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長假前一天傍晚，青訓生中大多數人選擇留下練習，五一就放一天假，五月二號是考核日，最后一天誰也不敢放松，除了幾個家住本地，并且認定毫無希跟BFour簽約的，心安理得地打包行李回家過節了。

正式隊員有三天假，白軒要趕去跟異地友見面，早早走了。貝大海在訓練室等他弟放學，準備一起坐晚上的高鐵回老家參加婚禮。

于是整個二樓，再次剩薄曄一個孤寡老人留守基地。

貝大海拉上行李箱拉鏈，吭哧吭哧把箱子立起來，汗：“曄哥，總不見你回家，家這麼近，坐2號線直達，有空就回去唄。兄弟不能在這陪你過節，真有點過意不去。”

“你可以走了。”薄曄在自定義服務里練習，明顯不領：“還我一片凈土。”

貝大海認真地關心他，但不排除有八卦心理：“曄哥，有什麼煩悶跟兄弟講講，你是不是惹伯父伯母生氣了？”

以前大家還在CF戰隊時，薄曄直接把基地當家，年三十都一個人呆在訓練室練習，當時大海覺得這人勤的可怕，后來才知道，因為執意打電競，他早跟父母鬧掰了，薄曄媽媽一句“就當沒你這個兒子”，直接斷了他后的路。直到五年前薄曄拿到CF世界聯賽冠軍，家庭關系才有所緩和，起碼逢年過節能回家看看了。

但現在又是什麼況？

貝大海敏銳地嗅到家庭風波的氣息。

薄曄背對他，心想：何止是生氣，父母對他那絕，干脆掃地出門了。

貝大海半趴在行李箱上，不屈不撓：“曄哥，說說嘛，我又不會傳出去。”

雖然貝大海日常碎、話多，但是出了名的不風，人也講信用。

薄曄思量片刻，覺得這事他們遲早要知道，藏著掖著實在沒意思，況且他現在特別有訴說的愿。

他退出游戲，轉過椅子面對他，冷靜道：“我對家里人出柜了。”

“嗨！我當什麼了不得的事，以為伯父伯母又催你回去繼承家業，出柜就出……”貝大海話音突然截住，形還保持最后一個字的發音半撅著。

薄曄不去看他此刻的沙雕表，抬起一只手玩指甲：“薄先生說下個月辦手續把我移除戶籍，離父子關系這種事應該要登報，到時候提醒我買一份。”

“哎不是……”貝大海此刻無比混，事遠比想得要復雜，他坐起抱住頭：“薄曄，你他媽是同？！”

“怎麼？”薄曄抬眸：“看不起啊？”

貝大海抓狂地腦袋：“早知道就不在你面前|點了，我貝大海一個黃花大小伙全被你看了！”

八年隊友，相見不可避免，一想到白花花的都被看去了，貝大海覺得自己虧大了。

薄曄嗤笑：“我對水晶肘類型的沒興趣。”

貝大海慢慢冷靜下來，一臉遭欺騙的怨念：“你以前怎麼不說？”

薄曄仰起頭靠在椅背上，坐在旋轉椅上轉了一圈，自己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他從小到大沒遇到過喜歡的人，心思沒放在上，因此覺得公不公開取向無所謂，指不定自己單一輩子，說出來無端招惹是非。

但現在有些事不同了，他最近才意識到自己也有找對象的訴求，既然遲早要面對，不如趁早捋順跟家人的關系，能接就接，接不了他就當通知。

薄曄做事一向果敢，被父母流放的三年里養了獨立自主的格，出柜時除了對父母到愧疚外，后悔之類的緒倒沒有。

薄曄語焉不詳：“以前沒考慮過要談。”

貝大海了這句話的重點，問他：“你什麼時候出柜的？”

“前天。”薄曄想起那晚失手把人頭的事，無奈地笑。

“…………”貝大海心想，乖乖，我掌握的還是實時資料。“十位數的家產，說不要就不要了？你要不要再跟伯父伯母好好聊聊，你這樣退役后怎麼辦？”

薄曄爸媽的格冷到近乎無，要不然也生不出薄曄這麼酷的兒子。本來薄曄退役后說好子承父業，現在都鬧到離父子關系了，看來是當不了繼承者了。貝大海欣賞他的同時也為他到可惜。

“放心，我退役后就算死在外面，都不會找他們妥協。”薄曄手向后拿手機，打開微信，里面積了八千多條未讀信息。反正跟貝大海在這聊天他沒辦法訓練，不如刷刷信息，順便理下業務。

貝大海冷汗，覺得自己收到了一條真香警告：“曄哥，都是一家人，沒必要把話說絕。”

微信上，家族群里有人艾特他，薄曄點進去。

因為大家都清楚他屏蔽群消息的格，有重要事時一般都艾特，不然找不到人。

艾特他的是爺爺，薄家的大家長。老人家先發了個笑嘻嘻的表：【小曄，今晚來爺爺家聚餐，你爸媽說你不來，我問問什麼況。@薄曄】

薄曄挑眉，爸媽本沒通知他，不過想想也知道，現在兩位正在氣頭上。

他想了想，回信息：【別聽他們的，晚上準點到。】

上次只是在電話里通知父母，今晚正好找機會當面攤牌。

很快的，薄老爺子又回了一個笑嘻嘻的表：【早點來，一桌子菜都是你吃的。】

跟爸媽不同，老爺子寵他近乎沒邊。

貝大海抬頭看看墻上的鐘表，奇怪道：“小川還不來？”

薄曄分神看他一眼：“要不要打個電話？”

正說著，從門口進來一個小胖墩，后托著拉桿書包，長相就是Q版的貝大海。

貝小川看到薄曄，臉上是藏不住的興，非常社會地打招呼：“曄哥！好久不見！嚯！你怎麼越來越俊了？”

薄曄放下手機朝他招手，禮尚往來：“小川，你最近是不是又變瘦了？”

薄曄的微笑是男老通吃型的，貝小川看了就愿意親近，更別說男人是他們網吧一條街上小學生都崇拜的偶像。

正要向前好好說上兩句，貝大海拉住他的紅領巾把人提溜到一旁。

“去去去，別哄小學生開心，最看不慣你們互捧。”貝大海對薄曄表示不屑后，又轉向貝小川：“怎麼這麼晚？說好五點一刻到呢？別跟我說路上堵車！你個騎自行車的堵什麼車。”

“被老師留下來了。”貝小川今天有求于他哥，一下子變得格外乖巧和慫，他嗡嗡嗡道：“哥，今天發語文月考卷子了，要簽字……”

貝大海放開他，拉起行李箱：“后天回來找爸媽簽。”

貝小川低下頭背過手，左腳踩右腳，右腳踩左腳：“海哥，我這一生就求你這一件事，幫我簽個字吧……”

薄曄忍俊不，往旁邊讓了讓，把舞臺留給貝氏兄弟。

“出息！”貝大海看他這樣基本猜到了況，想到還要趕高鐵，擺擺手放任他自由：“拿來吧拿來吧，不告訴爸媽。”

貝小川出靦腆的笑，蹲下從書包里掏出皺皺的試卷，遞給他哥。

貝大海拿起筆，攤開試卷正要簽字，看到左上角鮮紅的“25.5”，差點氣昏過去：“貝小川！這是人考出來的分數嗎！”

貝小川癟了下：“海哥，你中考時語文就11分，還記得嗎？”

“要你提醒！”貝大海把筆拍在桌上，覺得小川同學的績已經拉響警報了，“我問你，學習這麼差，你是不是背著爸媽玩游戲了？”

“游戲？”貝小川無辜地眨眼，“什麼游戲？海哥，我從來不玩游戲。”

“那你能考25.5？”貝大海將信將疑，他極回家，一般都是爸媽在管他弟的學習。

貝小川愁眉苦臉：“這次運氣不好，考的都不會，會的都不考。”

“…………”

你還有理了？

貝大海看向卷子上錯一片的語填空，他拉過椅子坐下：“那我考考你，我出幾題你來答，答對就給你簽字。”

“好！”貝小川信心滿滿，他相信以他哥考11分的語文水平，出的題他可以對付過去。

貝大海：“海納。”

貝小川：“百川。”

貝大海：“臨危。”

貝小川：“不懼。”

貝大海：“大吉。”

貝小川：“大利。”

貝大海：“今晚。”

貝小川：“吃！”

貝大海冷笑，卷起試卷就往他頭上，說一個字一下：“從！來！不！玩！游！戲？！”

貝小川臉驟變，明白自己暴了，一時間心如死灰，任冷冷的卷子在臉上胡地拍。

“曄哥，不早了，先走了。”貝大海看時間差不多了，打過招呼，把試卷揣進口袋，一手拉起拉桿箱，一手拎著弟弟的后領往外走：“貝小川，我看你書別念了，老家的三畝地我也不要了，以后留給你繼承吧。”

貝小川眼疾手快拉起地上的書包，不敢吭聲，出門前，悄悄回頭對薄曄比出電話的手勢，小聲道：“曄哥，有空常聯系啊。”

薄曄笑趴在桌子上，讓他們路上小心。

送走這對活寶，手機又響起提示音，他看了眼，起回房間換服。

快到深夜，青訓室里的人陸陸續續熬不住，相伴上樓回宿舍，只剩幾個積分靠前的留在這繼續訓練。

云嘉珞困得直打呵氣，但一個擋板之隔的另一邊持續傳來鍵盤敲擊聲，好像永遠不知疲倦。他不暗自苦，唐止天分高，又勤，還給不給人活路了？

最終熬不住困意侵襲，關掉電腦，上樓了。

唐止結束最后一局單排，沖分結束后才下游戲，一抬頭，整個訓練室里只有他一人。看向手機上時間，還有一刻鐘就到三點了。

一直記得今天是那人的生日，他遲疑片刻，在手機里打開LINE，找到對話框，默認輸法是二十六鍵，上面對應不同的平假名。

他用日文輸：【生日快樂～】

兩人相差一個小時的時區，另一邊快四點了，本不期待得到回應，但信息剛發送，信息框旁顯示“已讀”。

不一會，信息回復：【謝謝諒太，現在還不睡，真的沒問題嗎？】

唐止微微一笑：【之介還不是一樣。】

順便發去一個正在跺腳的布朗熊。

對方沉默一會，直到傳來一張正在加載中的圖片：【要睡了哦^_^】

唐止點開照片，進度條加載出來。

照片里是一張自拍，男子側躺著，角帶笑，正在對他Wink，后床上有許多散落的枕頭。即使燈暗淡，用了手機自帶相機，也能看出他天生好看的五。

唐止盯著照片看了好一會，順手加本地相冊。

鎖了門出訓練室，走到大堂時看到一個男人在外面低頭搗鼓門鎖。外面路燈昏暗，只能看清對方穿了一黑正裝，廓融在黑夜中，愈發顯得材高挑。

唐止覺得眼，但不敢確定。走到門邊時，男人抬頭看了一眼，兩人對上視線后都是一愣。

門口是薄曄沒錯，穿得像個貴公子，但臉上掛彩，破相了，像是剛打完架回來。

唐止了下，一時不知作何反應。

薄曄也沒想到會是他，基地門是三點，過了時間指紋鎖就失效，只能用鑰匙，但他從沒帶鑰匙的習慣。

被唐止撞見自己狼狽的一面有些丟臉，他低頭鼻梁，隔著一扇大門朝里面喊話：“年，幫忙開一下唄，謝謝。”

唐止連忙在外套和子口袋里翻找學員卡，找到后在右邊墻上的應上刷了一下，門鎖彈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