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的燈白，與過道中的昏黃格格不。

會議結束，大家陸陸續續回來，該洗漱該收拾，全都在忙碌，門口不斷有人穿行而過。

江緒手上拿著一沓紙，看著像是資料。

這人進來，順手關上門，外邊的嘈雜聲一下子減弱了大半，屋里剎那間又恢復如常。

葉昔言扯了扯被角，面上風輕云淡，語氣自然。

“開完會了？”

從床前過去，把那沓紙放床頭柜上，江緒嗯了一聲。

葉昔言側頭瞥了眼，果然是資料。

大醫生自律又可靠，都不用別人費心，一下午就把下鄉要用的東西準備齊全了。

葉昔言下床站起，一邊扎頭發一邊問:“明天幾點出發？”

江緒知道是要跟隊拍攝，邵云峰今晚說過了，聲回道:“八點到鎮衛生院集合，差不多九點就能開始。”

“先去哪個村？”

“東風村，下午去黃粱。”

葉昔言了然，瞧見對方把手機放在兜后方，哦了一聲，然后徑自拉出行李箱找東西，沒事找事干。

江緒還有工作要理，未能察覺到的古怪。

只是回來放資料，不出一會兒，這人都不知會一句就出去了。

不多時，羅如琦進屋，還帶了兩個新的朋友過來，三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羅如琦把白天買的吃的分給大家，招呼葉昔言去吃西瓜，特地分給一大瓣。

葉昔言不想吃西瓜，可盛難卻，還是接下了。

道謝。

羅如琦莞爾，“這有什麼，別客氣。”

本地的良種西瓜表皮略丑，不如超市里的西瓜賣相好看，但吃起來更甘甜，皮薄水多，聞著就有一子清香。

羅如琦非常熱，一會兒再洗草莓給大伙兒吃，末了，還專門留了一份給江緒。

葉昔言啃完西瓜就去了澡堂，打算洗完早點睡覺。

可能是晚上悶熱的緣故，的心不大爽利，吃了冰鎮西瓜仍是躁躁的。

羅如琦們三個也準備要去洗澡，跟著一起。

比起昨天的分散，今夜的洗浴室就鬧騰多了。除了江緒，隊里的人都在，一伙人說說笑笑，一個比一個能侃。

葉昔言站在最里側的花灑下，沒加們的聊天陣營，僅是聽著。

羅如琦朝這邊瞄，大咧咧夸道:“昔言你好長，都趕上我的腰了。”

有人揶揄:“葉小姐那是個兒高材棒。”

其余人都笑，調侃羅如琦腰細，腰比還行。

羅如琦謙虛自己長得不高，反過來再夸另外幾位。

洗浴室里嬉笑聲一片，很是融洽。

葉昔言心無波瀾，更沒害。

人之間也是欣賞的，看臉看材，這很正常。

期間，羅如琦倏爾說:“昔言比咱們都白，是隊里第二白的。”

葉昔言莫名就想起昨晚，記起那張勻稱細瘦的背。

——隊里皮最白的是江緒，那位的冷白皮逆天，猶如剝了殼的蛋，誰都比不了。

人們大大方方洗完澡，穿好服，接著去外面漱口，順便把換下來的洗了。

招待所沒有洗機，所有人都得自己手洗。

葉昔言做事麻利，三兩下洗完就先走了。

江緒將近十點半才出現，吃完西瓜后獨自去洗澡。

澡堂那邊都沒人了。

葉昔言一不窩床上玩手機，在打游戲。

約半個小時，對方洗完回來。

葉昔言還在打游戲，一局沒結束，馬上就要贏了。

羅如琦仰躺著敷面，問了江緒幾句，有關今天的況和接下來的安排。畢竟是自家領導，同住一個屋，該有的態度得做出來。

聽著們有一句沒一句地講話，葉昔言仿若聽不見，自始至終連頭都沒抬一下，一門心思打游戲。

敷完面，羅如琦驀地想起什麼，提醒江緒。

“江教授，那瓶水是昔言買的，明天可以帶路上喝。”

江緒這才注意到床頭柜上放著一瓶蘇打水。

招待所樓下有一間小賣部，蘇打水就是在那里買的。

葉昔言不止買這一瓶水，所有人都有份，留一瓶給江緒罷了。

江緒沒搞懂大晚上請喝水是什麼作，可還是溫聲細語道:“謝謝。”

葉昔言充耳不聞，白細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飛快點，直到這一把結束了，才說:“不用。”

不知是做樣子還是有意疏離。

江緒一怔，不解地看向右邊，接著又別開臉。

某人里面沒穿，上背心下熱，不要太明顯。

當然，房間里不止一個人如此，羅如琦也是。屋里三個都是的，待會兒都要睡覺了，沒必要避嫌。

無端端的僵持讓氣氛變得有些怪異，說不清楚怎麼回事。

十一點四十，護完的羅如琦起床關燈，房間里陷黑沉之中。

葉昔言睡得比昨天早，沒繼續熬夜。

江緒是最晚睡下的那個，還有點別的事要做。

一夜平靜。

第二日的天薄霧籠罩，大清早一睡醒，窗外白茫茫的景象眼。

不同于大城市濃重有害的霧霾，起霧后的小鎮連空氣都清新了不，窗戶玻璃蒙上了一層水汽，樹木半半現，沁人心脾的涼爽滲到每一個角落里，直至太在天的一邊冒出來。

起霧的清晨意味著一整天的晴朗，八點多會兒太就有些曬了，強烈的線著實刺眼。

安逸睡醒一覺的葉昔言變回了原樣，不似昨晚那般不可捉。

起得早，不僅給江緒買了早飯，還給同行的鎮衛生院的醫護人員們買了水和吃的，以便大家中途了了補充力。

鎮衛生院派了一位醫生兩位護士出來，政府那邊還有一名干事，這一趟下鄉共六個人。

吉普車是七座，一次就把大家都捎上了。

東風村離招待所僅有二十分鐘車程，離得不遠。

接待是昨晚就設定的，鎮政府提前通知了村干部，這邊臨時搭建了一個簡易棚子，們一到現場就能開始干活，不必再浪費時間做準備。

不過簡易棚子只是暫時的歇腳點和中轉站，江緒和醫護人員們還得挨家挨戶上門才行。

其實昨晚開會時，邵云峰的提議是拜托村干部把需要檢的老人們都聚集到一，集中檢查，方便又省事，但江緒不同意，認為不合理。

兩人的想法各有考量，出發點都是為了活能順利進行，只不過邵云峰的考慮不夠周到，太想當然了。大熱天的讓留守老人出來做檢查，這不是找麻煩麼，給老人找罪。

江緒早就通過鎮政府聯系上了村里的干部，請干部據實際況列一個名單，這邊再綜合考慮去哪幾家。昨夜出去就是在做這事，先打電話問，再敲定的關懷對象。

由于江醫生辦事太靠譜，所以接下來的一天都很順利。

作為醫護之外的唯二人員，葉昔言幫不上太多忙，只能站一邊架起相機拍照取素材，有空就搭把手搬東西。

另外那個鎮政府干事熱心，行積極，一整天都在跑來跑去。

葉昔言一連拍了多張合照，最后還給江緒來了個獨一無二的特寫。

江大醫生工作時尤其認真，一不茍，耐得住子，對留守老人們十分溫。每次做完檢查，這人都會用淺顯直白的言語跟檢老人聊聊天，告訴對方吃喝方面的注意事項，應該多吃什麼來補充營養，還會送一個家用計給老人，并教一教他們該如何使用那玩意兒。

送出去的家用計都是這人自掏腰包提早買的，沒算到公益活的賬上。

走訪完最后一家，葉昔言遞了瓶水上前，勉強算是關心。

還是昨天那瓶蘇打水，今早江緒帶上車了，但一直沒喝。

日落黃昏時分，吉普車開進鎮上。

等三位醫護人員和干事下了車，葉昔言問:“江醫生，累不累？”

坐在副駕駛座的江緒回道:“還好。”

說:“回去了就好好休息，我去取飯。”

江緒沒拒絕。

這個時間點的街道空曠，行人稀，金燦燦的余暉灑下，倒是分外寂寥冷清。

招待所里沒幾個人，倆一前一后進去，過后是葉昔言獨下樓。

下午六七點鐘正值飯點，隊里的員們都在不遠的小餐館飽餐，葉昔言沒去那里取飯，找到鎮上的酒樓，單獨訂了兩菜一湯兩盒飯拎著往回走，自己出錢開小灶。

酒樓的飯菜還不錯，江緒吃了一盒飯，還喝了小半碗湯。

等吃飽喝足，葉昔言把屋里收拾干凈，打開窗戶散味，趕在羅如琦們回來之前下去扔垃圾。

九點，邵云峰上樓來拿相機。

今晚還得熬夜整理資料寫稿，北江鎮之行只有一天了。

邵云峰將選上的照片都發給葉昔言過目，包括那張江緒的特寫照。

寫稿的工作與葉昔言無關，也不懂，可猶豫半晌，還是引用了那張特寫照，回復:「這張不發，換一張合照。」

邵云峰不解:「有哪里不對嗎？這張好的啊，小陳他們都覺得可以。」

沉默了片刻，而后打了一行字，刪掉，重新組織詞句:「不夠正式。」

邵云峰:「？」

邵云峰:「全是合照太乏味。」

葉昔言:「過于突出個人了，不太行。」

聊天界面上方顯示對方正在輸中，反復一會兒，對面的人還是認同了這一點。

邵云峰:「也是。」

邵云峰:「是該低調些。」

特寫照肯定是好看的，上面江緒的側臉就足以亮眼，如畫的眉眼，完的下顎線，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哪哪兒都挑不出問題，只是不合適放到宣傳中。

葉昔言瞧著照片，長按圖片，不過還是沒點保存。

前一夜的申請被通過，江緒在晚飯之前接了好友請求。

葉昔言閑得發慌，點進江緒的朋友圈逛逛。

那人的朋友圈干凈，近半年就一條態，還是轉發的醫學新聞。往下拉，剩下的也都是些無趣的東西。

不到五分鐘，葉昔言就將江緒的朋友圈一翻到底，全都看了一遍。

大醫生的網絡世界比現實還要寡淡，甭說分日常了，連一條原創朋友圈都沒發過。

葉昔言跟對方比起來就是兩個極端，的朋友圈簡直五花八門，啥樣的都有，日常生活，隨手一拍的風景，最多的是比賽的照片，隨，自在，極其彰顯個人風格。

悄悄對比一番，葉昔言發覺自己和江緒好像沒有半分相似，不管是行事作風，還是興趣好，哪方面都天差地別。

可能倆唯一能重上的一點就是雙方的家境都還行，別的完全不沾邊。

兩人加上了好友，沒聊天，相互躺列。

晚些時候，趁大家都回房間休息了，葉昔言去樓道里煙。

深更半夜的，外邊不安全，房間臺上會被看到，也影響室友，只能找個偏僻的地方躲著吸兩口。

樓道里有燈，但沒開，那附近都烏漆嘛黑。

只了半支煙，還算克制，沒太放縱自己，等過足癮了，歇兩分鐘吹吹風，再慢悠悠往回走。

而轉出拐角，葉昔言迎面就撞上了一個人

線昏暗，意外太突然，沒看清那人是誰，只覺得懷里，便抬手護住對方避免摔了，而后才稍稍吃痛。

不等緩一緩，懷中的那位先冷淡發話。

“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