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的時候，一家子的人圍了桌子。

明薈暗的瞅了明臻一眼。

明臻早就換了新，胭脂的衫將一張玉雪晶瑩的面孔襯得越發可。沒有讓安國公夫人羅氏看到明臻狼狽不堪的模樣，明薈到底有幾分不服。

現如今，高門貴族的孩子都興讀書，明薈今兒休息，明天還要去學堂，一大早就要起來，天不明就得梳洗一番。厭倦了這番，只是旁人家的孩兒都在，明薈也不得不去。

想起明臻每日開開心心的在家里，想休息就休息，既不用學習琴棋書畫，也不用和其他孩子勾心斗角相比較，明薈心里頭一陣郁悶。

明臻乖乖巧巧的捧著碗，只夾自己面前的菜。明薈特意夾了一筷子放在明臻的碗里：“妹妹多吃一些，這是紅燒兔，嘗起來可香。”

明臻的手抖了抖，胃口頓時沒了。

一想起自己的小兔子，明臻眼圈兒瞬間紅了起來。

明薈笑嘻嘻的：“妹妹還沒有讀書習字，知不知道兔子的兔怎麼寫？”

明臻搖了搖頭。

明薈細細的手指在桌面上畫了畫：“你看，這樣寫。”

一旁羅氏笑盈盈的對明義雄道：“老爺，您看們姐妹倆玩得多好。飯都冷了，阿臻，別只顧著聽姐姐說話，趕吃飯呀。”

明臻看著香氣撲鼻的紅燒兔，一點胃口都沒有，筷子夾了一點米粒，送到了口中：“我吃飽了。”

“怎麼不吃完？”明薈見自己夾給明臻的兔一口沒吃，“平常阿臻吃那麼多，今天不太舒服？”

明臻輕輕搖頭，結果丫鬟遞來的茶水，略嘗了一口茶：“阿臻想要回去。”

明義雄看了這小丫頭一眼，明臻年齡尚，不過眉眼間一抹秾艷，此時已初見端倪。

小姑娘長得是漂亮的，比娘小時候更加艷麗幾分。因為嬰兒未褪，看不出長開后臉型如何。

不過，看這眉眼鼻，和斕姬并不相似，尤其是眼睛，斕姬小時候眼睛就是細長形狀，明臻的眼睛卻很大，欺霜賽雪，比斕姬還要剔幾分。

子也不像斕姬。

明義雄一陣落寞。阿臻腦子有問題，格不會像任何一個人。

等明臻離開，明義雄才對羅氏道：“阿臻反應遲鈍，較弱，不適合養在公府之中。”

羅氏溫和的笑笑：“咱們家里的孩子，也不能送出去，哪一個都是老爺的掌上明珠，都該被好好養著。”

明義雄對羅氏的敬意多于意，兩人相敬如賓，有些事，明義雄也會和羅氏商量一番。將明臻送走這件事，明義雄也會告訴羅氏。

略一思索，明義雄道：“鄉下莊子里養出來的孩子都壯實，我想將阿臻送到莊子里。”

“啪”的一聲，明薈筷子上的紅燒獅子頭落在了碗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瞬間又驚又喜。這是真的嗎？父親要把明臻這個小傻子送走，送到莊子里？

在莊子里養幾年，明臻肯定就變得和鄉下的野丫頭一樣了。對于明臻的貌，明薈是嫉妒加，將明臻送走之后，安國公府里再也沒有能夠得過明薈的姑娘了。

明薈一雙眼睛轉，藏不住自己的欣喜。

羅氏警告的掃一眼。

明薈趕低頭吃東西。

羅氏道：“這怎麼好？離家這麼遠，我也不舍得。”

“這件事已經敲定了，莊子前兩天置辦好了。”明義雄道，“丫鬟婆子也置辦好了，只需要將阿臻送過去就行。”

雖然敬重自己的發妻，但這件事上，明義雄卻不放心給羅氏去辦。所有的人都是新買回來的，不是羅氏安進去的。如此一來，仆人都聽余竹的安排，不會背地里做出謀害小姐的事。

羅氏只好點了點頭:“既然老爺都敲定了，那也只能這樣。平日里我多派人探一下阿臻，千萬不要讓孩子了委屈。”

明義雄吩咐道:“記得給多準備幾件服。”

“老爺放心，最近嬤嬤們新制了冬，我會給阿臻帶上。”羅氏道，“前段時間我還打了兩個長命鎖，薈兒一個，另一個給阿臻。”

羅氏行事作風不會讓明義雄擔心，事事都辦得十分利落。也由于羅氏持家有道，這些年來，明義雄也照顧的娘家。

明臻是次日才知道，一個人在房間里坐著，看窗外桃樹上的樹葉一片一片落下，明臻迷迷糊糊的數有多片葉子落下來，也不認得數，數著數著就數岔了。

聽到背后的腳步聲，明臻回過頭，只需要看到袍的和圖案，明臻就知道是安國公來了。

從榻上跳了下來:“爹爹！”

安國公了明臻的頭:“乖孩子。”

明臻揚起小臉:“哥哥什麼時候回來？”

的小兔子還在哥哥的手中。

安國公以為明臻說的是幾個庶出的哥哥，他道:“晚上下學就回來了。阿臻，爹爹今天讓人送你去一個好玩的地方，你去了之后，一定要乖。”

明臻聽不大懂安國公的意思，見大人說什麼，就跟著點點頭。

安國公道:“阿臻頭發了，去拿梳子來，爹爹幫你梳一梳。”

明臻蹬蹬的跑到了梳妝臺旁取了一把桃木梳，將梳子放在了安國公的手中。

安國公接過木梳，讓明臻坐在了自己的前面，他將明臻的發髻松了下來，手在明臻的腦袋上了。

明臻骨相極佳，后腦圓潤飽滿，頭發烏黑濃，安國公糲的手掌在明臻腦袋上了一圈，并未察覺到異樣。

他微微嘆了口氣，將明臻頭發梳了梳，胡綁上了。

明臻在不知不覺中，靠著安國公的睡著了。

安國公看著明臻安靜的睡，腦海中不自覺浮現了斕姬當年的話語:“太聰明了不好，長大會是禍害。讓食無憂，混混沌沌過一生，再好不過。”

以安國公的能力，將明臻平安養大并不難。

在莊子里過些年，等及笄的時候回來，安國公親自挑選一個老實敦厚家風清白的年輕人，將明臻嫁給這個老實的年輕人，平平淡淡過完這輩子，再好不過。

等明臻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馬車上了，看著陌生的環境，明臻有些害怕，又不敢發出聲音，只能無聲的抹著眼淚。

等到了傍晚，抵達莊子的時候，余竹將車簾掀開，就要讓嬤嬤將睡的明臻抱起來時，才發現這小丫頭眼睛哭得紅腫。

余竹并非無兒無，他有個年紀差不多大的兒子，三個月看一次。見到明臻哭得這樣慘，余竹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的孩子。

他半蹲下來:“小姐別哭，您現在有了新的住。想不想要小兔子？您的小兔子就在這里。”

明臻噎噎的，抹了抹眼淚，打了個哭嗝:“真、真的嗎？”

余竹點了點頭:“當然是真的。”

莊子很干凈，這里民風淳樸，見了余竹就喊一聲“余爺”。

等看到小兔子之后，明臻抱住了小兔子，將其他事都忘在了九霄云外。

在安國公府的時候，明臻與其他人也不親近，并沒有過分眷的人。

只是初來乍到，明臻晚上一個人睡覺，丫鬟都在外面，十分害怕，在小床上哭泣。

······

幾日后，秦王府中。

“貪了多？”

面對秦王殿下輕描淡寫的詢問，暗衛都在發抖，他聲音微:“八十萬兩白銀。”

一旁李福不敢發出聲音，默默給秦王添了茶水。

今年年初有兩個宮殿走水，必須要修繕重建，負責運輸皇木的是宇文宸，也就是秦王殿下的三舅。宇文宸中飽私囊，貪污了八十萬兩白銀。

此事如果被貴妃一黨揭發出來，勢必會影響到祁崇。

祁崇瞇了瞇眼睛:“宇文宸……”

他天生暴戾冷漠，可不是顧念緣之的人，對于擁有父子關系的皇帝還著殺心，對于其他人，更不會留。

但眼下，宇文宸這個廢還不能殺，他只能先幫宇文家，將這件事嫁禍給貴妃一黨。

祁崇天生就擅長玩弄人心，顛倒黑白算計政敵對他而言不是難事。

祁崇日夜行走在謀算計之中，于刀尖上，心早就扭曲。

不過他一向藏得極好，外人眼中，祁崇永遠都是威嚴又高貴的秦王殿下，看不到半分污穢腥。

等暗衛下去，李福道:“明日還要見三位大人，他們加起來得有二百歲了，這些老家伙一個比一個難對付，殿下，您先歇了吧。”

等祁崇歇了，李福松了口氣，趕退出去。

恰好就見了余竹。

余竹對李福行了一禮:“李公公。”

李福開口:“殿下已經安置了，有什麼事，就告訴我，我明日傳遞消息。”

余竹道:“并沒有什麼，只想和殿下說一聲，新給了明小姐一只兔子，很開心，一直讓我給殿下道謝。”

李福搖了搖頭:“殿下日理萬機，這等小事就不要煩他……”

話說到一半，李福的眼睛突然亮了亮。

最近秦王心不佳，所有人都惴惴不安，生怕惹到這尊煞神被斬了。

李福也總想用什麼來討好一下這個主子。

猶豫片刻，李福道:“你能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將這個小丫頭帶到秦王府，逗秦王殿下開心？”

就像養只小兔子似的，秦王說不定會覺得好玩。

余竹道:“可以倒是可以，莊子里所有人都聽我。只是，這姑娘是安國公的兒——”

“咱們殿下怕他不？”李福道，“拉攏不了的人，殿下都會除之后快。說不定這個小小姐有福氣，逗了殿下開心，認殿下當干爹，殿下饒不識抬舉的親爹一命。”

余竹詭異的瞧李福一眼，李福真是當干爹當上癮了，認了十個干兒子還不夠，還要讓殿下也學著他當什麼干爹。

……可殿下又不是什麼公公，能當親爹為什麼當個破干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