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靈碼》第75章
三天后,西,里約熱盧,市區,圣勞爾多路。
直升機的引擎轟鳴聲掠過,一群著腳在小巷里踢易拉罐的小孩子紛紛抬頭,直升機飛向科科瓦多山腳下,一座商場四樓的停機平臺。
關越與天和下了直升機,地接向導正等在平臺上,頂著風過來迎接。關越背挎天和的電腦包,天和突然停下腳步,向遠的基督山。
救世基督像張開雙臂,俯瞰人間。
向導朝關越解釋了幾句,又用葡萄牙語與平臺上的保安談,直升機飛走,南半球的秋風,吹起天和的襯。
關越:“走。”
天和隨著關越下樓,上了停在商城外的豪車,一群小孩子追出來,跟在豪車后大笑、奔跑,天和問:“有零食麼?”
向導搖下車窗,探頭出去,驅趕跟車跑來的小孩子們,關越拍拍向導的背,讓他回來。吩咐司機開慢點,天和拿了車上的一盒巧克力,搖下車窗遞出去。
小孩子們一擁而上,開始分巧克力,天和笑著朝他們揮手,車加速,轉過十字路口。
科科瓦多山一側,車馳進老舊的建筑城區里,停車,巷子里滿是泥濘,兩側擁的樓房中不人倚在窗前,好奇地朝下張。
向導辨認小巷,里滿是泥濘,本地人或在巷中煙,或用公共水龍頭洗著服,這里是西的社會中下層聚集之地,關越與天和下得車來,踩在泥水橫流的小巷中。天和側頭看了眼,關越拉著天和的手,沿著小巷走進去。
有人走過來,朝向導做手勢,向導不耐煩地趕走了他。
“他說什麼?”天和問。
向導:“他看見關先生的包,以為兩位是來做易的,想問問能不能折價購買一點特殊藥。”
向導說得比較晦,天和卻知道了,電腦包的外形像個小巧的、裝金的手提包。
“請進。”向導對照地址,示意兩人上樓。
昏暗的樓梯間里,甚至連兩人并肩上去也顯得十分擁,關越與天和一前一后,快步登上臺階。四樓,走廊里幾家人開著門,無所事事的年坐在門外小板凳上說話,聽到腳步聲,停下談,疑地向天和與關越。
兩人著鮮,在昏暗的樓道里,顯得如此的格格不。
向導一路小跑,為兩人帶路,來到一戶門前,對照門牌,示意到了。
關越看了眼防盜鐵門,轉頭看天和,意思是由他按門鈴。
天和抬起手,按門鈴的一剎那,竟是遲遲按不下去。
“我以為他……”天和說,“是不是搞錯了?關叔叔就住在這里?”
向導說:“據您給的地址,確實是這里沒有錯。”
里一片寂靜,關越左右看看,走廊里挨家挨戶出來了不人,都充滿疑地看著他們,并小聲討論,顯然是在議論這兩個中國人的來歷。
又有人的目落在了關越的表上。
關越:“想見他麼?”
臨到見面時,天和忽然沒來由地擔心起來,生怕按下門鈴后,出現在面前的陌生人,將再次無地斬斷那過往時與他生命的某種聯系。
他有太多的話想問他,但在這一刻,卻開始猶豫,越大半個地球來到此地,是否將是個錯誤的選擇?
忽然門傳來重墜地的聲音。
兩人頓時變,天和自言自語道:“關叔叔?”
“叔叔!”關越聽到那聲音,頓覺不妙,馬上按門鈴,卻沒有任何聲音。
天和拍門,喊道:“關叔叔!”
關越:“Uncle!開門!”
門里傳來痛苦而沙啞的大喊聲,伴隨著一個渾厚的聲音。
“誰?!”
“我!”天和喊道,“聞天和!關越!”
里又有什麼東西翻倒了,響起杯盤打碎的聲音,里門瞬間打開,關越與天和同時退了一步,防盜門的隙里現出一個男人的臉——關正平!
關正平幾乎沒有多大變化,十來年里,依舊就像與天和分別的那一天。
“叔叔?”關越看著那悉的臉,難以置信道。
關正平猛地推開防盜門,喊道:“進來以后把門關上!”接著又轉沖進了屋子里。兩人快步進來,只見關正平家中一片狼藉,一個穿著睡的人正在大哭大鬧,發出的卻是男的沙啞聲音,關正平轉抱住了,喊道:“快幫忙!”
天和第一眼以為是戶搶劫,書架被掀倒了下來,水果刀扔在一旁。關越二話不說,上前協助關正平制住了那人,關正平喊道:“按著!”接著放手,去拿了圍巾,向導倒是作利落,牢牢鎖住的手腕,關正平飛快地綁住的雙手,再綁的雙腳。
那人滿臉涕淚,幾下猛力掙扎,力氣大得出奇,險些將關越踹開,關正平綁住的雙腳,把橫抱起來,抱進臥室里去。
關越進去幫忙,天和站在臥室門口看,只見關正平將那人綁在了床頭,人掙扎失敗,把頭埋在枕頭上,不斷搐。
關正平吁了口氣,低頭,抱了一會兒,轉頭向兩人。
“關越,你長這麼高了啊。”關正平說。
五分鐘后,向導先告辭離開了。
關越把書架放好,天和把書一本本地放上去,關正平清理了家中垃圾。直到現在,天和才得以認真看一眼關正平的家——不到四十平方的蝸居,一室一廳。
地面鋪了馬賽克,開放式廚房,與客廳連在一起,做飯的油煙熏得油煙機污黃。客廳里只有兩張單人沙發,上面滿是被捅破、抓破的痕跡,茶幾斷過兩截,被明膠帶重新粘過一次。窗簾被曬得發黃,地面臟兮兮的,看樣子已有好幾天沒拖過了,廚房水槽里放著吃完還沒來得及洗的碗。
書架旁有一個電腦,顯示屏上幾條大裂痕,一旁著移盤。
關正平比起天和記憶中,型仿佛健壯了些許,也曬黑了不,但不知為何,天和總覺得至從氣質上看來,他是唯一一個從過去到現在,靈魂都未有過毫變化的人。
臥室里的痛苦漸低下去,關正平拿起杯子,倒了點涼開水,進去喂那人喝。天和簡單地收拾完,走到窗前,向遠方的科科瓦多山,從這個角度去,外頭是一條污水,遠方的救世基督像展臂,背朝他們,面向遠方。
“天衡沒來?”關正平回到客廳里坐下。
關越坐在沙發上,注視關正平,天和站在窗前,靜靜地看著基督像,誰也沒有說話。
關正平:“吃午飯了沒有?”
“吃過了。”關越說。
關正平:“晚上留下來一起吃飯?”
關越點了點頭。
天和回,向叔侄二人,關正平沖了兩杯本地咖啡給他們。
“你在這里做什麼?”關越不解道。
天和搬了張餐桌前的椅子,反過來,面朝椅背坐下。
“生活。”關正平說,“工作,吃飯,做,睡覺。你們不是麼?”
天和:“我以為你在環游世界以后……”
關正平:“離開中國以后,我只去了幾個地方就找到了小昆,于是我們在西住了下來。”
關越與天和對視,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關越:“叔叔,回國吧,我們可以一起生活。”
關越一時實在無法接,關正平居然會生活在這麼一個地方。想象之中,他原本以為關正平會聘于某家信息產業,抑或是帶著電腦,浪跡天涯,在馬爾代夫夏天的,或是在某一艘破冰船上,馳騁于南極洲的海域上。
抑或開著越野車,副駕駛上坐著他的人,馳騁于非洲的茫茫大草原,追逐著野,展開一場轟轟烈烈的冒險。
關正平放棄了他的所有份,轉到天和名下時,天和毫不擔心他會在未來有窮困潦倒的一天,只因他知道,關正平這樣的人,不可能活得落魄。
但眼前的現實,徹底讓他失去了思考的力氣。
關越看了眼臥室的方向,說:“小昆?”
“唔。”關正平靠在沙發背上,想了想,點頭,意思很明顯,猜對了,人。
數秒后,關正平朝天和補充了一句:“Transgender.”
這個詞的意思是變人,天和沉默點頭。
關越:“什麼時候認識的?”
關正平:“你見過他,只是忘了。”
天和瞬間猜到了前因后果,說:“離開中國以前,你們就在一起了?”
關正平說:“確切地說,中間分開了短暫的幾年,故事非常簡單,只有幾句話。”
多年前,關正平了一個男朋友,在那個同尚未去病化的年代,他與人小昆相了一段時間。為了與關正平在一起,某一天,小昆不告而別,一年后,做了變手,回到關正平的邊,希兩人能明正大地生活、結婚。
關正平為小昆辦理了移民手續,將他帶回家去,但關家很快就打聽出了小昆的真正份,引起了一場軒然大波。
離開關家后,小昆又走了。
關正平四尋找他的下落,一無所獲,直到那一天,終于定位了小昆在馬來西亞,便轉讓了所有份,放棄他的事業,與天和告別,前往馬來西亞,尋找他的人。
兩人短暫地度過了幾年相依相伴的日子,最后瑣碎的生活引發了爭吵,小昆再次出走,關正平繼續追尋,在西找到他時,小昆染上了毒癮。
關正平把他帶來里約熱盧,送到戒毒所去,并找了一份工作。多年里相安無事,卻在去年,小昆復吸了,關正平決定,讓他在家里戒毒,于是便有了關越與天和看見的一幕。
“就這樣。”關正平起說,“晚上包個餃子吃?我記得冰箱里還有幾瓶啤酒……讓我看看……嗯,有的。”
天和與關越換眼神,關越一時有點猶豫,知道天和的意思是:帶他回去?
關正平卻一眼就看穿了兩人的想法,笑著說:“你們還小,如果來的人里有天衡,我覺得他一定能理解我。”
天和:“……”
關越:“我不理解。”
關正平從櫥柜里拿出一個攪拌機,切餡,打餡。
關越也站了起來,說:“你既然他,為什麼不給他更好的生活?”
“關越。”天和說。
關正平按攪拌機,噪音淹沒了關越的聲音,關越只得住口,攪拌機只持續了十來秒就停了下來。
“先前我找了份工作,存下來的錢足夠養活我倆了,因為小昆的原因,我得辭職陪伴他,準備再過兩個月,就去法國。”關正平轉頭,朝關越說,“我是你叔叔,你不相信我的能力?”
關越攤手,示意關正平看看自己活了什麼鬼樣子,正要開口時,關正平又按下了攪拌機。
關越無奈了,他與關正平名為叔侄,卻同父子,如果沒有這個叔叔對他的培養,也許他一輩子都將活在家族為他畫下的牢房中,不得掙離。
天和卻再次走到窗邊,向遠方的基督背影。
不知為何,他突然想起了大哥聞天衡回到家里的那一天,驀然轉,怔怔看著關正平,關正平抬頭,朝天和笑了笑。
攪拌機停下,關正平用一把勺子將餡倒在一個不銹鋼的大碗里,取出蛋、蘑菇與香料,開始拌餡。
“你們看來過得很好。”關正平說,“不聊聊自己嗎?現在Epeus應該發展得很不錯吧?”
關越沉默地注視叔叔,天和卻道:“我來說吧。”
天和看著遠方夕照耀下的救世基督像背影,沒有轉,將這些年里發生的事,簡單地說了一次。
關正平說:“真是一個跌宕起伏的故事,恭喜你們。”
關越沉默地坐回沙發上,關正平準備好餡料,開始和面。和到一半,臥室里的小昆輕輕地喊了聲,那聲音里帶著愧疚與不安,關正平便放下手頭的活兒,進去,解開圍巾,將小昆帶出來。
“沒關系,都是自己人。”關正平說,“這是關越,你見過的。聞天和,關越的人。”
關越說:“嬸嬸好。”
“嬸嬸好。”天和笑道。
小昆沒有回答,關正平說:“他有點害。”
天和只是打過招呼,便禮貌地不再說話,他知道這個時候,對方一定覺得自己毒癮發作的丑態被看在眼里,令他非常地難堪。
小昆也已年近四十,而關正平則將近五十歲了,較之關正平頭發里夾雜著的許白,小昆明顯看上去要顯得更衰老一些,變后服用了一段時間的激素,以及吸毒對他的產生了不可逆轉的傷害,臉上帶著暗斑與法令紋。
天和出手機,給關越發了條消息:【不要當著你嬸嬸的面勸正平叔回去。】
關越看完沒說話,小昆從茶幾下出煙,關越找到打火機,為他點了煙。客廳里再次陷沉默。
“天岳為什麼也沒來?”關正平笑道。
天和說:“你在電話里說,有什麼疑問,才來找你,大哥和二哥,都說他們沒有任何疑問,不想打擾你的生活,所以都不來了。讓我們給你問聲好。”
“嗯。”關正平點點頭,和了面,遞給小昆一杯冰水,順手給他點上第二煙。
小昆手指挾著煙,拈著冰水杯,開始喝水,蒼老的容映在玻璃杯里,眼睛一瞥關越,含糊不清地朝關正平說了句葡萄牙語。關正平道:“他說,關越長得像我爸爸。小昆普通話不太會說了,只會說家鄉話和葡萄牙語。”
關越點點頭。
“關越你來包?”關正平說,“我去把服晾了。”
關越便走過去包餃子,天和過去幫忙,看了下,也不知道能幫什麼,只得站在一旁看關越自己搟皮自己包,小昆完第三煙,走到浴室去洗澡。
天和抬頭,向天花板上那斑駁的滲水痕跡,說:“我完全理解他的選擇。”
關越:“我只是認為,他完全可以活得更好。”
天和:“他現在就很好。”
關越轉頭,向在臺上晾服的關正平,再看天和。
“是我錯了?”關越忽然說。
天和:“你覺得我們的生活相比之下,就真的更好麼?”
關越停下作,與天和對視。
“在商量怎麼把我拐回家麼?”關正平把服收進來,拿了干凈服放在浴室門外,說,“我在這里過得很平靜。”
關越沉默。
關正平:“我知道你想救贖我,不過我覺得我不需要救贖,需要救贖的人,是你。”
關越:“我覺得你才是需要救贖的那個。”
天和:“喂。”
關正平說:“你還是活得這麼累,這麼喜歡鉆牛角尖麼?質生活的充盈,是給了你幸福,還是給了你負累?”說著又出去晾服了。
關越:“放下金錢,一無所有地重新開始,就能讓你平靜?”
“你覺得你擁有了財產嗎?”關正平抖了幾下服,掛在架上,說,“我看是財產擁有你,你正在日以繼夜地為它們打著工。”
關越:“我確定我擁有它們,因為金錢是保持自由的一種工。”
關正平看了關越一眼,說:“真的自由?如果我通過分析件預測到明天上午將開始新的金融海嘯,我打賭這頓飯你一定不會有心再吃下去了。你只會說‘抱歉,叔叔,我必須馬上回去,我會馬上回來’接著,你就而退了。”
關越:“……”
天和心想也許自己與關正平,是世上唯二能堵死關越的人。自己與關越爭論時,關越只是讓他,但在關正平面前,關越是徹底地辯不過他,只因啟蒙時期,關越的價值觀與人生觀,幾乎全關正平的影響而長。
“金錢從來就不能讓人覺到真正的快樂。”
關正平晾上服,朝關越與天和說:“真正讓我們覺到快樂的,是與人的聯系、與世界的聯系,以及到自我存在的那一刻。人生的快樂,無非源自于這三個剎那。”
關越停下了作,看著天和。
夕西下,將基督的影投向里約熱盧盡頭,這喧嘩而貧窮的一方小世界里,巨大的影掠過,基督的背脊仿佛會在下一刻便轉過來,也仿佛直到地球毀滅的那一天,都永不會轉。
但就在那黑暗里,又有一,過了基督的指,裂開了這無邊無際的黑暗。
彼時尚未有人類與自然,亦無金錢與質,只有無邊無際的。短短數秒,救世基督像巨手之影轉過科科瓦多的山巒與海水翻涌的峽灣,天地間再一次亮了起來。時間的河流從天和與關越上呼嘯著沖刷而過。隨著基督之手抹過天地而無地破碎,金錢堆疊的水退散后,世界終于現出它本源的面目。
天和沒有說話,看關越包餃子,關越將手里餃子出一個心,遞給天和,天和笑了起來,親了他一下。
小昆洗過澡出來,吹了頭發,關正平過去給他點了煙,開油煙機,燒水煮餃子。
關越站在一旁,看著餃子浮浮沉沉。
“回憶一下你這一生最快樂的時吧,”關正平朝關越說,“是在爺爺膝前跑過去,在院子外頭放風箏,還是看著春天里,你躺在沙發上的小人?”
關越舀了冷水,加進鍋里,關正平蓋上蓋子。
“是的。”關越終于道。
小昆示意天和,遞給他一煙,天和笑著擺手,說:“不會。”
小昆又從茶幾下拿出零食給天和吃,天和于是吃了點。
“吃飯了,”關正平說,“吃點零食。”
小昆了天和的頭,兩人無聲流,天和拉著他的手,輕輕地吻了一下。
關正平拿著碗,裝了四碗餃子過來,四人便開始喝啤酒,吃餃子。夜幕低垂,外頭傳來音樂聲,小昆吃過晚飯后,換了長,別有一番風,坐到電腦前,開始看電影。
關正平:“好了,我想,我已經力所能及地為你們解答了問題,今晚就不留你們過夜了?”
關越與天和沉默了一會兒。
“普羅米修斯,”天和說,“其實我們這次過來的真正目的,是關于他的。”
“嗯?”關正平說,“他升級功了?”
關越從電腦包里拿出投影,天和連接電腦,投出數個屏幕,甚至不用朝關正平解釋,他便明白了整個經過。
“你,誕生了。”關正平喃喃道。
關正平笑了起來,說:“有生之年,見證了你的誕生,真是一件奇跡。”
在這仄的客廳里,投影折出的芒照著三個人的臉龐,關正平的眼中,居然帶著許淚水。
“他在你的手里創生,”天和說,“所以我想,這世上也只有你,能告訴我該怎麼辦。”
關正平看完了整個升級日志報告。
關正平:“他不因我而創生,是你與關越,共同創造了他。關越,你記得我曾經問過你。”
關越點頭:“記得,但我沒想到,普羅會是一個人工智能。”
許多年前,關正平將銀白的電子表送給關越的那天,便已問過他,是否允許一個程序對他進行學習。關越只記得叔叔朝他解釋過,這是一個通過搜集人類信息,對、理智分析后,用在經濟學與社會學上的件,也正是這一天起,他開始對經濟學與社會學產生了興趣。
“到得后面,”關正平說,“他的自主學習超出了我們的預料,他在自我長,而長的過程,只有一個目的——學會,為人。從關越到天和,你們一起帶著他,走完了這條路。接下來,他將去面對所有的人類,用這個去理解整個世界。”
關正平點選升級日志其中的一段,放大:“起初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而生,唯一能做的,就是忠誠執行唯一的創生條件,陪伴你度過人生的每一個難關,為你完每一個心愿,天和,你看見了嗎?整個過程,不需要我再贅述了。”
天和與關越牽著手,坐在一起,看著關正平拖日志。
關正平自言自語道:“直到沉睡前,他認為你的愿是見到我,于是朝我的手機上發了一條短信……我還在奇怪,這條匿名短信到底是誰發的,讓我與天衡聯系。”
天和沉片刻,關越說出了他的擔憂,關正平有點意外,說:“不,你們為什麼會這麼想?”
關越眉頭深鎖。
關正平向兩人,說:“普羅的學習之路已經表現得非常清楚了,他沿襲了關越你對天和的!”
天和:“不,叔叔,這令我很尷尬……我認為是唯一的,如果普羅也像關越一樣地我,這只會……”
關正平忽然哈哈大笑起來,說:“這就是你們對這個過程的解讀?!”
關越忽然就像明白了什麼。
關正平正道:“重申一次,普羅的整個過程,是從人類的樣本中學習,并嘗試著去理解人、人。這個‘人’的定義,不是某一個特定的人,而是每一個他接到的人,人類!”
天和:“……”
關正平:“關越,你對自己的的能力有信心嗎?”
關越:“……”
關正平坐下來,解釋道:“我再說得更直白一點,從今往后,無論你們讓普羅去照顧誰,他都會如關越你一樣,去陪伴他,照顧他。這就是普羅從你們上學到的!他復制的,不是你們相的模式,也不是記憶,更不是復制你的心、你的靈魂。而是,這種對最本源的的理解。是什麼?這就是普羅自己,對它的理解,而只有完地理解了它,最終的升級,才能功!”
天和:“!!!”
關正平不解道:“你們在恐懼什麼?恐懼他將帶來毀滅?”
關越:“確實如此。”
關正平:“關越,你會有毀滅天和的念頭嗎?”
“那可不一定。”天和突然說。
關越頓時差點炸了,說:“原來我在你心里就是這樣的?”
天和:“是誰天嚷嚷著,讓我一起死的?”
關越:“……”
關正平說:“那麼,我想這個結果很清楚了。”
關越馬上解釋道:“不是天和所說的這樣。”
天和:“聽叔叔說完!”
關正平:“我不能幫助你們下決定,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們,一個唯一的判別標準,在走出這個家門時,你們也許已經心里有數。”
深夜,天際月亮綻放出銀白的輝。
離開關正平的家后,關越與天和并肩站在停機坪上,向遠月朗照下的救世基督像。
“關越,你對天和懷抱著怎麼樣的,也就意味著,普羅將學習這種純粹的,去無私地每一個人,這個地球上的所有人類。
“如果你認為自己無法通過心的這道考驗,那麼你們的擔憂確實很有必要。反過來說,只有當你完全而徹底地,自信將傾盡所有,予以人你能夠付出的一切。
“于是你在他的心中,便將為,普羅將被世人視作為的……
“……偉大、唯一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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