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雨時吃完罐頭，力恢復了不。

吃完後，他第一件事就是先去小房間裡附帶的衛生間裡漱口。講實在的，如果不是沒有選擇的話，他不會吃罐頭類食，他是個挑食的人。

但本著宋晴嵐比他更挑剔，兩人中總有人得保持好力的況下，他還是強迫自己吃完了。

漱完口，那個比他更挑剔的宋晴嵐已經站在氣閥門口，問他：“季顧問，這些字你以前見過嗎？”

這個小房間收拾得很乾淨，所有的桌面、櫃裡都空無一，為了防止他們逃走，大胡子什麼工也沒有留下。

氣閥門是外都可以開關的款式，通過碼控面板解鎖出。

宋晴嵐來的這些天，已經嘗試過多次碼皆無果。

季雨時走過去辨認。

他沒見過這些字。

同樣是采用鍵盤模式的碼控面板，卻沒有數字鍵。每一個應該是數字鍵的鍵面上都寫著奇形怪狀的符號，並且各有不同，看起來應該是代表數字的意思。

如果將其與阿拉伯數字1-9來對應的話，剩余的鍵便是解鎖、鎖定等。

宋晴嵐說：“這幾天閑著沒事，我把它們當是阿拉伯數字，試過很多種排列組合。但是一來不知道碼到底是多位，二來它們的含義不一定和我們想的一樣，打不開。”

一頓瞎按，這差不多是在做無用功。

智商再高的人，也無法從天書一樣的符號中破解該碼。

這種時候，兩人便都很想念上老是背著各種高科技配件的段文了，要是段文在，或許還能使用設備直接強行破譯碼。

“可能是那個大胡子的語言。”季雨時說。

“大胡子？”宋晴嵐反應過來，然後說，“你是說那個大個子。他就像個野人，要是再關下去，我也快和他差不多了。”

宋晴嵐的胡茬青青的一層，生長速度確實快的，要是過上個一年半載，怕是真的可以和大胡子媲。

男人的生理構造與雄激素決定了發的生長，宋晴嵐本不以為意。

可是兩人並排站在門口，從他角度俯視看去，恰巧能看見季雨時潔的下和臉上細膩的皮……季雨時怕是不長胡子的類型。

宋晴嵐接著說：“這個大胡子，他的語言發音我從來都沒有聽過。季顧問，你有沒有點相關印象？”

季雨時搖頭：“沒有。”

星元時代科技高速發展，人的一生中可能會接到全世界各種形形的知識信息，有的被人注意到，有的則在無意間忽略了。可是季雨時說過，只要是他曾經看過的、聽過的、過的，都不可能會忘記。

因為他沒有忘的能力。

所以宋晴嵐才這樣問。

“據星元1420年地球語言圖譜，目前我們全球范圍大概存在7000種語言，有很多都是瀕危語系。”季雨時回憶大胡子說過的那些聽不懂的話，“所以，我如果沒有聽過的話，其實很正常。”

說著，他疑道，“但是，能製造出太空艙，科技發展必定在一個大環境趨勢中，不可能獨立自。阿拉伯數字已經普及很多年了，他們為什麼要用這種並不通用的方式？”

這也是宋晴嵐不解的地方。

通過氣閥門上的玻璃窗，季雨時能看見外面是一條長長的走道。和他們待的這個小房間一樣，走道裡也是白的牆壁與地板，線明亮。走道安靜，在盡頭轉了一個彎，通往了別的方向。

地面上的痕跡引起了季雨時的注意。

斑駁連續的印，從轉彎一直持續到他們這個小房間前，像是拖拽痕跡。

季雨時問：“他是用鐵鏈把我拖進來的？”

季雨時問是問得平靜，但鑒於他超強的記仇能力，恐怕已經在心裡給大胡子劃了一把紅叉。

宋晴嵐應了聲，然後也看了看外面，安他道：“我看大胡子拖人回來應該不止一次，這些痕跡不是拖一兩次能形的，也不知道都是哪些倒霉蛋。”

那是不是說明，在他們來之前還有別人也來過這裡？

如果有人來過，那些人又去哪裡了？

季雨時若有所思。

兩人回到休息臺前，突然，一聲驚天地的巨響傳來。

仿佛憑空響了一個炸雷，又或者重從天空墜落，響聲震得這太空艙都開始。

牆壁上的圓形小窗外，天空亮了一瞬，很快又沉了下來。

宋晴嵐看著外面：“又來了。”

季雨時問：“什麼又來了？”

“這種響聲經常出現，但沒有規律。”宋晴嵐對這響聲也習慣了，他把猜想告訴季雨時，“雖然暫時搞不清楚這是哪裡，但每次這種響聲出現後不久，大胡子都會推著推車出去，然後拉撿一堆東西回來。你看。”

季雨時靠過去，兩人一起看向圓形小窗外。

過了一會兒，大胡子果然推著小車出現了。

地面是僵的凍土，氣溫很低。

大胡子氣時，呼出了白霧，他裹上看不出的一件棉，佝僂著前進。

大胡子約有兩米多高，材魁梧，天空在他背後低垂得似乎手可及。他推著小車，行走在這無法形容的世界，不知道為什麼，從兩人的角度看出去，大胡子的影顯示出一種深刻的孤獨。

只見他走了沒多遠，在路旁停了停。

那裡開了一朵明的熒花，比垃圾山裡開的都要大。

大胡子把它摘了下來，卡在了車把上，然後繼續前進。

很快，大胡子推著車的影就消失在了看不清的虛無裡。

“……垃圾山。”季雨時喃喃自語，然後回頭，“他推著車，是要去那座垃圾山？”

窗外，各極從天空呈波浪形劃過。

藍綠的、紫的，極閃過季雨時清的瞳孔，將他的臉照亮，連睫都能數得清清楚楚。

宋晴嵐收回視線：“是，可能是又要撿東西了，我們都是被他從那裡撿回來的。”

短暫的安靜後。

沒有停止思考的季雨時開口：“宋隊，可能是磁場。”

他很聰明，腦子轉得很快：“那些堆積山的金屬設備，還有那些罐頭，很有可能都是被某種特殊磁場吸了到了這裡，我們的膠囊艙也是同理，每次那種響聲出現的時候，就是有外來被吸的時候。”

“你說得沒錯。”宋晴嵐表示讚同，然後說出這些天來自己產生的一個猜測，“我懷疑這座太空艙，還有那個大胡子，都是被這種神磁場吸到這裡來的。”

竟然能吸走於躍遷過程中的膠囊艙，這裡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兩人都找不到答案。

“我們得出去。”宋晴嵐說，“所以等他下一次再過來的時候，我們得抓住機會。”

大胡子很高興。

他這次收獲頗，不僅撿到了一隻嶄新的鍋，一整盒的畫冊，還撿到了幾箱拉罐啤酒。

推著滿滿一車品，他回到太空艙裡，難得哼起了小調，然後一邊看新的畫冊一邊喝了一箱啤酒。

宿醉後醒來，大胡子有些頭疼，很久以後他才想起來小房間裡還關著兩個穿越者。

他還不想把這些穿越者死。

於是他挑挑揀揀，看到了上次和那個漂亮的穿越者一起撿到的午餐罐頭，便又拿了一罐，準備給扔到小房間裡去投喂。

可是他剛打開小格子，就看見高的那個穿越者坐在門口，冷冷地看著他。

這個高的穿越者已經來了好些時間了。

剛撿到他的時候，大胡子就覺得他上著危險氣息。這個穿越者上邦邦的，利落的線條，還有眼神中的果決，都表明了他不是一個好惹的的對象。所以，即便是趁這個穿越在虛弱狀態下就把他關了起來，大胡子也覺得他是隻殘暴的獅子，只要逮到機會，隨時都會反撲一口。

因此，前段時間大胡子每天隻給他投食一次，並且都隻給他不太味的素食品，分量得可憐。

大胡子想讓這個穿越者一直保持虛弱。

可是這麼幾天了，這個穿越者也沒有被老實。

現在還敢盯著他呢。

大胡子氣呼呼地拉拉罵了一通，然後將手上的午餐罐頭從小格子裡扔了進去。

高的穿越者突然站起來。

大胡子警覺，卻看見高的穿越者用手指了指旁邊。

地上筆直地躺著一個人，一不，毯子從腳蓋到了頭。

只有死人才這麼蓋。

大胡子的藍眼睛瞪圓了。

那個高的穿越者面無表，撿起午餐罐頭，“嘭”一聲把它拉開，然後獨起來——為了吃的，高的穿越者可能已經把穿著一樣服的同伴殺掉了。

大胡子太生氣了。

他使勁砸了一下氣閥門，然後轉頭就走。

沉重的軀在走道裡跌跌撞撞，腳步聲沉悶而急促，帶著無法言說的怒氣。

大胡子回到自己常待的地方轉了一圈，目落在撿來的那把槍上，通漆黑的槍散發著冷酷的，能量彈匣也還是滿的，是把高級貨。

大胡子起槍，就快速往小房間走。

輸碼，打開氣閥門。

高的那個穿越者手裡還拿著罐頭，坐在一邊神冷漠地看著他。

大胡子手裡有槍，但是他最討厭理，也討厭理跡。他嘰裡咕嚕罵了一大串，打算馬上把這個穿越著押出去斃了。

可是地上躺著的讓他煩躁不堪，他罵著蹲下，掀開那毯子想要看一看，順便把拖出去。

誰料毯子下面的人突然睜開了眼睛。

季雨時那雙漆黑的眸子沉靜，就那樣一眨不眨地看著大胡子，仿佛對他的行為有所預料。

大胡子臉一變，知道上了當，可剎那間季雨時已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翻而起，極為利落地翻上了大胡子的背部要擒他！

大胡子的反應雖不算快，但是力氣極大。

他猛地一甩後背，季雨時隻覺得怪力襲來，整個人被甩開砸在了牆壁上：“唔！！”

“安發拉哈和！！”

大胡子怒吼一聲，手持神眠扣扳機，打算一槍把這個狡詐的穿越者轟死。

後背劇痛，季雨時被摔得暈頭轉向，疼得眼泛淚。

面對槍口，他竟躲也不躲，還提醒：“你選錯武了。”

大胡子可聽不懂，他大罵著扣下去扳機，然後出錯愕，這槍竟毫無反應！

說時遲那時快，大胡子背後疾風閃過，是宋晴嵐！

大胡子反手就把神眠往後揮，宋晴嵐彎腰躲過，下一秒已經出現在大胡子面前。

這徹底激怒了大胡子。

他大吼著，瘋狂地把槍掄過去，宋晴嵐卻猛地一記重拳迎面而來，打得大胡子眼冒金星，手中神眠掉落，用手捂著鼻子趔趄。

接著，宋晴嵐從後方用手臂死死地勾住了他的脖子！

宋晴嵐手臂如鐵鉗，大胡子被勒得直翻白眼。他劇烈掙扎，整個人不斷後退，將宋晴嵐狠狠地撞上了後方牆壁！

“宋隊！！”季雨時爬起來。

大胡子比宋晴嵐還要高上十幾公分，型如同一頭彪悍的熊，什麼格鬥技巧都在他的重量級型前不堪一擊，宋晴嵐反覆被撞在牆上，一下！兩下！

宋晴嵐咬著牙，完全沒有要松手的意思，甚至沒發出一點聲音。

牆壁被撞得轟然作響，大胡子空有一蠻力，竟生生被宋晴嵐製住彈不得，窒息間跪倒在地。

在這種絕對力量的製下，換作旁人，恐怕已經被宋晴嵐勒死了，但大胡子還死死地摳著宋晴嵐手臂沒有放棄！

這簡直是比誰的耐力更持久的大型野搏鬥現場。

“嘭！”

大胡子驟然放手，一下子倒了。

是站起來的季雨時。

他冷著臉，用神眠的槍托毫不手地將大胡子敲暈了。

“媽的……差點被撞死。”宋晴嵐驟然放松，將人扔在地上，額前已經疼出一頭細汗，“這人去玩相撲摔跤，保證一比一個冠軍。”

這大胡子，確定不是什麼棕熊變的？

季雨時把神眠扔給宋晴嵐，人也還急促地著氣：“我們走。”

現在不是吐槽的時候。

季雨時出手，宋晴嵐一把握住，借力站起。

兩人匆匆出了小房間，順手關上氣閥門，把大胡子關了起來。

他們走過那條痕跡斑駁的過道，再轉了個彎，眼前便出現了一間寬闊的控制室。

之前兩人分析的沒錯，這裡確實是一個太空艙，但設備、布局都與他們認知裡的模樣有所不同，分辨不出來是什麼年代。

控制室裡被各種品堆得滿滿當當，破銅爛鐵、食、酒水，它們佔據了大半個控制室的位置，加上沙發、古早年間人們就已經淘汰的電視機、破舊的書籍，甚至還有一部桌式足球，這裡就像個居住多年的起居室。

走出控制室，又繞過好些走道，經過許多氣閥門，太空艙的出口才出現在他們面前。

一打開門，艙外的寒風鋪面，像刀子一樣往人的臉上割。

宋晴嵐“啪”的一下關上門，然後打開太空艙旁邊的儲區，找到存放在這裡的防護服。

這些防護服看起來都髒兮兮的，或許並不如何保暖，但宋晴嵐還是扯了兩件下來。

看到季雨時猶疑不定的目，宋晴嵐好笑：“別嫌了，這裡也沒法給你買新的，我代表組織上保證，回去以後想買幾件買幾件！”

季雨時：“……”

宋晴嵐不由分說地把一件不那麼髒的往這人上一蓋，然後自己披上另一件：“快走！”

兩人打開氣閥門走了出去。

第一次踩上這裡的土地，邁出以後隻覺得分外沉重。

季雨時猜因為那種磁場的緣故，這裡的重力或許與他們的世界也有所不同。

氣溫比想象中還要低，兩人走了好長時間，才行走出一兩百米。

這裡的能見度也很低，回頭看去，後那白太空艙已經了一道靜靜蟄伏的虛影。

天空的極一次次閃過，似乎永不停歇。

除了他們的腳步聲與呼吸聲，這裡再沒有其它聲響，更沒有見到其他任何一個人，或者任何。

等連後的太空艙都看不見了，他們就幾乎失去了方向。

因為四周的景都是一樣的，沒有任何參照。

好在地上還有大胡子推過車的車印，這至代表他們在往垃圾山的方向走。

那是他們來的地方。

大概又行走了半個小時，季雨時快要邁不的時候，他們才終於看見了那座高高的垃圾山。這垃圾山滿山都長著開熒小花朵的藤蔓，星星點點的熒照亮著這裡，讓它們了廢墟中的麗點綴。

這裡並沒有任何路。

“繼續前進。”宋晴嵐做出決定，“你要不要歇一歇？”

低溫下，說話時帶出的白霧讓季雨時的臉有些迷蒙，他著氣，搖搖頭說：“不用。”

季雨時是個很要強的人，但也從來不介意主示弱，如果真的到了不能堅持的時候他一定會說。

宋晴嵐已經明白了這一點，便沒再提，只是再次前進時稍微放緩了步伐。

他沒想過，他和季雨時會有這樣境遇的一天。

出發前以為不會有什麼關聯的一個人，因為這些那些匪夷所思的變故，竟多次在異世界生死相依，不得不說是一種奇妙的緣分。

“你看！”季雨時忽然喊道。

兩人一同抬頭。

奇幻如夢境的一幕出現了。

天空中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銀白球，球表面能清晰地看見大大小小的環形山，甚至隕石坑。它突然出現，仿佛在距離他們很近很近的位置，大得幾乎將他們所在的地方全然覆蓋。

這是一個類似月亮的星球虛影。

僅僅十幾秒的時間，這個星球虛影就如同那些極一樣，消失了。

這一幕太過震撼，兩人都久久沒有說話。

這裡的一切都無法用常理解釋。

“我們走吧。”季雨時恢復了鎮定，眼中采還在。

他們低下頭，繼續前進。

兩人花了很長的時間，磕磕絆絆，終於走出了巨大的垃圾場。

抬眼去，前方也是一片霧蒙蒙，看不真切，甚至比來時的路上還要黑了。

宋晴嵐扛著神眠，將槍的另一頭遞了過去：“拉著槍，我們不能走散了。”

季雨時依言拉住了槍，然後說：“等一下。”

季雨時彎下腰，學著大胡子的樣子，從腳邊摘了兩朵熒花。

這些花朵長得很漂亮，花瓣明發，能看到花瓣下的脈絡紋路，只要拿在手中便照亮了彼此的臉。

宋晴嵐立刻懂了，這樣算是照明。

他接過來一朵，隨便進了防護服的口袋裡。

他們以槍為繩，一人握住一頭，連接著彼此確保不會走散。

然後，一起步了前方的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