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于失去了你》第36章 我一生都在,擁有溫暖明亮的人生
小春城,又一春茶樓。
蘭清秋慢條斯理地泡著茶,看著面前一戾氣的青年,這麼多年,也算看著他長大。
誰也沒料到會是如今的局面,如果可以,真希當年許諾沒來送那份合同,這樣兩人就不會認識,會像兩條不會相的平行線,在別各自安好。
莫鋮強忍著不耐等著,他要找到原因。
蘭清秋看了他一眼:“莫鋮,你不該再出現在阿諾面前。”
莫鋮沒理,直直地盯著,眼里充滿怨恨。
三年,他被瞞了整整三年,他們都知道還活著,卻說死了。
他瘋了般找了三年,幾次差點崩潰,甚至想過隨阿諾去了,而,蘭清秋還有的父親許淮安卻一點風聲也不,瞞得滴水不。
莫鋮握拳頭,極力住緒,他低吼著:“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三年?”
“不好,對吧?”蘭清秋抬頭看了他一眼,“對,就是我不告訴你的!不過,莫鋮,你別忘了,當年你對許諾做了什麼。別跟我擺出一副圣的樣子,你找了三年又怎樣,許諾差點死了!這一切都是你罪有應得!”
莫鋮倒吸了一口氣,他想反駁,又啞口無言,因為蘭清秋說得對,都是他的錯。
這三年他也就認了,莫鋮繼續質問:“你們對做了什麼,為什麼會忘了我?”
“我們?”蘭清秋很好笑地看他,甚至輕輕笑了,“你怪我?你怎麼沒想過,這一切都是許諾的選擇,是選擇忘了你?”
“不可能!”莫鋮斬釘截鐵道,阿諾才不會想忘了他。
“莫鋮啊莫鋮,”蘭清秋搖頭,很可憐地看他,“你怎麼和從前的許諾一樣天真,你這樣傷,差點死了,你以為,還會對你念念不忘?”
莫鋮一震,腦中閃過那張阿諾倒在泊的照片,連清潔工都說,染了一地,他掃了很久。
蘭清秋也不想多說,提起當年的形,也添堵,不想逞這些口舌之快。
平靜下來,又說:“莫鋮,你也跟了許諾幾天,我問你,你覺得現在怎麼樣?是不是比從前快樂很多?”
沒有他,也很快樂,甚至更快樂,雖然不想承認,但莫鋮還是艱難地點頭。
蘭清秋看他,語重心長道:“莫鋮,忘了你,是阿諾自己的選擇,沒人強迫也沒人迫,是主要求的。”
“如果你真的,對還有一點點,就放手吧,如今過得很平靜也很快樂,別再讓卷進你們的旋渦。”
不不不,蘭清秋說的這些,莫鋮一點都不相信,也不愿承認,他咬著牙,狠狠道:“我辦不到。”
“你辦得到,要你真的。莫鋮,忘了許諾吧,就像忘掉你。”
話音一落,莫鋮的眼睛就紅了。
他做不到,他真的做不到,他怎麼能忘了阿諾,他的諾?
“阿諾那邊,我已經解釋清楚了,我跟說我不認識你,是你找人調查。現在很快樂,也很單純,我說什麼都信,不會多想,你別再找了。”
蘭清秋心平氣和道,不愿再多說,也不想面對這個傷的青年。
起,就要離開,被莫鋮住。
“蘭姨,我想知道原因。”
“去問趙亦樹,我實在不愿回想兒苦的事。”
當年,無論對誰來說,都是一個至今想起會疼會痛的傷疤。
莫鋮馬上打電話給趙亦樹,他等不及了,等不到回白城問。
這個號碼他太了,倒背如流,幾乎每隔一陣子,就要打一次問——
“亦哥,你見到阿諾了嗎?”
“莫鋮,忘了吧。”
每次趙亦樹都這樣回答他,三年,他打了無數次電話,他一次都沒告訴自己,許諾還活著!
沒錯,當年他是傷了許諾,可他們設下這樣的局,未免也太過殘忍,許諾的消失和死,對他來說,簡直是滅頂之災,每個深夜,都是附骨之疽的痛。
電話通了,莫鋮沒心思指責:“亦哥,我想知道原因。”
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久,趙亦樹才說:“蘭姨都跟我說了,莫鋮,你不該再出現在許諾面前。”
一個兩個都這樣說,莫鋮在心里冷笑,就算我十惡不赦,判我死刑,也要給個緣由,他問:“我只想知道,為什麼阿諾記得所有,獨獨忘了我?”
又是半晌,趙亦樹才嘆了口氣:“這是阿諾的選擇。”
一切要從三年前的那場事故說起。
三年前,許諾推開許淮安,被廣告牌砸到,傷得很重,差點連命都保不住。
為了更好的治療,許淮安當機立斷轉了院,等許諾況再好一些,就出國治療。
許諾當時真的很不好,幾次搶救都是醫生生生把從地獄門口拉回來。
也是在同一天,莫鋮開始找不到許諾。
當時他和杜小十的定婚消息在報紙網絡各大到都是,他卻滿世界找許諾,問遍了所有人,有好事者還打電話去問蘭清秋和許淮安。
蘭清秋看到報紙,恨恨說:“告訴他,阿諾死了!”
一時只是氣話,只是想和莫鋮再無糾纏,離這個瘟神遠遠的。許諾上他,就沒攤什麼好事,反而了一傷,另一方面,蘭清秋看到兒生死未卜地躺在重癥房,他卻花團錦簇在定婚,恨,恨不得莫鋮去死,代許諾這一的罪。
當初報道那場事故的記者也頗不負責任,這只是個小小的社會新聞,上報也只是個豆腐塊,他打了幾個電話,聽了傳言就寫上去,流言就這樣傳出去,許諾死了。
趙亦樹來看許諾,看到連呼吸都要靠機。
他一直很自責,為朋友,卻從來沒有幫許諾做過什麼,一步錯步步皆錯,最后只看到許諾遍鱗傷生死不明地躺病床上。
莫鋮來追問許諾下落,他幾乎是泄恨地說,許諾死了。
理智上,他也不希兩人再糾纏,他們之間的事非太多了,也分不清到底誰對誰錯,只是就走到那樣的地步。
看到莫鋮萬念俱灰的樣子,趙亦樹也猶豫過,不過他真心不想許諾再到傷害。
這一切,許諾一無所知。
的記憶停留在漫天飛雪的那一刻,停留在清晨醒來,莫鋮人去樓空,留給一座空房的絕中,停留在披頭散發穿著拖鞋去找他,卻在報紙上看到他和杜藝靈定婚消息的打擊中,停留在沒帶鑰匙進不了門,打他電話,他已經刪了號碼說不再見的殘酷中,停留在在房間里不吃不喝不睡等了他三天三夜最后昏過去,不得不相信失去他的幻滅中,停留在他的報復里,活在這是一場局的痛苦里……
許諾在醫院治療了半年,這半年難得父母在邊,父慈母,可誰也無法治愈的心傷。
昏迷了三個月,醒來又活在莫鋮給的噩夢中。
邊沒人告訴莫鋮的消息,也不想去打聽。
在異鄉,除了父母醫生,誰也不認識,也不知道找誰訴說,的痛有藥可以醫,可心里就像被捅了一刀,無藥可醫,潰爛不堪,越擴越大,越來越痛。
許諾以為會好起來,卻又一次低估了對莫鋮的。
是他的,毫無保留,不顧一切地了。
深一個人,原來這麼痛苦。
想讓爸媽放心,努力地笑,努力地吃飯,努力地去做康復,可敵不過心中的絕一波波襲來。
那半年,戴著夾板,趴在床上不能,唯一能活的就是不控制的腦袋。
總是想起莫鋮,想不明白,想到頭痛,想到眼淚流出來,對無措的蘭清秋說,媽,我好痛。
打了藥,好點了,可還是痛,沒理由哭了,憋著,憋到最后,總是想,要是死了就好了。
是勇敢的,卻被折磨得形銷骨立。莫鋮就像一個逃不出的詛咒,被他說中了,以前習慣他,如今習慣他。
后來,趙亦樹來看,他出國做一個學流。
才知道,的朋友趙亦樹原來是個非常厲害的催眠大師,是這方面的專家。
趙亦樹要走時,許諾下了很大決心,問:“趙亦樹,你能催眠我嗎?”
想忘了莫鋮了,人生有一個他,真的太痛苦。
怕走不出來,永遠活在他給的影里。
不是突發奇想,想了很久,每個人都有獲得幸福的權力,想給自己一個機會,忘了他,凰涅磐般重新開始。
許諾在康復后接了趙亦樹的催眠。
那時,因為病痛失眠,瘦得變了形,完全沒有一個年輕孩的神采。父母并不是很支持這樣做,但也想兒能好起來。他們驀然發現,雖然為父母,這幾年對卻并無多盡責。
許淮安和蘭清秋就在門外,瘦弱的許諾躺在椅子上,脆弱不堪,閉著眼睛呢喃著近乎夢囈,說:“我一生都在,擁有溫暖明亮的人生。”
想有疼的父母,像小時候那樣,沒有錢,但很開心,但他們離異了。
想有一個的人,像這樣拔掉刺,傾盡所有去擁抱他,最后被騙了。
一直想有個家,和莫鋮的家,可能將來和莫鋮會有個漂亮的孩子,或許不只一個,也許是兩個甚至三個,因為他們有滿滿的想給他們。幻想過,從來沒有跟莫鋮說過,但幻想過他們的未來,就在他給的房子里,就在他懷里。
可這一切都沒有了,都是假的。
許諾流著淚說:“趙亦樹,我想忘了他。”
要忘了莫鋮,徹徹底底。
已無力自救,已走不出他給的絕,只能靠外力救自己。
余生這麼長,還想好好活下去,還想有一個未來,怕,怕會永遠記著莫鋮,再也不上別人。
趙亦樹說:“好,我答應你。”
催眠的工是個銀的細鏈子,掛著個致的吊墜。
許諾很早前就見過,見過趙亦樹拿出來把玩過。沒想到,這是用來催眠的,也沒想到,有一天會選擇催眠,去忘掉一個人,的人。
許諾安靜地閉上眼睛,一滴眼淚劃過的臉龐,悄無聲息地落在地上。
再見了,莫鋮。
再見了,我曾經所有的希和芒。
再見了,我的念人,心心念念,念念不忘的念。
墜黑暗,做了個很漫長的夢,夢里有的。
有溫暖明的人生了,父母雖然離異,但都對很好,不曾遠離不曾拋棄,能到他們的,不會再去懷疑的存在。
如果人的記憶是一個花園,那趙亦樹就是園丁。
他用最溫的手,小心地梳理的回憶,清理不好暗的回憶,換掉好快樂的回憶。一切都有條不紊,除草,種花,澆水,灑滿,等醒來,的,會有的,害怕的,忘了。
莫鋮深固,趙亦樹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催眠了許諾,把他曾經彩的明亮的暗的不好的,所有的所有都變一片空白,什麼也沒留下,徹徹底底,毫無保留。
那是個疲力盡的過程,對兩人來說都是,但誰也沒有喊停。
趙亦樹沒想過也很不愿意,把催眠手法用在朋友上,但他無法拒絕許諾。
他看到許諾瘦皮包骨,也看到臨近崩潰抑痛苦的靈魂,無宣泄。
會瘋的,可能許諾說得對,忘了莫鋮,就能上別人,也能有溫暖明亮的人生。
是不完整的,可心里還有希。
好在催眠很功,結果也讓大家很滿意。
忘了莫鋮的許諾就像一個懵懂的小孩,醒來,世界全變了。
的記憶里,父慈母,朋友和善,不會再去懷疑,也不會再武裝一只刺猬,豎起一的刺去防備靠近的人。
像變了一個人,變得開朗,臉上總帶著笑,像這個年紀的孩一樣活潑人,甚至比們更天真,以往清冷的眸子此時都是溫暖的笑意。
許淮安滿意了,因為兒原諒他了,坦然地接他的,不會再用指責的眼神看他。
蘭清秋也笑了,如今的許諾聽話懂事,像小時候那樣依賴親近,不會記恨曾經的迫。
許諾的弟弟許言也暗自高興,姐姐忘了那天的事,他可以毫無愧意地姐姐的疼和寵溺。
所有人都松了口氣,他們用最快的速度接了煥然一新的許諾。
他們都想維持這個局面,他們都不想許諾再想起過去,他們都不愿意許諾再見到莫鋮。
他們不是不清楚莫鋮在找許諾,可他們還是統一口徑,許諾死了。
他們想報復莫鋮對許諾的傷害,更想維持如今這個好的局面。忘了他,許諾很快樂,他們相信,這只是一場,人生這麼長,阿諾這麼年輕,以后會遇見喜歡的人,那時候,會更幸福。
后來,許諾康復回國,說想回到小春城。
許淮安和蘭清秋都很反對,怕莫鋮來找,不過許諾堅持,要離阿公近點,他們沒辦法,在小春城別的地方給買了新房,找了新工作。
剛開始,蘭清秋陪著許諾,不讓走,連去給阿公掃墓,都塞了紅包給工作人員,說從沒有見過。把許諾保護得很好,可能老天也在幫他們,莫鋮找得那麼勤,就是沒讓他們遇見。
況且中國這麼大,找一個人完全忘了你的人,談何容易。
后來時間一天天過去,三年了,蘭清秋也放松了。
想,莫鋮的也消磨得差不多了,沒那麼防著了,沒料到,還是遇見了。
許諾打電話問蘭清秋時,就警覺了,要不是生意拖著,馬上就趕過來了。等理好事回來,卻聽米楊說,許諾陪莫鋮去尋找記憶了。
蘭清秋倒不怕許諾想起來,以前探試過,阿諾早忘了莫鋮。
怕許諾生疑,好在許諾很相信,并沒有多問,如今讓生活重回平靜,只要莫鋮離開就好了。
趙亦樹講到這,就沒再說什麼了。
一切都很清楚了,是許諾沒錯,也確實忘了他,還是親手抹殺了他的存在。
莫鋮的手在抖,幾乎握不住手機,要不是坐在椅子上,他早就倒下去了。
他不相信,他不敢相信。三年,他找了許諾三年,結果,早忘了他,親手把他忘得一干二凈,忘得徹徹底底,丁點不留。
眼淚不知何時爬滿臉龐,莫鋮無聲哽咽著,發不出一點聲音。
生比死還難,他怎麼也料不到真相是這樣,這比活活往他心口捅一刀還難。
要說心狠,誰比得上許諾,兵不刃,把他從的人生完全剔除。
不知誰說過,的另一面不是恨,是忘。
他報復,傷,不哭不鬧不計較,默不作聲離開,默不作聲忘了他。
許諾不是不,是忘了,忘了有這麼一個人,忘了有這麼一段,忘了有這麼一段往事。
無辜地快樂著,他茍延殘地活著。
莫鋮痛苦地閉上眼睛:“完全不記得我了?”
趙亦樹在那邊說是,莫鋮笑了,笑中帶淚,像個瘋子。
他冷聲質問:“趙亦樹,我們怎樣也是朋友,你這樣做,就從來沒有考慮過我的?”
趙亦樹沉默了好久,才說:“莫鋮,我沒辦法。”
“當時,很痛苦。”他又說,“莫鋮,放手吧。”
放手?莫鋮咬牙問:“亦哥,你怎麼不直接我去死?”
語氣帶著深深的怨念。
趙亦樹莫名的有些煩躁,他不客氣打斷他:“莫鋮,你就是自私!”
“許諾跟你在一起,痛苦大于快樂,你把的人生毀得支離破碎,滿目瘡痍,好不容易平靜了,你又想怎樣?我不懂你的,但如果你真的有一點點在乎,就該離遠遠的,永遠不要出現在面前!”
吼完,趙亦樹就掛了電話。
他向來平和,這一次真的火了。莫鋮的指責他認,可事到如今,他又何苦執迷不悟,不給彼此一條生路?
莫鋮傻傻地看著手機,打回去,提示已關機。
呵呵,所有人都煩他,蘭清秋恨他,趙亦樹關機,阿諾忘了他……
莫鋮癡癡地坐了好久,才頭重腳輕地走出去,夜已經深了,他要去哪里?
他現在最想去找許諾,去告訴,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但莫鋮明白,蘭清秋還在,他見不到人,何況誰會幫他做證?
沒人會站在他邊,他也不可能去質問許諾,質問為什麼這麼殘酷抹殺了自己。
他沒資格,他們說得對,他害差點死了,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他罪有應得。
莫鋮隨便進了路邊的大排檔,點了很多酒,他想大醉一場,他想醉死過去。
他毫無知覺地喝著酒,一點滋味都沒有,只是本能地灌,一杯接一杯,一瓶接一瓶。
桌子的酒一半空了,莫鋮趴在桌上,往事一幕幕從眼前過,很好也很痛苦,很快樂也很悲傷,但統統被擊碎,留下一地碎片,殘缺不堪,全是被許諾棄的記憶。
不要了,可他還就守著這些碎片,抱著守著,比生命很珍貴。
莫鋮趴在桌上,還在灌酒,口齒不清喃喃著:“可我真的你,真的你……”
大排檔打烊時,莫鋮已爛醉如泥,現在他真的無可去。
他迷迷糊糊往前走,最后竟來到許諾的樓下,憑著僅存的意識上了樓。
門關著,他癱倒在門前,有氣無力地拍門,著。
“阿諾,阿諾。”
“是我莫鋮啊。”
起初只是喊,后面開始哭,一米八多的高個子窩在門邊,哭得像個小孩,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糊了一臉,他哭著問:“阿諾你為什麼不要我?阿諾你為什麼忘了我?”
許諾們三人都在屋,蘭清秋不讓開門:“發酒瘋,別理他。”
許諾有些不忍,但蘭清秋說得也沒錯。
莫鋮已經完全醉了,后來鄰居聽到了,出來看,被莫鋮抓著。
“阿諾,阿諾。”
鄰居好氣又好笑,在外面喊:“出來管管你們的人!”
蘭清秋氣極了:“我們不認識,那是個瘋子。”
這次,許諾是真的看不下去:“就算是路人,也不能擋在門外,何況我們還認識。”
在里面聽得心慌,也不敢去媽媽的眼睛,邊開門邊辯解:“他可憐的。”
一看到許諾,莫鋮反而不鬧了。
他眼睛哭得通紅通紅的,像只兔子,傻傻地看著許諾,顯得幾分癡態,拉著的手不放:“阿諾,我是莫鋮啊……”
許諾哄他:“我知道你是莫鋮。”
“不,你忘了,忘了我。”莫鋮說著,眼淚又出來了。
蘭清秋當然不肯讓莫鋮進去,三人連哄帶騙,把莫鋮送到醫院。
一路莫鋮倒也安靜,就拉著許諾的手,看著,默默地流淚。
許諾尷尬地坐著,臉有些紅,莫鋮的眼淚就像冬日的雪輕飄飄落在心尖,落了,化了,燙了,看著他,怔怔地有些傻。
一旁的米楊看到這景,不知想到什麼自個兒樂了,開玩笑問:“阿姨,你看他們兩個,像不像寶玉病了,林黛玉去看他,林黛玉問,寶玉你為什麼病了,寶玉說,我為林姑娘病了,這一對癡人?”
許諾的臉立馬紅了,蘭清秋臉一變:“瞎說什麼!”
到了醫院,蘭清秋急急辦了手續就催著許諾趕走。
莫鋮已睡過去,許諾坐在床邊,正幫他臉,一手還被抓著,顯得有些不方便,作卻很輕,開手時,莫鋮迷糊睜開眼,了聲“阿諾,你別走”便睡過去,許諾微微一笑,口而出:“好,我不走。”
在門口的蘭清秋聽得膽戰心驚,回來都不住看許諾,幾次想問又不知如何開口。
最后,許諾惱了:“媽,我就是看他可憐。”
蘭清秋“哦”地一聲,心想,最好如此,可有些怕了。
話雖如此,把莫鋮一個人放在醫院,許諾不放心,第二天還是米楊去看下。
米楊過來時,莫鋮剛醒,正睜著眼睛迷茫地四周。宿醉的疼痛襲來,他抱著頭,看到,問:“我怎麼在這?”
果然喝斷片了,米楊進屋,坐到一旁的椅子,把昨晚的事一五一十說出來。
莫鋮著太聽著,聽到許諾給他開門,送他來醫院,心還是被扎了下,又酸又苦,忘了他,可對他還是很好。
米楊說完,看他仍一副呆傻,指著帶過來的早餐,開玩笑道:“這是給你的,吃了你這麼多早餐,總算還了,以后咱們兩清了。”
莫鋮笑笑,他坐起來,頭還是痛得厲害,他啞聲說:“謝謝你。”
米楊擺手,說不用客氣,瞇著眼打量他。
莫鋮現在看起來并不好,襯衫皺的,頭發邋遢,活一個醉鬼,可也是個有胡渣眼神滄桑的醉鬼,況且,他看起來很癡。
米楊好奇問:“莫先生,你就這麼喜歡我家諾諾?”
這幾天,也算是開了眼界,耍流氓耍到這地步,一編二鬧三調查。
莫鋮不知道怎麼說,他和許諾哪是旁人三言兩語能明白的。
他點頭,反問:“米楊,你認識許諾很久了嗎?”
“說久也不久,但也快兩年了。”米楊隨口說,又警覺起來,“你問這個做什麼?”
莫鋮苦笑,他找一個“死人”找了三年被當瘋子,如今找到了,卻了流氓騙子。他無奈地看:“你放心,我不會傷害,就隨口問問。”
米楊點頭,也不知和他說什麼,起告辭,走到門口,又被住。
莫鋮有些猶豫地問:“米楊,這二年,阿諾過得怎樣?”
他問得很小心,眼神卻很認真專注,仿若這個問題很重要。
米楊不明白,但還是慎重地回答:“過得很好,也很快樂。”
“哦。”莫鋮低低應了一聲,沒再說什麼。
他低著頭,所有人都說許諾沒有他,過得很好很快樂,難道他真的該放手?
莫鋮食不知味地吃完早餐,便去辦出院。
他也不知道去哪,最后換了輛,還是去看許諾,沒前幾天那樣明目張膽,這次他很小心,不讓們發現。
正是周末,許諾到了傍晚才和蘭清秋米楊下樓。
三人有說有笑,許諾看起來很快樂,清秀的臉洋溢著彩,沒有以前的愁容。
沒有他,有親人,有朋友,有充滿希的未來。
一生都在,溫暖明亮的人生。
趙亦樹的話在耳邊響起,莫鋮用力地砸向方向盤,他想說,他也可以給許諾溫暖明亮的人生,可他沒資格了,因為他被許諾剔除了。
莫鋮又跟了幾天,看著許諾快樂著的快樂,他悲傷著他的悲傷。
很好,他想他們說得對,放手吧。這個想法冒出來,就像在他口捅了一大刀,沽沽地往外淌,莫鋮捂著眼睛靠著椅背,幾乎擋不住洶涌而出的悲傷和絕,這比殺死他還難。
可他還要去做,他在一個許諾去上班的午后被蘭清秋攔下。
難得的冬日暖,甚至有些刺眼,莫鋮卻覺得手腳冰涼,冷意從腳底手心傳來,他全仿佛浸在全是冰水的深淵。
蘭清秋橫眉冷對,莫鋮沒等開口:“我就想再看看。”
他要走了,助理已經定好飛機票。
他拿出手機,把短信提醒給蘭清秋看:“我晚上就走。”
蘭清秋面轉緩,莫鋮近乎乞求地問:“蘭姨,以后阿諾會過得很好嗎?”
“會過得很好。”
莫鋮眼睛紅了,他急忙上車,升起車窗,把自己封閉在狹小的空間。
以后的以后,他再也不能來見阿諾了,他要放手了,可為什麼心中全是不舍?
快樂或悲傷的許諾,都要和他再無關系嗎?
他不愿!
莫鋮開車去許諾的公司樓下,沒看到,倒看到要去其它公司談業務下樓的米楊。他裝作偶遇,送了米楊一程,米楊好奇地觀察了他一路。
下車時,莫鋮才:“米楊,你是個很好的朋友,以后也要繼續這樣維護。”
甩下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莫鋮開著車離去,他沒跟許諾告別,不能,也不想。
在他心里,他從來沒想過和告別,也不愿和說再見。
不再見,他說過一次,悔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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