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毀滅吧》第16章
白秋姝用早飯時間就能抄完的功課,抄三十遍也用不了多久。
岑鯨打算中午好好睡覺,下午騎課去明德樓找間空教室,把三十遍抄完。
結果中午剛睡醒,烏婆婆就來了,手里還拿著一疊帶有字跡的紙張。
岑鯨定睛一看,發現竟是三十份一模一樣的算功課。
岑鯨:“這是?”
烏婆婆話語中帶著笑:“燕大人方才托人送來的。”
岑鯨:“……”
好家伙,燕蘭庭那一手模仿人筆跡的本事不拿去造偽構陷黨同伐異,用來替曾經的師長罰抄功課算怎麼回事。
烏婆婆還勸:“也是燕大人的一點心意,你收下就是了。”
岑鯨總覺得哪里不對勁,誰家門生給師長表心意是幫著罰抄的,可一想到燕蘭庭為宰相,時不時就要來書院上課,還得空替罰抄,怪艱辛的,就收下了燕蘭庭的“心意”,順帶慨:“我要真是個心未定的十五歲小姑娘,遲早被你們給養壞了。”
烏婆婆不聽這話:“不過就是幫忙抄點東西,哪有那麼嚴重。”
“阿鯨!”趁午休把三十遍功課都抄完的白秋姝從屋里出來,問:“你待會是直接去明德樓,還是先同我去校場,跟武師傅說一聲再……烏婆婆?”
白秋姝見著烏婆婆,跟人問了聲好。
烏婆婆微一頷首,又拿出一封帖子,遞給白秋姝:“這個給你。”
白秋姝接過請帖,發現正是早上安馨月提到過的“瓊花宴”的請帖。
“還真有我的份啊?”白秋姝急忙問岑鯨:“阿鯨,你到時候能陪我一塊去嗎?”
岑鯨不大想去,問:“我若不去,你會怕嗎?”
白秋姝擲地有聲:“會!”
岑鯨:“那我陪你。”
白秋姝歡歡喜喜地把請帖收了起來。
瓊花宴在四月中旬,還有十幾日的時間,旬休日回家,白秋姝把這事告訴楊夫人聽,楊夫人高興極了,又想著給白秋姝和岑鯨置備一漂亮服,還告訴白秋姝:“你父親前些日子得了嘉獎升了,你和你大哥又這麼出息,為娘就是要花銀子給你們慶祝慶祝,可不許再說不了!”
白秋姝這才知道,他大哥居然也收到了瓊花宴的請帖。
當晚白家還在正堂擺了一桌,雖然只有自家人,可飯菜卻非常盛,可見楊夫人是真的開心。
但在飯桌上,岑鯨意外發現跟楊夫人相比,舅舅白志遠興致并不高,偶爾眼里還會流出一憂慮,像是有什麼心事。
飯后眾人喝茶閑聊,白春毅小小聲跟自己父親提及:“書院前陣有位新來教策論的先生,姓燕。”
白志遠想到什麼,不小心把手邊的茶盞掉在了地上。
白秋姝正跟楊夫人夸耀自己騎課上的英姿,聽見茶盞碎裂的聲音,母倆一同朝白志遠去。
“怎麼這麼不小心。”楊夫人看他們父子倆也不像有爭吵的樣子,就以為是意外,讓下人進來把地上的碎片收拾了。
白志遠順著楊夫人的話說,等過了一會兒才借口考校功課,將白春毅單獨去書房。
許是怕被下人聽見傳出去,白志遠一進書房就將門窗都給關上了,隨后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從哪說起,嘆著氣在白春毅面前來回踱步。
白春毅見父親這般憂心忡忡,自以為知道父親在擔憂什麼,說道:“父親可是怕我在燕丞相面前出什麼差錯?”
白志遠猛地頓住腳步,回頭看了眼門口,低聲音道:“你怎知那燕先生就是燕相?”
白春毅無奈道:“兒子雖沒見識,但至朋友夠多,趙國公府的小公子與兒子關系不錯,他曾在老國公的壽宴上見過燕先生,燕先生頭一天來上課就把他嚇夠嗆,不止是他,書院里頭但凡背景高些的世家子弟,都知道燕先生的份,只是不敢到說罷了。”
白春毅還說:“父親放心,燕先生只是看著不近人,兒子斗膽,與他在課上談論過許多,便是說錯話了也不見他生氣,可見他……”
“胡鬧!”白志遠一聲呵斥,打斷了白春毅的話:“你以為他是誰?他是燕蘭庭!!他的手段可不比他那洗雍王府的老師溫和,就一個月前他才剛從江州回來,你知道他去這一趟砍了多顆腦袋嗎,你怎麼敢在他面前說話!”
白春毅還真知道:“江州這些年商勾結,早就爛到里了,朝廷派去過多人都沒用,與其……”
白春毅見父親臉難看,連忙改了口:“父親若是擔心,我日后在他面前安靜些就是。”
說完還給白志遠倒了杯茶,讓他緩緩,免得氣出好歹來。
白志遠喝了茶,果然平緩不。
白春毅趁機問道:“父親為何如此不喜歡燕先生?”
白志遠一臉諱莫如深:“他權勢太大,哪有半分為人臣子的模樣。”
白志遠讀圣賢書長大,接不了皇權式微,也自然看不慣權傾朝野、獨攬朝綱的燕蘭庭。
白春毅:“那……父親會與他為敵嗎?”
白志遠沉默片刻,嘆息道:“晚了,你可知,你爹我前些日子的嘉獎與遷升是從何而來?”
白春毅:“不是父親破了水金臺管事賄一案,這才……”
白志遠又一次打斷白春毅的話,告訴他:“此案我不過是協理,又有上峰施,我便是費盡心力也難澄清玉宇,是燕相越過主理此案的刑部直接找到我,又將我手上所有的供詞證據直接上呈,才此案得以真相大白。”
白春毅頭一次聽說這事的細節,整個人都聽傻了:“那、那父親你……”
白志遠:“如今在旁人眼中,我恐怕已是燕相的黨羽。”
白志遠滿心不愿,可金水臺因管事賄工減料導致暴雨坍塌,那些死在廢墟下的冤魂,他無法視而不見。
“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白志遠萬分惆悵,白春毅乖順附和,心里的想法卻與他父親截然不同,甚至還為自己父親能燕相一黨而到歡欣。
……
旬休日后沒多久便是瓊花宴。
赴宴學生可以直接請假,從書院出發前往長公主府的別苑。
楊夫人雖然給白秋姝和岑鯨都置備了新服,但們倆還是選擇穿院服過去。
白秋姝穿的是男裝翻領胡服樣式的院服,岑鯨則選了最常見最不起眼的衫。
們跟喬姑娘還有安馨月共乘一輛馬車,相比起們,喬姑娘和安馨月的打扮就要細很多,導致這一路上喬姑娘都在搗鼓岑鯨的頭發,安馨月也摘了兩塊佩飾讓岑鯨戴上,想把岑鯨弄細致些。
——白秋姝是沒法弄了,男裝細致不起來。
馬車抵達別苑,們一行下車后拿出請帖,給門口候著的下人。
然后奇怪的事發生了:喬姑娘和安馨月被下人帶去舉辦宴席的庭院,白秋姝和岑鯨則被帶去離庭院不遠的一座小樓里頭。
那樓是一座半懸在湖面的水榭,湖的另一邊就是熱鬧的庭院。
領路的嬤嬤說要帶們去見長公主殿下,路上還稍微叮囑了幾句,以免們不懂事,惹殿下不喜。
們穿過回廊來到一扇門前,門口站立的侍回將門打開,目是一面屏風。
繞過屏風,里頭是一間寬敞的屋子,屋子一側的推拉門全部敞開,正對著湖對面的庭院。
一著黛藍華服的子斜倚在上首,容貌艷麗,妝容繁復,一派雍容華貴之姿,比岑鯨早前在書院見到時還要不加收斂。
岑鯨與白秋姝一起向長公主殿下行禮,被起后,又被到一旁的座位上坐下。
白秋姝有些不太適應,要命的是蕭卿沒理會岑鯨,反而問了不問題,越發張。
蕭卿淡淡地看著白秋姝,心想:膽子還得練。
下完結論,蕭卿才終于把視線落到了岑鯨上,但朱微啟,說出的話語依舊是對白秋姝說的:“去玩兒吧。”
白秋姝如獲大赦,岑鯨也跟著白秋姝一塊站起了。
誰知下一刻,又聽見蕭卿說:“岑鯨留下。”
白秋姝愣住,不安地向岑鯨。
岑鯨抬了抬眼,無聲地對說了句:“去吧。”
白秋姝這才腳步緩慢地離開了小屋。
蕭卿將這一幕收眼中,竟無端端想起許多年前,岑吞舟管教岑奕時的場景。
那會兒的岑奕可真是太招人嫌了,但岑吞舟就是能管得住他,讓他往東他不會往西,哪怕再不愿也會聽話,最多就是上埋怨幾句,是個只會對外呲牙揮爪,回了窩要多乖有多乖的小狼崽。
蕭卿奇怪自己怎麼會冒出這樣奇怪的聯想。
岑鯨也就罷了,畢竟樣貌長得像岑吞舟,白秋姝那麼乖巧膽小,哪有半分像岑奕。
之后蕭卿又陸續見了幾個學生,有男有,有一個人來的,也有兩個或三個一塊來的。
期間岑鯨就坐在一旁,蕭卿不同說話,就安安靜靜地待著,什麼也不問,什麼也不說,活像個擺件。
送走最后一個學生,蕭卿閉目養了養神,才終于開口,對說:“過來這邊坐。”
岑鯨起走到蕭卿桌邊,剛坐下,就被蕭卿拉著手腕一把扯了過去。
岑鯨上前傾,一下子就短了自己跟蕭卿的距離。
蕭卿鋒利的視線仔仔細細地逡巡過臉上每一寸皮。
片刻后,蕭卿從袖中拔出一柄小刀,小刀的刀刃過刀鞘部,發出一聲輕輕的嗡鳴。
岑鯨眼前掠過一道反,接著臉頰一涼,蕭卿將刀刃在了臉上。
岑鯨垂眸看了眼蕭卿手中的刀柄,很眼,眼到岑鯨將它作為生辰禮送給蕭卿時,絕對沒想過會有今天。
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
蕭卿:白秋姝乖巧膽小,哪里像岑奕那狗東西了?
后來——
蕭卿:岑吞舟你養狼有癮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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