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于失去了你》第22章 以前我讓你習慣我,現在我讓你習慣我 (1)

莫鋮帶許諾到靜安區的一個高檔小區。

房子不大,非常簡潔的兩室一廳,一個人住剛剛好,家什麼的都很新,看來剛裝修不久。許諾換了鞋進去,莫鋮了大掛好,指著一間房:“阿諾,你晚上睡這里。”

房間一看就是主臥,有張鋪著男式床單的大床。許諾看了一眼,不說話,也不進去。

莫鋮從廚房倒水出來,看還站著不,笑了:“怎麼?怕我?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麼。”

他笑著,非常自然親昵去許諾的長發。

許諾別開頭,抬頭看他。線很足,燈下的青年穿著不菲的襯衫,領口扣子已經松開,挽起袖子,角帶笑,桃花眼深邃幽深,目灼灼地看著,年輕英俊,踩著一雙居家拖鞋,又把襯得他特別溫和無害。

許諾卻覺得有些看不懂他,以前的莫鋮總擒著抹壞笑,但眼睛清澈明亮,一笑起來,眉眼彎彎,視線圍著轉。現在的莫鋮,卻像只閑散的獅子,優雅和煦得讓人忘了他也能傷人。他不會再是娘家團口中的逗比型哈士奇了,他變真正的王者了。

看他,莫鋮也看。三年了,他還沒這麼近看過

還是瘦,了大圍巾更顯瘦,修子都有點大,腰桿卻得很直,眼神清冷。剛認識時,他并不覺得冷,只是覺得遠,許諾習慣和人保持距離,現在這冷意卻藏在眸子里。

三年,也不好過吧。

莫鋮想,他把拉進臥室,把按著坐在床上:“坐吧。”

說完就出去了,沒一會兒,又端著盆熱水,蹲下來給給許諾泡腳。

子,把許諾的腳放進熱水里,有點燙,但適應之后,暖意順著腳心往上涌,說不出的舒服。莫鋮絮叨著:“冷吧,泡泡腳就好了。”

這些作他做得很自然,仿佛他們沒有三年空白,還是那對別扭的,甚至有點小夫妻的覺。許諾看他,低聲問:“你怎麼知道我住那?”

才不相信偶遇,以前和爸爸住相鄰小區,都沒遇見過,何況和莫鋮一個在崇明,一個在靜安,上班下班要兩個小時的距離。

莫鋮抬頭,眉眼清,有些意味深長地說:“阿諾,你把我忘了,我卻把你記得很清。”

他低頭給許諾腳,呢喃著:“你在哪,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許諾沒說話,有很多問題想問,他什麼時候出獄的,這三年有沒有苦,過得好不好,卻發現任何人都有資格關心莫鋮,沒有。可當莫鋮起,要把水盤端出去時,許諾還是沒忍住,問:“你戒煙了?”

“嗯,戒了,”莫鋮點頭,云淡風輕地說,“監獄里沒有煙。”

一句話,還是把那些淋淋地過去展現在面前。

許諾不自覺地抓手下的被單,許久,抬頭看他:“莫鋮,你恨我嗎?”

莫鋮似乎楞了下,兩人隔著短短的距離,那麼近,又那麼遠,語句很輕,卻也很重。好一會兒,他才點頭:“恨,我當然恨你。”

他把水盆放一邊,慢慢走過來,字字珠璣:“我恨你,把我甩了,卻過得這麼不好。”

“我恨你,我怎麼可能不恨你?”這句話,他幾乎是咬著牙說的。

他出來有一年多了,在監獄也沒斷過的消息。

趙亦樹去看過他,他求趙亦樹告訴他,的近況。趙亦樹不是多話的人,只說留在白城,沒去上學,出來工作了。他問過得好不好,趙亦樹沒回答,只說,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

他悵然若失,沒再問,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出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遠遠地跟著,他看到,上班,被客戶刁難,下班,回家,忙忙碌碌,和這城市的人沒什麼兩樣。

一年多了,他有空就來看,很多次想走近,卻一次也沒有。

他的諾,變了。拒絕每一個人,的眼神冷冷清清,沒有多緒。他看到參加公司的聚會,也禮貌地同人招呼,會和客戶開玩笑,但也只是如此而已,不快樂,從來沒有快樂過。

他在獄中,想過很多,會過得怎樣,多驕傲,昂著頭離開,說會人,結果呢,大年夜一個人走在風雪里。

莫鋮走到許諾面前,眼神深沉藏著痛:“我恨我的阿諾,離開我,還是一無所有,那麼不快樂。”

“不過,”他蹲下來,很溫地看著許諾,“你放心,我回來了。”

他輕輕地了下許諾的長發:“很累吧,睡吧,這里什麼都有。”

說完,他端著水盆走出去,順手把門帶上。

許諾環視臥室,確實什麼都有,換了睡,快十二點了,再過五分鐘,這個年就過去了。拉開窗簾,外面的煙火已經開始了,姹紫嫣紅,百花齊放,照亮了黑夜,連帶著把雪花也染得七彩繽紛。

真熱鬧啊,許諾靜靜地看了一會兒,便關燈上床,只留了床頭燈。

床很,不是租房里那一米二的小床能比的。許諾以為會睡不著,可睜著眼,被子殘留著他淡淡的氣息,悉的,像一個溫暖的懷抱抱著竟不自覺睡過去。什麼都不去想,三年了,很累,就放縱這一夜吧。

臺的另一邊,莫鋮也在看煙花,其實不是看煙花,他在看手機。

屏幕上,赫然是臥室的監控畫面,許諾疲倦地睡了,安然地躺在自己床上。

莫鋮看著,靜靜地看著,眼睛一點點充變紅。

三年了,一千多個日夜,他多想此刻沖進去,去親親,哪怕只是坐在床前,握著的手,看安靜的睡,他真想,瘋狂地想,他會很輕的,不會發現的。

可不行,會嚇到的,莫鋮克制住洶涌囂的,他輕輕地屏幕上的臉龐,溫地親了一下,阿諾啊,我們來日方長。

他進屋,拉上窗簾,把外面滿天的焰火關在屋外,他不需要這些一閃即逝的

他關了燈,坐在沙發上。黑暗中,陪伴他的只有手機屏幕微弱的,把男人英俊的臉照得一半明,一半影。

許諾一覺醒來,天已大亮。

外面的雪也停了,雪不大,被早起的清潔工掃得一干二凈,出城市原本的模樣。許諾看了一會兒,起來,該走了。開門,莫鋮坐在沙發上,一臉深沉,不知道在想什麼。看到,站了起來:“醒了?”

一抬頭,眼底全是紅

許諾看他服還是昨天那套,輕聲問:“你沒睡?”

“嗯。”莫鋮點頭,“睡不著,我想了一夜,想我們怎麼辦。”

我們?許諾心一震,昨天夜迷離,放縱了一夜,現在是青天白日,他們面對面站著,什麼都看得一清二楚,送他獄,失去了他們的孩子,和莫鋮還能有什麼嗎,他們三年前就結束了。

許諾去拿大:“我該走了,謝謝你——”

話沒說完,莫鋮按住的手:“別急,吃完再說。”

早餐是早做好的,他昨晚沒睡,起來做的。白粥小菜,都是許諾喜歡的,說起來,他的廚藝還是特意為學的。許諾好久沒坐著吃一頓像樣的早餐,租房離上班的地方太遠了,要早起趕公。飯菜也很可口,不過兩人都有些食不知味,橫在兩人之間不僅是三年的空白,還有無法抹殺的過去。

吃飯時,莫鋮一直若有所思地看著許諾,吃得很慢,低著頭,眼角有點紅。不看他,也不說話,還是那麼倔強,總是這樣,刀槍不的模樣,明明也是之軀,莫鋮在心里嘆了口氣,輕輕:“阿諾啊。”

許諾抬頭,莫鋮搖頭:“沒事,就想你。”

他又想到什麼,笑了起來:“一早上就看到你,真開心。”

笑得有點傻,仿佛還是青春年的時候,他在樓下等,見到就笑了,也是這樣說,見到你真開心。

許諾沒說話,垂著眼瞼默不作聲,其實看到他,也很開心,過去,現在都一樣。

吃完飯,許諾去拿大,莫鋮沒攔,他送回去。

車走了一段路,許諾覺得不對勁,有些路癡,但也認得,這也不是去崇明區的路。

向莫鋮:“是不是走錯路了?”

“沒有,”莫鋮側過頭,和許諾說話,“我們去一個能忘掉一切重新開始的地方。”

“有這種地方嗎?”許諾失笑。

“有。”莫鋮很是篤定,他著許諾,認真說,“阿諾,只要你肯跟我走,我們向前走,一直向前走,總能把過去扔在后面。”

真的嗎?這樣就能有未來嗎?

他們負債累累,茍延殘就會得到拯救嗎?

許諾不知道,但下車時,莫鋮去牽的手,沒拒絕,甚至微不可察地曲起手指。

莫鋮帶許諾到雪城,一個常年下雪的地方。

一下飛機,許諾就明白了,為什麼來這里,沒有什麼比皚皚白雪更能忘過去。整個世界被白雪覆蓋,過去的不堪,仇視,憎恨全都被掩埋,莫鋮是想為過去找個安眠之地,然后重新開始。

莫鋮幫許諾穿上厚厚的大棉襖時,許諾看著他凍得通紅的耳朵,忍不住說:“你真稚!”

怪不得有句話說,男人只會變老,不會。他以為這樣,就能把過去忘得一干二凈嗎?

莫鋮莞爾而笑,拉著的手往前走:“你會喜歡的。”

許諾確實喜歡的,一年四季最不喜歡冬天,虛,一到冬天一雙手冷得跟冰似的,但又非常喜歡雪,小雪星星點點,大雪紛紛揚揚,都很,何況這樣一個睜眼只見白的天地,第一眼心就亮了,仿佛來到世外桃源。

北方的雪不是小春城白城可以比的,厚厚的積了一層,踩下去像踩在棉花糖上,腳都陷進去。兩人包得嚴嚴實實,莫鋮帶著許諾一腳深一腳淺地往前走。

“我們去哪?”許諾一說話,就是一團白

“阿諾,你信我嗎?”莫鋮回頭問。

許諾想了想,說:“信!”

莫鋮笑了,抓的手:“那就跟我走。”

他帶到一間小木屋,屋子簡直要被雪埋了。四周也沒什麼人煙,就被刷的小木屋很顯眼,紅白相襯,讓人眼前一亮。推開門,看著很小很簡陋的屋子,進去卻別有天,撲面而來的暖氣,把上的寒氣驅得一干二凈。

許諾一進門,了鞋,環視一圈,眼睛都笑了,真的好

像把小時候看到的話書畫搬到現實里,厚厚的地毯,松的沙發,復古的小煤油燈,還有花苞帶著水的白玫瑰,安靜地在紅的花瓶里。許諾怎麼也想不到,這冰天雪地藏著這樣一個小窩,小小的,暖暖的,就像逃到話世界。

許諾回頭,莫鋮正在,見看他,微笑問:“喜歡嗎?”

許諾沒回答,卻掩飾不住眉眼流出的歡喜,問:“我們來這里做什麼?”

“看雪啊。”莫鋮理所當然地答道,他拉著的手坐到窗旁的沙發上,沙發很,旁邊放著條很厚一看就很暖和的羊毯,莫鋮隨手把毯蓋在許諾上,“我答應過你的,帶你來北方看雪。”

看雪?許諾猛地想起,三年前定婚前夕,他就是這樣蹲在面前說——

等孩子大了,錢也賺夠了,我帶你去玩,去北方看雪,去海邊看日出,一條毯包著你和我。等你老了,走不了,我就陪你曬太,我一定要比你晚死,晚一兩天就好了,這樣我的諾,一輩子都不會孤單。

一條毯包著你和我,他們相仿,多好,可沒多久,親手送他獄。

許諾被雪照得明亮的心一下子晦了,下意識地抓毯。

莫鋮哪能不知道在想什麼,握著的手問:“阿諾,我們忘了過去,好嗎?”

“能忘嗎?”許諾喃喃問,真的能忘嗎?

“為什麼不能忘,”莫鋮語氣一下就急了,“我們這麼年輕,有大好的未來,為什麼要掉在過去的泥淖出不來。”

“阿諾,你過來。”莫鋮拉著的手到屋外,在屋外走了幾圈,直到把屋外原本平整的雪地弄得一片狼藉,莫鋮才停下來,指著狼藉的痕跡說,“阿諾,這是我們的過去,但明天你再來看看。”

如果下雪,明天這里會恢復一片平整,但如果不下,這樣深的印跡,沒有幾天,是恢復不到原狀的。

莫鋮著許諾:“我賭明天這些會全部消失。”

“如果不消失呢?”

“那我立馬送你回去,以后不再糾纏你。”

在雪城的第一天晚上,兩人披著毯看屋外的雪地。四周荒無人煙,就小木屋的燈火照著外面一小片亮,看起來一點都不像要下雪的樣子。

“會下雪嗎?”

“會。”莫鋮竹。

會嗎?如果老天給他們一場雪,那真的是天意。

許諾竟期待晚上來一場大雪,掩蓋屋外的狼藉,和他們不堪的過去。

但等了一晚上,外面都風平浪靜,最后許諾實在倦得不行,先去睡了。

第二天醒來,第一事就是打開門。

雪地已恢復平整,好像昨晚真的來了一場大雪,把所有傷痕都平。

莫鋮在后洋洋得意地說:“我說了,會下雪吧,這是天意。”

“……”許諾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別以為我沒看到你起來。”

昨晚半夜醒來,看到莫鋮小心翼翼地抱著雪,地把痕跡平,雪這麼厚,稍微踩上去,就是足跡,難為他一遍又一遍來來回回,把雪地恢復原樣。

“反正消失了。”莫鋮毫不愧,理直氣壯地說。

他還是這麼無賴,許諾嫣然一笑,著白茫茫的遠方:“你到底想做什麼?”

“什麼都不做,”莫鋮走到邊,輕聲說,“冰天雪地的,我們能去哪里?”

許諾向他,莫鋮角上揚,指著自己的口:“你只能呆在我這里。”

確實,荒無人煙,天寒地凍,能去哪,只能留在他邊,他帶到一個只有他的世界。

許諾看著外面,淡淡道:“好吧。”

認了,就當真的有一場雪,來平過去的傷痕,就當是天意,讓留下來。

年假是七天,和莫鋮最多在這里呆七天,放縱七天,應當沒事吧。許諾想,又有些苦,人啊,就是這麼不知足,除夕夜跟他走時,告訴自己放縱一夜,現在又七天,本拒絕不了莫鋮。

對莫鋮一向是貪的,貪他的溫暖,貪他的好,貪他的

莫鋮粲然一笑,去拉的手:“走,我們去堆雪人!”

他們堆了雪人,打雪仗。

莫鋮準備了雪板,他們坐在一起從高往下,許諾覺要飛起來,但后的溫暖又那麼實在,暖暖地提醒著,他在,他就在邊,莫鋮地抱著

許諾玩得很開心,像真的把過去忘得一干二凈。兩人就像過來度假的的小,嘻嘻哈哈,打打鬧鬧,堆丑得不能直視的雪人,什麼十二生肖十八銅人,了就去砸冰烤魚。

莫鋮主廚,許諾等不及去烤魚,被莫鋮打了一下:“燙!”

許諾也不生氣,蹲在旁邊像只被喂食的小貓,眼睛亮晶晶地等著。

天黑了,就燙一壺酒,像古人那樣,紅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雪,能飲一杯無。

紅泥小火爐,小屋子里還真有個小火爐,旁邊是個沙發,沙發很,幾乎整個人陷進去,兩人窩在沙發上,看著外面,小木屋的燈照得雪地一片溫暖的橘黃,很

有點起風了,今天會下雪吧。

許諾瞇著眼,有點醉意,很久沒肆意地放開玩了。

人果然還是要有錢,想去哪就去哪,想過怎樣的生活就去過,每日趕公追地鐵,哪能懂飛個黎去喂鴿子當散心的閑逸。以前許諾不懂生活的艱辛,這三年卻深有會,生活不易,有點明白,媽媽為什麼要和莫鋮定婚。

不能忍,就算放現在也一樣,錯了就是錯了。

許諾著面前的男人,英俊帥氣,淺襯衫加一件質地,襯得他分外和。這幾天看他,他不再穿亮系的服,看起來清爽利落,和過去沒什麼兩樣,但許諾總覺得,莫鋮不一樣,他偶爾的沉默,眉眼的深沉總讓人難以看

這三年,莫鋮到底怎麼過來的……

這個問題,許諾不敢問,他也沒說。過去就像被大雪沉封,無人提起。可許諾還是會想,會心疼,從一個富家子弟到囚犯,還是世人最鄙夷的罪名進去的,在里面會遭罪吧,不聞不問,不代表不關心不在乎。

莫鋮見看過來,揚眉淺笑,笑得很曖昧:“怎樣,長得還對親的胃口嗎??”

話一說出口,兩人都楞了,如此悉的話,他也曾這樣問過,在最初的時

許諾怔住,不知道是酒還是室的暖氣,臉上泛著一層薄薄的紅,眼神也有些迷離。

看他,歪著頭著迷般看著,莫鋮真是長著一副好皮相,眉黑得像墨染的,眉型也好看,鼻梁高,很直,以前最喜歡他眉鼻,最不喜歡他的眼睛,標準的桃花眼,直視時,總會讓人心神一,看誰都跟含似的,水汽氤氳。

現在這眸里的水凝了,深沉了,還是一樣的眉眼,眼睛卻深深淺淺,看不清了,就連臉上的線條也被拿刀刻了般,雕穩重的模樣,把年的輕狂一點點削盡,留下這世人贊賞的模樣。

還是會懷念,那肆意張揚的莫鋮,開朗,有點二,,孩子氣嚴重,可眉眼含,笑盈盈全是自己。

許諾看著他,好想他,可手握拳又松開,松開又握拳,抖著,終是不敢,最后只是膽怯地問:“這三年,你,你好嗎?”

這句話是許諾最鄙視的,有什麼資格說這句,可除了這句,不知怎麼開口。怕聽到不好的答案,怕聽到他在獄中被打,被欺負,遇到很不好的事,這三年,只要想有這個可能,就無法安心。

莫鋮一楞,他似乎沒料到許諾會問。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爾后輕輕搖頭:“不好,很不好。”

聲音很輕,卻像沉重的大鐘敲響在萬籟寂靜的深夜,讓人心頭一震。

許諾鼻子一酸,眼淚幾乎要涌出來,又生生克制住。就知道會是這樣,能好才怪,莫家再有錢有勢,那也是監獄。

“很,很苦嗎?”

“苦?”莫鋮想了想,“苦到不至于,就是——”

莫鋮坐過來,有些痛苦地用手遮住眼睛:“就是很想你,我在里面看不到你,好想你,真的好想你,阿諾,你都不來看我……”

最后一句說得許諾啞口無言,移開視線,不敢看他:“我以為你恨死我了。”

“恨,當然恨!恨夠了,就想你,想我的諾在外面過得好不好,是不是一個人,會不會孤單,”莫鋮搖頭,他沒再提,深沉的眼眸,“你呢,想我嗎?”

想嗎?這倒把許諾問倒了。

報警的是,說不再見的也是離開時,是真的做好不再見面,一切都結束的準備。后來,才發現,一切才剛剛開始。

許諾一直以為,沒多喜歡莫鋮,也沒多在乎他。他們認識的時間不長,在一起也不長,就尋尋常常的一段,沒有別人的刻骨銘心,也沒有別人的生離死別,他們只是很尋常的喜歡著又分開了。

你看,每天都有人分手,又和其他人在一起,分分合合,到都是。

許諾以為也一樣,會忘了莫鋮,忘了一切。

錯了,離開他后,總做夢,夢到他們還在一起,夢到他向描述的未來,夢到他們還牽著手走在初雪的校園,昏黃的燈,穿著格子昵大的男孩就站在邊,笑得一臉溫,十指相扣的溫暖如此真實……

醒來時,許諾四尋找,卻再也找不到邊那個悉的人,才悄然意識到,真真切切地喜歡他,比想象中的還多,還深。

人是多麼聰明又那麼笨拙的生,許諾連過,都是在夢中被點醒。

一次次在夢中被喚醒,曾深切地一個人,一個莫鋮的男孩,他說要給一個承諾,還在等。

這三年,對莫鋮一無所知,可沒有一天,不是不想他的。

他給的像是一場永遠不會好的慢病,回憶在夢里日復一日地劃一刀,劃得模糊,痛得說不出口。

要跟誰說,是親手毀了他們的未來。

想,是想他的,可不再敢心存毫念想。

許諾看著他,莫鋮一臉期待地看著,他在等的答案。

移開視線,向窗外,驚喜道:“下雪了!”

真的下雪了,比他們經歷過的任何一場風雪都大。

兩人移到窗邊看雪,大雪,比白城的雪兇猛多了,北方的雪不見一點溫纏綿。

許諾還沒見過這麼大的雪,好奇道:“會下一整夜嗎?雪下這麼大,就算面對面,也很難看到,人很容易走散吧。”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莫鋮去拉的手:“你放心,我會點燈的。”

許諾不解,莫鋮微微一笑:“我是點燈人,雪再大,也點著燈等你,不怕找不到。”

是風雪夜歸人,他就是點燈人。

許諾心里一暖,何嘗不是想有人為點燈,為點一盞回家的燈,可能嗎?

著外面的風雪:“雪不要停就好了。”

雪這麼大,像輕而易舉就能把小木屋埋住。以前看過一部電影,法國人浪漫至死,男主角就被埋在鋼筋水泥,停留在他們最的時刻。

如果一切就都停留在最好的時候,那該多好。

莫鋮過來,把毯披在上:“我也想。”

他站在邊,也看著外面的風雪:“想這場雪不要停,就這樣下下去,把所有都蓋住,我們倆就這樣,永遠在一起。再也不用擔心未來,不用煩惱過去,可我還是舍不得,舍不得你。”

最后四個字,款款深,繾綣。

許諾笑了,喝了一口酒,今晚喝得有點多,想說,才不命,可在乎他。

沖他笑,笑容迷離,真好,莫鋮帶一個能忘掉過去的地方,他們在只見純白的世界相依。靠著莫鋮,笑得有些傻,臉在他肩膀蹭了蹭,像只撒的小貓,沒有刺,只出最的肚皮。

有些醉了,呢喃著:“莫鋮,我怕。”

“怕什麼?”莫鋮問。

怕這是一場夢,就像過去三年的很多夜晚,從夢中醒來,恍然意識到著一個人,卻也失去他。坐在黑暗中,連眼淚都沒有,只有痛苦的思念。

這句,莫鋮是聽不到。許諾睡過去了,真的醉了,七天,允許自己放縱七天。

莫鋮抱著,把放在沙發上,給蓋上毯,靜靜地看著,初見如一朵青蓮,如今是開在寒山料峭的雪蓮,很,卻離他更遠了。

而他討厭遠離,燈下,莫鋮凝視,深得像溫的惡魔。

深夜,莫鋮被許諾的聲吵醒,斷斷續續,很痛苦。

莫鋮猛地坐起來,打開燈,發現許諾臉漲得通紅,臉頰呈現出一種古怪病態的紅暈。

他一,額頭的溫度燙得驚人,發燒了!

在雪地里瘋了一天,晚上喝了酒,又心事重重,這樣子不出問題才怪。莫鋮好不懊喪,輕輕拍的臉:“阿諾!阿諾!”

好一會兒,許諾才睜開眼,看了他一眼,又睡過去,已經燒糊涂了。

小木屋本沒有退燒藥,莫鋮給許諾,敷熱巾,能想到的理降溫都做了,但溫沒降反而有上升的趨勢。

不行,再燒下去,會出事的!

莫鋮給雪城這邊的朋友何向南打電話,他開車過來。

何向南說沒問題,但從國道到小木屋有一段路車也走不了。

“行,我知道,我會想辦法,你馬上過來!”

掛了電話,莫鋮又去許諾:“阿諾,阿諾,起來,我們去醫院。”

這次回答他的只有許諾痛苦的氣聲。

糟糕!莫鋮心急如焚,找了棉襖圍巾手套護耳,把許諾包得嚴嚴實實,帶著手電筒,背出門。雪還在下,一腳踩下去都是深深的腳印,一個人走都難,何況還背著個人。莫鋮咬咬牙,一步一步往前走,心里只想,快點!

許諾已經昏迷了,被冷風一吹,迷糊地抬起頭,好黑,不安地喊:“莫鋮!莫鋮!”

嗓音嘶啞,低低的,很急促。

“我在,我在這!”莫鋮著氣,手在后面拍了幾下,安

許諾哪覺得到,只覺得又冷又熱,什麼都看不見,就像經常做的夢,一個人走在黑暗中,莫鋮在前面的,可無論怎麼跑怎麼追,也追不上。

焦灼地喊:“莫鋮!莫鋮!”

無助,彷徨,像個被拋棄的孩子。

“阿諾,我在,是我!”

許諾本聽不到,不斷地喊他的名字,小聲的,委屈的,絕地喊,“莫鋮,莫鋮”,帶著濃濃的哭腔,聽得莫鋮心幾乎要碎了。他忍不住停下,捧著的臉:“阿諾,你看看我,是我,我在這!”

許諾茫然地睜開眼睛,看著他,眼睛有一瞬的清明。

怔怔地看著他,然后眼淚毫無預兆地落下:“莫鋮?”

哽咽著:“孩子,孩子沒了。”

“什麼?”

許諾又糊涂了,只是不斷哭著:“沒了,沒了……”

眼淚打了手心,許諾哭得很傷心,莫鋮懵了,孩子不是被你打掉了嗎?

他正想問,一束打過來,何向南跑過來,莫鋮趕大喊:“在這!”

兩人合力把許諾送到醫院,許諾后來完全昏迷了,重重著氣,也不說糊話了。

把許諾送到急診,莫鋮蹲在地上,很是自責,那一聲聲急促的呼吸仿佛在心頭,他太疏忽了,白城和這里溫差這麼大,是他沒照顧好

何向南安他:“放心,會沒事的。”

他看到莫鋮子鞋子,催他:“你還不趕去換,不想要了?”

莫鋮這才發現全了,在雪地走這麼久,腳早被凍得沒有知覺。

由于送來的很及時,許諾并無大礙,不過肺炎,要多住幾天。

莫鋮很是愧疚,跑上跑下,生怕又怎麼了。許諾看得難,命令他坐下來,了他的鞋,子,一點一點慢慢地按,那晚,他腳也凍傷了。

莫鋮看著許諾,低著頭,一臉認真地給他按,長長的頭發就垂在臉側,很溫的樣子。他心一,幾乎要問出口:“阿諾——”

“啊?”許諾頭也不抬,仍認真按著,仿佛什麼也比不上他的傷重要,如此好。

“沒,沒什麼。”莫鋮滿心的疑問又咽回去,他看著,一眨不眨,心滿意足的樣子,“你對我真好。”

許諾沒抬頭,莫鋮坐過去一點,想起在高燒一直喊著他的名字,心里一片,又問:“阿諾,你是不是很怕我走?”

細長的手指一滯,頓了下,又繼續。許諾還是不說話,莫鋮角微揚,又坐近一點,靠著輕聲說:“你放心,我不會走的。”

許諾還是沒說話,低垂著長長的睫,看不清緒。

剩余的假期都浪費在醫院了。

莫鋮頗為自責,許諾卻不在意,好久沒這麼開心過。

去小木屋收拾行李時,看著這白茫茫的天地,站了很久,真喜歡這地方,話般的存在,冰天雪地,生死相依。

莫鋮在邊說:“阿諾,把它們都埋了吧。”

他指的是過去,許諾沒回答,回屋,很細致地把小木屋收拾好,像這是他們一個小家,他們不過要遠行,還會回來的。回去的路上,許諾沒說話,但在飛機上,睡過去時,不自覺靠著莫鋮,親昵依靠的模樣。

下飛機后,莫鋮送許諾回去。假期結束了,明天又是上班的日子。

下車時,許諾沒說再見,也沒說不再見,直接下車,七天,結束了。

莫鋮在車上坐了一會兒,看著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他沒忍住,拉開車門沖過去,拉著的手臂問:“阿諾,是不是今天你走了,我們之間又沒有關系了?”

無論過去還是現在,還是這樣,還是沒開始,就已經做好告別的準備。

許諾沒回答,咬著不說話。

莫鋮出了然的神,他有些生氣:“你什麼都喜歡算得清清楚楚,那我問你,我們現在算什麼?別跟我說朋友,我不稀罕!”

許諾抬頭,清冷的眸子也有了緒,悲傷地問:“那我們還能是什麼?”

有著那樣過去的我們還能是什麼?

就算大雪真能覆蓋一切,也有冰雪消融的一天。

許諾不要甜的糖褪去,留下彼此百孔千瘡的心。

現在的和莫鋮就像兩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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