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車子的后車燈亮了亮, 接著啟離開。

小林先生坐在副駕駛位上, 視線跟著那輛車，他笑了笑，隨即轉回頭問道：“主人，要跟上小爺嗎？”

目送車子離開，山本一輝擺擺手, 平靜道：“不用了, 到這吧。”

他轉頭看向通明亮的便利店, 對小林先生道：“去給店長一些補償, 再替諒太道個歉, 那孩子沒有遵守契約神，給別人造了不小的困擾。”

“好的, 主人。”

小林先生下車, 滿臉笑意地穿過馬路進了便利店。

山本一輝坐在車后座，過玻璃窗看著便利店的場景，目幽深不知在想什麼。

便利店里, 小林從懷里掏出一個厚信封，恭敬地雙手呈上，又笑瞇瞇地對店長說著話。

過了幾分鐘, 小林再次回到車上。

“小林先生。”山本一輝道：“第一次在家里接待許先生他們，你就看出薄曄在偽裝，為什麼當時不直接告訴我？”

“我只是覺得自己無權干預小爺的事。”毫無愧疚地笑, 小林先生道：“命運的河流早在冥冥之中有了方向, 有緣的人, 最后還是能夠匯，若是注定無分，我說與不說又有什麼區別呢？”

“說是這麼說，但我看得出，你心深還是想幫助那兩個孩子。”山本一輝心里有些不滿，白胡子跟著翹了一下，“你到底是不是站在哪一邊？有時我不得不懷疑你的忠心。”

目視前方，沒有直接回答，小林先生瞇起眼笑：“主人，我效忠‘山本’的姓氏。”

“山本家每個人，最終都要幸福。”

車窗外，街邊店鋪，霓虹燈似夢似幻地閃爍不停。連著好些天沒下過雪，原先白雪皚皚的城市顯出真實的面貌。

“雖然荒唐，但是……”山本一輝嘆氣，放棄似的道：“最近準備準備，把蒼之介的孩子接回主宅。”

“好的，主人。”

被帶出便利店的唐止坐在車上，氣氛低沉得讓人不過氣。

他握了握前的安全帶，提醒道：“薄曄，開慢點。”

男人似是沒聽見，依舊保持著高速前行，途中不知道被攝像頭拍了多下。

瞄了眼男人郁的臉以及繃的下頜線，應該是恨得不輕，唐止后背往座椅上，聲音很小：“薄曄，我害怕……”

磨了磨牙，薄曄放緩車速。

到了酒店，坐電梯上樓。

唐止站在后方，不安地扯男人袖找他搭話：“吃晚飯了嗎？”

過電梯門的鏡面，薄曄淡淡看他一眼，本不想理人，但對上年小心謹慎充滿討好意味的眼神時，他中途按了十二層，明知故問：“你呢？”

唐止其實在便利店時吃過了，想了想，道：“我可以陪你。”

電梯門打開，十二層是酒店的西餐廳。里面氣氛安靜，燈暗淡，十分適合間約會。

服務員迎上來，問幾位。

“兩位。”

“請走這邊。”

帶領客人走向座位時，服務員的視線忍不住在兩人間打量。

男人看上去不像是來用餐，眉眼帶煞的樣子更像是來砸場子，還有后的年……服務員看向他圍上的便利店logo，更加不清這一對的關系。

唐止注意到的目，臉一紅，連忙雙手繞到后，要將圍的繩結解開。

漫不經心地朝年瞥去一眼，薄曄停下腳步，一手按著唐止的肩將他推到旁邊的柱子上，力道稱不上溫。

唐止踉蹌一步趴在柱子上，不解地回頭看他：“薄曄……”

剛要轉過，男人從背后上來，唐止渾一僵，隨即到男人的手指時不時到他的腰后。

反應過來是要幫他解開繩結，年窘迫地低下頭，臉頰泛紅，撐在柱子上的手松弛地握拳。

兩人被角落高大的琴葉榕盆栽遮住，不至于被餐廳其他人看到，但在他們旁邊的服務員就不一樣了。無意識地舉起菜單遮住笑容，眼神迷之神往，將男人和年的互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霸道強勢的上位者，纖細貌的便利店職員，如同從后方侵犯的姿態，年說還休的表：不要，不要，請住手……后方英俊的男人掀眸看去，不為所：被我目鎖定的那一刻，就要做好臣服的覺悟……

是靠腦補，都止不住地心，男子間的忌之果真好啊。

薄曄繩結的作很慢，他低垂著視線看年紅的耳廓還有白的臉頰，諷刺一笑：“我想象過你穿圍的樣子。”

“嗯。”唐止幾不可聞地吭了一聲，雖然嫌他作有點慢，但在男人明顯生氣的況下不敢催促他。

“不過圍里面什麼都沒穿。”薄曄開繩結，雙手在他腰上握了一下，“背和屁全著，白得會發，系在后腰上的蝴蝶結是黑的，像是禮一樣等著我拆……”

“薄曄，謝……謝謝。”唐止頭腦熱得發脹，后方繩結松開后他連忙將圍取下，轉過道：“可以了，我們走吧。”

薄曄從他手中拿過圍，卷一團后遞給旁的服務員：“幫忙理掉。”

“是、是，先生。”

服務員放下菜單，連忙接住圍。

落座后，薄曄點了很多，吃飯的時候他自己沒吃多，注意力全放在盯唐止這件事上。

唐止三番兩次想放下刀叉，但一抬頭看到薄曄如同看守犯人的目，又著頭皮繼續。

看他一臉勉強，面前的主食也吃得差不多了，薄曄終于出聲：“吃好了？”

“好了。”抓住機會推開餐盤，唐止拿起杯子灌了一口水，“很飽了。”

“走吧，去我那談談。”

兩人走在通往房間的走廊里，薄曄的余瞥到年小媳婦一樣著墻走路，嗤笑一聲：“看得出來我在生氣？”

唐止心中嘀咕：“那麼明顯，笨蛋才看不出來……”

如果兩人換立場，他也會像薄曄這樣的生氣，所以能夠理解，才會特別心虛。

“我認錯可以嗎？”

“你打算怎麼認錯？”薄曄刷開房門，朝里面偏了一下頭，示意他先進去，“用言語認錯還是用其他？”

不至于純到男人所謂的“其他”都不明白，唐止臉上發燙。

他清清嗓子，試圖解釋：“我沒打算一直瞞你，想等穩定下來后……起碼變得……面一點再跟你說這件事。”

長這麼大最狼狽的一段時間，心里不希薄曄看到。

“嘭”的一下關門聲異常響亮，唐止嚇了一跳，回過頭看向男人。

薄曄背靠在門上，怒極反笑：“什麼面？是不是要等你賺夠一個億然后開著全球限量版瑪莎拉再后跟著一打保鏢來告訴我你被家里趕出來了最后甩我一臉紙鈔才面？”

一句話太長，說完后悄悄口氣。

低頭抿抿，唐止前絞著手指，小聲道：“也不用那麼面……瑪莎拉就算了吧。”

“…………”

瑪莎拉本不是問題的關鍵。

閉了閉眼，薄曄氣得腦殼疼，最后移開視線不看他：“你先進去，讓我靜靜。”

唐止看了看他，心一橫，道：“想借用下浴室可以嗎？”

薄曄擺擺手，表示這種事不用跟他商量。

進了浴室關上門，唐止來到鏡子前，看了眼門的方向嘀嘀咕咕：“言語上是講不明白的，反正怎麼說你都來氣，用認錯更省事吧……”

四看了看，他看到扔進了籃里的紫襯衫。

是昨天薄曄穿的那件。

還沒來得及送去洗。

走到籃旁，將襯衫拾起抖開，他湊上去聞了聞，沒有異味，反而沾著薄曄上獨特的氣息。

門外，薄曄冷靜了片刻，反思自己是不是太過了，說起瞞，他自己也瞞了唐止一堆事……

不想讓他擔心，所以沒提薄家在爭取跟山本家的合作，也沒提自己終將要跟山本一輝見面，想著一切都搞定了再告訴他。唐止說想等面點再談被趕出家門的事，跟他是同樣的心理可能。

換了個站姿，薄曄煩躁地“嘖”了一聲。

談他們這樣，真的好嗎？

驀然回想起唐止在便利店站著解決晚飯的樣子，薄曄一剎那心口特別疼。唐止那麼氣，吃一點點苦都讓他覺得難以接。

所以他最近住在哪？

想必條件不會太好。

正在想著，背后的門被輕敲了兩下。

薄曄整理好緒，轉開門，看到外面的許艾笙。

“回來了？”許艾笙看到他，解釋道：“在隔壁聽到靜，來看看。”

薄曄明白，是剛剛摔門聲音重了：“沒事，關門時手。”

“晚上團隊看了競爭對手的研報。”許艾笙聳肩，“并沒有我們優秀。”

提到這事，薄曄嘆氣，道：“項目終止，不用再費心了，我男朋友都被趕……”

“咔嚓”。

浴室門打開的聲音。

許艾笙的視線越過薄曄往房間里看去，一個穿紫襯衫的年走了出來。

嗯……是真的穿紫襯衫。

只有紫襯衫。

唐止面對房門口的方向，順手帶上門：“薄曄，你冷靜好……”

一抬頭，整個人怔在當場。

看到許艾笙直愣愣的眼神，薄曄不明所以地回頭去，見到唐止的瞬間臉驟變。

領口開那麼大！

擺那麼短能遮住什麼！

里面穿什麼了？里面什麼都沒穿！

再走一步小Candi都要出來了！

要命……

連忙下西裝外套，薄曄走過去將服披到年肩上，接著拉前襟將人裹蠶繭，又嫌外套下擺太短，使勁拉著向下扯了扯。

因為過于震驚和氣憤，完全忘了關上門擋住外界視線就能了事。

將唐止整個摟在前，按著他的腦袋在口，薄曄回頭看向門口，一皺眉：“還看？我男朋友也是你能看的？”

“…………”許艾笙別開視線，替他們帶上門，“你當我樂意看。”

房門應聲關上。

唐止從薄曄懷里鉆出小臉，熱氣騰騰的，眼里得滿是水。

“穿這樣勾引誰呢？嗯？”薄曄拍了下他的翹，下手重了點，隨后又撥開一點外套領口朝里面，“拿我襯衫干嗎？”

“好這口的嗎？”

“沒洗你也往上套。”

唐止掙了掙，松開男人的束縛，寬大的西裝外套松松垮垮搭在肩上。

臉還臊紅著，他鼓了鼓臉頰，試探去抱他：“誰知道許助理他在……他在外面。”

環住男人的腰，見他沒拒絕，唐止膽子大了點，收手臂后仰著臉看他：“想勾引你的。”

垂下視線，薄曄看著那雙清亮的眼眸，年還無辜地眨了眨眼。

“來這套，事沒講清楚前，不接勾引。”面上毫無波，薄曄淡淡道：“手松開。”

唐止癟了下，很委屈似的：“先認錯都不行嗎？”

很有原則的薄曄：“不要試圖在這種問題上蒙混過關，不給出合理解釋，我是不會你的。”

唐止急得跺腳，瞎講大實話：“可是你都了呀。”

“…………”

挑開年肩上的外套，外套直接落地。

“唐止你這個思想很危險，你以為能解決一切是不是？你就認定我吃你這套是不是？”薄曄頂著人向臥室里走，一路上繃著臉給年進行思想教育，“聽好了，我現在是要懲罰你不認真對待問題，總是試圖投機取巧，你這態度很不對，現在急需要改正，瞞我的事先放一邊，等會再談……”

臥室門關上，將男人的聲音一并阻隔在。

酒店套房，許艾笙洗完澡后上床。

靠坐在床頭，他拿起床頭柜上一本厚厚的書。

正要翻閱，突然，從后墻的另一邊傳來難以言喻的撞擊聲……

聽上去，像是床頭板磕在墻上，一下又一下，連貫且集。

“…………”

盯著書的扉頁，許艾笙靜默了。

隔壁的噪音越來越響，不容忽視。

片刻之后，他放好書，下床，拿起枕頭去客廳，全程表十分淡定。

不過如果細看，能發現他淡定中著一尷尬，尷尬中著一困。

大齡單男青年不懷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