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養包子》107、第 107 章
但這也太巧合了吧?拓跋箏讓孟茯這一拉,腦子里一下冷靜了不,凝著眉搖頭,“阿茯,不對,世間之事便是有千萬巧合,但也不能都同時發生,這樣的機率太小了。”說著,退回桌前,拉開凳子坐下來。
與被這麼一說,一時警惕起來的孟茯說道:“你這樣說的話,好像是有些不對勁,不過那張臉,總不會騙人吧?”
“眼睛看到的還不一定是真,何況還能易容呢?此事先不急,反正還有一晚上才能到景州城里,半夜我親自去探一探虛實,便知曉真假了。”拓跋箏到底是從前吃了不暗虧,這警惕便高了些。
孟茯連連點頭,就算真是獨孤長月家的什麼親戚,但也不急在這一時里。畢竟還要在景州待一段時間呢。
夜幕逐漸落下,窗外的夜霧也越來越深,落下來的霧氣攀附在窗柩上,不多時便結了霜花。
外面過道里傳來船工的喊話聲,孟茯剛要起去瞧,就被拓跋箏按住了肩膀。
“你這里等我。”
如今懷疑那莫小姐一行人,所以不敢讓孟茯出去。
孟茯無奈,只得留下,“你小心些。”然后眼地等著回來。
然拓跋箏出去沒多會兒,孟茯便覺到船只好像是停下來了一樣,忙走到窗前推開那有些被凍住了的窗戶,只見外面隔著一丈左右,便是一片被霜花得彎了腰的翠竹,借著船上掛著的黃皮燈籠,竹葉上的冰渣有些反,看起來有幾分滲人。
孟茯莫名有些害怕起來,忙關了窗戶,便聽得開門聲,轉一看原是拓跋箏回來了。
“怎麼了?”聽著船工的喊聲,似有些著急,也不曉得是出了什麼大事。
拓跋箏示意坐下,走過去將孟茯沒關好的窗戶拉一些,“沒什麼大事,是河面要結冰了,船不敢繼續前行。”
這景州天氣和與南海郡截然相反,這才到初冬,便是寒風凜然刺骨,到了夜間溫度更是驟然變低,水面容易結冰了。
若是結冰到沒有什麼,河面有不船只,河水又是流著的,是不了形的。
只是問題在于這天氣總是有細雨霧氣,溫度低了便容易凝凍,即便是這船得住,船工們也沒命去熬。
因此這夜間遇到這樣下霧又落雨的天氣,船只是不走的。
所以這會兒便靠岸停泊。
船停下來了,晚飯也比昨日送得早一些。
孟茯看著拓跋箏一臉認真地拿著銀針試毒,太過份小心了,“我即便是個千金科的大夫,但怎麼說也是大夫,有沒有毒,我便是看不出來也能聞得出來,你這般麻煩作甚?”
拓跋箏凝著眉,收起銀針盛飯,“還是小心為妙。”力能不大麼?沈夜瀾沒跟著出來,若孟茯真出了什麼事,不說沈夜瀾那里,便是萱兒清兒這些個孩子,也不曉得要如何代。
孟茯遞了筷子過去,“你快些吃吧。”又見如此小心,索道:“晚上咱歇在一間屋子里算了。”
拓跋箏頷首,“我方才出去的時候,已經代過皓嵐戎嵐,我夜里出去,他們會暗中看著,你也不用太擔心。”
孟茯心說才沒有那麼害怕,是拓跋箏太過于小心了。不過終究是為了自己好,孟茯也沒再說什麼。
只不過這心里到底覺得他們因著一點小小的風吹草便如此張防備,往后若不是有什麼特別要的事,也不愿意再出門了,覺太麻煩大家了。
孟茯自己的覺,自己就有些像是個負擔!
船上無聊得很,又不能出去,免得讓拓跋箏提心吊膽白擔心,所以孟茯只能撿起在河州路過是買來的話本子,看著打發些時間。
想是前世各種小說也看過了不,這話本子拿在手里總覺得太淡味了,沒什麼看頭,便背著手踱到盤膝打坐的拓跋箏邊。
也學著的模樣吐納。
拓跋箏聽著的呼吸聲不對,睜開眼轉過來頭看了看,“你還是去躺著休息吧,這都是無用功,得長久日月堅持。”
孟茯聞言,嘆著氣去洗漱上床,但仍舊有些不服氣,“你怎麼曉得我不能堅持?”
本來以為這麼早是睡不著的,可沒想到上床沒多久,竟然就睡了過去。迷迷糊糊間聽得有人在哭,嗚嗚咽咽的,聲音雖小,但就覺像是在耳邊一樣,嚇得猛地睜開眼來,正好見著拓跋箏彎腰再點燈火,吹滅手中的火折子。
晦暗的空間一下變得明亮起來,孟茯也看到了這嗚嗚咽咽哭啼聲的源頭。
莫小姐與的小丫頭兩個所在碧紗廚旁邊,主仆倆抱作一團,臉上毫無半點,也不曉得是了什麼驚嚇,那莫小姐如今還渾發著抖呢。
“這是做什麼?”孟茯滿臉吃驚,連忙掀開被子怕起來,撿了裳披在上。
心說拓跋箏不是去調查這主仆倆的份是真是假?怎麼將人給帶來了?
拓跋箏已將屋子里其他的燈盞都給點燃,繞到到桌前來,眼底余瞟了那莫小姐主仆一眼,“說來話長,你只怕也睡不好了,今晚倆都得留在這里?”
孟茯滿臉震驚,看了看,又將莫小姐主仆倆上下打量了一遍:“出什麼事了?”
莫小姐被嚇得不輕。
雖然和孟茯早前在甲板上的時候,有過幾句話之緣,但這會兒腦子里滿是那個陌生男子兇悍的模樣,似有那麼一瞬間,覺得如果和雀兒不聽話,對方是會真的殺了們倆。
那麼艱難地活著,守在窯門口給人漿洗裳,吃糠咽菜,為的便是將這命保住,有朝一日能完娘的愿。
也幸好跟丫鬟雀兒是相依為命的,所以兩人當時是在一張床上的。
那男人不知道,進來抹黑直接到床邊就要爬上來,著了雀兒,這一驚得那男人要。
莫小姐當時正要反抗,可雀兒卻被那男人抓住手里,沒法子只能放下床邊撿起用來防備的燈盞,更不敢出聲驚人,以免那男人失手傷了雀兒。
這些年來在鄉下的無數個艱難日夜,都是雀兒陪著,兩人雖是主仆,可是與那親姐妹又有什麼區別?
不過那男人沒得意多會兒,就被隨后到的拓跋箏直接敲暈。
拓跋箏看了看莫小姐,心有些復雜,尤其是莫小姐那張臉,越看是真越像,“沒易容。”方才將這主仆倆帶過來的時候,試探過了,既沒有易容,也沒有武功,
這話莫小姐主仆倆是聽不懂的,但是孟茯卻已明白,“這樣說來,還真是偶然了?”也就是說,白天拓跋箏說的那些巧合都是合理的。
不過這兩人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拓跋箏將們帶來作甚?孟茯滿腹的疑,看向拓跋箏:“你嚇的?”
只能猜到這樣了,不然這主仆倆怎麼一副膽戰心驚的可憐樣子?
“多半是的后娘也不樂意嫁給那什麼病秧子,所以暗地里安排了人,想要毀了的清白。那人我看著獐頭鼠目的,也非什麼善類,已讓皓嵐審,若是真犯過事,直接捆起來,待到了景州城里,直接送到衙門里去。”拓跋箏簡單地說著。
是說得簡單,可剛經歷過這等恐懼,被陌生男人忽然闖進房中爬到床上去的莫小姐,卻沒這麼冷靜。
尤其是眼下又被拓跋箏重新提起,還聽到的猜測,臉越發難看了。
丫鬟雀兒也傻了眼,“這花氏好生歹毒,怎麼能這樣害小姐,不怕死了下阿鼻地獄的麼?”
孟茯這個旁聽人,也覺得恐怖,也難怪這主仆倆嚇了這副模樣,當下連忙倒了兩杯熱水,招呼著們倆坐過來,“快喝口水驚。”
莫小姐如今驚魂未定,按理是現在誰都不信,尤其是孟茯和這拓跋箏,瞧著也是正經人家的娘子,邊卻是帶著些年輕小子,沒有一個丫鬟,好擔心會不會是拐子,又或者是那些個樓里專門拐年輕姑娘的。
但又想起當時拓跋箏一掌就將那五大三的陌生男人給劈暈了過去,只怕這就是傳說中會武功的人。所以人家這般厲害,真要拐賣們主仆倆,直接一掌打暈就是了,完全沒道理多此一舉,還在這水里下毒。
因此便拉著雀兒走過來,捧著熱水,被嚇得冰涼的小手接到那被上傳過來的溫暖,心里似也踏實了不,才想起與拓跋箏和孟茯道謝,“多謝兩位姐姐。”
“不必客氣,先坐下來,也不用擔心,那人已經被捆了。”孟茯也順勢在桌前坐下,給拓跋箏也倒了一杯水,“你要不去歇會兒?”
拓跋箏搖頭,“不用。”走到窗前盤膝打坐,眼睛卻看朝孟茯,明顯是讓孟茯趁機探這莫小姐的話。
孟茯原本是建議拓跋箏綁了那管事的嬤嬤,可如今既然莫小姐屋子里發生了這等事,去綁那嬤嬤反而是有些打草驚蛇了。
見莫小姐眼眶里還滾著淚珠子,便拿了沒用過的新手絹遞過去,“方才你也聽到阿箏的話了,我們在這一艘船上住了也好幾天,是個小心翼翼的人,船上的人都是什麼份,我們這里也有數,所以你家的事,我們也略知曉一些。”
方才莫小姐便好奇,為何拓跋箏會曉得是自己后娘花氏所為,還知道自己所嫁之人是個孱弱臥病在床的。
如今聽得孟茯的話,心里便猜測只怕也不是什麼普通人,又是個人家,比起男子更容易對自己的遭遇生出憐惜之心。
眼下花氏都生出了這種歹毒的心思,遠在這河面,都能如此害自己,那到了府里還不是任由圓扁?
今日是運氣好躲過了,可是來日呢?
反正自己如今也沒得好選擇了,倒不如搏一搏,若這位沈夫人真是仗義之人,豈不是就躲過了這一劫?
因此便也就老實點頭,滿臉楚楚可憐,“夫人既然已經知曉,那我也不怕家丑外揚,我父親在景州衙門里當值,管的水利農牧,八年前我娘染病去世,將姨娘花氏扶正,便說是我天生孤煞,八字生得還,將我母親克死了。當時我祖母也不好,也說是我的緣故,我父親是個孝子,便將我送回老家鄉下。”
說到這里,坦然地出自己一雙被凍裂了的手,“當初說的是讓我在鄉下住一陣,每月給莊子上管事的媳婦銀子,照顧我的起居,只是這麼幾年,銀子送沒送來,我不知曉,反正當時才過半年我就被趕出了莊子,是下面村子里的人看我可憐,借了一間破屋子給我主仆遮風擋雨。”
不是沒有去鬧過,也不是沒有想著回景州,可每次離開村子,那莊子上的活計便追來,險些將打個半死。
這般幾番幾次,也不住,那時候雀兒也還小,只能留下來。
寄去的信,也是石沉大海。
“跑不掉,信也送不出,為了生計我沒法子,只能去窯廠給工人們漿洗裳。”
說起這些舊事,一旁的雀兒哭得梨花帶雨的,反而要這莫小姐來安。
“你在鄉下老家這些事,你覺得你父親知道麼?”孟茯白天還聽雀兒說,莫小姐的嫁妝,他父親要拿去給同父異母的妹妹。
莫小姐搖著頭,“實不相瞞,我祖母并不喜歡我母親,花氏是我祖母娘家的侄,我父親孝順,當年才聽從祖母的話,納了做妾,后來我母親去了,還是祖母的意思。我父親也是疼我的,我猜想這些事,他并不知。”
可是,這麼多年了,不曉得父親待自己還是不是一如從前?
父倆多年不見,這父之有沒有生分了?
“那你母親娘家人呢?既然你父親這邊疼不得你,你難道沒想過去找你外祖家的人?”做了半天的鋪墊,孟茯終于問到了重點。
那原本閉目養神打坐的拓跋箏也抬眼了過來。
然滿心的期待,卻只得了這莫小姐警惕的一句:“我外祖家沒人了。”
“沒人了?就沒有什麼舅舅,遠房的親戚都沒有?”孟茯挑眉,只覺得這莫小姐似乎警惕心重的,竟然一個多余的字都不提。
莫小姐搖著頭,不再言語。
孟茯見此,看樣子這樣是問不出什麼的,便故作惋惜地嘆了口氣,“我還道你母親娘家有人的話,我可以幫你送信過去,如今你這樣,正該需要一個真心疼你的長輩來替你做主。你與你父親這麼多年不曾見,你也不似別的兒一般時常在他膝下孝敬,只怕已是生分。你的事他不上心,我一個外人也不好。”
莫小姐何嘗又不知道,可是外祖家若真有人,興許母親也不會早早就那麼去了。也只能獨自難過,片刻像是認命了一般,“興許我真如同花氏所言,天生就是這孤煞之命吧。”
“你小小年紀,怎就如此頹廢了?何況這不是還沒到景州麼?我還有別的法子。”孟茯想既然這臉不是易容的,又提了獨孤家,必然是跟獨孤長月有些關系的,自然不能眼睜睜看著回了城里,被那花氏拿。
“什麼法子?”莫小姐雖將話問出,但心里卻是防備著的。
哪里曾想,孟茯卻指向那窗前打坐的拓跋箏,“武功厲害,你也見識過了吧?”
莫小姐頷首,不知是何意?
拓跋這也好奇,孟茯這葫蘆里賣什麼藥?
就聽孟茯說道:“我瞧你今年也不過十五歲的模樣,我們大你七八歲是有余的,不如你認做你舅媽,到時候領著去莫府,一切有與你做主,如何?”
且不說莫小姐被這話驚得小張得圓圓的,便是那端正坐著的拓跋箏也被嚇得不輕,急道:“阿茯你做什麼?”
孟茯一臉無奈地攤了攤手,“你既然將人從虎口中救出,不如好人做到底,斷然沒有眼看著又落狼窩的道理,對吧?可是你方才也聽到了,外祖家沒人,如此你就假裝舅媽,跟著去莫家,也省得那歹毒的后娘害。”
“那你為何不去?”拓跋箏向來是個沉穩冷靜的人,一般不會像是現在這樣著急的,但因此事與那獨孤長月可能有關,心里莫名就慌張起來。
“我已嫁了人,比不得你個單子方便呀。”孟茯這借口找得蹩腳,不過也不給拓跋箏反駁的機會,而是轉頭問著那仍舊沒反應過來的莫小姐,“你愿意麼?有幫你,我雖不說你可以在莫家橫行霸道,但若是你不愿意嫁給誰,屬于你的東西你不愿意給誰,都會幫你。”
若真這樣,莫小姐是求之不得的。
“可你們為什麼要幫我?”難道真的是人販子,到時候不單騙了自己,還要將莫家的家產騙走?
不是要將人往壞了的想,而是這些年的經歷,曉得世間好人難尋。
即便們在鄉下住的那破屋子,不過兩年,原主人家也要來找們要租子。
所以如今平白無故有人幫,反而總覺得對方有什麼不良的機。
“是江湖俠,專做這行俠仗義,路見不平之事。”孟茯也沒料到,這莫小姐防備心如此之重。
按理小姑娘在外頭,有些警惕心是好的,可這也太重了吧?
但雀兒那小手卻暗地里地拽著莫小姐,似乎再勸答應一樣,孟茯甚至聽到嘰嘰咕咕的聲音:“小姐,現在咱們這境,橫豎都是一刀,就算們是騙子,被們騙也比被那花氏害要好。”
是啊,頭是一刀,頭也是一刀。
莫小姐有些搖,反正母親留下的東西,自己是拿不到的,與其便宜了那對母,不如被們騙去。
最起碼……
轉頭看了拓跋箏一眼,最起碼還救了自己。
于是便點頭,“如此,就麻煩俠了。”
“什麼俠,舅媽就好了。”孟茯連忙笑著糾正。
拓跋箏雖是板著臉,但也沒說話,顯然是默認了孟茯的說法。
不過莫小姐卻十分擔心,“可我哪里來的舅媽,只怕不好哄他們?”
“你只要一口認定了是你舅媽,旁的我們自然有法子。”實在不行用武力也不是不行,如果那莫家那邊敢告們是騙子也不怕,這手里還有沈夜瀾的帖子呢!這南海郡知州親自所寫,總假不得的吧?
可莫小姐仍舊不放心,繼續問:“什麼法子?”
孟茯也沒瞞著,只湊到耳邊低聲說道:“明日一早,你家那管事嬤嬤來,我們就……”
莫小姐聽得孟茯的話,有些半信半疑,“我已經離家多年,但這王媽我是有些印象的,從前就是個厲害人,刀子一刀一刀不見,我娘吃了不暗虧。”見孟茯和這拓跋箏都還年輕,加在一起都沒那王媽的年級大,腸腸肚肚子里的事兒,哪里能算計得過王媽?
但孟茯卻是自信十足的,“你把心放肚子里就是。”又見時辰還算早,便道:“不然先去我隔壁房間休息,天亮還早呢!”
發生了這樣大的事,莫小姐哪里還能睡得著,只搖著頭,“我沒關系,坐會兒就是,夫人若是困了,只管休息,不必在意我們。”
孟茯心說兩雙眼睛盯著,這也睡不好?
于是也沒睡,只商量起明日之事來。
又說那婆子,昨晚兒放了那男人進去后,果然聽到房間里傳來了莫小姐的聲,但卻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翻拉了被子蒙頭繼續大睡。
算著這快天亮的時候,便卡著時間起來了,去敲莫小姐的房門。
按照計劃,這會兒敲門肯定是敲不開的,到時候就會喊人來撞進去,便正好能看到莫小姐跟野男人茍合這一幕,如此看還怎麼嫁人?
本來也不用如此算計,只是老爺糊涂,都這麼多年了,竟然還抓著獨孤氏留下的那點東西不放,打算給這莫尋尋做嫁妝。
也不想想這多年是花夫人陪在他邊,替他勞后院之事,他卻還惦記著一個死人。
夫人辛辛苦苦盤算這麼多年,不能白忙活一場,所以這樁婚事阻不住了,只能從這莫尋尋上想法子。
所以啊,莫尋尋也別怨誰,要怨就怨老爺,若是點頭將這些東西給蓮姑娘。就不會有這些事了。
王媽想著,穿戴整齊,便提了小半桶熱水,故作來給這莫尋尋送水,敲起門來。
如果預計的那樣,巧了半響都沒人開門,反而將左右鄰舍都吵醒過來。
王媽見著時機差不多了,便喊了莫家隨行的仆從過來撞門。
‘啪’的一聲,這門也不撞,一下就撞開了,那撞門的小廝還摔了個迎面朝地,疼得他哼哼唧唧的。
王媽則喊出準備好的臺詞,“小姐,你怎麼……”
只是話還沒說完,就見著屋子里空的,地上沒有凌的裳上,床榻上更是半個人影也沒有,一時傻了眼,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敲錯了房間?
退回了兩步,在三確認,的確是莫尋尋休息的房間,可怎麼不見人呢?還有那個花了十兩銀子找來的‘野男人’也不見影。
說起來王媽一直覺得這十兩銀子冤枉了,好好的黃花閨白給他睡了,還要倒他十兩銀子。
不過對方是個市井流氓,小小的事沒干過不,是花夫人那里特意吩咐的。
厭惡獨孤氏,覺得獨孤氏搶走了的一切,所以這獨孤氏的兒,花氏不但不會讓嫁進好人家,還要將配給那地流氓,做那流氓婆子,一輩子人脊梁骨。
‘咚咚咚’門是開著的,卻傳來敲門聲。
王媽轉過,有些詫異地轉過,卻見是這船上另一波客人,不知道是什麼來路,只知道是眉州上船的,也聽不出口音。
“這位小哥有什麼事?”王媽心里大駭,莫不是自己真老糊涂,敲錯門,這是敲門這位小哥的房間?
敲門的人是戎嵐,他這人語言天賦極好,到了哪來,不過三兩日就將地方的口音學得稔,很難讓人從口音上辨別,他到底是哪里人。
如今他也著一口十分地道的景州話,“王媽媽是找尋姑娘麼?”
王媽有些納悶,他怎麼知道自己姓王,而且還這樣稱呼莫尋尋那賤丫頭,滿臉的防備,“我們姑娘呢?我告訴你,我們姑娘是景州莫大人家的嫡長,你若是……”
也是就個窩里橫,尤其是見著戎嵐上帶刀,生怕不是善類,所以急忙搬出自家老爺。
戎嵐曉得和煦如暖,“在下曉得,如今來是想與王媽說一聲,我們夫人認出尋姑娘是姑的兒,所以昨晚就接到邊去了。”他一邊帶著笑容,一面細細打量著王媽的表變化,“有道是舅娘舅娘,舅娘就是娘,我們夫人膝下也還沒一兒半,如何見了尋姑娘最是歡喜,便留在了屋子里,怕王媽這里起來見不著人擔心,特意讓在下來告知一聲。”
王媽滿腦子的問號,有些不準這戎嵐的話是真是假,因為獨孤氏到底有沒有娘家人,他們確切也不曉得。只壯著膽子問道:“敢問貴府是?”
“獨孤。”戎嵐笑意盈盈地回了一句,然后抱拳告辭離去。
王媽只覺得一道驚雷在腦子里炸開了一般,第一反應便認為是真的。
因為這些年莫尋尋的一舉一都在花夫人的眼皮子底下,哪里去找這麼多人來扮演外祖家的人?而且這一行人不提那兩位夫人貴氣端莊,一看就是不凡之人,便是這邊跟著的護衛們,個個都儀表不凡,怎看都不是尋常人家。
人家平白無故怎麼可能幫夢尋尋?而且他們這也沒什麼來往,所以才下意識地認為,只怕真是獨孤氏的娘家人。
心中只覺得不妙,又看了看這空的房間,這樣說來那男人昨晚就撲了個空。
可既然撲了空,怎麼不回自己一句,也好早些有個應對之法。
一時氣憤不已,忍不住啐罵起來:“這個狗養的殺千刀,怎麼就……”
然話還沒說完,舌頭就打結了。
只見戎嵐不知道什麼時候倒回來的,笑瞇瞇地看著:“忘記同王媽說了,昨兒夜里過來給尋姑娘取行李的時候,正巧在屋子里抓著個兒,我們已經綁住了,王媽最好也回去檢查,看看有沒有丟什麼東西。那兒,堅決不承認自己是東西的,反而誣蔑起王媽您,說是您給他十兩銀子,喊他來毀我們尋姑娘的清白,你說這可笑不可笑?我們夫人也自然不信他一個兒的話,打算到城里后,直接提送到衙門去,兩頓板子打下來,保管讓他說實話,到時候……”
王媽聽到頭一句的時候,就嚇傻了,再到戎嵐這后面的話,臉都白了,不等戎嵐說完,就巍巍的地跑到戎嵐跟前,“小哥,莫要聽他胡說。”王媽急了,因為人是親自去找的,若真送到衙門里去,那男人肯定扛不住,只怕三兩下全部都代了。
此事雖是花夫人授意,可是自己也沒證據去證明,到時候真鬧到衙門里去,只怕但是為了家丑不可外揚,花夫人不等衙門里來抓人,就將自己解決了。
這些年一路走來,不老伙計都去給花夫人做了替罪羊,往昔王媽只覺得是自己厲害,花夫人重自己。
可現在卻擔心,只怕這替罪羊,也到自己了。
“我們自然不信,所以才打算送他去衙門。”戎嵐似沒看到滿臉的蒼白,繼續說。
王媽給丟了魂兒一般,也不曉得戎嵐是幾時走的,地順著門框坐在門檻上,也不曉得過了多久,丫鬟來喊吃飯,一頓飯也是猶如嚼蠟般,毫無滋味,又聽小丫鬟問起夢尋尋認親的事,船上都傳開了。
生怕那個男人的事也傳開,又到底是沒見過世面的家奴,生怕到時候自己吃司,連累了一家子老小,所以便懷揣著一顆七上八下的心朝孟茯們的房間去。
這會兒孟茯一行人也才吃過早飯沒多久,船已經開始往景州方向慢慢起來了,只是仍舊有些大霧,但現在溫度高了些,屋檐和窗柩上的霜花這會兒全化了水往下滴,耳邊全是滴答滴答的水聲。
莫尋尋靠在桌前,尋思著這王媽媽會不會來?
一直都十分張,一雙眸時不時地朝門外去,但凡聽到腳步聲,就忍不住想要探出去,看看是不是王媽來了。
“你不要急,須得沉住氣,已經給了一條關道,若是不走,偏要去那獨木橋,咱也還是在終點等。”孟茯昨兒的主意,一個是讓膽小的王媽媽自己投誠。
當然要是敬酒不吃,而非要吃罰酒的話,那就用別的辦法‘請’過來。
幾乎是孟茯這話音才落,外面就聽到王媽的聲音傳來,顯得小心翼翼的,“這位小哥,你們夫人在麼?”
外面的戎嵐自然是放進來了。
莫尋尋滿臉張地朝門口看去,雀兒一臉疑,難道這王媽真要來坦白從寬,吐花氏的種種惡行
正想著,王媽就垂頭進來了,看了看拓跋箏,又看了看孟茯,一時間也不曉得哪個才是莫尋尋的舅媽,便直接雙膝一曲,跪了下來,“是老奴糊涂,求夫人們饒了老罷!”
孟茯見這進來就直接跪下,可見也是個貪生怕死沒見過世面的了。卻是故作不此舉為何,挑了挑眉:“王媽這是?”
王媽才不信這兩個年輕夫人是無名之輩,若真沒點出息,怎麼可能單獨出門在外?于是思來想去,與其給花氏做了替罪羊,不如趁著這個機會,興許還能將一家老小的賣契拿到手里。
因此當下便灑淚哭道:“自古老話說的好,這后娘總不如親娘,是隔了一層紗的,昨兒那男人是老找的不假,可是上面花夫人吩咐了,奴婢一家子的生死都攥在的手里,奴婢若是不從命,從此便要家破人亡,后輩子孫,都要被賣掉。”
說的可憐,眼淚一滴接著一滴不要錢似得往外掉。
孟茯則滿臉吃驚后怕,表甚至是有些夸張,手捂著小,同拓跋箏說道:“這樣說來,那兒說的還是真話,他是來害你家尋尋的。”
拓跋箏一直都保持著那張不言茍笑的表,如今聽到孟茯這話,秀眉微,目落到王媽上,“好個刁奴,竟然還敢誣陷你家夫人,我看你才是最該送到衙門里去吃板子。”
聽著吃板子,王媽嚇了一跳,自己的上一任,不就是因為被罰了三十板子,才斷氣的麼
似看到了趴在那長凳上挨板子的人是自己一般,嚇了一跳,“奴婢說的都是千真萬確,夫人您若是不信,等到了景州城里,您只消打發個人去暗地里打聽,就曉得我們花夫人是個什麼盤算了。”
現在已經知道拓跋箏是莫尋尋的舅媽,所以這會兒轉向磕起頭來說。
莫尋尋卻問道:“隨意打發個人,便能問出來,照著你這樣說,這事兒是眾所皆知的了?那我父親也是曉得?”
“我的好姑娘,老爺這幾年忙,時常不落家里,哪里會曉得這些閑事兒。如今景州這瓷越發不好做了,不人都閑賦著,黏土地里種糧食又不好,如今又到了這冬天,還沒落雪就開始凍死人,還不曉得過年的時候,又要多飯的人要鬧了。老爺管的是農牧,卻種不出好糧食來,哪里還有閑心管著家里的事兒?”
聽得這話,莫尋尋心里莫名好了些,原來不是父親不管自己,而是他連這邊的家里也顧不上了。
孟茯和拓跋箏見這表,竟然是信服了王媽的意思,便道:“怎的?你信的話?”
莫尋尋嘆了口氣,“這話不假,景州黏土所剩無幾,而且還都是各有主子的,大家也不得,多窯廠早就撐不下去了。景州大部份人生來不會作別的,唯獨就會這燒瓷一項手藝,如今窯廠一個接著一個關了門,挖得稀爛的洼地又種不好糧食,大家無計可生。”
王媽沒有想到這莫尋尋居然為自己說話,心里總覺得有些別樣的覺,下意識地接過話道:“尋姑娘說的正是,別的州府又一下接納不了這麼多人,而且這景州人去了別的,又不會別的手藝,連種田都要被人嫌棄,所以大家只能依舊待在本地。”
“不過如今燒瓷廠所剩無幾,僧多粥,所以即便是能到窯廠去做工,工錢也不多僅僅夠這一家人的口糧罷了,多余一分都攢不上。”莫尋尋想著自己生活雖然艱難,但是窯廠上那些工人,又何嘗不是呢?
然孟茯聽著們這話,卻是有種瞌睡來的遇著枕頭的覺。
們遠在南海郡,并不清楚這景州燒瓷人的日子居然已經艱難到了這個地步,竟是大把的工匠無活可做。
若是曉得,哪里還用親自來,直接讓衛如海來招工就能拉一大船去南海郡。
不過孟茯也有疑問,看朝莫尋尋,“他們日子既然已經這樣艱辛,工錢不過夠一家人生活,怎還有這余錢來找你漿洗裳?”
莫尋尋聽到孟茯這般問,有些詫異,不過想來也是,自己一邊說工人工錢,一邊還找自己漿洗裳,怎看都自相矛盾。
便解釋道:“夫人有所不知,我所在的那個村子附近的窯,是安家的,工人們雖是沒閑錢,但管事卻是富得流油,我便是為他們漿洗裳。”
原來是如此。
拓跋箏卻是對這些沒興趣,反正現在曉得了這邊燒瓷工人現在隨隨便便就能找到一大車,因此也不用特意花費心思在這上面了,只繼續問著王媽,“你們夫人這樣害尋兒,可是尋兒哪里對不住了?”
王媽聽到問自己,立即打起了神,“夫人不曉得,這繼室看原配的兒兒,天生就是仇人眼,何況你們姑臨終前,給尋姑娘留了不嫁妝,我們老爺是個清水衙門里,一年沒多俸祿,如今二小姐求得了好親事,花夫人生怕嫁妝太,親家輕慢了小姐,所以便將心思打在了你們姑給尋姑娘留的東西上面。”
只將花氏的心思說了個清楚。
莫尋尋聽到父親心里原來是向著的,心里多了幾分歡喜,但上卻仍舊問著王媽:“那雀兒聽來的,卻是說我父親要將東西給二妹,這又是怎麼回事?到底哪句話是真,那句話是假?”
王媽連忙指天發誓,說后面是真,前面是假。
只想說來挑撥父間的關系云云。
而這一系列問題問下來,最終還就真跟王媽自己說的那樣,繼室看原配的兒天生是仇人眼,所以花氏還莫尋尋,幾乎都是不需要找什麼理由。
就是那樣直接了當,又借著莫大人公務繁忙,不管家中事而一手遮天。
莫尋尋從王媽這里聽來了諸多事,心中久久不能平靜,又激孟茯和拓跋箏出手相救之事。
本來已經覺得們倆就是孟茯說的那種行俠仗義的俠。
可到傍晚些的時候,船只逐漸靠近景州城,兩岸多的是那衫襤褸的窮苦人,這都是打算在冬至之前,進城里去。
到時候下雪了,便能得城中富貴人家開設粥棚時,能喝上半碗熱粥。
可是進城的人太多,城里如何能容得下這麼多人口?所以便限制每日進城的窮苦人。
也正是這樣,這排在后面的,只怕到冬至也不一定能到他們。
所以就有這隊打斗。
莫尋尋和孟茯們待在一個屋子里,只因們這里暖和,那拓跋箏也不許出去,所以聽到孟茯和拓跋箏說:“這麼多人,只怕兩艘船都裝不下,而且那邊只怕也暫時沒這麼多地方安置。”
拓跋箏坐得遠,因開著窗,這風吹來時,莫尋尋聽著的話就有些不清不楚,只聽了一句,約約好像是說:“多人都不嫌多,只要能干活!”
自來防備之心就十分重的,忽然有些害怕起來,覺得自己可能真的被騙了。
孟茯和拓跋箏,就是兩個人販子頭目。
這一定是想將在城外排隊進城的這些窮苦人騙去做勞工。
一時心急如焚,只覺得自己就要為這景州罪人了,額上甚至都冒出了細汗。
孟茯察覺了,以為不舒服,“怎麼了?”問罷,繼續與拓跋說:“既如此,直接從衙門那邊來辦遷移,這麼些人,每日限制進城就那麼幾個,進去了還不一定能熬過這一場大雪,就更不要說這沒能進城的了,與其是讓他們活活死凍死,但凡是有點憐憫之心的人,都會放他們離開。如今就看他們愿不愿意離鄉,到別安家落戶!”
拓跋箏聽孟茯問莫尋尋,也察覺到神不對,走了過來,“也是,若凍死的人太多,朝廷追究起來,這景州的知州大人頭上的烏紗帽也保不住,如此還不如直接痛快辦理遷移,讓他們去南海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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