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初桃聽到了紀妧屈指輕叩案幾的篤篤聲,那細微的節奏落在的心頭，像是不安的鼓點。

“何時的事？”紀妧看著妹妹，沉然問道。

紀初桃太了解大姐了,越是沉默，則越可能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可是，不想騙大姐。

“雁北之盟簽訂當日,上元夜,于邊境彌城……”紀初桃輕而清晰地將那夜祁炎為奪花球，以及順應當地風俗和心，與祁炎結為夫妻的經過一一道來。

紀妧聽后，又是良久的緘默。

長久的悄寂令紀初桃有些愧疚不安。當初宮事定后，大姐好不容易才松了口,只是諸事衡量,讓不可輕舉妄,如今北上一趟卻無茍合,私自了婚……

但紀初桃不曾有毫悔意，并非一時沖，亦不想再辜負祁炎。

“永寧，你是在本宮做決定？”紀妧挲著茶盞問。

紀初桃抿了抿,終是輕輕跪下，著紀妧道：“大皇姐，你別生氣！這是我自己選的路，將來若祁炎做了任何對不起皇姐和紀家的事,無須皇姐開口,我自當……以死謝罪。”

最后一句說得十分認真，仿佛生死之間早有了抉擇。

紀妧著日漸堅韌的妹妹，許久方放下茶盞道：“你不明白,本宮到底在為何生氣。”

紀初桃眼睫了，垂首道：“知道的。因為我為帝姬，卻任妄為，棄國家大義于不顧，自作主張與祁炎婚……”

“并非如此，永寧。”紀妧面微沉，凜然道，“本宮不是反對你與祁炎婚，而是因為帝姬要有帝姬的尊嚴，如此草率的將自己代出去，男人不會珍惜！沒人會在乎便宜的東西，本宮不能讓自己的妹妹被人看輕，被春秋史書當做笑話！”

紀初桃心中一震。

一直以為大姐是不愿與祁炎婚，所以才生氣。故而忐忑許久，卻不料等來這樣一番外嚴暖的話語。

就好像懸著刀尖并未刺下，落下的是一顆包著苦外的糖。

“大皇姐，我……”紀初桃抬起頭來，間卻忍不住哽塞起來。

紀妧嗤道：“何況這等大事，他竟還要一個姑娘家眼來求本宮！”

“不是的，皇姐！祁炎本計劃待他歸京后再商議此事，是我按捺不住，非要擅自說出。”

紀初桃頓了頓，小聲解釋道，“我覺得，這種事我亦有責任，不該只推給他一人承擔。”

紀妧不置可否，審視妹妹道：“你先起來。”

紀初桃依言站起，又聽紀妧問：“本朝從未有公主嫁權臣的先例，但本宮想，祁炎定是不愿自甘沒落的。你們打算如何？”

祁炎不愿權，很大一部分是因為“兔死狗烹”的前車之鑒，武將一旦沒了用，與案板上的魚無異。

紀初桃想了想，堅定道：“這些事理應我和祁炎去解決，不會連累皇姐為難。”

聽到這番話，紀妧的面稍稍緩和，哼道：“你們一個個的，總拿本宮當惡人。”

不知想到什麼，紀妧有一瞬失神，很快恢復常態，起道：“罷了！天下大也好，朝堂紛爭也罷，以后你嫁誰便嫁誰，自個兒開心便，本宮管不著了。”

方才那一瞬的恍神并未瞞過紀初桃的眼睛，何況這樣放縱的話語，的確不像紀妧的風格。

紀初桃沒有夙愿真的欣喜，反而有些擔憂。

張了張，剛要問“到底出什麼事了”，便見紀妧抬手制止，打斷的話道：“一碼歸一碼，單論北上和談之事，孟蓀呈上來的折子本宮看了，西有西涼虎視眈眈，北燕領地已肋，收為藩國的確非明智之舉，你做得不錯。”

紀初桃笑意斂，如實道：“這都是祁炎教會我的。”

紀妧眸微斂，勾道：“去赴宴罷。”

慶功宴上，皇帝紀昭依舊沒有出席，倒是紀琛從不重視的宗室子一躍為和親人選，依舊不驕不躁，從容淡然，頗得贊譽。

紀妧對小皇帝的缺席決口不提，紀初桃便知曉北上這幾十日，宮中必定發生了大事。

而這件事，大姐并不想讓卷其中。

……

北上顛簸這麼久，著實掏干了紀初桃的力，在府中休息了好些日子才緩過來。

期間聽聞北燕郡主與安溪郡王的婚期定下來，就在三月末，太史局特意占卜的良辰吉日。

聽著紀琛的婚事塵埃落定，紀初桃難免想起自己的婚事來。扳著手指頭算日子，祁炎還得半個月才能歸京，不由又是一番翹首嘆惋。

夜深人靜，浮云攬月，院中的桃花瓣又隨風飄落幾朵。

紀初桃睡得正酣，忽聞窗扇被風吹的細微聲響，繼而一道高大的影子自隔著帳紗，自上而下籠罩著。

紀初桃皺眉，于睡夢中不安地翻了個，囈語般道：“拂鈴，去將窗子關上……”

“拂鈴”沒，反而緩步向前，開帳紗坐在榻沿。

紀初桃到一道悉且灼然的視線落在自己上，迷迷糊糊睜眼，榻邊的廓漸漸清晰。

屏風外一盞影綽的孤燈，在玄黑的戰甲上拉出金般的澤，男人逆著，剪影深沉，唯有一雙隼目般的眸子映出亮，一眨不眨地凝視著榻上酣眠的。

紀初桃怔怔的地看著榻邊威風凜凜的英俊武將，許久手，想又唯恐驚醒似的，蜷手喃喃道：“祁炎……怎的又夢見你啦？”

指節修長的大手握住了微蜷的指尖，溫暖的令紀初桃一，懵懂地想：怎的今日的夢如此真實，連祁炎指腹稍顯糲的薄繭能清晰可？

“想我嗎？”祁炎低啞問道，俯時帶來戰甲上的一片寒氣，冰冰涼著紀初桃春衫單薄的子。

紀初桃乖巧地點點頭：“想。”

“我也想。”男人抵著的額頭，呼吸滾燙，“朝思暮想，思之若狂。”

低沉的嗓音，一點也不矯作麻，仿佛只是順從的本能般，宣泄最原始直白的。

今日這個夢很長，也很甜。

紀初桃意識還不甚清明，唯恐醒得太早，忙環住男人的脖頸：“天還未亮，晚點再醒……唔！”

話還未說完，艷麗的瓣被熱攫取。

先是淺嘗輒止，輕咬慢，而后漸吻漸深，直至無法呼吸，子被沉甸甸地制著，一寸也不能退離。

這樣兇狠的吻，舌的麻微痛，怎麼可能是夢？

紀初桃息著，徹底清醒過來，迷蒙的杏眼漸漸睜大，不可置信地著眸洶涌的男人：“祁……祁炎？”

“是我。”祁炎撐著手臂，拇指不舍地了飽滿潤的瓣。

紀初桃的目閃爍起來，抬手輕輕了男人冷峻的廓，又聲確認了一遍：“祁炎！”

“嗯，是我。”祁炎促狹輕狂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低低問，“醒了麼？”

心驟然握，而后興地狂跳起來。紀初桃一點睡意也沒了，眸于晦暗中浮現瀲滟的澤，似是高興又似是委屈道：“你怎的突然回來了？”

不是說要到三月份，還有半個月麼？

“提前理完邊疆軍務，便快馬加鞭趕了回來。”祁炎道。

最后百余里路程，他讓下屬和部將先扎營休息，自己則先行一步日夜兼程趕路。為了爭取提前幾日回來見，前前后后加起來，他已將近三天三夜未曾合眼。

祁炎一向是冷靜到近乎冷漠的，除了戰場中行軍需要，他從未做過如此急躁瘋狂之事。最后那一百多里路，他玩命地策馬狂奔，只想快些，更快些，奔赴他朝思夜想的人旁，汲取上溫的暖香。

他雖未說明，紀初桃卻從他上來不及卸下的戰甲猜到了他千里奔波的勞累。

“拂鈴呢？”朝外間了一眼，低聲音問。

祁炎像是看不夠似的，低聲道：“翻窗進來時撞見，讓先退下了。”

紀初桃“噗嗤”一笑，心里滿當當、暖洋洋的，心道：幸好今晚值夜的是拂鈴，若是換了挽竹那個手腳的丫頭，見到祁炎翻窗進來，非要嚇得尖起來不可。

祁炎的甲冰冷堅，硌在紀初桃上著實不舒服。

于懷中不安地扭了扭，抵著戰甲蹙眉道：“你這個太了，硌得慌，還是取下來罷。”

祁炎默了會兒，沒忍心告訴若取了戰甲，便會出更實的東西來。

可他亦知道懷中細皮，那雪白的稍稍一，便會留下紅紫的指痕，更何況著一戰甲？

祁炎沉沉吐了一口熱氣，放開紀初桃起，將護腕和戰甲解了下來，置于一旁的案幾上。

他想要上床，而后又有所顧忌似的，頓了腳步。

“怎麼啦？”紀初桃等了一會兒，見他沒有靜，便拍了拍側的被褥道，“這麼晚了，你不上來休息一會兒麼？”

祁炎掃了眼側那一半的床榻，眸一暗，結了，滿臉寫著一百個“愿意”。

他抬臂嗅了嗅裳，方喑啞道：“趕路匆忙，今日還未來得及沐浴更。”

原來是怕自己嫌棄他臟！

紀初桃一時心疼又好笑，起踩在的地毯上，拉著祁炎的手將他拽到榻邊，踮腳按著他坐下，佯裝命令道：“誰在乎你這個啦？快靴！”

祁炎僵，沉默片刻，方依言了靴子。

“上來，躺著。”紀初桃又笑著吩咐。

祁炎半倚在床頭，紀初桃便欺而上，故意嗅了嗅他的肩窩。

祁炎形一僵，不太好意思地推開，“臭，不好聞。”

“哪里臭了？”祁炎一向干凈，紀初桃的確沒有聞到什麼難聞的味道，最多不過些許塵霜而已，便認真道，“就是你祁炎的味道呀。”

話還未說完，就被祁炎手扣住手腕、攬住腰肢，雙雙倒在榻上。

離得這般近，膛抵著脯，紀初桃方覺到他上炙熱的那。匕首前不久才打磨過，經不起撥，已是迫不及待出鞘了。

紀初桃知道那意味著什麼，臉一紅，愣愣看著祁炎：“你……”

“別。”祁炎按住試圖后退的纖腰，掌心有力而炙熱，熨帖得紀初桃腰肢發。

細碎的吻落下來，堵住最后的細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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