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有小甜果》Chapter 07你是神明,我就做信徒,愚蠢又虔誠,且從一而終
1
高三的日子黑暗又酣暢。
很多人眼里“走捷徑”的特長生,所需要花費的心思并不比普通學生,甚至需要付出比他們更多的努力。
特別像華大這種學校,特長生的錄取分數線也幾乎與二本學校分數線持平。唐宵除了育項目的日常訓練以外,還要沒日沒夜地惡補文化課績。
姜晴遇也不敢松懈半分,每天提前做完自己的作業,晚上空下時間幫唐宵查補缺。
周圍人影響,胡一駿和常風也都老老實實地做起最后的沖刺。
老陳都看在眼里,更讓人欣的是,唐宵保證過的掉一分就寫一萬字的檢討,他到底沒有收到過一份,到了最后也就不說什麼了。
看著好像永遠也撕不完的高考倒計時日歷,一眨眼就見了底。
大概是因為真的盡心盡力了,去考場的大車上,大家反倒沒那麼張了。
胡一駿甚至還拎了一袋子文出來,扯著嗓子呼喊:“哎,都檢查一下啊,準考證、份證、尺子、2b鉛筆、橡皮……有沒有沒帶的?”
車廂里一陣窸窸窣窣,即便前一天晚上就已經準備齊全,但這個時候還是忍不住再仔細檢查一遍。
“有沒有沒帶的?”胡一駿喊,“沒帶的來我這兒……”
大家都以為他難得一次。
“……買啊,沒帶的都來我這兒買,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一件九折,兩件八折,良心賣家,絕不坐地起價,三件送2b——”
“我看你就像個2b!”
老陳上車,從后照著胡一駿后腦勺拍了一掌,瞪他。
胡一駿笑嘻嘻地撓撓頭,灰溜溜地坐回座位上,還嘚瑟地左顧右盼,跟常風和許棧自夸:“噯,我是不是特有商業天賦?我爸說了,我要是考不上就讓我回去跟著他做生意!”
“嗨!你們都別張啊!怕個鬼,還有我呢!就算這次沒考好,回來跟哥們兒混,我帶你們征戰商場!”
常風跟許棧對視一眼,看著說是要賣,但其實悄無聲息地把袋子里的文逐一塞進唐宵他們的文袋里,一遍一遍地念叨著“有備無患,有備無患”的胡一駿。
“就你這樣做生意,早晚得虧死!”常風捶了捶他的口,又笑了,拍拍他肩膀,“兄弟,別張!”
“對!胡一駿,”許棧附和,“你沒問題,肯定會有考神相助,超常發揮!”
胡一駿有些不好意思地了脖子。
唐宵也笑了笑,又偏過頭看著姜晴遇:“張嗎?”
笑,搖搖頭。
他輕輕了的手心。
老陳在腰間別好了擴音,對著麥“喂”了兩聲,開始最后的叮囑:
“都把你們的東西再檢查一遍啊,特別是份證、準考證!沒吃早餐的等會兒下了車趕去吃個早餐,就考個試而已,丁點兒大的事,都別給我張知不知道?
“帶手機的,進考場前也都給我或者自己保管好,免得在門口被查出來影響你們心!
“考試的時候,千萬千萬不要張,穩住心態你就贏了一半!要記住,我難人亦難,遇到不會的題目不要死磕,趕往后做,別忘了空出涂答題卡的時間!還有,考完一科出來不要對答案,不管你發揮得怎麼樣,都不要再去想了,專心投下一場考試……”
車子一路前行,老陳口口聲聲說讓大家不要張,自己卻反倒好像張得不行,想到一句說一句,早已經重復過無數遍的叮囑,他又講了一路。
胡一駿又從書包里拿出便當盒:“我說了,吃什麼考什麼!”
他把火腸和蛋逐一發給大家,上不停念叨:“一火兩只蛋,吃100分考100分!”
錢斌老實道:“可是高考科目滿分是150。”
胡一駿滿頭黑線。
“那你吃不吃!不吃還我!”
“吃吃吃!”
又是一陣笑,胡一駿哼了兩聲,繼續發早餐,結果回到座位上發現姜晴遇和常風都還一顆蛋。
“沒事沒事,班長已經是學神了,”常風笑道,“不需要這個也能穩中狀元!”
說完就看見唐宵把手里剝好的蛋遞到了學神手里。
常風:“老大,你偏心了啊!我才最需要100分好不好!”
于是唐宵把蛋殼遞給他。
常風頓時有些無語。
許棧看不下去,把自己的蛋塞到常風里。
胡一駿默默地看著這幾個人,機械地嚼著,半晌長嘆一口氣,幽幽唱起來:“我應該在車底,不應該在車里。”
為時兩天的考試一晃而過。
最后一場考試結束的時候,大家都長長地松了口氣,走廊上也夾雜著些或發揮失常或出現意外失誤的哭聲。
姜晴遇倒沒什麼覺,像高三無數次模擬考試一樣答完了所有題目,沒有超常發揮也沒有疏忽失誤。
平靜地收拾好東西。
出了教室,看見拿著水等在外面的唐宵,才總算有了那麼點張的覺。
“怎麼樣?”
“怎麼樣?”
兩個人異口同聲,然后同時笑了。
老陳就眼地在門口守著,每出來一個人便迎上去拍拍他們的肩膀,也沒多問。
確認人已經到齊了,他又松了一口氣,安排大家有序上車。
像以往無數次組織活一樣。
“好了,考完了就過去了,都別想了,把手機放我這兒的,過來拿你的手機!回去以后,好好睡一覺,吃頓好吃的,該打游戲的去打游戲,該看漫畫書的看漫畫書,這下沒人會管你們了!”
老陳邊笑邊道。
大家卻突然覺得,一直盼著結束的日子,真的結束了,好像也沒有想象中那麼開心。
有生被帶起了緒,挨個過去要跟老陳擁抱,耽誤了好半天也還沒上車。
老陳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催促,語氣里卻聽不出責怪。
“哎,你們麻不麻煩,磨蹭什麼呢!”他把人趕上車,清點完人數,“你們真是我帶過最……”
“最差的一屆!”大家異口同聲地嬉笑著接話。
老陳張了張,笑了。
“最好的一屆。”
六月九號晚上,畢業聚會。
地點定在學校附近的一家餐廳,加上隔壁班也來吃飯,一群人幾乎包了店里的半個大廳。
高考那點離愁過去后,抑了太久的一幫人終于找到機會發泄,男生三五群湊到一起,幾杯啤酒下肚,開始扯著嗓子鬼哭狼嚎吹牛皮。
生們也紛紛掉校服,換上了平時沒機會穿的小子,打扮得漂漂亮亮,說說笑笑鬧作一團。
姜晴遇跟許棧他們坐在一起,正商量著吃完飯還要不要去續個攤兒的事。
旁邊一桌不知道討論到什麼,突然迸發出一陣起哄聲,接著韓菲瑜被推出來,手里還拿了一個酒杯,臉頰微紅。
今天晚上收拾得格外漂亮。
一頭長發燙了卷,發尾染了,淡青的吊帶紗,恰到好地出好看的鎖骨,耳尖微紅,在一群人里特別出眾。
旁邊幾個平時跟玩得好的生附過去說了幾句話,然后幾個人七手八腳地把往里面的一桌推。
韓菲瑜似乎有點害,一邊往前走,一邊回頭看一眼,在大家的起哄下,還是端著酒杯過去了。
“唐宵,”鼓起勇氣,有點張地理了下頭發,然后把酒杯遞過去,聲音輕輕,“同學兩年,能跟你喝杯酒嗎?”
這話一出,同桌其他的人也都紛紛笑著看過來。
說是敬酒,但其實已經是司馬昭之心。
韓菲瑜喜歡唐宵的事,大家都看在眼里。
從前因為忌憚,又是在學校里,時時都被盯著,所以未將心里的話說出口;可如今終于畢業了,借著酒勁,表白心意的人不在數。更何況,日后指不定天各一方,很多話再不講可能就再沒機會了。
話音落下,有看熱鬧的男生吹口哨,周圍一幫人開始起哄,有生大著膽子把韓菲瑜往唐宵上推。沒防備,也借著酒生了幾分膽子,半推半就往前踉蹌了兩步。
眼看著酒要灑出來,唐宵順手接住了杯子,卻讓韓菲瑜誤會自己有戲,眼睛微微一亮,約生了點希。
還沒來得及開口,就看見唐宵稍稍往后退了兩步,不聲地拉開距離,然后側過頭看向正被許棧推搡過來的姜晴遇,笑了下,揚了揚手里的杯子。
“能喝嗎?”
校霸卑微地征求意見。
眾人一愣,又是一陣更高聲的起哄。
姜晴遇臉熱,還沒說話。
“哦,不能喝啊?”唐宵自己接話,還裝模作樣地笑了下,“那你可想好了,姜晴遇,你們學霸做事都得有始有終的。”
姜晴遇沒反應過來,還在想他是不是喝多了。
“你今天要是管了我的話,是得管一輩子的。”他說。
詫異片刻,很快回過神來,笑了,過去接過他手里的酒杯放下:“好。”
唐宵空出來的一只手下垂,順勢自然地牽住,然后轉過頭,對著韓菲瑜點點頭:“抱歉,酒就不喝了,祝前程似錦。”
還沒說出口的告白,被他直截了當又不聲地拒絕。
韓菲瑜的視線落在兩個人握的手上,停頓了幾秒,深深吸了口氣,收回視線,也很輕地笑了。
這樣的結果并不意外,無非是想給自己一個代罷了。
至日后回想起來,也不至于再有憾或者期待。
端起杯子一飲而盡,應他的話。
“謝謝,你也是。”
“來來來,一起喝一杯啊!”
胡一駿一如既往地笑嘻嘻打圓場,端起桌上的酒沖周圍一幫人舉杯。
笑鬧聲里,大家齊齊舉杯。
“畢業快樂!”
2
夜晚風大。
姜晴遇和唐宵沒有跟著大隊伍再去續攤兒。
兩個人中途從餐廳先溜了,沿著馬路往回走。
還不算太晚,街道上行人往來,車輛擁,有警比畫著手勢指揮車子,路口的超市還在做最后的促銷活,混雜著小孩子追逐嬉鬧的聲音,一片煙火氣息。
他們并肩走著。
姜晴遇想到剛認識唐宵那會兒,他渾都著鷙的氣息,沉默又兇悍,對滿天飛的流言滿不在乎,幾乎把自己和外界完全隔絕開來。跟現在會發脾氣會笑,偶爾還能開兩句玩笑的人,完全是兩個樣子。
看著兩個人十指相握的手,彎了彎角:“唐宵?”
“嗯?”
“沒事,”了手指,笑,“就想你。”
他也笑。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回想起來剛認識那會兒的事,“我覺得你這個人討厭的,自以為是又驕傲、脾氣壞,還很別扭。那天下午我看見老陳正往教室走,所以好心想提醒你收一下手機,結果你還瞪我。”
“沒瞪你,”他想起來也覺得好笑,“我就是看了你一眼。”
“后來我好心幫老陳把手機轉給你,結果你跟我說你不早。我都沒見過你這麼自的人,當時好想揍你啊!”
“那后來呢?怎麼沒離我遠點兒?”
“后來啊,有一次我回家比較晚,撞上你剛跟一幫小混混打完架,兇得要死,路口賣鞋墊兒的老看見你都不敢吆喝了。”眨了眨眼睛,“你黑著張臉,見人家躲你,還不爽的,我當時都怕你心不好過去一腳踹翻人家的小籃子。”
剛來的時候,他脾氣臭,格執拗,背地里沒得罪人,打過的架也不在數。說的這個,他沒什麼印象了。
“結果你過去買了幾雙鞋墊就走了。
“我還見過你翹課打籃球的時候,跟門衛大叔養的那只小白狗玩,還給它喂水喝。威風凜凜的校霸,其實喜歡小狗。
“我遇到醉鬼那次,你明明就打算要來幫我的,還故意說是扯平了。
“還有我陪許棧去見‘豆’那天,大半夜發微信給你報了地名又沒講清楚是什麼事,你明明還在跟我冷戰,但還是跟常風趕過來找我們了。
“我就在想,你這個人啊,也就是看上去兇的,但其實心的。”
唐宵的好,大家都不知道。
手胡地抓抓被風吹的頭發,瞇著眼睛側過頭去看他:“你呢?明明誰都不想搭理,怎麼也沒離我遠點兒?”
他騰出手替把頭發松開重新綁上,似乎是想了想,眼底染了點笑意,好半天就只“嘖”了一聲,但沒說話。
從什麼時候起呢?
大概是被醉漢糾纏,還絮絮叨叨地跟他講話,好不容易還大著膽子回去給他遞水的時候。
又或者是在他被所有人排斥,只有笑著朝他手的時候。
……
太多了。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姜晴遇困意上來,兩個人打了個車回家。
許棧發現他們不在了,打微信電話過來。
那邊嘻嘻哈哈湊了一堆人,好像在商量畢業旅行的事,說是想去海邊玩。許棧問完常風又扭過頭喊姜晴遇:“你暑假應該也沒什麼事吧?要不要一起啊?”
電話開著揚聲,姜晴遇想喊唐宵一起,一句“好”都到了邊上。手腕突然被人了下,接著電話被唐宵長手臂拿過去,簡單地說了句“有安排了”就掛斷了。
姜晴遇回頭看唐宵,不明所以道:“什麼安排?”
“你不是打算跟我回去看看外公嗎?”他把手機還回去,抓著的手指把玩著放到手心里,然后抬眼看。
一時沒反應過來,有點茫然地“啊”了一聲,才想到自己以前還信誓旦旦地答應過要跟他一起回去。
那時候也沒想太多,眼下,了被他握在掌心里的手,耳朵有點發熱。
有種要見家長的忐忑。
頓了頓,才小聲說了句“好啊”。
回到家的時候,老姜跟老趙還沒睡。
客廳里的電視機開著,不知道在播放什麼綜藝節目,觀眾和嘉賓時不時發出一陣哄笑。
他們也沒看,兩個人頭挨著頭湊在一起,劃拉著平板電腦挑挑揀揀討論著什麼。
見姜晴遇回來了,兩人立馬抬頭沖招了招手:“寶貝,快過來,看看有沒有你喜歡的地方?”
“你媽媽都挑了一個下午了。”老姜笑了笑,從沙發上起,倒了兩杯水拿給老婆和閨,“你們現在不都流行什麼畢業旅行嗎?我跟你媽早就商量好了,等你考完試,給你來場完全放松的旅行,想去哪兒都,地方隨你挑!辛苦了三年,都沒什麼時間出去,這個暑假完全給你自己,想干什麼就干什麼,怎麼樣?現在是不是覺得你老爸老媽形象特別高大?”
“特高大!”姜晴遇在玄關換完鞋,跑過來一把抱住老姜,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十分配合,“我爸媽永遠是宇宙無敵天下第一好!”
“哎,你們父倆還有完沒完了?”老趙端起水喝了一口,放下平板電腦一臉嫌棄,“晴遇,過來,別聽你爸啰唆!”
老姜也不惱,沖姜晴遇了眼睛,用下指了指老趙,比著口型:“你媽吃醋了!”
老趙好氣又好笑,直起來作勢要用平板電腦砸他。
“爸,媽!”
姜晴遇喝完水,抿了抿角,試探道:“你們不用挑了,我跟同學已經有安排了。”
沙發上的兩個人都是一愣。
“這麼快就計劃好了?”老姜抬頭開口,還有點驚訝,“打算去哪兒啊?”
“安城。”老實道。
老趙放下手里的平板電腦,重新坐回沙發里:“跟小棧一起嗎?”
“不去,”姜晴遇也猜到媽媽想到什麼,湊過去在媽媽旁邊坐下,撒似的往媽媽懷里蹭了蹭,“跟別的同學去其他地方玩。我去安城,華大也在那邊,我也想去看看。”
“唐宵家在安城吧?”老趙一眼就看兒的心思。
“嗯。”
“姜晴遇,”皺了皺眉,還有點不愿,“我……”
老姜拽了拽自家老婆,打斷的話,轉過對著姜晴遇,笑著:“你沒怎麼出過遠門,你媽就是有些不放心。”
老趙沒說話。
姜晴遇又去扯了扯,放了語氣:“媽媽,對不起,我那時候沒想騙你,我們當時真的就只是同學,外面傳言太多了,我是怕你多想。”
運會那次,老趙剛好撞見他們在一起,急之下保證自己跟唐宵只是同學關系。
雖然老趙之后也沒多摻和他們的事,但姜晴遇也知道,心里始終有點過不去。不是因為跟唐宵的關系,而是因為老趙沒對說實話。
“媽,唐宵真的很好,你看,我跟他相這麼久了,我們的績不都沒有一點點下嗎?我也沒到一點不好的影響。”
“互相喜歡,并且會為了對方一直努力變好,只要兩個人都在積極地往上走,這就沒有什麼不好,不是嗎?
“媽媽,我知道上次我做得不對,所以這次一點都沒瞞你,也希你能相信我,好不好?”
老趙嘆了口氣,還是妥協:“你從小就有主見,媽媽也一直相信你自己的選擇和判斷,我也沒想去干預你的事。之前那些話,我也說過,只是我的一些建議和想法,希你能考慮進去,你明白嗎?”
“我知道。”點頭,抱著老趙的胳膊笑嘻嘻地賣乖。
“行啦!”老姜笑了笑,習慣地打圓場,自家老婆,“咱們家兒從小就乖,放心吧!晴遇,給你媽媽肩捶捶背!”
“就你會扮好人!”老趙推老姜。
晚上臨睡前,老姜敲門進了姜晴遇的房間,悄咪咪地又給多塞了點錢。
“爸……”
“怕你不夠花,拿著。”他拍了拍的肩膀,“出去玩注意安全。你長大了,爸爸媽媽都相信你。”
“嗯。”起抱抱老姜,“謝謝你和媽媽。”
老姜笑,的腦袋,頓了頓,又往門外看了看:“別告訴你媽媽啊,這是我藏的私房錢!”
姜晴遇也很配合地出一臉狡黠的笑,比了個“ok”。
他轉往外走。
拉著門揮了揮手:“爸爸我你們!”
老姜回頭沖了眼睛。
出發去安城的那天下了點雨。
六個小時的車,早上起得早,姜晴遇在車上刷了兩集劇就迷迷糊糊睡過去了,到站之后還是被唐宵醒的。
同禮陵這種潤的南方城市不一樣,下了車,撲面而來的是干燥的風。
完全陌生的城市,街頭巷尾都是北方方言,兒化音有些重,嗓門兒大,豪爽又熱。
兩人又轉了一趟大,約莫過了一個多小時,再打車,才到達小鎮上。
人不多,沒有城市里那種擁的煩躁,但也不算太偏僻,周圍有大片綠植和魚塘,再往鎮子里走,也有超市和各種店鋪,建筑相對低矮,房屋連在一起,鄰里之間親近又熱鬧。
正值傍晚,老大爺拎把扇躺在門口的躺椅上聽戲曲,偶爾跟著哼兩句。
也有下象棋的一堆人聚在一起,小孩子們在旁邊嬉鬧,大狗蹲在地上打瞌睡。
有認識唐宵的上前打招呼:“呀?這不是宵兒回來了?才多久沒見,怎麼又長高了!”
“這不是老徐家那外孫?好久不見了喲!”
“誰說不是呢?哎,聽說你去別的地方上學了,怎麼樣啊小伙子!昨天你外公還在念叨呢!”
……
一堆人紛紛湊上來,笑呵呵的,話題隨意展開。
唐宵也都好脾氣地應著。
姜晴遇就站在旁邊,抱著手臂笑著看他被圍著問東問西。
“走了!”他擺大家的問候,過來手拍了下的帽檐兒,“你就知道看熱鬧!”
順勢抓著他的手,沒良心地笑,學著周圍那幫阿姨嬸嬸的語調跟他搭話。
3
姜晴遇第一次來北方城市,對什麼東西都好奇,樂呵呵地跟著唐宵走了一路,等真正到了家門口的時候,才想起來張。
唐宵見后人沒跟上來,回頭看:“怎麼了?”
“呃……”
有點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鼻尖,腳像被釘住沒能往前走半步,還是實話實說:“要不,我在附近找家酒店住吧?外公又不認識我,我有點慌。萬一他知道咱們倆……”
指了指唐宵,又指了指自己,有點犯:“外公到時候生氣了怎麼辦?”
“咱們倆?”他故意學著的作也指了指兩個人,很淡地勾了下角,眼角微垂,語氣里染了些許戲謔的味道,“咱們倆怎麼了?”
“就……”準備說話,一抬頭才看清他在逗自己,氣呼呼地說,“唐宵你還笑?我在跟你說正經事!”
“哦。”他把笑憋回去,清了清嗓子,似乎是想了一下,“正經事啊?住酒店?”
姜晴遇眼地看著他。
“,”他把的行李箱往面前一推,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那你去吧。最近的酒店啊,從這條路出去走個七八公里吧,大已經停了,你運氣好的話,說不定在路口能攔到輛車,再開個半個小時,估就能到。”
姜晴遇一臉震驚。
現在越來越發現,唐宵哪里是什麼校霸,他就是條狗。
“行了,”他逗逗夠了,折回去把行李箱連人一起撈回來,牽著的手,笑,“進去吧,我帶朋友回來,外公開心都來不及,怎麼可能生氣?”
朋友。
雖然已經以這種份相很久,但還是第一次聽他正兒八經地承認,心里甜滋滋的。
唐宵見一會兒焦慮一會兒又傻笑,手了腦袋,牽著人往屋里走。
黑的大木門,推開以后是一個小庭院,種著些花花草草和菜,被人打理得很好,繁茂又不顯得凌。再往里是朱紅的中門,竹簾被拉開到兩邊,約看見里面的房間和大廳里的飯桌。
有些復古的覺,干凈整潔,讓人覺得放松。
電視開著。
徐國安閉著眼睛躺在竹椅上,旁邊放了臺老舊的小廣播,咿咿呀呀地唱著戲曲,他也時不時搖頭晃腦地跟著哼唱兩句。
“外公。”
聽到聲響,老爺子才不急不緩地睜開眼,看清來人,眼底明顯亮了下,但也沒有姜晴遇想象中爺孫倆抱在一起熱淚盈眶的場面。
“回來了?”老爺子起,笑著拍拍唐宵的肩膀,“回來就好,臭小子,又長高了!”
唐宵也點點頭。
爺孫倆都是不擅長表緒的人。
“這姑娘?”老爺子看看唐宵后的姜晴遇,眼底有笑意,故意沖著他揚了揚下。
“姜晴遇,你外孫媳婦。”他言簡意賅。
姜晴遇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也沒想到他這麼面不改地給出答案,嗆了一下,悄悄了他的手,紅著臉:“外公好。”
“哎,好好好!”老爺子得到想要的答案,笑呵呵地看了眼唐宵,熱應著小姑娘,倒了杯水給遞過來,又從柜子里拿了些水果和零食,“別客氣,跟在自己家一樣!唐宵跟我提過你,我就是故意逗逗這小子。來,坐著坐著,咱們這兒遠,你們坐了一天車,歇會兒,肚子不?晚上想吃點什麼,外公去給你們煮!”
姜晴遇應著依言坐下來:“不用忙了,外公!”
“嗨,這丫頭,忙什麼?我一個老頭子,本來也沒什麼事,閑著也是閑著!”說著起拍了拍服,隨手拿了個小籃子就往院子走。
唐宵接過他的籃子:“我來吧,外公。”說完又扭頭看向姜晴遇,“想吃什麼?”
有點詫異,“欸”了一聲:“今晚你下廚?”
唐宵不置可否。
校霸洗手做羹湯,姜晴遇覺得新鮮,立馬從椅子上蹦下來,跟著他去外邊的菜園子。
北方以面食為主,唐宵怕姜晴遇奔波了一天吃不慣,晚上就煮了點清粥,熱了餡餅,又炒了幾道家常小菜。
菜都是老爺子自己種的,干凈衛生,出乎意料的是,校霸那雙看上去只會揍人的手,煮起飯來竟然還不錯。
吃得肚子鼓鼓的,跟老爺子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唐宵還是沒多話,吃完飯主收拾了碗筷拿去廚房。
“我外孫,還不錯吧?”
老爺子吃完飯泡了壺茶,遞給姜晴遇一杯,笑呵呵地跟閑聊,又有些嘆:“這孩子我看著長大的,從小子就軸,看著邦邦的,但其實啊,心比誰都。”
姜晴遇笑著點頭贊同,又挑了些學校里好玩的事講給老爺子聽。
兩個人說說笑笑聊了好一會兒,老爺子又想到什麼,放下手里的茶杯,轉進房間搗鼓了56好一會兒。
出來的時候,手里多了個翠綠通的手鐲,遞給姜晴遇:“拿著,外公送你的見面禮。”
質地非凡,不是普通的小件。
姜晴遇怔了下,沒敢收。
“收著,”老爺子堅持,“這是他外婆嫁過來的時候戴著的,原本想著等唐宵媽媽出嫁時,把這個給。”
說到這兒,老人垂眸,笑意有點淡:“到底是沒等到。”
他輕輕嘆了口氣,又抹了把眼角,覺得自己不該提起這些,又笑了笑:“給你就拿著,我喜歡你這丫頭,也相信我們唐宵的眼。我這一把老骨頭了,趁現在有機會,替我們家老婆子把東西給你,也算是我們的一點心意。”
話是這麼說,但畢竟有點像人家的傳家件,姜晴遇還是沒敢接:“不是,外公……”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唐宵出來就看見兩個人僵持,自己手從老爺子手里把手鐲拿過來,抓著姜晴遇的手腕直接給套上去,“反正早晚都是你的。”
姜晴遇反應過來他這話里的意思,有點臉熱,側頭看他。
他揚眸笑了下,俯湊到耳邊,聲音低沉染著笑意:“拿了我們家的東西,以后可就是我們家的人了啊。”
老爺子站在旁邊看著,眼底眉梢都是笑意,臨睡前,又拍了拍唐宵的肩膀,提醒他:“明天去看看你媽媽。”
黑夜里,年眸沉沉,輕輕地“嗯”了一聲。
第二天吃過晚飯,姜晴遇陪著唐宵一起去看了徐曼。
小鎮上沒有城市里那種專門的墓園,已故的人都被安頓在自家田地里辟出的一塊地方。
徐曼的墓地不遠,從小鎮出去十來分鐘的路程,遠遠就看得到樹下那個小小的墓堆,周圍擺放著一些紙質祭品,因為年久的緣故,四周草木叢生,有野花恣意生長,只有墓碑前被人整理得干干凈凈。
照片上的人笑得溫,五致漂亮,眉眼間跟唐宵極為相似,又比他多了些溫婉的氣質。
唐宵把帶來的祭品放在墓碑前的石板上,與照片里的人對視,沉默半晌,又仔細把墓碑拭干凈,姜晴遇跟著他躬了躬。
臨近傍晚,暮沉沉,田野盡頭是將落未落的夕,大片大片的云朵在周圍暈開,染上金的圈。
微風漸起,兩個人坐在地上。
唐宵第一次跟姜晴遇聊起以前的事,舊事重提,已經沒了幾年前的憤慨與戾氣。
“我媽媽啊,也是個很執拗的子,年輕的時候喜歡上了一個男人,我外公不同意,一意孤行。”
“然后呢?”問。
“然后啊,跟外公吵架,誰也不肯服,堅持要跟他在一起,后來也確實過了段自己覺得很幸福的日子,再之后有了我。”他想到唐繼灝,結輕微滾,對上的視線,到底沒好意思把自己私生子這個份講出來,索避開,了耳朵,很輕地笑了下,“不好,懷孕之后來鄉下靜養。外公看著脾氣,但還是心疼兒,最后還是服了。但生了我之后,還是沒撐多久,留下我跟外公住。”
但事實遠不止于此。
徐曼當年不惜與家里大吵也要跟唐繼灝在一起。
從小被徐國安捧在手心里寵著,可跟著唐繼灝創業最初的那幾年,算是把以前沒吃過的苦嘗了個遍。
從十指不沾春水的小姑娘長為征戰商場的戰士,看過多人的臉,經歷了多苦楚,只有自己清楚。
為了甘之如飴,就了唐繼灝的功偉績,到頭來卻只是他事業上的工。
唐繼灝在懷孕之際,遇到更好的機會,就毫不猶豫地跟合作企業聯姻。為了防止這邊再生事端,他甚至不惜先下手散播前任書徐曼心機上位,失敗后引咎辭職的傳言。
為了跟家里決裂,最后卻不得不帶著一流言蜚語狼狽回去。
鄉下地方小,丁點家長里短總傳得沸沸揚揚,傳言有增無減。
茶余飯后,誰都要提一提徐家那姑娘在外邊鬧的事,再加上未婚先孕,幾乎相當于是坐實了傳聞。
小鎮上原本最出最讓人驕傲的姑娘,淪為盡人皆知的笑話。
表面上一副無于衷的樣子,依然跟人說說笑笑,心卻在一日日崩潰,最后那幾年幾乎日日酗酒,直到病重躺在重癥監護室里的最后一刻,都還瞪著眼睛眼地等著那個人回來看一眼。
唐繼灝娶了蔣云孜,功名就,事業有,卻在中年之際遲遲無所出,無奈之下想到了唐宵的存在,于是打探到他的消息,想方設法讓他回去繼承自己的事業。
這些唐宵沒說。
姜晴遇聽得出來他有意略過了一部分,也察覺到他低落的緒,只不過他沒說,也沒追問。
了角,側過,抓著他的角坐起來,然后前傾,抱住他的腰,輕輕拍了拍他的后背,沒有說話,安的意味卻很明顯。
他垂眸勾,眉眼接著往下了,神漸漸松散和,半晌低頭,抵在額頭上輕輕親了親。
姜晴遇在安城待了一周,兩個人在周圍逛了個遍,又去華大晃了一圈。
六月中旬回家,老姜還擔心折騰這麼幾天,不習慣北方水土和飲食瘦了,于是天天變著花樣給煮好吃的。
姜晴遇就這麼癱了好幾天,覺得自己簡直墮落了一條咸魚。
高考績出來這天,常風一大早就打電話給唐宵。
“老大,老大,”他著手,一開口聲音都有點,“你張不?”
“有什麼好張的。”唐宵拿著電話,面不改,毫不記得昨天一整晚沒睡著覺的人是誰。
“可是我張啊,”常風很沒出息地撓了撓頭,“我早上才突然想起來,我數學最后一道題的最后一步好像寫了個小數點,還有還有,英語作文題目我是不是理解錯了?”
唐宵盯著績查詢頁面不斷點刷新:“閉。”
“嗚嗚嗚嗚嗚嗚!”常風突然激起來。
唐宵:“什麼?”
“不是你讓我閉的嘛!”常風笑嘻嘻,“可以查了老大,我過二本線了!老大你……”
他話還沒說完,“嘟”的一聲電話被直接掛斷。
屏幕的小圈圈轉了三秒鐘,然后一頓,頁面一點點加載出來。
總分:714。
考生:姜晴遇。
唐宵往后靠坐在椅子上,深深地呼了一口氣。
隨之而來的是更深切的張,他退出頁面重新登錄自己的信息,結果忐忑了半天,最后一直顯示系統繁忙。
唐宵煩躁地抓了把頭發,然后抓起手機和份證,一口氣跑出去隨便找了個網吧開了臺機子。
績總算加載出來的那一刻,姜晴遇剛好打電話過來。
他接起電話的時候,才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一掌心的汗。
總分超過去年華大育生錄取分數線72分。
兩個人隔著電話沉默半晌,然后才同時笑出來。
“恭喜你,新同學。”
后來很多年再回想起來,唐宵都還記得網吧里老舊空調吱呀吱呀地響著,吹出呼呼的冷氣,旁邊是聒噪的游戲音效聲,窗外夏蟬鳴聲悠長。
他耳邊是孩子清淺的笑意。
他知道,從前那些不堪都將過去,他的人生,從此得以重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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