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不可以》52、第52章 骨哨

紀初桃覺到鎖骨微微一涼,似乎套了個什麼墜子之類,不由心尖一肩。

閉上眼睛,黑暗中,一切皆被無限放大。祁炎給調節墜子繩結的長度,指腹的頸項,很

紀初桃的心也跟著起來,既張又期許,心想莫不是夢中的新婚夜提前應驗,祁炎將那塊珍貴的紋墨玉給了

可重量和質,又似乎略有不同。

不知道自己這副乖乖閉眼的模樣有多招人疼,眼睫,緋瓣微微張開,像是一朵人采擷的花。祁炎放慢了調節繩子的作,晦暗的目瓣上停留片刻,方不舍地移開。

“好了,殿下睜眼。”他喑沉道。

紀初桃依言睜眼,低著頭,迫不及待地扯著脖子上的墜子觀。從祁炎的角度俯視去,可見那段白的頸項延襟深雕細琢般纖細優

咦,竟然不是紋墨玉!

紀初桃輕輕眨了眨眼,斂的絞銀青纓細繩上掛著一枚象牙的墜子,約莫兩個指節長,打磨得很是起來輕便小巧,看不出是個什麼材質。

祁炎將細微的反應盡收眼底,問道:“殿下不喜歡?”

紀初桃搖了搖頭,笑著說:“喜歡的。”

雖然不是想象中的墨玉,但這件也新奇好看得很,又是祁炎親手贈送,焉有不喜歡的道理?

只是紀初桃翻來覆去將那小墜子瞧了許久,也沒看出來是什麼東西,便問道:“這是何?看起來,不像是玉做的。”

不釋手,祁炎也和了臉線微揚:“殿下不是想吹哨子麼?”

他說的是那日在郊外曠野,紀初桃學不會口哨那事。

紀初桃沒想到他還記得這些細節,頓新奇溫暖,晃了晃墜子道:“所以,這是個哨子?”

“骨哨。”祁炎解釋,“取鷹骨制,獵人用它馴鷹狩獵,而漠北男兒常用它來送心儀的姑娘。”

祁炎用低沉醇厚的嗓音敘說著這枚哨子的含義。

而聽到“送心儀的姑娘”這句時,紀初桃心跳加速,斂的笑意開在眼底。

祁炎的表白總是這般強勢直接,不加毫掩飾,不給人回避的時機,令人心慌意

盡管心里已有了猜測,但紀初桃仍是確認答案似的,仰著頭問他:“哪兒來的?”

“我做的。”祁炎抬手抵著鼻尖,遮住畔的笑意,清了清嗓子方道,“第一次做,手藝不好,殿下多擔待。”

紀初桃心中暖流涌起,漲得腔滿滿當當的,小聲道:“我覺得好。”

含著笑垂下眼瞼,帶著滿腔溫暖,將骨哨含在艷的間一吹——

聲音不似竹哨那般尖利刺耳,而是清悠長的,可以傳得很遠,讓人想起九天之上的鷹啼,想起蒼茫兀立的關山,或是斜籠罩下的黃沙萬里。

紀初桃莫名覺得,這骨哨聲與祁炎十分契合,吹響哨子的時候,就像是祁炎在耳畔低喃。

微熱的風從窗外灌兩人的發袍。

祁炎抿骨哨的,忽然問道:“殿下可知,吹響骨哨意味著什麼?”

紀初桃懵懂地看著他。

祁炎俯,嗓音明顯低沉,輕聲道:“在漠北,若姑娘吹響心上人贈送的骨哨,鷹落蒼山,那男子便會上門娶為妻。”

聞言,紀初桃臉一熱,不留神岔了氣,紊的呼吸在骨哨中拖出波浪般抖的尾音。

祁炎長眉一揚,手背抵著鼻尖悶笑起來。

但很快,一聲更清脆而悠長的哨聲響起,“嗚嗚”拉長著輕快的音調。

紀初桃明知吹響骨哨意味著什麼,但還是微紅著耳尖,對著祁炎吹響了它,玲瓏的杏眼中映著初夏的暖,有著極其通的溫堅定。

祁炎不自覺頓了笑意,幽黑張揚的眸中映著紀初桃小小的影,心中像是被的羽劃過,沒忍住攬住的腰肢,將的腦袋按在自己懷里。

“唔!”紀初桃低呼時,骨哨從下,落回凹凸的鎖骨

的額頭撞在祁炎厚實堅膛上,有點疼,有點麻,然而深吸一口氣,卻連空氣都是甜的。

祁炎腔震,心跳撞擊著紀初桃的耳,強勢宣告:“吹響了骨哨,便不能再悔婚了。”

紀初桃沒說話,只是踮腳環住他的脖子,無聲回應。

認命了,既是“天作之合”,一切皆命中注定,如此也很不錯。

桌上致的茶點還未來得及品嘗,二人便已經嘗盡了甜的滋味。狹小的廂房不足以安放兩顆躁的心,用了許久,祁炎在耳畔提議:“出去逛逛?”

紀初桃埋在他懷中,用力點點頭。

穿過熱鬧依舊的十字街,玄真觀前的柿子樹蔚然一片,深綠的葉片中滿了淡黃的小花,已然預示著今年秋后果實累累的盛況。

觀前僻靜,紀初桃便讓侍從遠遠地跟著,自己獨自和祁炎走過那段灑滿了柿子花的綠蔭夾道。

和祁炎在一起,永遠不必擔心自己的安危,心都輕快了不

天空澄澈,浮云懶散,青的屋檐下銅鈴叮當作響。

紀初桃踏著柿子花前行,見祁炎落后一步,想了想,便轉倒退著走路,著祁炎道:“是不是以后只要聽到本宮的哨聲,你就會出現眼前?”

看來,是真的很喜歡這個骨哨。

祁炎負手漫步,肩頭落著被葉切割得斑駁的,眸中錯,縱容地看著面前緋艷麗的,沉而認真地“嗯”了聲。

就像獵隼守護著主子,他也會守護著紀初桃。

紀初桃開明的笑意,將骨哨從襟中拉了出來,擱在上輕輕吹響。

祁炎出張揚而偏的笑,配合紀初桃的哨聲,加快一步靠攏

紀初桃彎著眼眸,猶不滿足,于是祁炎又加快一步,與比肩,借著袖袍的遮掩,勾住的尾指輕輕捻。

行至視野看不見的拐角時,祁炎忽的側首傾力行地堵住了那輕快的哨聲。

于是,骨哨拖出一條微的尾音,戛然而止。

……

月夜暑氣消散,蟲鳴寥寥。

廊下,宮人執著紗網,正在驅趕燈籠四周的飛蛾。

紀初桃沐浴過后,渾清爽地回到寢殿,挽竹已鋪好了玉簟和薄被,迎上前來替

不經意間瞧見了紀初桃脖頸上的細繩吊墜,挽竹“咦”了聲,問道:“殿下何時多了個墜子?”

紀初桃墨發披散,臉上帶著沐浴過后的潤淺紅,不地將骨哨藏單薄的襟中遮掩住,抿笑道:“本宮的首飾數不勝數,還要一一向你報備不?”

挽竹知道紀初桃今日出去過,轉念間也猜到了些端倪。只是主子臉皮薄,便也識趣地不破,清脆一笑:“是奴婢多啦,殿下戴著開心就好。”

說罷,扶著只穿著輕的紀初桃上榻,替掖好被角,放下床幔,便福禮告退。

夏夜難以睡,白天與祁炎經歷的種種又浮上心間,有種無法言喻的回甘。

不知翻來覆去笑了幾回,側躺著時,鎖骨的骨哨落頸側,微涼的

福至心靈般,紀初桃突發奇想:祁炎說姑娘吹響骨哨,心儀的年便會上門娶,而他聽到了哨聲,就會出現在旁……

若是此時吹響骨哨,祁炎會來麼?

明知這個想法任而又荒誕,紀初桃仍是帶著一希冀,被蠱般將骨哨置于間,閉上眼輕輕吹了聲。

因為怕值夜侍從聽見,有些束手束腳,第一聲并不響亮。沒有聽到回應,紀初桃又深吸一口氣——

悠長的骨哨聲回在靜謐的寢殿中。

仿佛有所照應似的,吱呀一聲門開,輕快的腳步聲靠近。

不會真的來了罷?!

紀初桃心中一喜,倏地睜眼坐起,開紗帳去,看到的卻是宮婢拂鈴的影,眼中的欣喜霎時凝固,化作點點失落。

拂鈴謹慎,盡職盡責道:“殿下,奴婢方才聽到殿中有奇怪的靜,您沒事罷?”

也是,祁炎此時應該在他自己的府邸中,怎麼可能聽到幾里外的哨音呢?

想到此,紀初桃放下帳簾,暗中嘲笑自己方才的小孩子氣,低聲道:“沒事,本宮吹著哨子玩呢。你退下罷!”

拂鈴確認真的無事,又仔細添了新的茶水,這才躬退下,掩上房門。

紀初桃倒回枕頭上,百無聊賴地蹬了蹬雙,翻個強迫自己睡。

正閉目間,又聽見窗扇被開合的細微聲響,接著極沉極輕的腳步聲靠近。

紀初桃以為是拂鈴去而復返,便悶悶道:“今夜無需服侍,你去睡吧。”

來人沒有說話,行至榻前站定,高大的影子投在帳紗上,是無比悉的廓。

紀初桃幾乎立即睜開眼,著紗帳外站立的那道形,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幾乎以為自己在做夢。

“殿下睡著了?”帶著笑意的嗓音傳來,做出憾的樣子,“那真是可惜,臣就不打擾殿下安寢了。”

沒有錯!真的是他來了!

“祁炎!”紀初桃一把開紗帳,又怕驚擾耳力靈敏的拂鈴,生生咬住

太驚喜了,反應過來時已著腳下榻,一副想撲祁炎懷中,又怕丟臉失儀的模樣,仰著頭看他:“你怎麼進來的?”

祁炎就沒有那麼多顧忌。他素來是狂放不羈的,牽著紀初桃的手將引回榻上,按著坐下,方道:“逾墻。”

紀初桃從小在宮規的教導下長大,舉止力求端雅,還是第一次聽人將“逾墻”之舉說得如此理直氣壯,頓時噗的一聲失笑。

“然后呢?”眼里泛著細碎的,像是萬千星子碎在這一汪水波中。

“藏在樹上。”祁炎道。

好歹在府中生活了數月,潛進來并不算難事,只是要避開那個礙眼的弓箭手侍衛,花費了些許時刻。

燭火昏黃,將祁炎的側廓照得英俊而又落拓。他坐在榻沿,視線掠過紀初桃輕薄里下玲瓏起伏的曲線,目深沉了些許,問道:“殿下知道臣藏在樹上時,心里在想些什麼嗎?”

紀初桃搖了搖頭。

祁炎大多時候心思極深,他想什麼,自己很難猜準的。

祁炎畔揚起一個淺而微的弧度,湊上前輕聲道:“我在想,殿下怎麼還不吹哨。”

紀初桃一怔。

所以,本就不是自己的哨聲將他引來,而是他早就潛了府中,恰巧聽到了哨聲而已。

“你也在思念本宮,所以輾轉難眠麼?”紀初桃帶著些許小得意,問道。

祁炎準確地抓到了關鍵字,反問:“殿下為何要說‘也’?”

紀初桃佯裝正:“你先回答。”

祁炎揚了揚眉,道:“是。”

于是紀初桃如愿以償地笑了起來,撈起繡枕擋在臉上,只出一雙彎彎的眼睛。

那甜的笑意能染似的,祁炎也跟著愉悅起來,想起自己手里藏著的東西,便朝紀初桃道:“送殿下個東西。”

還有禮麼?

紀初桃將繡枕抱在懷中,跪坐榻上,前傾子期許道:“什麼?”

祁炎將輕握的拳頭遞在紀初桃面前,手心朝上,打開手掌,一只幽綠的螢火蟲晃晃地飄飛起來。

“流螢!”紀初桃喜歡這種會發的小生靈,像是墜人間的幽幽星辰。

以往翻看前人詩作,不描寫子執著團扇,于夏夜在花園中撲流螢的句子,心向往之。只是宮中干凈肅穆,仿佛連螢火蟲也飛不進來,年復一年也見不著幾只。

幽綠的微一閃一閃,燭下不甚明顯,紀初桃便急切道:“祁炎,快將燈滅了。”

祁炎依言照做,揮袖滅了床邊案幾上擱著的燈盞。

黑暗中,螢火蟲的芒越發麗清幽,飄飄的,如螢石夜。唯恐它跑了,紀初桃放下床帳,又將祁炎也一同拉榻中,兩人一起在榻尾看紗帳的螢浮現。

夜朦朧而靜謐,世界仿佛盈在方寸之間,唯有肩并著肩,膝抵著膝,靜到連呼吸都清晰可聞。

到祁炎形的僵,紀初桃總算將視線從飄飛的流螢上挪開,側首道:“你怎麼這般?”

并未意識到這話有何歧義,猝然對上祁炎幽暗的眼睛,心跳一了節拍。

他沒有看流螢,而是在看,眸中蘊著沉沉澤,似忍,又似放縱。

良久,祁炎微啞的嗓音傳來:“沒有靴。”

紀初桃這才想起,方才怕流螢飛走,急忙將祁炎拉榻中,放下床幔,卻未來得及讓他鞋。

的視線下移,黑暗中看不真切,便直起朝他的雙腳索去,歉疚道:“穿著靴子一定很不舒服罷,快下來……”

不知到了哪兒,祁炎低哼一聲,呼吸有些急。

紀初桃嚇了一條,睜大眼道:“本宮弄疼你了麼?”

沒可能啊,作很輕的。

祁炎深吸一口氣:“……不是。”

他沒法向純真無瑕的解釋:那里不是疼,卻比疼更磨人。

呼吸沉濁,祁炎抑著心底的燥熱,可小小的空間都是紀初桃溫兒香,本無法平靜。

紀初桃太干凈了,親個都臉紅不已,在徹底信任和接前,祁炎不想越過底線“欺負”

他繃,許久道:“臣先出去待會兒。”

紀初桃卻是以為自己方才,讓祁炎反了,忙起拉住他道:“別走……”

誰料眼前漆黑看不見,被堆疊的被褥絆住了腳,朝前撲去。

祁炎幾乎下意識手接住,被軀帶倒,雙雙倒在榻上,膛,鼻尖抵著鼻尖。

男人的軀很結實,紀初桃險些以為自己摔在了一塊邦邦的熱鐵上。

兩人撲倒時帶起一陣風,紗帳鼓,驚飛的螢火蟲四下飛舞,幽綠的淺掠過祁炎深邃的眼眸,也掠過紀初桃微微張開息的瓣……

紀初桃到搭在腰上的那條手臂,鉗制似的。莫名有些忐忑急促,男人滾熱的溫度過薄薄的夏衫傳來,一即燃,蔓延全

仿佛聽到了來自靈魂深的,桎梏崩斷的聲音。

下一刻,姿勢調轉。

祁炎將護在下,眼中一片暗流洶涌,帶著薄繭的手掌向上,與十指扣。

作者有話要說:23333沒想到吧,現在還沒到墨玉出場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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