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直播廣場一片沸騰。

就在一分鐘前, 德才中學這個d級副本突然在榜單上毫無預兆地猛沖，瞬間上浮四個區域，直接蹦到了整個廣場的最頂端！和一個b級副本并列第三, 而它上面的其他兩個副本全是a級。

怎麼可能？這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事！到底發生了什麼！

直播廣場上的觀眾們轟了，頓時爭先恐后地涌向【德才中學】直播大廳。

副本名字之下，紅的標識閃爍著。

大廳難度等級：d＋

歷史最高解鎖進度：100%

觀看價值：a

“天！！百分之百！有主播打通了德才中學副本的百分百進度！這是完了主線啊！”

“不僅難度提高了，觀看價值也提了！我的媽我的媽我的媽！好家伙這個副本里究竟發生了什麼啊！”

“而且現在距離副本結束好像還剩好幾個小時吧？這麼快就完主線了？這個副本里的主播都是些什麼變態啊！”

“好牛好牛！我沖了！”

在觀眾們熱烈討論之時, 突然, 有個觀眾意識到了一個之前一直被忽視的盲點：

“誒？等等, 我記得如果提前完主線，打通百分百進度的話, 副本是能夠自結束的吧？”

“……好像是這樣的。”

其他觀眾都是一愣。

對啊, 按理來說，無論副本里還剩下多時長需要存活, 只要完主線任務, 整個副本都會自通關。

但是……

想到這里，眾人不由得紛紛將視線投向直播大廳右上角。

在那里，鮮紅的字符正在緩緩地閃著，顯得格外刺眼灼目，本無法忽視。

【live】

直播中。

幾乎是同時, 所有觀眾的心里都浮現出一個完全相同的疑問：

為什麼這個副本還沒有結束？

*

溫簡言的眼前一片天旋地轉。

強烈的失重拉扯著他, 整個人都仿佛飛快地向下墜落, 恐懼扼住脖頸, 窒息的覺令他眼前一片漆黑——

“唔……！”

在昏厥過去之前, 溫簡言的嗓子里溢出一聲悶哼，狼狽地跌落在地。

“地”這個字，用的不夠準確。

下是一片濃黑深重的影, 唯一能覺到的，就是那從中滲出的森冷寒意。

放眼去，只能看到無邊無際的黑暗，這個空間仿佛獨立于整個世界之外，時間的流逝早已停滯，耳邊是一片死一樣的寂靜。

溫簡言只能聽到紊而急促的呼吸聲，心臟的跳雜而急躁，流泵至耳邊，突突地撞擊著耳，吵得他無法冷靜思考。

他深吸一口氣，有些艱難地挪目，緩緩地向著不遠看去。

整個空間都一片漆黑，但不知為何，那抹被鏡子為“父神”的虛影卻仍然清晰可見。

……他已經不能稱之為虛影了。

他的凝實而穩定，腰部以下浸沒于影當中，修長蒼白的肢之上，張牙舞爪的詭異符文沿著實的紋理蔓延。

平心而論，這男的軀格外完，幾乎已經超越了別的界限，仿佛藝品般雕細鑿，那漆黑的符文更是給其增添了幾分邪惡而野的。

溫簡言到背后直發。

對方的軀中沉睡著他無法理解的龐大力量，因為他的存在，整個空間都充斥著一種高度的迫，如果不是已經無路可逃，溫簡言會頭也不回地轉就跑，能跑多遠跑多遠，絕不接近對方半步。

他抬起手，用力地抹了把臉。

冷靜冷靜。

據現在已知的況來看，這個什麼“父神”大概率是暫時醒不過來的，不然“鏡子先生”也不會大費周章收集人類靈魂，就只為了將他喚醒。

所以，自己現在最應該專注于找到離開的方法，而不是去心那抹虛影的問題。

在把想法理順之后，溫簡言鎮定了許多。

在這個空間中，除了那個沉睡著的“父神”之外，就只剩下了一片漫無邊際的虛無和死寂，在這里尋找出去的方法是走不通了。

溫簡言打開直播界面。

剛一打開，他就被嚇了一跳。

直播間右上角顯示的在線人數飆升了三倍，幾乎迫近三萬人！

很顯然，主播關閉和開啟彈幕藏功能，在直播間部都會有提示。

所以，幾乎在溫簡言打開彈幕的瞬間，整個直播間就被熱的觀眾刷屏了。

“哦哦哦！主播來了主播來了！”

“慕名而來！恭喜主播完主線啊啊啊啊啊！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副本還沒有結束，有沒有懂行的說說看？【打賞積分 50】”

“啊啊啊啊啊主播nb！繼續蹲蹲主播大號！”

“？什麼？只有我是因為主播的臉才點進來的嗎？老婆！”

“前面的敵guna！老婆別理他，老婆來騙我！【打賞積分 100】”

溫簡言：“……”

？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彈幕風向有點怪怪的。

在忽視了那幾條畫風詭異的彈幕之后，溫簡言突然看到了一條很關鍵的彈幕，并且準地捕捉到了其中含的信息。

他微微一怔：

“所以說，只要主線任務完，副本就會自結束嗎？”

“對啊對啊！”

“無論還需要多存活時長，只要完主線任務，整個副本中的所有玩家都能自通關。”

那就奇怪了。

溫簡言了下，開口問：“說起來，那邊那個睡著的男人，你們在其他主播直播間里見到過嗎？”

“沒有誒……”

“還真的沒見過，不過從這個角度看上去似乎長得有點好看。”

“這應該是這個副本中的boss吧？我也不清楚，畢竟這個副本之前的最高解鎖度也才72%，現在的最高紀錄還是你創的。”

……到最后還是沒有沒有毫線索。

溫簡言嘆了口氣，在簡單道謝之后，他再次將彈幕關閉，抱著最后一期待打開了商店界面。

——說不定可以有什麼道能幫他逃出去呢？

雖然之前的積分清空過一次，但經過了后面完的幾個任務，又得到了觀眾們的眾多打賞之后，溫簡言現在的積分余額十分充足，即使還沒有到能把系統商城里的道都買一遍的地步，買一些價格高昂的珍貴道還是足夠了。

但是，當溫簡言信心滿滿地打開商店界面時，他整個人頓時都不好了。

商店中所有的商品都是灰，無論他怎麼點擊都沒辦法購買。

只不過短短幾秒鐘時間，他就從一個擁有萬貫家財的富翁，淪落了一個雖然手握萬貫家財，但卻沒有地方花的窮蛋。

溫簡言：“……”

好想打人。

我真的懷疑你他媽在針對我，垃圾直播間！

他深吸一口氣，強下滿心怨氣，再次打開直播間。

很顯然，直播間的其他觀眾也沒有見過這場面。

他們七八舌地給溫簡言提意見，但是大部分建議都毫無可行價值，直到——

“要不，主播去那個npc上找找線索？說不定會有離開的方法。”

溫簡言的眼皮不祥的彈跳了兩下。

這條路他不是沒想過。

但是為一個習慣于趨利避害的惜命人，他一直在試圖努力尋找出其他方法，以避免和那個一看就很危險的npc近距離接。

不過……現在看來，除了這個辦法以外，已經無路可走了。

溫簡言挫敗地嘆了口氣。

他將彈幕關閉，然后一步一挪，極不愿地向著不遠的沉睡著的男人接近——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已經和平共了一小段時間，溫簡言已經漸漸習慣了對方周籠罩著的恐怖氣息，甚至有閑心好奇地打量對方的面孔。

隨著距離的接近，對方的面容漸漸清晰起來。

那是一副極蒼白的面孔，猶如寒冰般了無生氣。

但是，他的五廓卻極俊。

甚至于，俊這個詞都顯得微不足道了。

那種震撼人心的，純粹視覺的沖擊力已經幾乎超出常理，到了近乎荒誕的地步，仿佛磁極般吸引著所有人的視線。

他寧靜的浮于黑暗之中，長長的黑發流水般鋪散開，落在白如大理石般的理上。

溫簡言：“……”

嗯，長這麼好看，是鬼的幾率就更大了。

他謹慎地在距離男人數步之遙的地方停了下來。

正在溫簡言努力給自己做心理工作的時候，耳邊驟然響起一個冷冰冰的機械音：

【e級主播……滋滋……任務發布中……】

在一片黑沉沉的死寂中，陡然聽到如此悉的聲音，溫簡言幾乎有些。

直到……

【？？任務：與？？？。換三十秒】

溫簡言：“……………………”

他面無表地注視著附在自己視線上方的紅三十秒倒計時，陷了沉默。

哈？

……你說什麼？

什麼任務？換什麼？

有病吧你！！什麼見鬼的任務！

溫簡言有些崩潰。

他打開自己的直播界面反復刷新，但是那個任務卻始終穩定地出現在視線的邊緣，鮮紅的字仿佛正在頭頂無聲地嘲諷著他：

【00:30】

“……”溫簡言。

我去你大爺的傻直播間。

但是，事到如今，為了離開這個黑茫茫一片的詭異空間，即使這個任務再詭異出格，溫簡言也不得不著頭皮試一試了。

所謂的/換，一般來說有兩種方式，接吻，或者是某種無法直播出去的流。

但是，面對眼前非人非鬼近乎尸的詭異npc，不管他長什麼樣子，溫簡言都不準備采取親他或者上他這兩種策略中的任何一種——他自認自己還沒那麼重口，而且也沒有把這種私事直播出去的癖好。

溫簡言著頭皮上前一步。

男人無聲無息地沉睡著他的面前，看上去仿佛一個過分恐怖的大號定時炸彈。

溫簡言皺眉咬破自己的指尖，殷紅的鮮從傷口中涌出。

——鮮也是/。

他深吸一口氣，將手了過去。

白皙帶的指尖在對方閉的蒼白上方停留了幾秒，啪嗒，鮮紅滾熱的珠滴下，落在男人的下之上，順著間的隙淌。

溫簡言用力閉了閉眼，最后做了五秒的心理準備，然后才鼓足勇氣，將自己的指尖了下去。

男人的冷的像冰，極低的溫度仿佛針一邊刺激著溫簡言的指腹。

但令他意外的是，和大理石般冰冷蒼白的外表相反，對方的卻是的，在他張的力道下，幾乎是毫無抗拒地微微張開。

“……”

更他媽的詭異了。

溫簡言打了個哆嗦，甩掉自己皮上爬升起來的皮疙瘩，然后一咬牙，心一橫，索一不做二不休，用自己的指尖撬開對方閉的牙齒，將流淌著溫熱鮮的指腹在對方毫無反應的舌尖之上。

【00:29】

頭頂上紅的倒計時開始了，雖然緩慢，但數字卻在穩定而流暢地減。

溫簡言松了口氣。

看來奏效了。

他煎熬的盯著頭頂不斷跳的數字，明明是眨眼就能飛逝而過的三十秒，現在卻顯得格外漫長，每一秒之間都像是有一個世紀的間隔。

突然，數字停了。

【00:12】

還還剩十多秒的時候，紅的倒計時卻突然停了下來，半點走的痕跡都沒有。

溫簡言難以置信地眨眨眼。

怎麼回事？

在短暫的慌之后，溫簡言很快意識到了問題的所在——大概率是傷口太小，不再向外滲了。

早知道剛才就咬的用力一點了，也不至于現在還得二次傷害。

他有些頭疼地嘆了口氣，準備把手指回來。

——下一秒，指尖傳來被咬住的覺。

“！”

溫簡言倒吸一口涼氣，猛地瞪大雙眼，驚駭地低頭看去。

一雙金的眼瞳在黑暗中注視著他。

如熔金，著一種無機質的狂熱與殘酷，他無聲地注視著眼前的青年，像是盯上獵的掠食者，腥，非人，原始而強大。

幾乎令人脊背發寒，凝結。

“……”

在那瞬間，溫簡言有一種仿佛被捕獲般的錯覺。

他腳下生，在恐懼中無法移。

直到冰冷的舌尖攀附而上，仿佛蛇類般靈活，用力地卷住青年白皙的指尖，貪婪地舐吸吮起來。

不！

溫簡言猛地驚醒過來，他的瞳孔，整個人開始力掙扎！

但是，周原本漆黑寧靜的影卻沸騰起來，像是擁有了生命一般蠕著，漆黑的暗影纏繞著青年的腰，大，胳膊，然后將他向著男人的方向拖拽而去——！

溫簡言猛然意識到了一點。

這些黑暗……這個空間……本就是對方的一部分。

這，這還怎麼玩啊！

溫簡言整個人都被捆的的，上的在張而恐懼中繃，但是卻無法挪分毫，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男人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覆蓋著詭異符文的上傾斜依靠過來。

更深，更濃的黑暗翻卷著，蔓延舐過青年的每一寸皮，將他的一點點吞噬。

……疼。

比起疼，更多的是一種虛無和麻木。

在消失，被縛著的肢一點點失去了存在。

中的力氣一點點地流失。

在短暫的恍惚和茫然過后，溫簡言陡然意識到，自己正在被吃掉。

——字面意義上的“食用”。

溫簡言瞳孔地震，腦海中積累了一輩子的臟話都在舌尖徘徊，一腦地試圖涌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臥槽啊！！！

一雙蒼白而結實的手臂從黑暗中凝實，黑的符文在理上蔓延。

男人此刻早已松開了溫簡言的手指，他出手，親昵地擁過青年的腰，將他拉到了自己的懷中。

他溫地俯下，用冰冷的鼻尖著青年的頸側，像是在輕嗅對方溫熱戰栗的皮，著鮮活的芬芳。

溫簡言哆嗦了一下，下意識地向后仰去，試圖避開對方恐怖而危險的行為。

很可惜，他的掙扎幾乎無效。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這下真的要被吃掉了。

正在溫簡言絕之際，這時，耳邊響起一個聲音：【謊言之果已】

【是否食用？】

溫簡言瞪大雙眼，斬釘截鐵地回答：“是！”

一百倍，一千萬倍的是！

【請對面前的主說出一個謊言，它會無條件變事實，時效一分鐘】

【您有三次機會】

幾乎來不及多想，溫簡言看向面前的男人，用最快的語速說道：“你從未醒來！”

骨碌碌。

半空中，致的十面骰開始轉。

【27/20】

【失敗】

溫簡言：“……”

我的幸運值，你振作一點啊！

【您還有兩次機會】

溫簡言咬咬牙：“……你無法傷害我。”

骨碌碌。

【98/40】

【大失敗】

溫簡言：“……”

救命。

【您還有一次機會】

無機質的聲音再度響起。

隨著時間的推移，溫簡言的已經無法彈，從腔以下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

對方似乎意識到懷中獵的不甘和反抗，手臂不悅地收。

伴隨著骨骼咯咯的哀鳴，一聲息被堵在嚨深。

溫簡言眼前發黑，頸側皮傳來骨悚然的。

男人埋首在他頸間，用膩冰冷的舌面貪婪地舐著青年溫熱白皙的脖頸，尖銳的牙齒叼起一點皮細細地研磨著，仿佛在品嘗著味的食。

……當然，對于面前的鬼怪來說，他也確實是味的食。

，你大爺的。

溫簡言咬著牙，出一個猙獰的微笑，在臨近瀕死之際，他也顧不上什麼別的了，懷著滿腔無發泄的怒火，肆無忌憚，惡意滿滿地說道：

“你我的死去活來，恨不得當我的狗。”

骨碌碌。

【1/5】

【大功】

【謊言判定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