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養包子》74、第 74 章

孟茯自己也才后知后覺,有些害怕起來,慌里慌張,“那……那怎麼辦?我到時候不出府?”京里讓誰來,也不是能決定的,又不可能去整容換臉。

所以只能想到這個最笨的辦法。

沈夜瀾卻已經沉下心來,暗自思量著,二皇子如今不在京里,大皇子不能離京,畢竟來這南海郡不是待個三五月,而是三五年。

五皇子還年,只有一個四皇子,他與房相來往最為切。

當下也就有了主意,“我立即修書與二哥,讓他務必將房相家宅的事鬧得大一些,如此一來四皇子就來不得了。”可這鐵礦雖不大,但那些煉的甲武都是從這石頭縣鍛造坊里出去的,陛下子多疑,他豈會落外姓人之手?

他們就只有一個李謄了。而且李謄在這南海郡任職過,對此也算是悉,他即便是上不得臺面,可骨子里流淌的是皇家的脈。

也總比落他人的手里要好。

孟茯有些疑,“那會派誰過來?”

“李謄,對,就是他了,如今除了石頭縣的鐵礦,還有星盤山下的火星石,這些厲害之,若是讓任何一個有些勢力的皇子攥在手里,陛下都不會安眠的。”但是李謄他連個正經的份都沒有,還得罪了司馬家,更不可能與其他皇子抗衡。

一點勢力都沒有,這些東西放在他的手里,他也打造不出一支強悍的軍隊來。

但其他的皇子就不一樣了。

如此一來,沈夜瀾倒松了口氣,立即將信箋打發人快馬加鞭送往京里去,希能趕得上。

但老話說的好,親兄弟相連,雖不至于說是心里有靈犀一通,但就這個時辰,沈晝言洋洋灑灑淚書寫的十六頁狀子,已經遞到了京城府衙李大人的手里。

都說是天子腳下最是好當差,既然不用像是別的州府那般要上山剿匪,也不用為年底稅賦勞,左右他的頭頂三書六部呢,各機構又有大大小小多員,哪里需要他來管這些個閑事

更不像是沈夜瀾那海邊一樣,來了海賊還要想辦法自保。

但這只是在眾人眼里覺得是輕松活計罷了,李大人如今只求上頭不要再抬自己了,他不得任期滿了,將他打發到那偏遠小地方去做個通判,甚至是縣衙做個父母縣令也是好的。

他這種后沒有靠山的,在京城這樣的地方,一個子打下去能打出四五個小世子小侯爺的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昨日才理了某國公爺家的爺和刑部某位大人家公子的斗毆事件,已經他生生掉了一頭發,哪邊都有錯,卻是哪邊他都不敢得罪,一個不敢判,求爺爺告,好不容易才將這案子平息里。

如今忽然又聽黃師爺送河州知州沈晝言狀告當場房相爺。

他愣了一下,“房相不是他泰山老大人麼?”

黃師爺原來是李大人的同窗,真本事是有的,但卻沒有李大人的好運道,索后來也就不再參加科舉了,跟著他整理些文書,求這一口食。

兩人雖是主仆,但更像是兄弟一般親,當下也沒有旁人,黃師爺就直接打開狀子,看了一回,稍有些黝黑的臉上,一雙眼珠子險些跌落出來,驚呼道:“大人,若字句間所言屬實,那這怕是一樁千古奇案了。”

撇開這其中案件不說,他再看一遍,就忍不住夸贊起來,“到底是沈家子弟,難怪當初取了榜首,這等才華是我們學不來的。”

寫個狀子,也如此華麗漂亮。

李大人一下不曉得要先欣賞狀子還是先留意案子了,拿在手里先羨嘆了這一手行云流水的好字,才慢慢看起案子來,一時也震驚不已。

待合上了狀子,忙朝黃師爺看去,“仁兄,這倘若是真,可如何是好?”那是房相啊!整個大齊的折子,不論哪一部,都要經他們中書省的手里過一圈。

要說這大齊如今總共有四位宰相,一正三副,這房相是三副之一,因四位相爺里最年長的,所以眾人都這般稱呼他。

還有那柯子瑜的父親柯大人,也是一位副相爺,不過他未知天命,因此眾人還喚他作柯大人。

也正是這般,當初他才能給三皇子將那史禎祥告沈夜瀾謀反的折子給私下攔了。

黃師爺想到一頭是當場賢名在外,過幾年就能功退的老相爺,一頭則是儒門大家的公子,還是這朝廷命

偏都扯上這一門司。

都得罪不得,他也沒辦法,只能同地看朝李大人,“當初眾人只道賀你好運氣,千人搶萬人想的京城衙門里,唯獨你坐上了這把椅子。可如今我瞧來,分明就是那些人自己避的避不及,這半年里,正經事是沒有一件,整日都是這些不得的大老爺們的案子。”

李大人聞言,又看看狀子里所擬房相各罪狀,哀嘆一聲,頹廢地坐在太師椅上,“我昨日聽得吏部那邊的安大人說,四皇子如今跟房相來往最是切。”

所以他真審了這案子,不單是得罪了房相,還開罪了四皇子。

得罪房相倒還好,興許沈晝言這做婿的真能借著此事摘了房相的烏紗帽,可摘了房相爺的烏紗帽,等于砍了四皇子的左膀右臂啊。

四皇子不能拿那門庭寬厚的沈晝言如何,那肯定是要拿自己來做出氣筒的。

不得要家破人毀了。兢兢戰戰這麼些年,哪里敢冒險?此刻是一籌莫展了。

他一個才到不之年的人,如今不過半年里,是生生給熬了那白頭老翁,回去不過五歲的兒子不懂事,還說他白了頭,該作祖父才是,而不是爹。

也不看這糟心的狀子,只塞到桌屜里,“罷了,先拖著,能拖一天算一天。”

點卯回府后,仍舊是愁眉不展,他媳婦郭氏見他又這般模樣,甚是不解:“案子昨日不是才結了麼?老爺這又是為何發起愁來?”難道是因為兒子管他祖父的緣故麼?

李進士也算是這福貴不忘糟糠妻的典范,所以和石頭縣的縣令牛大人才能做知。他是三十多才中的進士,后來運氣好,一路也算是扶搖直走了。

只是他自己不覺得是好造化。

直將紗帽摘了遞過去,“莫要再提了,昨日才送里爬上來,今兒又被踹了下去,老天爺這不是在拿我取樂玩耍麼?也不曉得我今年造了什麼孽,不得一個好年過就罷了,如今新一年里,就這般折磨我。”

郭氏是原配妻子,到底是從前鄉下日子苦骨了,這些年縱然是養尊優,綾羅綢緞加,仍舊是了些太太該有的氣派。

但卻比別家的夫人們多些親切,府上眾仆都喜歡,不曾輕賤過。

與別家的夫人也不一樣,不曾想著自家老爺越做越大,反而只求著個平安過日子。如今見李大人不過半年里就做了白頭翁,一宿一宿都睡不好覺,便道:“這些年也攢得了不家私,雖不說大富貴,可也夠買個十畝二十畝好田地,實在不行就不要這一份苦,辭了咱們回沅州老家,做個地主員外爺,開個館子把附近的孩都召集過來讀書識字,豈不好?”

提起沅州老家,李大人倒是忽然想起來了,這沈晝言不就是沈夜瀾的二兄長麼?

于是抬頭朝郭氏看去,示意在旁邊坐下來,“我與你說,今日這樁案子如何。”

然后云云講了一回,又道:“且不說孟大夫原本是有恩咱家的,如今與沈大人在那天邊戰抗敵,又不曾得朝廷的一毫一厘,不曉得耗費了多呢。按理這沈晝言沈大人也算得是孟大夫的二哥了,他狀子里有理有據,還能呈證據送證人,想是假不得,理因我是不是該審了?”

而且他現在想來這沈晝言沈大人告假來京好一陣子了,只怕正是為此事來的,不巧剛遇著南海郡那邊被海賊圍襲,他才一直忍著的。

也是一個顧全大局之人,自己就不該不審了。

郭氏卻想不得這許多,只是聽了一句沈晝言如今是孟大夫的二哥,于是便道:“既是有理有據,該審。何況這又不是為他自己個兒,是為了他家夫人和孩子丈母娘求公道。想那房相位居高,正常人誰愿意趟這渾水的,他趕只怕事實真如狀子里所言了。”

夫妻倆這里三言兩語,李大人便決定了。

翌日一早便直接開堂,但被告份懸殊,他只得先去請示自己的上司。

不過堂以開,沈晝言夫妻帶著那如今還癱著的大舅兄一起來了,衙門口最不這種看熱鬧的,何況是房相爺和沈家二公子的司呢?

人云亦云,哪里還瞞得住,不過一口早飯的時間,已經是傳得滿城風雨了。

沈晝言也是個狠人,他只想著因為南海郡的事,方將這事兒延后罷了,房家那頭不但沒有半點悔意,房相與小崔氏那一堆兒子婿,還在朝堂上編排三弟的不是,咒他帶著老百姓送死,更百般阻止朝廷派兵支援。

既是你不仁,莫要怪我不義了。

只是他斷然沒有想到,這李大人居然不過接了狀子的第二日就開堂,于是趁熱打鐵,只將自家的冤在衙門口那鳴冤鼓前訴了一回。

這還是兒來信里,說是小嬸孟茯提的,左右決定要討這公道了,到時候就要先抓住先機,掌握輿論方向。

反正紙包不住火,難道這樁案子還能悄悄咪咪地審了嗎?

這樣就算上面房相的人百般阻止開堂此事,但總不住這滿京城老百姓的悠悠之口吧?還拿了當初何家的事做比喻。

左右沈晝言想來自己說的是實,也不怕丟什麼臉面,而且要丟也是房相丟。

還帶來了保存著的旱蝗,只放在大門口給這京城老百姓們看了個遍兒,一邊看一邊舉著狀子喊。

亦有那同朝的見了,也不曉得他所言是真是假,只覺得這衙門里的李大人捅了簍子,忙上前去勸沈晝言,“晝言兄,且撤了吧,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莫要被小人蒙騙了!”

“哪個和他是一家人了?你有空這里勸我,不如回家去瞧一瞧,莫要忘記了當初何夫人家牙行一事。”

這何夫人不就是魏的婆婆麼?當初借著手下牙行倒賣探子到各家里去,將各府邸里誰家大小事都探了個干干凈凈,沒得半點私可言。

此刻沈晝言拿此事做了比喻,末了還添一句:“已經在太醫院諸位大人診治過了,我家夫人的哮,也不是天生就有的,只是后天中毒得來的。”

那人哪里還有心思勸他,腦子已經飛會了家里去,只想著家里的不順,自己是否又得罪過房相?家里的不順是否與房相有關系?

然后急急忙忙跑回去了。

這番言語,自然是有心人聽了去,又添油加醋地說,到了最后已經了相,了房相爺一手遮天,看誰不順眼,就房夫人給下毒。

這可了得,妖言眾也不帶這樣的?

那房相年長了,正好今日沐休,許久不見沈晝言靜,以為他終于將此事放下了,只盼著他早回河州去。

哪里曉得這一覺起得晚了,滿京城都是關于他們相府的□□。

小崔氏先聽說沈晝言昨日去衙門遞了狀子,那不知深淺的李楞頭居然開堂了。但并沒有放在心上,“他才是幾品的芝麻,哪里管得了?他自己糊涂,他上司難道也糊涂麼?”

事實上小崔氏是對的,李大人去找上司請他出面,不但沒,反而被罵了個狗淋頭,只喊他急急撤了堂。

且不說這開了堂就沒有撤堂一說,便是想開個先例如今也來不及,滿城各種房相家的流言蜚語,一個版本接著一個版本,就是十萬鎧甲步兵來了,也擋不住了。

所以才說,這李大人捅了簍子。

尤其是沈晝言拿那何夫人的牙行做了比喻之后,李大人的上司也不淡定了,疑心不住,一下就起了疑,也暗自想自己水逆那段時間,莫不是得罪了房相?

但他仍舊不敢點頭,讓李大人去請房相上堂,只拖著找了個借口,跑回家里去躲著。

房相雖氣惱沈晝言不知好歹,如此行事,但也沒有當回事,只小崔氏沉下心來,不要理會。

小崔氏得了房相這定海神針一般的話,又想著兒子婿們都是出息的,怕他作甚?

安安心心在家里等著沈晝言灰頭土臉的結果。

如今看來,沈晝言的確是孤軍斗,沈家雖是門生遍地,但做的都是些沒得實權的文,只能皮子幫忙說幾句罷了,可能有用麼?

倘若有用,朝廷怎麼沒派援兵去南海郡支援啊?

當時他們也在朝堂上說得天花墜的。

所以小崔氏就渾不在意了,

可外面的老百姓就比較期待了,且不說這案子離奇,便是那旱蝗害人,還是嫡親姐妹,又是相爺夫人,還是后娘,大小崔氏,哪個放到后世不熱詞?

一個個眼地等著盼著。

沒等來房相爺上堂,倒是等來了房相爺的二婿,榮伯府上的世子陶圩狀告妻子房素嫻。

狀告房素嫻蛇蝎心腸,害他母親和表妹,如今是證據確鑿,求李大人先給自己冤。

這房素嫻,先前便是要嫁給沈晝言的,是沈晝言瞧見房素屏眼睛像是阿瞳的姐姐,非得要娶房素屏。

沒多會兒,那榮伯爺也趕來了。

要說這榮伯府上,原本伯爺夫人膝下就只得了陶圩一個親兒子,從小親自教養,自然舍不得便宜了別家的兒,便將自己的遠房侄接來府上,是打算做兒媳婦來教養的。

兩個晚輩也是我看你眉有,你待我眼有意,偏偏這榮伯非得要和房相爺做親家,活生生拆散了一對好鴛鴦。

這表妹為了同陶圩再一長相守,可惜家世又不如房素嫻,便自甘做小。

本來如此兩全其,和和,好這陶圩齊人之福的。

誰料想新媳婦房素嫻上門沒多久,那陶圩表妹一日就比一日消瘦蒼白,最后竟然就這樣沒了。

找了太醫來診治,沒尋個由來,只得悲痛下葬了。

榮伯爺夫人不待見新媳婦,只覺得是將自己一手養大的侄兒給克死了,對也沒個好臉,然后沒得半年就開始臥病在床,家里宅也掌管不得了,房素嫻便新嫁不到一年,便開始掌家。

自己也算是有本事,都打理得井井有條,好人羨慕榮伯爺夫人好運氣,得了這麼個好兒媳。

那榮伯爺夫人見果然有本事,也逐漸喜歡起來,對著兒子陶圩說他的好,這陶圩方逐漸拿正眼瞧親第三年,長子便呱呱墜地了,地給陶圩納了兩房妾。

再也沒有這般賢惠有本事的好媳婦了。

只是現在,眾人聽著陶圩喊冤哭訴,只覺得頭皮發麻。

好媳婦變了毒婦人,害了夫君的表妹不說,還要害自己的婆婆。

那傳言不是假的,這小崔氏不但自己作孽,還教兒也如此。

“李大人,這是在下從表妹舊屋里找出來的。”陶圩將那從床板上拆下來的幾塊木條方呈到案前,只見木條方是被劈過的,現在掰開來,只見里頭不的旱蝗,不曉得是死了,還是幾年不得鮮滋養,自己休眠了。

但仍舊能認出來,跟沈晝言拿來的一個品樣的惡心玩意。

黃師爺瞧了一眼,只見數量之多,遠超過那房家長子枕箱里的多了幾倍,也難怪陶圩說人不過短短一段時間里,消瘦蒼白得厲害,就沒了。

就這麼多只,幾個人也不夠這些旱蝗吸。

房素嫻顯然已經被憤恨的陶圩打過一回了,如今頭發散衫不整齊,只大聲喊著冤枉!哪里還有相爺千金的氣派?

□□伯爺則指著另外一。“李大人且看這一。”

李大人剛被那些個旱蝗惡心得一頭冷汗,如今還有些頭暈目眩,忽見著這小缸里黑乎乎的一團東西,像是鄉下的癩疙寶,又不大像,比那個黑,比那個小,不過一條大小罷了,長了一雙眼睛綠瑩瑩的,看得人頭皮發麻。

這時只聽陶圩指著房素嫻含恨說道:“這是我母親鞋子里找到的,鞋子正是這毒婦親自做的。”說著,兩眼紅地看朝房素嫻,恨不得直接掐死罷了!

當時表妹才去沒多久,這毒婦特意熬夜做的,后來說起時,自己還心疼。

哪里曉得就是一張催命符。

本來這來打司的沈晝言夫妻倆外帶那個癱著的大舅兄,可如今他們卻被了下去,被陶家父子占據著。

聽著這一樁樁,也不像是巧合,只不過是真的話,那的確人寒倒立,對比起來小崔氏對他們還算是仁慈的,沒有一下要了他們的命。

聽得榮伯府里這麼慘,也是唏噓不已。

圍觀看熱鬧聽八卦的老百姓更是第一時間將這里的消息傳出去,甚至還有人以此消息換取銀子。

一傳十,十傳百。

相爺的姻親家里,哪個還能坐得住?

然后這樁案子李大人還沒得個章程,房相爺小媳婦又來狀告婆婆。

房相爺的小媳婦沒得生養,這是京城上流圈子里眾所皆知的,為此在房相府里日子最艱難,不但要看著丈夫天天跟著寵妾出雙對,還要將那妾室的兒子做自己的親骨來養。

聽聞二姐被二姐夫家里壯告后,見著婆婆去了佛堂禮佛,便跑回娘家哭訴,央著娘家找人給自己徹徹底底檢查子。

也是中毒了,所以才沒得子緣份。

如何中毒的不曉得,但有一點倒是十分肯定,往后是沒得做母親的機會了。

一下就崩潰了,只求父母親給自己做主。

若是早前父母是斷然不敢冒險跟房相爺家鬧翻的,可如今先有沈家二公子,如今又有榮伯府上,還有何懼?

而且兒從家里被轎子抬出去的時候,的確是好好的一個閨,如今了這般模樣,不是他房家下毒,難道是自己的閨自己吃藥麼?

且不說這京城衙門里頭一次如此熱鬧,聚集了這般多的達貴人,便說這房相府上。

小崔氏在聽聞兒被狀告后,就著急了,雖不曉得兒究竟有沒有害人,但的確將兒引薦給那位高僧的。

但到底是婦道人家見識淺薄,不敢去跟房相說,只急急跑到佛堂來求菩薩保佑。

房相因早上起來聽聞沈晝言狀告自己,本也沒放在心上,自顧去丹房潛心修煉,哪里曉得二兒家里,已是出了大事。

那就好似導火線一般,將一個個炮仗全部引了,小媳婦也去告了。

等他從丹房里沐浴出來時,外頭已經變了天,管家待他已不似之前那般尊敬了,背上還背著包袱,“相爺,小的沒這好福氣,沒法伺候您到終老了,這一年的工錢也不要了,算是謝謝您這些年的照顧。”

說罷,也不去看房相,轉便走。

只是下了臺階,不知如何想的,又停下腳步回過頭來,屈膝朝地上跪了下去,磕了三個響頭,“您待小的,算是有知遇之恩,小的一家這些年也承蒙您照顧,這三個響頭,算是小的還您的恩了。”

外頭都那樣了,相爺哪里還能好?他早些顧著命要,只趁著現在風聲還不算,急忙離了京城,免得人認出自己是房相府的管家。

房相爺皺著眉頭,氣得發抖,院里除了自己后的兩個小丹,就沒了別人,便只得吩咐他二人,“去前頭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然后兩個小丹一去不復返。

不得講,跟那管家一般一樣跑路了。

而且府上奴仆們見管事的跑了,怕到時候府上被抄家,他們這些下人即便不會被打大牢,可也要被另外發賣的。

但出在房相房里,如今人人談房相變,哪個會要他們?

朝廷又不可能養著他們,不得最后落個跟囚犯一般,打發到采石場去干苦力的造孽活。

如此不如直接了賣契,自己跑了算。

跑就算了,有的膽子大,走的時候還順手牽羊。

房相半響等不得,跑出來時,只見三個兒子衫散,四都是拽不住的貪婪下人們抱著家里的件跑。哪里還不曉得到底發生了什麼,可他無論如何也不相信,沈晝言有那樣大的本事,朝夕間不到,就將這相府破滅了。

“沈晝言!”他十分不甘心,又恨這些個背主的奴仆們,只喊著兒子們,“伺候老夫更,我要進宮!”

三個兒子聽得這話,連滾帶爬到他跟前,“父親,晚了!”

“你們什麼意思?”房相不懂,怎麼三個兒子都變骨頭,覺得發生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

果不其然,這時候只聽三兒哭訴道,“二姐害了二姐夫的寵妾,還害了婆婆,還有小弟的媳婦也把母親告了……”他哭哭啼啼的,說個不清楚。

可房相卻已經想得到了,一瞬間沒得了半點彩,死氣沉沉地跌坐在鋪著紅地毯的石階上。

耳邊是兒子們的聲音:“二姐熬不住,已經招了,是福音寺里大德主持給的,母親給引薦的。”

“母親邊的嬤嬤也招了……”

“……父親,我們房家完了!”

他三個兄弟后,幾個半大不小的孩子,滿臉懼,沒了以往高高在上和囂張跋扈,顯然也不知道往后該怎麼辦才好。

房相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覺得兒子們的聲音越來越遠,一陣耳鳴將他們的聲音搶了過去,腦子里像是有什麼東西狠狠地往自己腦殼里榨一樣,疼得他死去活來,頓時一口痰卡在嚨里,出不得氣,歪歪斜斜地躺在地上掙扎。

嚇得一幫兒子兒孫撲過去哭喊。

只是房相死命抬起手,掙了兩回,氣兒就沒了。

死的那一刻,他忽然想起原本老丈人是要將小崔氏催明湖嫁給他的,但那時候他還沒出頭,小崔氏的生母就病了,就去跟前服侍。

是老丈人惜才,將嫡長催滴珠嫁了自己。

他此刻想,莫不是那時候催明湖嫌棄自己還是窮苦書生,瞧不上這樁婚事,所以找了這借故躲了過去。

后又見自己出息了,便又設計害死崔滴珠,取而代之。

不是說的什麼,不甘心被姐姐搶了婚事云云,心里自己忘不得,所以一時糊涂,才給崔滴珠里放了那旱蝗。

只是可惜,他想到的時候,生命已是到了終點。

佛堂里的小崔氏只聽得外面腳步來來回回,慌慌張張,但心里更慌更怕,不敢出去,只想守在菩薩面前,求菩薩保佑,保佑房家躲過這一劫。

佛堂的門沒鎖,但小崔氏現在是鼎鼎有名的毒婦,哪個敢要的東西?莫說是這佛堂里,就是屋子里的,如今誰也不敢,哪個曉得里面有沒有旱蝗什麼的。

直至這會兒,似乎聽到兒孫們的哭聲,才不安地起出來。

卻見院子里這會兒沒了半個人影,一片荒涼凌,驚得魂兒險些飛了出去,以為自己是魂游到別人家里了?

只尋著哭聲去,便見著了狼狽不已的兒子兒孫們,守著一痛哭流涕。

見了,方才真正害怕起來,只這怕不是夢了。

驚呼了一聲:“兒?”

這一喊,三個兒子都扭頭朝看來,可惜再沒有一個敬的,滿眼都是說不盡的仇恨,好似是殺母殺父的仇人一般。

小崔氏被兒子們的眼神嚇著了,驚在原地不得,只想多半是夢,兒子們孝順敬,哪里會這樣瞧

一定是太急,被迷住了,魔怔夢魘了。

只是下一刻,脖子就不過氣來,兒子的臉被放大在眼前。

耳邊只聽著兒子們用悉的聲音,用最狠毒的口氣罵著,“毒婦!你這個害人的毒婦!”

氣兒出不得,雙手抓雙腳蹬,一張臉憋得青紫一片,下已經失了,屎尿齊飛。

等著臭味熏到兒子們跟前,悲憤中尋得一理智,想起放手時,小崔氏已經斷了氣。

正巧衙門里來了人,宮里也來了人。

瞧見這一幕,也不管他一家子是死是活,齊刷刷帶到了衙門里去。

沈晝言等了一日,看了別人將自己的堂搶了幾回,等著這快天黑的時候,終于到自己了,也見著被告了。

只是可惜已經了冷冰冰的尸

福音寺大德主持又早得了風聲遁了,房家一系全都被拿了大牢里去,又是幾樁和離書送到李大人的堂上來,房相這各姻親家,也都是有權有勢,哪個都能將李大人住,他只能連夜判了和離。

且說這些個姻親家,也不見得誰家都被害了,不過是生怕惹禍上,便是沒得的,也要現編一個來自保,免得了這房家人一般,被當作瘟疫一般,人人避之不急。

好一個樹倒猢猻散。

沈晝言雖在衙門里白等了一天,最后得了兩,但房家倒得如此干凈利落,完全在他的預料之外,他還以為這案子不得要磨個十天半月,方才能有些進展。

也做好了長期跟房家對峙的打算,哪里曉得只短短一日,高高在上的房家頃刻間便瓦解湮滅了。

回去的時候,仍舊覺得好不真實,直呼道:“可怕,太可怕了!”

房素屏的兄長早就熬不住送回來了,如今馬車里就他夫妻兩個,聽得夫君的話,手過去握著他有些冰涼涼的手,“夫君怕個什麼,你又不曾做那傷天害理的事。他們那般,到底是自作孽被天收。”原本還有些的,可是這段時間早就被父親的冷漠磨得沒了。

所以房素屏此刻也不難,反而難過自己的生母,只怕到死都不知道是被妹妹害的。而自己還認賊做母這麼多年。

沈晝言哪里能不怕,房家太可怕了,人可怕,倒得也快得可怕。聽著房素屏的話,問著:“我除了貪花好些,沒得什麼大罪過吧?”那些人不們有孕,床笫間歡好時,自己也是用了羊腸,應該沒事吧

只是隨即又抖了一下,“當初我一時糊涂,只顧著哄阿瞳,還不曉得是如何打發后院里的那幫人呢!”

房素屏也怕遭報應,尤其是怕報應在自己兒上,當下便道:“既然案子明日就了結,咱們快些回河州去,尋一尋們都在何。”即便不接回府來,也要給找個好歸

沈晝言恨不得現在就啟程回河州,但想到那大舅兄,“大哥怎麼辦?”

“自然是帶著一起去,他如今這般模樣,丟在京里無親無故,哪個來照顧?”

沈晝言想著也只能如此,當下同意了,算是積德,何況也是自家人。

今日聽了房家一天的八卦,耳邊全是老百姓們說什麼報應的話,他現在后怕得很。

而且他也親眼見著房家如何覆滅的,想著后續一切都因自己聽了兒的話,像是孟茯建議的那般,引到輿論先攻擊房家,才引得了房家其他的案子。

于是只同房素屏說道:“這個弟妹好了不得,我若真顧及讀書人的面,端著不在衙門口里訴冤,不提何家,只怕你的這些個妹夫弟妹們,也不會想著懷疑到他們上,反而要跟著房家齊心協力來對付咱們夫妻兩個。”

“可不是嘛,好在是咱們自己人,雖曉得這些個手段,但自己行事卻是端正的。”房素屏只慶幸孟茯是夫家這頭的弟媳婦,倘若是房家那邊的,只怕現在遭罪的便是他夫妻二人了。

沈晝言這會兒后怕過了,開始興起來,“回去我立馬去信一封,給他們說一說今日的彩絕倫。對了,我還聽黃師爺說,弟妹與這李大人家是有些淵源的,只是不曉得是個什麼淵源,但李大人好像也是沅州人。”

房素屏聽了這話,只道:“往昔那些個紈绔們的案子,他都怕得不得了,一拖再拖,如今卻這麼快地開了堂,只怕還是因弟妹的緣故了。”想來黃師爺今日那話,也不是白跟夫君說的吧?

于是建議著:“左右明日案子才能結,是啟程不得了,咱們不如去拜訪一回,反正他也是兩袖清風的寒門出生,還怕別人指三說四麼?”

沈晝言自是同意了。

又說還沒等到第二天結案,各家但凡是與房相有關的東西,都連夜燒了個一干二凈,他進獻到宮里的寶貝,也是一樣不留,全部銷毀。

便是早上聽到案子風聲時,張羅著要替房相攬下這樁案子,好他欠自己一個滔天人的四皇子,如今也顧不得責怪那李大人滔天大膽,了房相。

只忙著與房相來往的東西全都毀掉,甚至還擔心那書信上下了毒,反正滿城都因房相家的那些個稀奇惡心的毒鬧得人心惶惶。

四皇子也擔心那自己中毒,連夜找了相的太醫來給自己診治。

不但如此,還連夜著急幕僚們給自己出主意。

畢竟他這些年來,和房相走得近了。

他可不想遭房相那般的下場。

而房相折了,柯家這頭最是高興,這樣與房相一黨的四皇子就是一,如今顧暇不及旁的,就只剩下一個大皇子了,他又要顧著那賢德仁厚的臉面。

那自己這婿李琮豈不是要得救了?

遠在南海郡的孟茯等人,是房相死了七八天后,才得了信。

見信中沈晝言繪聲繪地描述著當時的景,便是萱兒也忍不住朝孟茯看過去,“阿娘不過隨口一句,哪里曉得真如那瞎貓著死耗子,房家竟然還真將這惡心東西用在別了。”

沈清兒則崇拜地看朝孟茯,“小嬸,您實話說,您是不是神機妙算知天機?不然怎麼事這樣巧合呢?”

孟茯還真就跟萱兒說的那樣,是瞎貓到死耗子了。不過歸究底都是房家自己本的問題?至于斷天機,更沒那本事,無奈道:“我若真有那本事,這一次海賊來時,我豈會不知?”

就算知道這個世界的一些事,那也是關于柳婉兒和男主角得死去活來的碎事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哈哈,你們一定想不到我半夜更新了吧~~~~不得二更,不要等哦。

留言有紅包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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