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頂著聞霄昀復雜的眼神，莊舟著頭皮，努力擺出一副‘我很正常、你要覺得奇怪肯定是你不正常’的架勢，默默地把香在了香爐里。

上貢完。

莊舟約覺到了自己和‘飲料’之間的聯系了。

他這才稍稍松口氣，沖聞霄昀出一抹笑，不過因為有些尷尬，聲音都是干的：“你、你來了啊……”

聞霄昀看了一眼莊舟，視線又落到了地上的神像上。

在聞霄昀眼里，星際人沒有什麼信仰，星際人只崇尚實力。

誰實力強，誰就是他們心中崇拜的偶像。

所以他看神像的時候，只是把它當雕像在看。

在首都星最大的一個廣場上，他父親的雕像就安放在那兒，每天都有帝國公民給戰神聞天送上一束鮮花，以示尊敬和悼念。

而年祭拜的這個雕像雕刻得栩栩如生，和年有七八分相似。

聞霄昀心里明白了什麼。

他問：“這是你父親？”

莊舟其實很張。

他見聞霄昀沒說話，一直盯著雕像看的時候，小心臟也跟著啊的。

他是不是看出來這個雕像是我了？

看來晚上又要去給他托夢，讓他忘記這件事了……

此刻聽見聞霄昀的聲音，他就分外的心虛，竟還有種幸好自己聽不懂他的‘方言’，正好可以不用回答了。

見莊舟沒回答，聞霄昀蹙眉。

年不懂星際語的確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聞霄昀拿出了之前給年的《星際通用兒啟蒙大全》，坐在莊舟旁邊，翻開第一頁，上面畫著的一家三口。

聞霄昀指著圖冊上標注的字，對莊舟說：“跟著我念。”

隨后，低沉的聲音在燭火黯淡的芒里緩緩響起：“爸爸、媽媽、和我。”

圖冊簡單易懂，先從家里親人的名稱認起，莊舟看一眼就明白什麼意思。

但莊舟卻開始覺得不可思議。

不對啊。

這人說的不是方言嗎？

方言還有專門的啟蒙書？

正常況下，只有一門完整的語言系統，才能這麼教啊！

莊舟恍惚有種自己是不是來錯了地方的覺，可他打量了一下聞霄昀。

黑發黑眼，還有那五，典型的東方人長相。

日語韓語他也會說，并不是這樣的。

他……他總不可能到了亞洲其他國家吧？

莊舟有點慌了，這一刻迫切地想知道自己到底到了什麼地方，乖乖地跟著聞霄昀學發音：

“爸爸、媽媽、和、和我？”

年聲調，是一種很能讓人平靜下來的聲音，發音也十分的標準，只是帶著一不確定，怕自己念錯。

聞霄昀平靜地夸了一句：“說得不錯。”

想了想，他指了指自己：“我，聞霄昀。”又指向他：“你？”

莊舟懂了，這是問名字呢。

他連忙說：“莊舟。”

他用的是普通話的發音。

聞霄昀跟著默念一句：“莊舟。”

莊舟點點頭，眼睛亮亮的。

聞霄昀看了看他，收回視線，繼續往下教。

很快聞霄昀就發現，年對語言這方面上手的確很快，只要是他說過的發音，他基本全都能記下來，甚至已經開始會一些簡單的日常用語了。

聞霄昀說：“很厲害。”

這一句莊舟已經能聽懂了。

他有些小小的驕傲，那當然是厲害，他可是他們財神系里，學東西最快的人！

要知道，他們財神，三百六十行，那起碼得學三百行才行呢！

要是學東西太慢，還怎麼上崗啊？！

這年頭，神真的太不好做了。

尤其是21世紀，唯主義者太多，很有人信仰神了。

別人都說他們財神最好混，因為從古至今，很有人不喜歡錢的。

大家都想著發財，求發財，不就求財神嘛。

所以眾神都說，其他神得靠搶業績才能活，可唯獨財神是不需要搶業績的，

可是他們也不想想，財神……神位多啊！

不僅有文財神，還有武財神，再往細了數，還有東、西、南、北、中路等五路財神。

莊舟自己就屬于東路財神系的。

每個生靈信仰的財神都不一樣！這信仰分攤下來，還不如其他神呢！

最可怕的是，還有貔貅啊，招財貓啊這些來跟他們搶信仰……

就連信錦鯉的，都比他們東路財神的信仰多！

所以這三百六十行沒學個三百行以上，要怎麼跟別區搶信徒？！

想到這里，莊舟仗著聞霄昀聽不懂普通話，忍不住就跟聞霄昀訴起苦來：“我們大神說，之前有個搞手機芯片的，可慘了，就要破產了，無奈之下四求神，希能得到一筆投資，還想找個能夠升級芯片技的人，挽救他們公司……這個人是我們東區的人……”

“可我們東路財神里，沒一個懂這項技的……所以他就被南區的財神搶走了……”

“因為南區有個財神早早去了人間，還讀了一個很厲害的大學，他解決了那人的問題，那人可崇拜他了，就了他的信徒……他這樣的大老板，能帶來的信仰之力是非常多的，因為他給很多人提供工作，他的信仰力就很強……南區的業務能力，一下就把我們東區甩下去了。”

“不過南區也不是最厲害的啦，最厲害的是西區……他們派了一個超級好看的財神，去人間參加什麼選秀什麼的，當了大明星，有超級多的人喜歡他，他現在已經是我們五路財神里，最多信徒的一個財神了。”

說到這的時候，莊舟語氣都帶上了濃濃的羨慕。

“從那以后，大神就要求我們，三百六十行，起碼要學三百行，這樣，以后無論各行各業的人對我們許愿求發財，我們都能有求必應了。但是這不太好學啊，這要求一出，我們東路財神辭職了九個神，兩個得了抑郁，還一個得了神分裂……哎，我們東路財神系力太大了，也真的特別缺人……”

“許愿神還經常投訴我們，說我們搶他們的信徒……”

由于莊舟說的是普通話，聞霄昀沒聽懂他到底在說什麼，只聽見小年碎碎念地嘮叨，一會兒驕傲，一會兒羨慕的，最后還嘆起來了。

跟個小朋友似的。

聞霄昀了他頭上的那撮呆。

“啊？”莊舟捂著腦袋抬頭看他。

聞霄昀平靜地收回手，翻到下一頁：“繼續。”

“嗯嗯。”莊舟小逐米似地點頭，乖得不行。

聞霄昀正準備念，四周突然一暗。

只見莊舟剛剛在香爐上的蠟燭，已經完全燒干凈了，周圍恢復一片黑暗。

黑暗里，無法再繼續學習，聞霄昀將圖冊留給了莊舟，說：“回去休息吧。”

“好。”莊舟說起‘方言’還有點生，也有點不好意思。

他抱著圖冊站起來，把營養劑裝在口袋，然后看了看地上的香爐和神像，他有些猶豫起來。

現在把他們收回乾坤袖里，是不可能的，萬一被聞霄昀發現了不好解釋……還是等一下再出來收起來吧。

莊舟目不斜視，默默地跟在聞霄昀后面。

聞霄昀神等級高，黑暗并不影響他的視線，他走了幾步后發現小朋友沒有把地上的東西收起來。

他停下腳步轉。

莊舟正低垂著腦袋思考著，等會兒要找什麼借口出來，再把神像收回來呢，完全沒注意到走在前面的男人已經停下下來。

莊舟一頭直接撞到了聞霄昀的膛上。

“不不好意思……”

聞霄昀‘嗯’了一聲：“注意看路。”

莊舟臉頰有些紅：“怎、怎麼不走了？”

他說星際語還有些不太習慣，說起來總有些磕磕的。

好在意思能表達得很清楚。

聞霄昀淡淡提醒：“你把你爸忘記了。”

莊舟有些茫然：“……啊？我、我爸爸？”

聞霄昀出手，往他后一指。

莊舟回過頭，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地上，那神像孤零零的被放在那兒，香也都快燃燼了。

莊舟：“……？”

它……

我爸爸？

或許是莊舟的表實在太過震驚和匪夷所思了，聞霄昀看著他藏不住緒的小臉，問：“不是你爸？”

難道是莊舟的兄弟？

莊舟囧囧地了鼻子：“嗯……那、那你就當它是我爸爸吧……”

聞霄昀：“？”

就當它是？

這爸爸還能就當就不當的嗎？

他想提出自己的疑，忽而又想到，年剛學星際語，可能語言用詞表達得不清楚，這也沒奇怪。

莊舟沒辦法了，只能回去，默默地把神像抱起來，一手抱香爐，一手抱神像。

這可怎麼辦啊，他難道以后天天都要抱著嗎？

聞霄昀見莊舟沒把東西放進空間扭也有些奇怪。

或許是不舍得？

聞霄昀不再多問，帶著莊舟回了帳篷一樣的救生艙。

聞霄昀說：“營養劑還剩下3瓶，沒有其他食，我們要盡量離開這里，完全暴在能源輻里，我們……”

他想說我們可能會撐不住，突然又想到年上本沒有任何到輻的痕跡，他出現得太古怪，一點不輻影響這一點也讓人不得不震驚。

要不是年緒藏不住，一眼就看得明明白白，單純又直白，他本不會讓年留下來。

反而是他的，被輻影響比較大。

于是他換了說辭，說：“我在能源輻暴下撐不了多久，我現在要去修塔，你留在這里休息。”

其實機甲艙是可以隔絕輻源的，但是他的機甲沃斯在這一次和蟲族皇大戰的時候，損毀嚴重，幾乎四分五裂。

沃斯是帝國最厲害的機甲大師格魯恩打造，上的每一個零件都是用最珍貴的材料制造，想要修沃斯，沒那麼容易。

況且，救生艙里的營養劑并不夠他支撐多久。

因此聞霄昀只能頂著完全暴在能源輻的危險里，選擇先修信號塔，等信號塔能夠發送信號之后，才能在等待救援的時候，去修機甲。

莊舟聽得懵懵懂懂，因為聞霄昀說的很多字詞，他在啟蒙書上還沒學到，只聽見了聞霄昀說要去修什麼，讓他留下來睡覺。

莊舟有些遲疑：“那……”

他想問聞霄昀修什麼，他說不定也會啊。

他可是懂三百行的財神。

聞霄昀挑眉，以為莊舟是一個人害怕，果然還是年紀小。

他指了指被莊舟放在壁墻上的神像，語氣難得帶上一安，說：

“不用怕，有你爸爸陪著你。”

莊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