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靈碼》第7章
雨水打在車窗上,雨刷刮了兩下,關越開車上路。
天和:“還沒換車?就這麼喜歡這件生日禮嗎?”隨手按了兩下車載音響,傳出貝多芬的《悲愴》,又隨手關了。
車開上高架,關越忽然道:“總戴著耳機,在等誰的電話?”
“男朋友。”天和說。
普羅在耳機里說:“欺騙不好,為什麼不告訴他你還他呢?”
關越過紅燈,打方向盤,掉頭,把空調溫度稍稍開高了些,在絢爛車燈下,閃爍著輝的雨夜是最適合回憶的場景,令天和不想起一段段往事。
關越出解放后于太原做紙張生意的晉商世家,家底自然相當殷實,甚至可以說是富甲一方,但與聞天和這等清貴比起來,也只是暴發戶而已。
聞家的族譜,則實打實地能被追溯到明代閣,至滿清乾隆一朝名鼎盛。民國時期,聞天和的曾祖父是第一代出國流的學者,新中國立后,祖父英籍是劍橋大學的名譽教授,后來重新了中國籍,為開拓國計算機工程學領域的科學家,更協同兩彈一星項目,做出了極大的貢獻。到得父親這一代,聞元愷兼修計算機與金融,為量化易件的創始人之一,在金融計算機行業尚未崛起時,聞元愷就是中國的第一位寬客。聞天和搬家時,還翻出了許多年前,曾祖父年輕時與計算機之父圖靈的合照。
當然,一代不如一代的魔咒,也一樣降臨在了聞家,俗話說“富不過三代”,大家都是表面風,里家族地位,卻在緩慢地進行坡。
富N代的焦慮是相似的,為各自家族的主要繼承人,聞天岳與關越都必須使出九功力來維持階層不墮,發家很難但敗家很簡單,一大家子人里只要出個敗家子,幾十年里敗家業是尋常事。
當年關越對天和的二哥聞天岳始終保持著敬而遠之的態度,認為他過于浮夸講排場。天和則常常站在兄長的這邊,為了維護二哥與關越爭吵不休,沒想到,最后關越的預言都應驗了。
關越清楚,聞天和心深對自己家有著自豪,這也是必然的。這種家世的優越地位,所現出來的彬彬有禮與疏離嘲諷,也正是關越最不喜歡的“上流社會風格”。
到家了,別墅里卻一片漆黑。
“搬家了。”天和說,“忘了告訴你,這里住不起,房子在等拍賣呢。”
關越略微頓了一頓,而后說:“抱歉。”
天和笑道:“沒關系,現在住小時候的家里,我給你導個航。”
關越開出別墅小區,說:“記得。”
天和笑地說:“居然聽見你說‘抱歉’,真是風水流轉,今天到我家。”
今天關越也是昏了頭,一時沒想到開車送他回家是個唐突舉,只因這意味著,天和的房子遭到拍賣的窘迫境地被一覽無余,天和的自尊也保不住了。
但以天和的格,他向來不怎麼介意這點自尊,反而在看見關越那蓋彌彰的愧疚時,令他覺得很有趣。送他回舊居前的一路上,天和始終沒說,等的就是看他這一刻的細微表變化,果然,關越的反應不令天和心里好笑,有惡作劇得逞的小竊喜。
車開上另一條路,兩人全程沒有談。
“哪家拍賣行?”最后是關越打破了沉默。
天和:“噓,關總,安靜這難得的浪漫,保持點神。你今天說話的配額超了。”
“長在我上,”關越道,“我想說幾句就說幾句,不存在配額。”
天和:“安靜不意味著尷尬,沒必要沒話找話說。”
于是關越不再說話了。
天和沒開導航,關越卻準確地找到了天和小時候住過的住宅區。
“晚安。”天和解開安全帶,朝關越說,“再見到你很高興,尤其知道你過得很好。”
關越兩手放在方向盤上,答道:“Me too.”
天和下車,走進樓道里,雨停,全城放晴,關越不作停留,把車開走。
“Mario。”關越說,繼而轉上另一條路,開往外環。
自撥號打了財務長電話。
普羅在耳機里說:“接下來,他有95%的概率會去黃郊的專用賽車場,瘋狂地……”
天和按了下指紋鎖,開門回家:“我覺得你進水了,不是腦子進水,是真的進水,剛剛不應該去淋雨。他好多年前就放棄了賽車,被我罵的。普羅,你的信息有必要重新更新一下。”
普羅:“但是我仍然認為你有必要給他打個電話,提醒他注意自己的生命安全。”
天和打了個噴嚏,聽見金剛鸚鵡在黑暗里說:“關越涼了。”
“沒涼。”天和看見浴室外疊好了干凈的服,說,“總裁大人過得快活著呢。普羅,幫我查一下明天打球的伙伴。”
普羅據名字開始檢索。天和了服,端詳鏡中的自己,他白皙瘦削的材,現出明顯的腹線條,熱水沖下,白霧中,天和把頭抵在淋浴間墻上,任憑滾燙的水流從頭頂沖刷而下,雙眼刺痛。
這夜他果然冒了,晚上睡得迷迷糊糊,夢一個接一個,令他回到了與關越在一起的時,他坐在他的車上,沿著黃石公園筆直的公路飛馳,馳往一無際的天際線盡頭,馳往那個他們仍到不了的地方。
翌日,秋雨過后,一夜間天涼了下來。
榮和牧場大片的青草坪綠得像被徹底洗過了一次。這家牧場是聞天岳與江子蹇的父親以及本地的幾名土豪,共同投資的產業之一。牧場大部分時候于虧損狀態,最開始養著從伯克郡帶回來的二十余匹馬。對馬兒來說此似乎不是它們的最佳歸宿,換了環境后總顯得無打采的,一匹匹帶著病懨懨的模樣。
天和曾經過去看過馬兒們,曾經想過要麼還是遠渡重洋把它們送回去,否則看著也可憐。不久后又有開煤礦的土豪東提議,牧場這麼大,為什麼不養點牛呢?這樣大家可以喝點自產的牛。
又有東提議,我看還可以再養幾頭豬和之類的自己吃,于是榮和就被東們你一言我一語,活生生做了一家QQ農場,開始養豬之后天和就很過去了。
江子蹇喜歡大多數運項目,自然也喜歡馬里充滿上流社會風格的盛裝舞步,但他并不想在嗷嗷的一大群豬之間騎著馬玩盛裝舞步,最后也慢慢地忘了馬兒們。
“吳舜不用在意。”江子蹇與天和換完護膝出來,戴上頭盔,小聲道,“你稍微哄下那個卓一隆的,他能幫上你的忙,而且格很爽快。”
天和朝場地另一邊去,那里站著一名三十來歲的中年人與一名年輕人,中年人就是江子蹇說的卓一隆。
天和:“融輝的副總,知道了。”
江子蹇:“把你的野蠻風格收一收。”
天和冒一晚上,又發過燒,腦子還有點稀里糊涂的,腳下就像踩著棉花,但一翻上馬,便有了覺,接過騎師遞來的馬球,長一夾馬腹,率先進了場。江子蹇上去,馬頭,隨其后也跟了過去。
晴空萬里,碧天無云,山下另一側,典湖畔,草坪上的高爾夫球場,關越一高爾夫球服,稍側,甩開球桿,一將高爾夫球打飛出去。
外號“超級馬里奧”的青松公司財務長跟著擊球,把球擊飛。
“……聞天岳的目標只有一個,非常清晰。”財務長道,“融資上市。不得不承認,他這一套玩法,是相當別出心裁的。只是對自己的能力太自信,外加政策問題,在上市前玩了。”
“如果不是資金鏈的斷裂,說不定他能功,只能說,一切都是命吧……”
關越把桿給球,拒絕了電瓶車,徒步走向山坡,財務長跟在后頭,說:“Epeus的決策失誤,還不在于一年前進軍文娛行業的決策,最大的問題,出在他們租用的超級服務機組上,這套機組的開發商是國最尖端的科技公司,十萬個理芯片,極對外租用,每小時一千四百四十金,一年就是一千兩百五十萬,每年都要燒掉將近上億人民幣,租約為期六年……”
“……按理說聞家的產業齊備,這些年里投資了不項目,不應該走到這個地步。”財務長又說,“房產都是小意思,商業街是他們最賺錢的投資。除此之外,連鎖的度假客棧、榮和牧場,就在球場對面,喏,你看那邊……都靠商業街養著,慢點,太久沒運了。”
關越放慢些許速度,財務長勉強跟上,著氣與他并肩而行,又說:“一家私人會所“江岳”,僅供宴客與自家吃飯使用,七月份已賣給了酒店大亨江生。兩家手機游戲公司半死不活,項目一直沒出來,當然,本不高,一年也就七八百萬,手工作坊與私有品牌,雖然賺錢,規模卻都很小。聞天岳原本打算隨便投點兒,開發幾個游戲供自己消遣,能做起來嘛,就以品工作室的形式,打個包賣給大廠……”
關越停下腳步,開始打第六桿,財務長又道:“至于以公司名義擔保貸款,我想應該還有,并非聞天岳一時沖……”
財務長找到球,又一桿擊飛,解釋道:“該公司主要業務是互聯網發行與渠道運營,聞天岳認為通過與他們的戰略合作,以慣用手段先進行擔保貸款,后面再強行并購,能講出一個好故事,并在未來上市后,起到拉升價的作用。”
高爾夫球場另一邊,榮和牧場的馬場區域,響起一陣歡呼。
天和上馬,手里只要握了球,眨眼間就把正事給拋到了腦后,他已經很久沒有痛痛快快打過一場球了,這些天里積聚的緒隨著秋天的烈日、馬兒奔跑時帶來的風,和熱量一起釋放出來。
尚在大學時,天和的反手球就是劍橋的一絕,所有對手看到他不聲不響,一頭黑發,總不免輕敵,而他策馬的風格并無半點紳士風度,狂野奔放,就像騎著戰馬在蘇格蘭高原上馳騁,輕輕松松,就把對方殺得大潰。
江子蹇上了場,一時也忘了今天是來公關的,不住大聲好,與天和配合進退,己方另兩名球員則非常默契,與他們打起了配合。
卓一隆半點沒想到,這個瘦瘦高高、二十來歲的大男生上了場,居然這麼囂張,己方隊伍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當即臉不大好看。江子蹇控馬過去,朝天和說:“讓他兩球,天和!”
天和想起來了,他總把江子蹇當關越,上馬以后便往前沖。江子蹇終于想起首要任務,只得刻意地落后些許。
吳舜過來了,笑著朝天和比了個大拇指,策馬轉,一擊球,傳給卓一隆。天和踏著馬鐙,在鞍上長而立,稍稍躬,沖向己方球門,卓一隆繞了個圈過來,天和驀然拔馬,打了個圈離開,朝卓一隆一笑。
卓一隆進了第一個球,眾球員歡呼,裁判示意一節結束。
天和放慢馬,冒沒好,頭還有點暈,氣時眼前帶著蒙蒙的一片,下馬時腳步有點不穩。
“打得太野。”江子蹇說。
“我就是這樣。”天和答道。
江子蹇搭著他的肩膀,說:“休息一會兒,聊幾句去,他們看上去都喜歡你。”
原本節間休息只有三分鐘,但吳舜與那名喚卓一隆的副總卻已到場邊的天茶座前坐下了,明顯對比賽規則并不在意。天和當即興味索然,點點頭,來到茶座旁,朝兩人一笑。
“我還以為你會很文雅。”卓一隆打了個哈哈,“小紳士。”
天和笑道:“太久沒打,第一節用力過猛,承讓,承讓。”
吳舜朝卓一隆說:“這就是他們的‘風格’,場下斯文,場上野。像英格蘭隊踢球,上了場,什麼紳士風度都扔到一旁,有圓桌騎士沖鋒的狠勁。”
江子蹇與天和都笑了起來,天和心想那是你倆沒和關越打過。
“你哥哥我見過,”卓一隆喝了點運飲料,手指點點聞天和,說,“你們的格,有很大不同。聽子蹇說,Epeus是你和他合開的?”
天和答道:“先前大部分時候,都是他在打理。”
卓一隆說:“原本我是很想投Epeus的,可惜了,兩年前,一直沒得到你哥哥的答復,他實在太忙了,家大業大,上公司去,也找不到人,約出來吃頓飯,實在是太難了。”
卓一隆未到四十,說話帶著一法務味,意味深長的,說半分留半分。吳舜只是饒有趣味地看著天和,天和聽出卓一隆對聞天岳頗有微詞。兄長最得勢的幾年里,好幾家公司競相爭投Epeus,頗有些聞天岳看不上的,雖大多被婉拒了,卻也得罪了不人。
吳舜角帶著笑容,以手指彈彈飲料瓶,目在卓一隆與天和之間來回游移。天和畢業不到一年,對國人與人之間的談話方式還不太習慣,仍在努力學習,理解卓一隆的潛臺詞沒問題,但解讀對方表,總令他有點費勁。
這個名吳舜的二十來歲的男生,則不知為何引起了天和的注意力,仿佛是直覺,他總覺得吳舜喜歡男生——說不定喜歡江子蹇,而江子蹇明顯也與吳舜的。
江子蹇打了個哈哈,說:“卓兄也很忙,今天打球都約了好久才約到的。”
吳舜了一句:“忙著準備戰略發布會吧,最近都在談論你們公司。”
“唉。”卓一隆無奈搖搖頭,朝天和說,“你們信息科技公司最清楚,什麼戰略發布會,全是耍猴戲。”
眾人又笑了起來,卓一隆又說:“白天忙工作,下班還要哄老婆,帶兩個小孩,不比你們年輕人,每天有耗不完的力。”
話題轉到家庭上,江子蹇便順著拍了他幾句,卓一隆氣定神閑地翻出手機里的照片,給天和看自己的兩個兒子,又問:“你倆結婚了沒有?打算什麼時候結婚?你哥哥也沒結婚?”
天和笑了笑,搖搖頭,知道國人社會里總喜歡見面三句就問你結婚沒有、什麼時候結婚、家庭過得如何、老婆孩子怎麼樣,有了心理準備以后倒也不如何介意,答道:“剛分手一年多,還沒走出來,過段時間再看看吧。我哥……嗯,他的那些爛攤子,自己都理不清,還是算了。”
天和很喜歡他那個未過門就能掀起了一場腥風雨的嫂子,不過看來卓一隆并不清楚當年聞家的破事,還是不多說為妙。
卓一隆說:“什麼山盟海誓的,無非也就是那樣。”說著開始給三名年輕人分自己大學時的初。天和覺得與第一次見面的人談論私事,是件很尷尬的事,除非關系非常好,否則一般他不會告訴別人自己的經歷。但卓一隆既然熱衷此道,他便只得耐著子聽了下去。
“……所以從我的出發點來看,”財務長又打出一球,說,“Epeus沒有太大的價值,只是個空殼公司。”
關越走過草坪,下了山坡,開口說了今天的第一句話。
關越道:“喝點酒,泡夜店,你的知變得遲鈍了。”
財務長一怔,原地想了幾秒,明白到關越認為Epeus破產的整個過程里,還有不合理之,于是快步跟上老板。
“服務機組租約,到現在還沒有提出中止。”關越找到球,試著揮桿。
財務長說:“這種高新技產業,中止服務租約,也就意味著他們承認研發項目已經沒有任何價值了。”
關越連說兩句話以后,進了冷卻待機時間。
財務長說:“雖然租一天,就是燒一天的錢,不過現在聞天岳、聞天和兩兄弟,我猜嘛,一個去舊金山想辦法忽悠錢了,另一個則在國等著忽悠機構,覺得說不定還有希。”
關越擊球,財務長說:“反正,我強烈不建議你出手救他們家。以那兩兄弟的風格,錢到手以后……嗯,澳門的笑話,若再上演一次……”
高爾夫球場外,馬場里又傳來聲音,關越停下腳步,朝馬場看了一眼。
“好!好!”江子蹇舉著馬球,朝卓一隆笑道。
卓一隆連進兩球,意氣風發,策馬繞了個圈。
江子蹇趁著卓一隆轉的時候,趕示意天和,天和忙抬手,示意投降,讓他贏,知道了。
“好!”天和趁著卓一隆轉回來的時候,忙平持馬球,朝他喊道。
卓一隆:“承讓!”
江子蹇:“休息會兒嗎?”
天和:“……”
進球以后要求休息,裁判都有點懵了,不知道接下來怎麼打。江子蹇是個隨意的人,反正今天就是來伺候卓一隆的,比賽后再吃頓飯,拍拍他馬屁,想方設法達到目的,幫天和拿到產業大會上臺發言的機會就行。
吳舜則面現尷尬的笑容,這個朋友是他帶來的,孰料天和卻給他遞了個眼神,彼此都有心照不宣的笑意。吳舜便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很有趣。”吳舜持球說。
天和笑著說:“你打得很好。”繼而用手里球與吳舜的球輕輕了下,各自騎馬轉開。
天和有點累了,早上他只喝了牛,又被太曬著很不舒服,只想快點打完三場,關鍵現在還不知道打了多久,讓他有點煩躁,還得計算著接下來的進攻線路,怎麼讓球不會太明顯。
“老板?”財務長道。
關越一語不發,走下山坡,長一,翻過牧場圍欄。
財務長眼睜睜看著關越扔著高爾夫不打,一陣風般地進了牧場,一臉茫然。
“中場休息?”江子蹇喊道,示意卓一隆看裁判。
卓一隆說:“不休息了吧!手正好!”
天和:“……”
江子蹇:“行,接著打吧!”
吳舜:“換馬嗎?”
卓一隆道:“這馬我看還行?來來!吳舜,阻止進攻,扳平比分!”
眾人:“……”
江子蹇使了個眼,示意天和別嘲諷他,天和額上、臉上全是汗,點了點頭,策馬上前。卓一隆顯然大激勵,準備沖上前去,騎馬搶球,擊球,一氣呵。
“哎!”騎師道,“先生!他們不休息……您是哪位?”
江子蹇一轉頭,突然看見一人縱馬,唰地沖進了場中,所有人都愣住了。
天和:“……”
關越側傾,縱馬沖上球場,在燦爛的下揮,一招漂亮至極的反手球,那球如流星般唰地沖進球門!
吳舜:“誰?多了個人?”
江子蹇馬上撥轉馬頭,出場,說:“你們打!”
關越進球后,手持球一抬,天和笑了起來,以手中球與他的球輕輕互擊,發出清脆木聲。江子蹇在場邊喊道:“你們打,我休息會兒,卓兄加油!”
吳舜與卓一隆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場上突然來了一名騎士,戴著帽子,野蠻地加了比賽,天和朝裁判喊道:“算第四巡開始吧!”
卓一隆尚不知這人是什麼來歷,對方更戴了頂棒球帽,馬上顛簸,看不清楚,正縱馬上去時,天和卻從左側迎上,一球著卓一隆馬腹下掠過,飛向那新場的騎士。
關越縱馬疾馳中一轉,右手扯韁繩,左手持,來了個高難度的大飄移。
“馭——!”
關越強行把馬拖起,側,迎著那球一擊,卓一隆與吳舜只覺得眼前一花,進球。
關越縱馬,抬起球,與天和輕輕互擊,雙方漫不經心地分開。
裁判示意,開球,眾人再度開始追球。天和帶著笑意,轉馬,奔向對方球門,關越策馬馳騁中玩了個花式,左手持,提到肩后高高抬起,右腳甩開馬鐙,來了個大翻側傾,那作漂亮得己方、對方,以及場外的所有馬師,同時大聲喝彩!
“好——!”
牧場里沸騰了!所有人都跑出來看關越打球。
“砰”一聲擊中,馬球傳向對方球門,帶起飛揚的草屑。天和沖到對方球門前不遠,也來一招縱馬飄移,轉,橫,進球。
進球后,天和馭馬,淡定地過來,持球。關越轉,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兩人各抬球,輕輕互。
吳舜:“……”
卓一隆:“……”
裁判吹哨,開球,馬球猶如變戲法般在關越與天和之間傳來傳去,吳舜與卓一隆以及兩名后衛就像耍猴般,跟著那球從一邊跑到另一邊,渾是汗。
江子蹇越看越不對,趕朝裁判打手勢,不要再打下去了,裁判也是個有眼的,速速按表,通知打完了。
十分鐘后。
“關總!”卓一隆滿臉堆笑,“哎——喲喂!怎麼是您?”
關越點點頭,與眾人坐在茶座前,修長手指擱在桌上,注視眼前的檸檬水,輕輕敲了幾下。
“有緣。”吳舜朝天和笑道。
天和心想真是太稽了,笑道:“對啊,對啊。”
江子蹇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卓一隆一見關越,當場就變了個人,驚嘆道:“您的馬球居然打得這——麼——好!”
關越“嗯”了聲。
天和解釋道:“他以前是牛津PPE系馬球隊的隊長,輸給他不冤。”
“哦——”眾人一致點頭,江子蹇卻笑道:“還不是我們的手下敗將?”
關越看了眼江子蹇,沒說話。
卓一隆看看天和,又看關越,笑道:“你們一直認識?我說呢,呵呵呵,哈哈哈!”
“我是聞天和的。”關越終于開口說話了。
“不敢當。”天和忙笑道,“關總向來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關越:“我的馬球是他教的,走了,你們玩。”說著起,點點頭,走了。
卓一隆忙起跟過去,說:“關總!哎!正好今天上,咱們什麼時候一起吃個飯?嘿嘿嘿,上回我們老板……”聲音漸行漸遠,居然就這麼把剩下的三個人扔在了茶座里。
江子蹇:“……”
吳舜想起了什麼事,說:“留個聯系方式?我打得不好,空了再請你指點指點。”
“好,指點不敢當,切磋是可以的。”天和馬上答道,他還喜歡吳舜的,這人與他年紀相仿,父親在發改委,濃眉大眼的,長得很神,為人也不唐突。
“今天不好意思。”吳舜突然朝江子蹇說了句。
“我去洗個手。”天和知道自己該回避了,便接過耳機戴上,起離開。江子蹇一手扶額,擺擺手,笑了起來,無奈搖搖頭。
卓一隆追著關越跑了以后就再沒回來,天和眺遠,只見關越瀟灑地翻出牧場矮圍欄,回到高爾夫球場里,卓一隆也跟著翻過去,在圍欄下摔了個趔趄,抱著單腳跳了幾下,跑上山坡,與關越為兩個小點,消失在小坡的另一邊。
翌日又是個雨天,天和蜷在沙發上,一手抱著他家的傻藍貓,另一手按控鍵盤,飛快地跑程序與編程,江子蹇坐在一旁翻看資料,桌上放著一個信封。
卓一隆的發布會邀請函是拿到了,但看樣子,并不打算請天和上臺發言,只準備在臺下分他個冷板凳坐坐。
“關越這人也是神了。”江子蹇道,“人生在世,一定就要這樣互相傷害麼?”
家里,天和手指了下回車,玻璃顯示屏上程序一行行地開始跑了,易件界面瞬間彈出來幾十個小窗口,顯示進程。
“普羅,麻煩你幫我監測下CPU,謝謝。”天和喝了口咖啡,隨口道,“雖然我覺得哪怕關越不出現,卓兄也不會讓我上臺發言,不過一碼歸一碼。”
“就是!”江子蹇說,“攪我的局,我也是脾氣好,否則不找人打瘸他。”
天和:“咱們先攪他的相親,他再攪咱們的球賽,互相踢館一次,很公平。英俊多金的長叔叔,打瘸了你舍得?”
江子蹇:“又不是我前任,只要你授權,我當然舍得。”
“我知道問題在哪兒了……”天和按了暫停,只是一瞥屏幕,便喃喃道,“我就說程序總監技水平不行,簡直是個白……算了。你在看什麼?”
“即將約會的對象。”江子蹇答道,“一個在足浴中心里幫客人按的。”
天和一瞥江子蹇手里的文件夾,還以為他在招人。江子蹇便解釋了一番,做資料的人,是他家一家酒店里的經理,經理注冊了一個賬號,假裝他,在一個論壇上撒網捕魚。
這個很會看眼的直男經理使盡了渾解數,勾搭了六個對象,并截取了聊天容的有效信息,最后打印出來,送到江子蹇手中,江子蹇一眼就看中了其中的某一個,長得很帥很青蔥,一張娃娃臉,看上去很有心。
江子蹇是學哲學的,看不懂計算機語言,被吸引了注意力,問:“哦?這就是那個賣出去以后會把甲方電腦跑死機的件?改好了?你的公司有救了麼?”
“沒有。”天和說,“這個易件已經沒人用了。”
江子蹇:“那你改來做什麼?”
“強迫癥。”天和隨口答道,“怎麼能容忍這個世界上有這樣的東西存在呢?我得重新修一下,再挨家登門道歉,這幾天先不出門,你忙你的吧。”
江子蹇:“你的服務機組怎麼辦?”
天和道:“再說吧。”
江子蹇知道天和只要開始干活,基本上就是人間蒸發的狀態,也不勉強他,拿了外套說:“我再替你想想辦法。”
“好。”天和答道。
“爭取不去求那該死的關越。”江子蹇朝天和說。
天和:“我被你的‘爭取’捅了一刀,快給我消失,現在,馬上。”
江子蹇吹著口哨,朝鸚鵡大喊道:“A崩盤了!”
“A!”鸚鵡張開翅膀,贊了東方世界的財富圣殿,熱洋溢地大喊道:“關越死了!”
“這還差不多。”天和心滿意足地說。
病弱陰沉竹馬被我親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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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壘球隊的扛把子安然最近訓練有點不在狀態,因為體育隊的那個師弟追她追得太緊了,讓她有種插翅難逃的感覺。傍晚跟隊友練接發球,球棒揮舞過猛,壘球劃出漂亮的弧線擊中了場外路過的某個男人。安然拖著棒子跑過去道歉,看到受害者頭上鼓起的大包只覺得自己也跟著頭暈——為什麼打到的偏偏是她暗戀了四年的師哥?!她還沒來得及開口道歉,男人揉著自己額頭看著她,淺笑,“我記得你。”記得那晚你在舞臺上唱的那首《克卜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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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翩翩原本是一個貌美如花的美人,只因大一那一場情傷,徐翩翩開始暴飲暴食,三年后變成了徹頭徹尾的胖妞……
8 559南北山湖
那一年,她以面紗女俠與他相見。 那一年,他無意取下面紗見她面容。 他們一起聯合勝利,為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 明明心里是湖,你偏偏要山。 其實他不想要這個位置,只是想爭一爭,為母親報仇而已。 其實她也不想要穿那身衣服,只是不想讓他們失望罷了。 北方……去過北方,你才知道那兒的寒冷與寂寥,那兒的白色,那兒的雪,那兒的一切,都讓他們覺得,所有都不重要了。 他們認輸了,不爭取了。那時候,他們真的以為能在北方看一輩子雪,可到底是他們以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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