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養包子》108、第 108 章

南海郡?莫尋尋聽著云里霧里的,先是震驚,怎麼連衙門都跟人販子頭目勾結狼狽為了?隨后聽到這南海郡三個字,詫異不已。

雖一直在景州鄉下待著,但偶爾也從去往窯廠客商口中聽說過南海郡。

特別是最早幾年前,潿洲河州發了大水。潿洲離景州近,景州最是擔心那潿洲的難民逃過來,沒想到竟然被南海郡用船直接給接走了。

當時聽說是拉去給海賊獻祭什麼的?反正傳得很可怕。但怎麼可能?去年不是還跟海賊打,打贏了麼?聽說那知州和從前所有的知州大人都不一樣,而且還有個特別厲害又好看的夫人,如今的南海郡繁榮似錦。

不過說南海郡不好或是好,都是別人口里說的,到底如何莫尋尋哪里曉得?只是覺得可能還是比從前好一些,但真要說堪比京城那樣熱鬧,超過了景州,是如何也不可能的。

景州多年的瓷文化底蘊,豈能是南海郡一個興新的后起之秀能相提并論的?

“你們,是從南海郡來的?”因為聽孟茯這一行人是從潿洲上船的,所以一直就認為他們潿洲人。

孟茯頷首,“對呀,難道我們沒說過?”

莫尋尋搖著頭,“沒有。”看了看外面的那些大冷天還穿著薄衫舊裳的老百姓,“那你們想帶他們去南海郡作甚?”

“他們會做什麼,便做什麼呀!”孟茯心說難道剛才自己和拓跋箏說的還不夠清楚麼?一面問著莫尋尋:“你是本地人,可是能幫忙找幾個手藝特別好的老師傅?”

“景州人但凡學了這門手藝的,沒有一個不。”莫尋尋回著。

“群龍里還要選一個首腦呢?我知道他們都厲害,但我想要些更厲害的。”

莫尋尋搖著頭,“不過可以找我父親,他在這景州城多年,應是能認識幾個的,如今窯廠里都不景氣,那些空有手藝的老實人,只怕早就被下來了。”但不曾聽說過,南海郡還能燒瓷?所以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們到底不是騙子?

而拓跋箏聽到這話,看向孟茯,“我要與去莫家,到時候可找這莫大人打聽。”

“如此也好。”工巧匠的事給拓跋箏,孟茯便只顧著去尋這普通的工人。只喊了戎嵐來傳話,“你與司馬家那邊去信一封,這邊人多,只怕也要兩艘船。”

河岸兩旁等著進城的老百姓,戎嵐也是看在眼里的,連連應了下來,自去飛鴿傳書。

司馬家莫尋尋倒是知道,大齊第一船王世家,就現在他們所乘著的這艘船,也是司馬家造船廠里出來的。

于是便試探地問道:“是那個司馬家麼?”

“不然還有哪一個?”莫尋尋一連問了這麼多問題,眼底明晃晃的防備,孟茯哪里還不明白,還是有疑心的。

不過孟茯也沒特意去解釋,反正總會知曉就是,如今給解釋,這樣多疑,只怕還覺得是蓋彌彰呢。

船只很快便進了渡頭,下面已有各家車馬來相接。

出乎意料的是,謝家竟然也來人了。

但莫尋尋多年沒在景州城里,自然是不認識謝家的人,就更不要提初來此的孟茯和拓跋箏。

是那心驚膽跟著們的王媽小聲提醒:“兩位夫人,謝家也來人了。”說著,悄悄朝著謝家那邊的車馬看去,兩輛馬車,丫鬟婆子連帶車夫,總共七八個,如今一位年長的夫人正在傘下站著,正往船上眺而來。

孟茯等人齊齊看去,聽得王媽有些震驚的聲音又響起來,“是謝夫人親自來了。”

原來那傘下站著的,便是莫尋尋未來的婆婆謝夫人。

“莫家人沒來麼?”孟茯問王媽。

王媽找了一圈,沒見著。

莫尋尋卻是有些張,雖然對謝家那位未婚夫沒什麼影響了,但是婆婆親自來接,站在這寒風刺骨的冬雨里,還是讓覺得有些心慌。

下意識地朝拓跋箏這個假舅媽看去,“怎麼辦?我要上前去麼?”

“自當去,這天寒地凍,來這碼頭,總不是為了看你一眼,你做晚輩的,的確該上去行一禮。”拓跋箏說著,見有些害怕,著肩膀,又做慣了臟活累活,越發看著小家子氣。便將手到他腰間,“背脊骨直一些,不必張害怕,我在這里呢!”

雖知曉是個假的舅媽,本來也沒什麼舅舅的,可聽到這話,莫尋尋還是莫名有了些底氣,下意識地站直了子,直了腰桿,領著雀兒帶著王媽朝那謝夫人走了過去。

孟茯見拓跋箏的目一直跟著莫尋尋追,分明就是不放心,便道:“咱們也去看看吧。”

拓跋箏沒拒絕,也沒說要去,也不曉得是在猶豫什麼,直至見著孟茯走了過去,才移步追去。

這廂莫尋尋已經走到謝夫人面前了,在王媽的指引下,福行了禮。

謝夫人材有些消瘦,眼角有不細紋,但這些細紋毫不影響眼睛里的彩,看著就是個明之人。

手扶起莫尋尋,“往后便是一家子,謝家沒有那麼多七八糟的規矩,你不必張。”這一扶也到了莫尋尋糙的手,甚至還能覺到手上的道道裂痕。

眼底不免對莫家浮起幾怒火!

其實在去年就與莫家重提婚事了,但是花氏那里一直推三阻四的,謝夫人便覺得不對勁,今年打發人去莫家鄉下老家,所以自然曉得莫尋尋在鄉下過的是什麼苦日子。

因此才一再催促,算著莫尋尋及笄后,就直接找到了莫大人提起婚事。

花氏這才沒法子,打發王媽去接人的。

莫尋尋斷然沒有想到,這謝夫人如此平易近人,連道了謝。

“莫大人如今沒得空閑,那邊沒顧得上安排人來接你,不如就乘著我們的馬車回去。”謝夫人提議,只因見那莫尋尋穿得太單薄,上雖披了氅子,但明顯是大了幾分,一看就不是的,而且又十分華貴,與里面船的普通本不搭配。

莫尋尋上披著的,正是拓跋箏的氅子,但是拓跋箏個頭有些高,所以那氅子看起來便有幾分不合,不過也能將就遮風取暖。

就猶豫了這麼一瞬,謝夫人目就已經落到朝這里走來的孟茯和拓跋箏,“你認識們?”剛才謝夫人就見著莫尋尋與那兩位氣質不凡的子說話,只是不曉得們之間是什麼份。

而看到拓跋箏后,也猜測出來,多半莫尋尋上的披風是的。心里不免是有些疑,這披風是上品的白狐皮,沒有一,價格必然不菲,卻愿意給莫尋尋披著?于是便問:“你認識那兩位夫人?”

莫尋尋猶豫了一下,還是介紹道:“那兩位夫人是一位是沈夫人,一位則是我舅媽,我們是船上才相認的。”

謝夫人有些驚訝,當年獨孤氏曾說過,有個弟在世,只是沒什麼來往。

沒想到這麼多年,竟然還尋來了,心中也為莫尋尋高興。又因為拓跋箏這年紀上也差不多,所以謝夫人不疑有他,當下上前主與孟茯二人打招呼。

莫尋尋便不上,只在一旁聽著們說話。

卻聽得謝夫人說:“這樁婚事是我與母親從前訂下來的,也是我認定了的兒媳婦,早前是我糊涂,竟然信了莫家那邊的話,直至今年差遣人去了他們老家,才曉得過的是什麼日子,所以這樣一及笄就趕催促莫家將人接回來,我是舍不得再吃那樣的苦了。”

所以莫尋尋聽到謝夫人的這話,離苦海,竟然是謝夫人在這邊催促,所以婚事才被提起,莫家不得不接自己回來。

心里一時對這謝夫人生了幾分激。

這時候聽拓跋箏說道:“我也是認出后,才曉得這些年過的什麼日子,不過夫人放心,如今有我等在,自然不會讓半分委屈。”

因下著雨,大家也沒多言,莫尋尋也不可能跟著謝夫人的馬車走,莫家那邊也沒來人接,便直接與孟茯們一起去了這里的別院。

院子是剛置辦的,所有一切都嶄新著,不過提前人收拾打整好,各都燒得暖烘烘的,可直接主人。

又因為已經晚了,孟茯只打發人去給莫尋尋置辦了些行頭直接送來,好明天面地去莫家,將屬于自己的嫁妝要回來。

王媽沒敢回去,帶著人繼續跟著莫尋尋,生怕早一步回去,讓花氏白打自己一頓,或是發現什麼端倪,直接藥死了自己。

翌日一早,拓跋箏便領著莫尋尋去莫家,自不必細說,孟茯這里先將各牙行逛了一遍,然后這才讓皓嵐將信帖送往知州家中去。

如今的景州高知州高大人正為著這每年冬天想要進城的老百姓頭疼,明明這景州沒什麼天災人禍的,可是每年到了下半年,大家的日子都便過得張起來,尤其是這冬后,天氣寒冷,真落了大雪,還不曉得一天要凍死多個人呢!

于是拿到了信帖,先是有些發愣,“不曾聽說過南海郡還有黏土。”

季師爺是本地人,前年落榜的,有個秀才名頭,年紀不過二十出頭的模樣。“怎麼沒有?多年前景州這邊就有商人去過,不過那邊鬧海賊厲害,到底命要。”

“你這樣說來,這信里說的是真的?”高大人有些年長了,但并非景州本地人,他原本是想任期滿了,風風退下去的。

可是這景州雖是盛名在外,可是真來了此,他才曉得在這里做州父母的難,打碎了牙齒還要往肚子里吞咽的那種。

而且這些個燒瓷世家,一個都不得。

氣。

“大人管他信里說的是真是假,反正這章子是真的,南海郡既然要人,您痛痛快快讓治下各縣令放人就是,只要今年死些人,您再熬半年任期就滿了,到時候雖是無功勞,但也沒什麼過啊!”季師爺還是明白人,不過到底是這幾年來,窯廠一個接著一個關,多手藝人無可去,無生計可求,如今有這樣一條出路,干嘛要攔人活路?

非得將人困在這里,活活給死?

就好比那些百姓是魚,景州卻干旱無水,這樣不放魚走,遲早是要死的人。

高大人卻是有些擔心,“這些個世家素來橫行霸道慣了,如今黏土越來越,瓷就越來越貴,他們只怕不愿意讓這些手藝人離開,若南海郡那邊真燒出好瓷來,他們這居高不下的價格也就維持不了多久。”

到時候自己豈不是將這些個世家給得罪了,未來這半年的日子也不好過。

季師爺倒沒有想到這一點,一時有些為難。但想著近年來南海郡飛速一般的發展狀況,又想起城外那些衫破爛的老百姓們,明明會手藝,卻無可展,種地這景州又不出糧食。

一臉正地看朝知州:“大人,您若是因怕得罪了這些世家,而眼睜睜看著他們被困在這景州而活活死,難道您的良心就能過得去麼?”

高大人回想自己這一輩子,雖沒有什麼大建樹偉功績,可也沒什麼過錯。

所以這心里是如何也不愿意臨退之時,還要背上這麼多條命。

景州的日子一年比一年還要艱難了。幾年想要進城的老百姓直接翻了幾十倍。

所以他不得不規定每日可進城的數量。

“罷了罷了,本不管如何到底是朝廷命,他們不會真拿我如何,最多是給本些難罷了。現在就去寫信。”高大人思來想去,余下來這半年,他忍著些吧。

反正都老了,到了這把年紀,還爭那些做什麼?

季師爺聽罷,連高興道:“學生替百姓們多謝大人!”

高大人把章子遞給他,擺著手。“去吧!”

這信很快就送了下去,那季師爺也怕幾大世家曉得,所以辦事風,悄悄咪咪的。

各縣衙就是小的景州城,也同高大人一般擔心今年死凍死的人數攀增,于是有人來辦理遷移,他們自然是高高興興放人。

要說也不是平白無故有人來辦理遷移,孟茯不是先去了牙行麼?自然也留了招工啟示,牙行也想賺這一份中介銀子,自然是到給他們找人。

所以孟茯這里幾乎沒怎麼出力,牙行那邊就替把事給辦得漂漂亮亮的。

等世家們反應過來,已經晚了,那些會手藝,甚至是手藝還不錯的匠人們,人家即便舍不得離開故鄉,但總不能愚昧地不為著肚子的兒孫考慮?

再加上這幾大世家著實欺人太甚,此不留爺,自有留爺,衙門離的遷移文書都拿到了,自然不怕他們。

話說莫尋尋那日領著拓跋箏回了莫家后,花氏那些個后宅里的謀算計,在拓跋箏絕對的武力值面前,都不值一提的。

謝家那邊又匆忙來提親,不給花氏一點氣的時間,莫老爺雖是早出晚歸,但是也不敢怠慢拓跋箏這位妻弟媳婦,只將花氏好生約束,獨孤氏留下的東西,都統統給拓跋箏,由來承辦兒的婚事。

而他這些天忙什麼?當然是跟牙行里的人一樣忙著。

蓋了南海郡知州沈大人紅章子的信函他看到了,而且南海郡那邊如今發展飛速,人家做什麼什麼,本來那雙峰縣又多的是黏土,所以這些匠人們與其在這里肚子,不如去那邊求生計,他自然跟季師爺一般,沒錢就出力。

但莫尋尋很納悶,尤其是昨天謝家就來提親了,父親百忙之中便空將母親留下的東西,都轉給了拓跋箏。

對拓跋箏信任無比,甚至是自己的婚事都托付給,而非花氏。

“我一會兒便帶你去見一見那謝蘭江,你若不喜,這樁婚事就退掉,不必勉強,將來找更好的就是。”雖然那謝夫人看起來還算是個好婆婆,可拓跋箏想著孟茯說的那話對,送佛送到西,既然已經幫了這莫尋尋,就幫到底。

最為重要的是,莫大人提了獨孤氏有個弟,養在廟里,年紀算起來和獨孤長月不相上下。

至于那位弟弟,多半不曉得有這麼個姐姐,因為當年獨孤氏是跟莫老爺私奔的,與獨孤家那邊斷了來往,許多年不曾來往,不好,病故的緣由正是因為思念家中親人,莫老爺去替尋,卻得了被滅門的噩耗。

然后獨孤氏才沒撐下去。

雖沒有證實,都是憑著莫老爺紅口白牙說。可有這麼多巧合一致的地方,已經算得上是一道難得的緣份了。

還有這莫尋尋的相貌也擺在那里,無法讓人去忽略。

即便最后不是,拓跋箏也要看著這緣份之上,不妨幫一幫。

但莫尋尋此刻心里想的還是拓跋箏這個冒充的舅媽,“你是如何說服我父親的?”難道真有個舅舅?

拓跋箏聽到這個問題,想了想,很認真地看著:“你應該問,你父親是如何說服我的?”

莫尋尋側著頭,有些不明白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就聽拓跋箏說道:“姓獨孤的人很,我有一個朋友,剛好是個這姓,那日決定幫你,純屬是阿茯一時心善。但昨日你父親與我提,你母親的確有一個弟,世與我那朋友相互吻合。”

莫尋尋當下一臉震驚,難以置信地看著拓跋箏,好半天才驚詫道:“所以你真的是……”真的是的舅媽?

不過話還沒說完,就被拓跋箏打斷:“不是,他是個出家人!”心忽然慌起來,難道進來疏懶了,沒有好好練武的緣故?

莫尋尋又一次愣住,“出家人?”

“對,你去收拾一下,馬上就出門了。”拓跋箏催促著,這幾日孟茯那邊收獲不小,這樣下去,們會比預計的時間還要早些啟程回南海郡。

所以回南海郡之前,一定要將莫尋尋的事理好。

如果不愿意嫁,就直接帶著回南海郡。

但莫尋尋不知道拓跋箏是這樣打算的,如今聽著催促自己,不得有些張。

聽說那謝蘭江不好,剛回來那天,就被二妹嘲諷,他們謝家這麼著急娶自己過去,就是為了給謝蘭江那病秧子沖喜的。

所以嫁過去,可能就是做寡婦。

跟著莫尋尋出了府邸,因坐在轎子里,也不曉得是往哪里去,只覺得七彎八拐的,過了三盞茶的功夫,轎子便停下來了。

打起轎簾,只見是一座茶樓的大門口。

拓跋箏已經出來,見莫尋尋探出半個子,只示意王媽過去扶出來。

“阿茯也在,謝家那邊興許還沒來,咱們先上去暖一暖。”說著,手替拉了拉遮風的斗篷,然后轉大步進門。

莫尋尋連踩著小碎步追上去。

上了二樓,推開一扇門,進了雅間,出乎意料,里面除了孟茯和戎嵐之外,還有一個陌生的男子,穿著錦繡華服,生得俊秀,臉有些蒼白,即便是守著火爐,仍舊不見半氣。

他正面對著這門方向,門一響,他抬眼便看到了跟著拓跋箏一起走進來的莫尋尋。

當下連忙起,同拓跋箏行禮,“晚輩見過夫人。”目也隨之落到莫尋尋的上,但只淺淺看了一眼,便將目收回來。

孟茯回過頭,招呼拓跋箏帶著莫尋尋過來坐下,“這便是謝公子。”戎嵐從前來過景州好幾次,與這謝蘭江剛好認識,今日便是他將人約出來的。

是有些唐突,不過事關兩個年輕人的終生幸福,婚前見一見,總是好的。

莫尋尋有些坐立不安,顯然這和所預想的不一樣。

還以為地,遠遠地看一眼,哪里曉得們竟然把人給約出來了。

拓跋箏不擅長這些事,坐下便喝茶,示意孟茯幫忙。

孟茯當然也沒給人做過紅娘,也是頭一遭,于是干咳了聲,試圖打破和尷尬氣氛,“那什麼,雖說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妁之言,但終究是要相互扶持一輩子的枕邊人,我覺得你們兩個當事人最好先見一面,若是不滿意,著實不必勉強,想想這人生一輩子,活得長久的,最多也就是三萬三千三百天罷了,沒道理委屈自己不是。”

一旁的戎嵐是個閑人,環手抱靠在窗臺前看戲,聽著孟茯的這些話,卻覺得十分有道理,連朝那謝蘭江看去,“沈夫人說得對,太短,人生在世已有不不由己了,不能再為自己添堵。”

莫尋尋腦袋都快要埋進膝蓋里了,看都不敢多看那謝蘭江一眼,更不要指說什麼了。

倒是謝蘭江,雖覺得這話有些驚世駭俗,但也不能不去否認這話是對的。于是沖戎嵐頷了頷首,示意自己明白了。

然后便朝莫尋尋看過去,一臉嚴肅。

“我,謝家謝蘭江,便不大好,有寒之癥,雖是冬天怕冷,但卻也不至于凍死,若不遇著什麼天災人禍,必然是能活到九十九的。讀過書,介于緣故,沒有致仕的想法,因此不曾有功名在,家中父母皆在,兄弟姐妹和睦。”

他說完這一切,問道:“不知莫姑娘還想知道什麼?”

莫尋尋臉已紅得跟了的桃子一般,與此同時只覺得自己心莫名咚咚咚地跳得飛快。

明明剛才只恍然看了一眼,都沒看清楚這謝蘭江到底長什麼樣子,就曉得他臉特別蒼白,可為什麼現在這心里,會是這樣奇妙的覺呢?

拓跋箏見,實在是替著急,“你有什麼想知道的或是要求,你只管提!”

戎嵐則在一旁憋笑,趁著這功夫跑到孟茯跟前來,“沈夫人,往后我親,我師父若給我相中了人,您也幫我約一約,我也要先瞧一瞧才好。”

“好啊,不過你們師兄弟幾個人都年紀不小,你師父自己也才親,只怕想不到這一層,你還是不要指他了,不如等回了南海郡,我組織一波?我見有不大姑娘都還沒許人家,有的是家里想要多留幾年,又的只怕還是因沒有人脈,尋不得好姻緣的緣故。”

孟茯覺得這男當面相親,有什麼先說好,其實遠比那婆傳話要妥當得多了。

所以滿口答應這戎嵐不說,還要組織相親。

拓跋箏聞言,只嘀咕了一句,“你是閑得沒事找事麼?”

“你不懂。”對于這種腦子里只想練武的人,孟茯才不與說,只繼續問著莫尋尋,“丫頭,你好歹吱一聲啊!”

莫尋尋只覺得臉頰火辣辣的燙,加上心跳得如此厲害,不用鏡子也曉得現在自己是無見人的。

孟茯催促,也沒法子,只能繼續埋著頭張地照著謝蘭江的模板道:“莫家莫尋尋,我沒病,吃能干,但是我琴棋書畫一竅不通,就簡單認得幾個字。”

“沒事,你若是想學,往后我可以教你,你若是沒有興趣學,就不學。”謝蘭江回的話很快。

而這話里的意思,似乎他是有意愿繼續這樁婚事的。

這讓莫尋尋有些意外,一時忘記了自己紅燙的臉頰,猛地抬起頭來,一雙眸滿是難以置信地看著對方,“我也不懂大戶人家的規矩,除了漿洗裳,如何節約省錢,別的我什麼都不會。”

謝蘭江仍舊一臉認真,“沒有關系,謝家的夫人不需要自己洗裳,也不用去節省銀錢。”他說到這里,遲疑了一下,“我的病雖不致命,可我經不得冷,不能陪你去玩雪賞梅,也不能陪你爬山踏青。不過我可以陪你看月亮!”

莫尋尋似乎已經逐漸找到了覺,得了謝蘭江這話,直接搖著頭,“我不看山看雪也不賞花,我也喜歡看月亮。”

兩人你一言我一句,似乎都愿意去將就對方。

做夫妻,不就該是如此麼?無限放大對方的優點,忽略對方的缺點,如此才能兩看不相厭。

那這還有什麼繼續說的,婚事照常進行。

回去的時候改乘馬車,拓跋箏不打算回莫家那邊,領著莫尋尋往孟茯這邊落腳的院子來。

三人坐在一輛馬車里,拓跋箏現在是真將莫尋尋做小輩來真心相待了,想到當時相親的一幕,“雖說這謝家小子不曾嫌你在鄉下長大,沒見過世面,愿意包容你,可是我仔細來,他還是賺大了。”

“舅媽這話怎麼說?”莫尋尋也下意識地,將當做了親舅媽。

不懂拓跋箏的意思,明明自己除了這張臉,上便無一可取了,謝家雖比不得那些世家,但也是家大業大的,不可能圖謀自己那點小嫁妝。

而謝蘭江除了差,怕冷之外,似乎也沒什麼缺點,于是看了孟茯一眼,“夫人方才也說,謝家的生意現在都是他打理,他那樣不好,景州也如此蕭條,他還能做這樣,可見是有真本事的,而我除了洗做飯,什麼都不會。”心底不免生出些自卑來。

因此到底覺得自己配不上對方。

拓跋箏哪里看得過這樣妄自菲薄,“你也不差,莫要想。”

不過這話并沒有起到什麼作用,那莫尋尋反而輕輕嘆了口氣,“我擔心以后給他丟人!”

拓跋箏講不來那些長篇大論的道理,央著孟茯道:“你幫我說說。”

孟茯也覺得,自己近年來這忽悠人的本事是越來越好了,放下手里的茶盅,拉過莫尋尋的手,很認真地與對視著:“你舅媽說的對,你也不差。如果你覺得這謝蘭江只因你的這張臉而娶你,那他大可不必,按照謝家現在的財力,他想要什麼樣的人都能找到,不可能找你這麼個糙的人,你瞧你這手,也不曉得要養多久才能恢復。”

莫尋尋下意識垂眸看著自己糙的手,從孟茯那里得到的霜膏抹上后,裂口已經好了許多,但仍舊糙,著甚至有些硌人,哪里像是個姑娘家的手?“是啊,他要是喜歡人,不該找我這樣的,可是他圖什麼?”

“圖什麼?”孟茯覺得自己還真有必要給長篇大論,不然這姑娘要自己胡思想,必然是會鉆牛角尖的。

便道:“你邊雖是有個雀兒做丫鬟,可事實上年紀小,這些年多半都是你在照顧,你一個人要自力更生本就艱難,還要帶著這麼個小丫頭,試問多人能做得到?莫說你當時還是個孩子,便是個年人,不見得也能吃下這份苦。所以你不妨想,這謝蘭江興許看中的是你的韌。而且最為重要的是,你明明是個千金小姐,卻在鄉下如此艱苦生活,卻從來沒有怨天尤人,這一點太重要了。”

“可是我……”莫尋尋聽著,竟然覺得自己也好生厲害的覺,但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不過話沒說完,就被孟茯接下來的話打斷,“沒有可是,你就很好。你品質好,謝家本來與你也有婚約,他們若是因你不會琴棋書畫,在鄉下長大就嫌棄你,毀了婚事,另擇他人。但上哪了找那麼多門當戶對的?低了的門戶,可能他們下意識會嫌棄人家沖著他們謝家的錢財去,高門戶的謝蘭江又要委屈。所以橫豎一想,指不定們還不如你這娃娃親呢!”

孟茯說到這里,看了拓跋箏一眼,“方才你舅媽說那謝蘭江賺了,這話不假,他若娶了你,謝家將來生意上是否蒸蒸日上我們不知道,但他以后一定不會再怕冷,能陪著你玩雪賞梅!”

孟茯覺得,那麼多巧合到了這份上,獨孤氏是獨孤長月姐姐的事多半是真的了。

如此獨孤長月怎麼可能不管莫尋尋?讓有個病懨懨的夫婿?肯定會托付旬老幫忙治好他的寒之癥。

“還有,你最大的底氣就是你有舅媽和舅舅!”孟茯想,就算是獨孤長月得罪的人多,但他朋友也多啊!那些個朋友走出來,哪個不是謝家塵莫及的?

所以說到底,還是這謝蘭江賺了。

不過他跟戎嵐從前有來往,有戎嵐作保,孟茯倒沒有將謝蘭江往那一方面想,是想在莫尋尋這里圖些什麼。

莫尋尋聽到孟茯這最后一句話,發出疑問,“可我的舅舅,不是個出家人麼?”

“自欺欺人的假和尚罷了。”銀杏路那小伽藍寺修得也差不多了,孟茯沒聽說過他去掛過單。反而是住在河邊那被竹之聲環繞的熱鬧之地,自己一個人住就算了,還邀拓跋箏去比武。

是不是真比武,孟茯就不得而知了。

莫尋尋這會兒滿腦子都是些新鮮的信息,的世界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本來以為自己是戲本子里那個可憐弱小的角,可是現在覺得,好像自己又像是戲本子里盡苦難后,終于尋到幸福的角兒了。

不覺又想起那謝蘭江,后來看了兩眼,但仍舊沒看清楚,只記得他是個不言茍笑的人,好像穩重的。

想著這些七八糟的,下了馬車那王媽便立即扶著過來,跟在孟茯和拓跋箏后,進了宅子。

孟茯和拓跋箏一進門,無數這城里小有份的人湊過來,自然是顧不得

幾天沒來了,也不曉得是什麼況,只由那王媽拉著往院去。

“這是怎麼了?”有些擔心地問著,舅媽和沈夫人都是人家,可這些客人們,男子居多,不得有些擔心,怕有人趁機壞們的名聲。

花氏被足了,蓮姑娘的婚事雖沒黃,但肯定嫁過去,沒什麼好日子。不過王媽小命茍住了,謝家又那麼看中莫尋尋,那日謝夫人還親自來接,這不是誰都能有的殊榮,所以當時就打定主意往后就抱住莫尋尋這條小了。

接著莫家發生的事和老爺的態度,讓越發肯定,跟著這莫尋尋必然有前途。

于是發一家老小,到打聽消息。

因此這里為何諸多客人,當然心里有數,當即與莫尋尋解釋道:“你不曉得,這沈夫人大有來頭哩,家夫君呀,就是南州那個一等一的大才子,如今做了南海郡知州的沈夜瀾。你曉得這個人吧?天下第一個膽子大的人,沒到十七就中了狀元,偏還不做,扔了狀元袍跑了,而且這沈夫人也有本事得很。”

然后一面仔細將孟茯的發家史與這莫尋尋說。

從孟茯是如何被公婆欺凌,后又帶著未謀面的前夫留下的那三個孩子,如何認識沈夜瀾,都經歷了什麼大風大雨。

如今又來景州雇工匠,帶著工匠全家遷移,到了那邊負責安置,免費給房屋分土地等等好。這邊的衙門里,也跟著幫忙找人云云。

反正不過短短幾年,卻已是波瀾壯闊。

莫尋尋聽著,半天都合不攏

就這樣厲害的一個人,竟然將人家當做是人販子頭目。

“所以啊,尋姑娘您是天生的好命呀,往后一輩子不用人欺負,吃香喝辣,錦玉食一輩子了。而且沈夫人這樣的人,哪個敢拿名聲來說事,往上潑臟水?這老百姓里呀,都是一等一崇拜的,誰要敢真說一句不是,只怕都不要自己做什麼,老百姓們就會替討回公道。”

哪個還閑著沒事找事的?潑臟水潑到頭上去再有哪個男人有本事能比得過沈夜瀾麼?

能讓沈夫人看得上眼麼?

“那我舅媽呢?”莫尋尋噎了口唾沫,忙問。

王媽卻是難住了,“這我就不清楚了,但既然與沈夫人同進同出,顯然來頭也不小。而且尋姑娘您在家里已經看到老爺對您舅媽的態度了,只怕您舅舅也是個厲害的。”

可是舅媽說他是出家人!

莫非是什麼得道高僧!

莫大人對獨孤長月當然尊敬,煉制出了那些鐵,卻沒有要朝廷半分嘉獎,海賊一役,還失去了一條胳臂。

所以在莫大人心里,自己這個沒曾謀面過的妻弟,也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作者有話要說:啊,今天沒11111,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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