他臊地面紅耳赤，他要掛電話，韓喬聿就小聲求他再等一會，第一次姿態放這麼低，陸鳴僵持著拿著手機，聽著他的聲音被撥的上也像是有細小電流竄過，惱怒道：「……你好了沒有？」

那邊聲音也跟他一樣低了，道：「還差一點，我在想……」

「想什麼？」

「想你穿道服騎在我腰上的樣子。」

「……！！」

太子爺的持久力一如既往，陸鳴被他用電話做了一回，他越說對方越來勁兒，不說話對方也能自力更生，最後終歸平靜。

陸鳴服氣了，看著天花板也懶得說他。

韓喬聿過了一會，忽然開口道：「我後悔了。」

陸鳴道：「什麼？」

韓喬聿道：「你在機場的時候，我就應該把你留下來。」

他說的太認真，陸鳴心跳的快了一拍，就聽見對面的人又緩和了語氣，對他道：「你睡吧，你那邊是晚上了吧，等你睡醒了跟你聯繫。」

陸鳴把手機放在床頭，忽然有點睡不著了，雖然掛了電話，韓喬聿也沒再多糾纏，但是陸鳴覺得自己好像也了拋棄了大型犬的無良主人。

在家沒待幾天，陸鳴就回了學校。

他返校時間算是比較晚的，宿舍其他人早就到了。

過完年帶來的特產多，一個宿舍五湖四海的都沒背吃的過來，陸鳴下鋪是個蒙的高個子男孩，孟旭，他見陸鳴進來就塞了一袋風乾牛到他懷裡，咧笑道：「喏，給你留了一份，我媽今年新做的，特香。」

陸鳴也不跟他客氣，嚼了一塊吃著，問他道：「他們呢？」

孟旭道：「老林他們打籃球去了，盧偉應該是去看招聘會那些去了。」

陸鳴收拾行李，拿了罐烤蝦給他，孟旭一邊吃一邊慨：「哎，這就大四了，日子過的也太快了，我還能想起剛學那會兒的事呢，吃了你四年烤蝦，過了今年想吃也吃不著了。」

陸鳴把床鋪俐落地收拾好了，聽見笑道：「哪兒就至於這麼傷了，畢業之後沒準咱們就留這工作了……」

正聊著，宿舍門被推開了，進來一個瘦高戴眼鏡的男孩。他剛好聽見陸鳴這句，抬頭看他一眼，道：「留這？那也得看命了。」

孟旭道：「盧偉，怎麼樣，今天有收穫沒有？」

盧偉扶了一下鼻樑上的眼鏡，道：「純藝有多難找工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跑斷還不如別人一句話，不如你讓爺給你找個留在京城的。」

爺是他們給陸鳴起的外號，陸鳴家庭條件中等，但是個人實在是太出挑，就算跟他們一樣拿著個五塊錢的扇子也活像是個大家族的爺，那氣質站在那特別能唬人，博古通今，笑的跟誰都能聊上兩句。看著懶散，但又提筆能寫會畫，專業上從來沒輸給誰過，放哪兒都拉仇恨。

盧偉家境不算好，父母基本幫不上什麼，他自己想要留在大城市就難免有些著急了，年前的招聘會他就沒走，連過年都是自己在校外租了房子留下的。

孟旭也有點慨，「還是老林好，提前就定下了。」

盧偉毒，開口諷刺道：「你真覺得好？那就相當於簽了一份賣契，為了點學費，把自己賣了當廉價勞力都不知道。」

孟旭脾氣衝，跟老林都是校籃球隊的，上去就差點跟盧偉打起來，嚷道：「你什麼意思啊？老林那公司名氣大待遇好你不服了是不是？！有你這麼說話的嗎！」

陸鳴上前給攔住了，道：「行了，行了，別打！」

盧偉格弱，孟旭高他一頭多，他被推開了一點看著陸鳴道：「也對，沒什麼好打的，爺那才是掉進罐裡的。」

他說完，就甩門出去了。

孟旭衝著門呸了一聲，罵道：「臭小白臉，娘娘腔！」

陸鳴道：「你也夠了啊，快畢業了，非鬧個分背著是不是？」

孟旭憤憤道：「我就特看不慣他，整天不不跟個娘們似的，看著就gay裡gay氣！」

陸鳴：「……」

留他一個在宿舍也不是回事，陸鳴換了運服，拽著他出門道：「走吧，我們去運一下，找老林他們打會兒籃球，我跟你說，寒假我可是沒停下鍛煉，今非昔比知道嗎？」

孟旭暴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叉開幾句話就讓他轉移了注意力。

到了籃球場上，陸鳴老遠就看到老林他們，正在跟對面打鬥牛，見了他們也喊道：「孟旭，陸鳴，來加個人啊！」

跟老林組隊的是院那邊的，之前幫他們打過幾場友誼賽，老林心眼多怕書畫院輸球，著加外援，對家也就找同校的，他直接找到院去了。經常幫他們這個小伙子長得高高大大，格也憨厚，跟陸鳴還是同鄉，瞧見陸鳴就傻乎乎的笑，老是不自覺去腦袋，顯得有點張。

打了半個小時，差不多盡興了，陸鳴下來喝水，翻了自己外套兜裡的手機看了一眼，把韓喬聿發的那幾條信息給看了。這位也是夠心的，遠在千里之外還找了國的天氣預報發過來，陸鳴站在那笑著回了他一兩句。

「陸鳴！」那個育生也跑過來，站在對面看著陸鳴遞了水給他，「喝，喝水嗎？」

陸鳴晃了晃自己手裡的半瓶水，道：「不用，還有。」

育生「哦」了一聲站在那也沒挪地方，悶不吭聲的，眼睛跟著他轉。那是一種竇未開的傻乎乎的喜歡，有點像是男之間的吸引，但又把他當兄弟，只是眼神熱烈，看過來的時候不自覺就在發。

老林那幫人勾肩搭背走過來，約著去吃飯，陸鳴道：「我就不去了，一會去畫室。」

老林衝他豎起大拇指：「爺太拼了，那什麼，給你帶飯不？」

陸鳴道：「我吃食堂就好。」

那些人問完就走了，只剩下那個育生還站在那像柱子一不。

陸鳴看他一眼，笑笑道：「你有事就先走吧。」

育生撓了撓臉，不好意思的：「上回你幫我們做的宣傳海報特別好，我們社長讓我一定謝謝你，那什麼，我下次請你吃飯吧？我們學校食堂也特別好吃，民族食堂的手抓飯特別棒……」

陸鳴道：「再說吧。」

他臉上還是笑著的，話也說的客客氣氣，但是對面的育生覺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麼機會，眼前的人就像是一陣風誰都抓不住似的，照顧你的時候，怎麼都好，覺得他特別完，但是有些時候你又覺得他跟你是保持著距離的，猜不他。

育生從自己包裡翻出一本書給陸鳴：「那這個給你，就一本連環畫，我自己去夜市的時候巧看到的，這個當海報的謝禮！」他力氣大，塞到陸鳴手裡，也不等陸鳴給什麼拒絕的理由扭頭跑遠了。

陸鳴拿著那本書翻看了一下，八新的書，是本白描連環畫，後面的單價寫著三角五分，可真是夠古老的。

晚上畫室清靜，陸鳴攤開紙筆寫了幾個字，找回了點覺，寫了一副自己覺得不錯的，拍了照片發給韓喬聿。

那邊很快就撥了電話過來，笑著道：「晚上還用功？」

「沒辦法，過兩天老師回來了，怕他查我作業。」陸鳴把筆放下，專心聊天，語氣也帶了笑意，「你呢，剛起？」

韓喬聿道：「嗯，你吃過飯沒有？」

陸鳴：「吃了過橋米線。」

韓喬聿：「怎麼不吃點好的？」

陸鳴教育他：「在學校食堂這就好的了，去晚了還買不到呢。」

韓喬聿笑了一聲：「你跟著我的時候，可比現在挑多了。」

陸鳴道：「沒辦法，你又不在，只能忍著唄。」

那邊沉默了一會，陸鳴把最後一筆落完，岔開話題道：「我今天看了一本書，有意思的。」

韓喬聿問：「什麼書？」

韓喬聿正等著他說話，可沒聽到陸鳴回答，反倒是電話被掛了。他愣了下，倚著床坐著直擰眉，拿著手機陷要不要再播過去的深思，也就幾秒鐘，陸鳴那邊發了視頻過來，韓喬聿接起來，就看到那張自己朝思暮想的臉，還是笑著的，穿了運服坐在畫室裡，看起來更青春洋溢了。

陸鳴也看到他了，瞧見韓喬聿倚靠在床頭穿著睡袍的樣子，忍不住挑眉：「還沒起床呢？」

韓喬聿頭髮微翹，視線也比平時略微和一點：「不急，再跟你聊一會。」

陸鳴很快轉了攝像頭，讓它對著那本連環畫，笑了道：「給你看這個，特別逗。」

韓喬聿一點都不想看那本破書，心思都沒放在那上面，聽著陸鳴笑就覺得心裡了一下，「頭一回見你看書笑的這麼開心，什麼書，講什麼的？」

陸鳴一頁頁的翻給他看，慨的不得了：「小人書，講三國的，這要是讓我爸看到非跟畫圖的人打起來不可。」

畫的還算緻，但是劇實在是跳，時間線更是七八糟，先是「虎牢關三英戰呂布」，完了桃園結義的時候旁邊呂布還站著沒走，恨不得四個人一起磕頭；下一幅更彩，關公下騎紅馬，呂布憤然舉起叉——可不是要劈死他，紅馬是人呂布的啊！

「也不能讓小寶看到這個，他最喜歡呂布手裡那把方天畫戟了，這人給畫的，真是歎為觀止。」陸鳴又翻了兩頁，看到呂布手裡的「叉」就忍不住還要笑。

韓喬聿道：「陸鳴，你轉過去。」

陸鳴翻了一頁書，「你要看這個？」

韓喬聿：「……不是，我想看看你。」

陸鳴把鏡頭轉過來，含笑看著他：「又想我了？」

韓喬聿安靜的看了一會，出手指了手機上的他：「想了。」

陸鳴歎了口氣，托著下看他：「這才剛開始，離著暑假還好幾個月呢。」

韓喬聿看了他一會，沒吭聲。

兩個人沉默的看了對方許久，直到韓喬聿要起去上班，才掛斷。

陸鳴看著旁邊安靜下來的手機，也提不起什麼寫字的勁頭，趴在桌上手指撥弄著手機轉了兩圈，自己歎了口氣。

隔天的時候韓喬聿緒調整好了許多，跟陸鳴聊天的時候說起比較有名的畫家，也都能接上一兩句，看起來也懂一些。

陸鳴道：「你還懂字畫呢？」

韓喬聿道：「還好，拍賣會的時候買過一些。」

陸鳴：「……萬惡的資產階級。」

那邊就愉快的笑起來，對他道：「是我父親喜歡這些，而且家中長輩有從事這方面的工作。」

陸鳴來了點興趣，剛想問，就聽到同學推門進來，說老師找他。他對韓喬聿道：「先不聊了，老師找我。」

韓喬聿道：「好。」

一般人去院長辦公室總是有些忐忑，要麼是因為得獎表彰，要不就是因為記過分，陸鳴去的最多，但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帶他的老師就是孫院長。

孫院長剛從外地回來，一回學校就了陸鳴過來，先是仔細看了他的字畫，誇他道：「好，看得出用功了，過渡期能這麼堅持下來的還不多見。」

陸鳴安靜聽著。

孫院長道：「你素描停一停吧，就畫速寫，這離大寫意尤其近。」他又跟陸鳴講了幾句，對這個一手帶起來的得意門生格外細心，講畫和講課不同，講課面對幾十人，講畫只能一對一，遇到什麼問題就逐一解決，偶爾還跟陸鳴討論上幾句，並不十分嚴肅，瞧著在教授的同時，也是個樂意向年輕人學習的老先生。

「先書後畫，書畫不分家。」孫院長道：「這四年練的差不多了，可以試著把書法帶畫，其實都是相通的，你看這裡，這個山石其實用的是書法落筆……」

他正在講著，就聽見門外敲了敲門，一個五英俊朗的年輕男人進來了，喊了一聲老師。

院長看他一眼，道：「陸鳴在這兒呢，又沒外人，喊你的吧。」

孫博賢笑了一下，這才喊了一聲：「爸。」

孫院長接著跟陸鳴講畫，對自己兒子也不太在意：「陸鳴，你不是喜歡花鳥嗎，那就多去看看，多畫一些，上回我看你畫那小荷蓮葉就不錯！這畫啊也講，沒就別畫，有了，畫出來的東西才招人喜歡，都帶著緒呢！」

孫博賢走近一點，也在一旁看著他們講的那幅畫，是陸鳴帶來的，並沒有以數量取勝，但就這麼一張也足夠了，確實有靈氣。

孫教授還在說：「要不『卡嚓』拍張照片得了，讓你們畫它幹嘛了，而且不是這些花鳥，連帶畫人也是這麼個道理，你畫他，首先你得真心實意地喜歡他。」

陸鳴應了一聲。

孫博賢看了他一眼，見對方垂眼看著桌面看老師筆，沒有一餘瞧過來，心裡有些悵然。

孫院長指導完了，想起自己兒子了，問道：「你來幹嘛來了？」

孫博賢道：「商量畫展的事兒，上次跟您提了。」

院長道：「辦什麼展，那都是把這輩子最得意的作品給人家看，意思是說我現在畫不了啦，給你看看我以前畫嘛了，但我現在還沒停呢，等以後再說吧。」

孫博賢還要再勸，陸鳴開口道：「老師，那你們聊，我先出去了。」

孫院長道：「好，回去好好練，別放鬆，下半年可好幾個比賽呢！我跟院裡推薦你，你到時候可得給我爭口氣，聽見沒有？」

陸鳴點頭：「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