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霄昀靜靜地打量著‘雕像’。

這兩個月時間以來, 這個‘雕像’一直在這里，之前他還有見舟舟收進空間扭里，后面他發現, 即便白天將這個‘雕像’收起來了，到了晚上要睡覺的時候，舟舟又會重新把雕像拿出來，抱在懷里。

聞霄昀其實一直都知道，這種行為是很不正常的。

誰會天天把自己過世的父親抱著睡？

但他每當有這個懷疑的時候，聞霄昀又覺得，舟舟還小，小小年紀就失去了親人, 難免會在心里留下創傷。

他年紀不大，把這個當神寄托，也是有可原的。

聞霄昀自己小時候失去父親的時候，不也經常心不好, 就跑去廣場那，趴在父親的雕像下的石墩上，跟父親訴說自己委屈嗎？

見聞霄昀面沉思一聲不吭，周弘毅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奇怪的話, 表更加懊惱。

“上將, 我……我都不知道我自己到底在說什麼了！可能是我昨晚沒睡好，神力有些錯，我這腦袋真是！”周弘毅拍了一下自己腦袋, 低罵一聲：“我怎麼會把夫人的父親和財神爺想一塊兒去了……”

聞霄昀看了他一眼, 平靜地開口：“你先回去吧, 這事爛在肚里, 明白？”

周弘毅只當上將不想讓莊舟知道他們拿他父親來說事兒, 連忙保證：“屬下明白！”

周弘毅連忙收拾好香爐等祭拜品，匆匆忙忙離開。

“等等。”

聞霄昀忽然又喊住了他，聲音淡淡：“還有誰是天天有拜那個財神的？”

周弘毅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聞霄昀，見自家上將并不是想追究誰的迷信行為，這才小聲說：“戰艦上……好像沒拜的人很吧？哦，格魯恩大師和他們帶來的人都沒有好像，白醫生也沒有。”

聞霄昀‘嗯’了一聲，揮揮手讓周弘毅離開了。

周弘毅走后，他獨自一人觀察起‘雕像’來。

‘雕像’刻畫得和莊舟有八相似，有比較大出的地方就是，‘雕像’的頭發很長，垂落到腰上，頭上帶著一個有些奇怪的帽子，上的服飾似乎也和他們的服不一樣，長袖廣襟。

咋一看很像是人喜歡穿的長，仔細看又覺得風度翩翩，是位俊逸的男子無意。

聞霄昀端詳片刻，然后按下了一道通訊。

“張楓，過來找我。”

張楓正好回來接班，收到消息后，立刻就去找聞霄昀。

來到房間的時候，他站在房間外不敢進，聞霄昀則直接讓他走進來。

張楓有些不解：“上將，是有什麼事嗎？”

聞霄昀讓張楓看神像：“你看雕像。”

張楓往神像看去，心下一怔，一由心底而生的敬畏涌現出來，他呼吸快了幾分，有種想要下跪叩拜的沖。

聞霄昀問：“什麼覺？”

張楓忍著心底的沖，渾繃：“回上將，想……臣服。”

聞霄昀‘嗯’了一聲：“回去吧。”

張楓一臉莫名地又從房間里出來了，不明白上將把自己過來是做什麼的。

但走出房間后，那種想跪下叩拜的沖就消失了。

張楓迷茫地甩了甩腦袋，這是什麼奇怪的反應，怎麼一看夫人父親的雕像，就有這樣的沖？

難道夫人父親，以前是個很厲害的強者？

曾經有研究證明，擁有SSS以上等級神力的人死亡后，留下的神威，依舊還是能想讓人有臣服的沖。

但是這個研究證明，是別的星球的研究證明，目前他們帝國唯一一個擁有SSS神力等級的人，是他們上將聞霄昀，他還活得好好的。

帝國也不可能為了一個研究，把上將怎麼了，看看到底會不會留下神威吧？

所以，夫人的父親，是別的星球的SSS神力等級的人？

張楓頓時肅然起敬，難怪夫人可以制作那麼厲害的機人，因為家族傳統就這麼優秀！

房間里，聞霄昀又給格魯恩大師傳了簡訊，讓他過來一趟。

格魯恩大師以為是莊舟找他，來得很快，結果一來就看見只有聞霄昀一個人。

格魯恩左右看看，沒看到莊舟，當即就十分嫌棄地說：“你找我做什麼？你不知道我很忙嗎？”

聞霄昀沒說話，只是抱起神像往格魯恩面前放了放。

格魯恩看了一眼雕像，眉頭皺了起來：“你這人怎麼這麼不禮貌！怎麼能隨便別人的東西，這可是小朋友的爸爸，你太不懂禮數了！”

聞霄昀仔細看了一眼格魯恩，后者完全沒有張楓和周弘毅那樣的覺，就和他一樣，他自己看過去也沒有任何覺一樣。

聞霄昀把神像放了回去：“沒事了，您去忙吧。”

格魯恩胡子都氣翹了起來：“你這人有病吧？把我過來又沒事？你知道我修沃斯有多忙嗎？你知道你自己把沃斯毀得有多徹底嗎？我辛辛苦苦制作的機甲，我的沃斯，你就……”

聞霄昀淡定地把人請出門：“辛苦大師，再見。”

然后一把將門關上。

格魯恩：“……”

我去你大爺的！

聞霄昀盯著雕像猶豫了一會兒，最后又喊了一個人軍團員過來。

這人是拜了財神爺后說找到了失散多年弟弟的人。

他一見神像，反應也和張楓、周弘毅兩人一樣。

聞霄昀得出一個結論——

凡是祭拜過那位財神爺的，見到舟舟的這個雕像，都有想祭拜‘雕像’的敬畏之心。

他和格魯恩這種從未有過信仰的人則沒有任何覺。

聞霄昀神識海又開始一陣一陣的痛起來，覺得自己剛剛崩塌沒多久的世界觀，又在繼續崩塌。

“我回來啦！”

一道輕快的聲音傳來，莊舟眉眼彎彎地進房間，看見聞霄昀的時候，他還特別開心地問：“你今天下班這麼早嗎？”

聞霄昀睜開眼，看向莊舟。

莊舟看見聞霄昀皺的眉頭，微微愣了一下：“你在不舒服嗎？”

聞霄昀沉默了下，然后‘嗯’了一聲：“頭痛。”

莊舟心立刻提了起來：“怎麼又頭痛了，是又沒睡好嗎？”

可他看聞霄昀昨晚睡得好的啊。

聞霄昀沒吭聲。

舟舟不知道他神力輻污染的問題，他先前用沒睡好頭痛的理由，想和舟舟睡一起，舟舟就一直沒懷疑過。

莊舟見聞霄昀沒說話，以為他痛得難，小步跑了過來：“讓我看看。”

他將手搭在了聞霄昀頭上。

聞霄昀上的溫度很高，顯得他的手涼涼的。

莊舟了他的額頭，又了他的脖子，嘀嘀咕咕：“沒有發燒。”

他的手和聞霄昀比起來小多了，當及到聞霄昀脖頸的時候，聞霄昀的呼吸微微快了幾拍。

莊舟的手立刻就被抓住了。

莊舟低頭，對上一雙黝黑深邃的眸子。

聞霄昀的眸很深，眸底藏著他看不懂的緒，好似旋渦一般，讓莊舟的心跳也不經變快了幾分。

他有點張：“怎麼了？”

聞霄昀搖頭：“沒事。”

莊舟小聲說：“那你放開我啊，我在檢查你的況。”

聞霄昀聲音低低的：“我好多了。”

莊舟瞪眼：“這麼快就好多了？”

前一分鐘他還說難呢！

聞霄昀輕聲：“嗯，握著你的手，我就覺得好多了。”

莊舟：“……哦。”

那、他要握著就握著吧……

莊舟忽視臉上的滾燙，很機智的換了一只手給他檢查。

握住莊舟的手后，聞霄昀是真的覺得好多了，頭也沒這麼疼了。

每次舟舟靠近，他都會覺得緩和很多。

他剛想舟舟不用擔心，一力量突然進他的。

聞霄昀猛地一怔，他看向莊舟。

莊舟移開視線，不和他對視，臉有點紅，好像知道聞霄昀察覺到了他的力量一般，模樣有點小心虛。

莊舟是有點心虛，他其實不太想用神力的，可是又擔心聞霄昀的況。

聞霄昀知道他很多事，然后也沒有告訴別人，所以……應該沒關系的吧？

不過他才心虛了一會兒，就瞪大了眼，也顧不得掩飾了，因為他發現聞霄昀的神世界好糟糕啊！

星際人從小就會檢測神力和質，他之前上網查的時候，明明就查到聞霄昀的神力很厲害的，是帝國唯一一個SSS級的神力。

但是現在，他發現聞霄昀的神世界里有好多，令他到不舒服的力量，這些力量在聞霄昀的神世界里，是黑的，像墨在水里暈染開一樣。

就是這些力量讓聞霄昀經常頭痛嗎？

莊舟連忙說：“聞霄昀，我發現你腦袋有問題！”

聞霄昀：“……”

聞霄昀：“是神世界，不是腦袋。”

莊舟嚴肅：“我不是開玩笑的。”

聞霄昀‘嗯’了一聲，說：“是能源輻污染。”

“能源輻的污染嗎？”既然是污染的話，那他不是可以用神力凈化？

想到就做，他嘗試使用神力去凈化離自己最近的黑輻。

隨著他神力將輻一點點吞沒，原本的黑輻消失不見，恢復了聞霄昀原本神世界的樣子。

莊舟眼一亮，真的可以！

只不過他現在神力還不是特別多，他畢竟還是一個實習期的小財神，剛剛就凈化那麼一點，就耗費他不神力。

而聞霄昀的神世界里，好多好多這樣的輻！

看來他得每天都為聞霄昀凈化一次了。

“舟舟，你在做什麼？”

聞霄昀突然出聲，聲音低啞，難得帶上了有的震驚。

作為當事人，他比任何人的覺都還要更直白一點。

自從神力被污染之后，他的神力等級每天都在下降。

可是剛剛，他發現自己在下降的神力，突然停住了。

就像掛在懸崖邊上，隨時都有可能繼續往下掉，但又險險地停住了。

莊舟看了他一眼，想說什麼，又擔心自己暴份，于是抿著不說話。

聞霄昀順勢將他抱在了自己的懷里，他的聲音很輕：“你在治療我？”

莊舟裝傻：“你在說什麼……”

換做平時，聞霄昀看見他不想說的事后，聽到他這麼說，聞霄昀立刻就會轉移話題了。

哪知今晚聞霄昀不知怎麼了，沒有轉移話題，而是繼續說：“舟舟，今天周弘毅來了我們房間。”

莊舟想說什麼，聞霄昀捂住他的，繼續說：“他看見這個‘雕像’——”

聞霄昀的視線落在了神像上。

莊舟不知想到什麼，心里頓時有不好的預。

果然下一刻聞霄昀說：“周弘毅把他當做財神祭拜了。”

莊舟：“……”

莊舟跟個驚的小一樣，險些從聞霄昀懷里跳了起來！

他怎麼就忘記了這麼重要的事！

這個神像是大神賜下的，每一個實習期的神，都有這麼一個神像，說是神像，其實就是等于他們的真。

在地球，有很多信徒會自己給神塑金，這些金則類似于他們的分1，他可以通過金，來了解信徒所請所愿。

當一個神的金越來越多的時候，自然就表示他的信徒越來越多了，神力也越來越強了。

但是，這些金和神像是不一樣的。

他回到神像里可以補充神力，在金上卻沒法做到。

因為這神像，是大神親批的真，就像是他們在神界的份證一樣。

以前周弘毅看到神像沒任何覺，是因為當時他們并不信仰財神，不僅如此，在莊舟沒有信徒的時候，他神力微薄，自然也沒有來自神的威。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飛龍戰艦上大多數人都了財神爺的信徒，隨著信徒越來越多，信仰之力越來越純，莊舟的神力也越來越強了。

當一個神擁有的神力越來越強的時候，其上散發出來的威也會越來越強。

尤其信徒在看見神的‘真’，自然就會打從心底開始涌上一敬畏，這種敬畏來自于他們的潛意識，是來自于神的威。

這就是為什麼，以前周弘毅他們看見神像沒有任何反應。

可兩個多月后，他們再看見神像，就有種想要叩拜臣服的沖。

因為神像的威的增強了。

作為信徒，他們自然會打心底有敬畏。

因此，此刻聽見聞霄昀說的話，莊舟頓時晴天霹靂，腦子里只有一句話——

‘他暴了暴了！聞霄昀和周弘毅他們都發現自己份了！’

小財神生無可的抱著自己的膝蓋，委屈得不行。

小財神：“你、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聞霄昀沒想到舟舟的反應會這麼大，又見舟舟這麼說，他心道‘果然如此’。

聞霄昀：“是，我想我應該都猜到了。”

小財神不說話了。

聞霄昀：“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小財神還是不說話。

他覺得自己的職業生涯，有了大大的一個污點。

他從沒聽說有哪個神，會被人發現份的。

他是有史以來第一個！

作為所有考核績都第一，年紀最輕，就拿到了實習機會的他來說，侮辱實在太強了！

聞霄昀見小朋友還是一副生無可的樣子，心里一，說：“你若是不相信，我可以當著你爸爸的面發誓。”

小財神還是不想說話。

發誓？

發誓有什麼用呢？

還當著我爸爸的面發誓，我就沒有……哎哎哎？？

爸爸？！

小財神倏地瞪大眼，看向聞霄昀：“你、你剛剛說，你猜到……”

他看看神像，又看看聞霄昀。

聞霄昀：“嗯，我猜到了，那個‘財神爺’，就是你爸爸，對嗎？”

為什麼舟舟這麼相信世界上有神。

為什麼舟舟這麼擁護財神，討厭其他神。

歸究底就是因為——這個財神是他親生父親。

聞霄昀：“財神是你父親，而你……是神子，對嗎？”

莊舟眼一亮，一改剛剛生無可的樣子，開心得像個兩百斤的胖子，小逐米似的連連點頭：“對對對！就是你想的那樣！”

聞霄昀：“……”

莊舟眼睛亮亮的，一腦兒地夸：“聞霄昀你太厲害了叭！這種事你都能猜到！而且還猜得這麼準，你真的好聰明！你一定就是個天才！”

聞霄昀：“……”

莊舟把自己神像神氣地往聞霄昀面前一放：“是的，你沒有猜錯，這個神像的確是財神爺……嗯……是、是我爸爸！我是神子，所以、我也有點點神力，有點點厲害……”

聞霄昀：“……”

莊舟賊賊的：“你剛剛不是說，要對著……嗯，我爸爸發誓嗎？那你發誓吧，對著神發誓，是不能再毀約的哦，你一旦發誓了，就不能把這件事泄出去啦！”

說完，莊舟就一臉期待地看著聞霄昀，恨不得馬上摁著他的頭拜下去。

聞霄昀沉默地看著小朋友高興的樣子，和剛剛生無可的樣子判若兩人。

明明先前還一副怕被他知道的小模樣。

自打他說了神像是他爸爸后，小朋友立刻又歡天喜地的。

聞霄昀當即就明白過來。

他又錯了。

因為他弄錯了，所以小朋友不用擔心自己暴了，立刻開心了起來。

聞霄昀太，心里涌上幾分好笑又荒謬。

莊舟見聞霄昀沒，忍不住催促：“你怎麼還不發誓啊？你這麼厲害，這麼聰明，你不會反悔吧？”

聞霄昀緩緩開口：“舟舟。”

莊舟眼睛亮亮的：“昂？”

聞霄昀：“你現在開心得想在地上打滾，模樣有點兒得意。”

莊舟‘嘿嘿’兩聲，十分矜持：“也沒有吧……”

聞霄昀指著神像：“嗯，所以他不是你爸爸。”

“”

莊舟頓時傻眼，一臉惶恐：“怎、怎麼突然又……”

這人怎麼回事啊？！

剛剛明明就說得好好的！

怎麼突然又說不是了！

聞霄昀：“因為你現在害怕得想往地下鉆起來。”

莊舟：“……”

聞霄昀認真嚴肅地說：“舟舟，你剛剛笑得太囂張了。”

莊舟：“…………”

小財神徹底自閉了。

他第一次覺到聞霄昀說的話，傷害不大，侮辱極強！

聞霄昀看著神像重新陷思索狀態。

這個神像既然不是舟舟的父親，那麼會是誰？

是舟舟的哥哥嗎？

如果是舟舟的哥哥的話，那就和爸爸一樣的質。

他既然愿意承認神像是他的爸爸，沒道理不愿意承認是他的哥哥。

哥哥和爸爸沒什麼區別，都是緣至親。

看來也可以直接排除哥哥這個選項了。

那麼，一個和舟舟這麼相似，且不是舟舟的父親，也不是舟舟的哥哥的人——

會是誰？

聞霄昀想到什麼，視線落在自閉的小朋友上，一個荒謬地想法涌上大腦。

所以，舟舟，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