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春》16、chapter 16
閔溪溫泉館之行結束,一群人回到苗寨已近凌晨。
邵云峰在吊腳樓門口等著,盡職盡責地清點人數、搬東西,小聲地招呼大家吃點夜宵再上樓休息。
夜宵不算盛,兩條不同口味的紙包魚,幾道涼拌小菜,外加寨子的特茶水。
外出干活費心力,今晚大家忙著拍攝都沒怎麼吃東西,現下確實了。葉昔言吃了幾口蕨菜,塞了兩筷子魚,過后顧著喝茶,江緒吃得比還,只夾了幾筷子魚,連茶水都沒喝。
不過兩人吃得差不多了都沒下桌,出于禮貌還是坐在那兒。
何英正他們在聊拍攝的事,討論該怎麼剪輯,說是明天中午之前就得把視頻做出來,今晚必須熬夜制作。
葉昔言不懂這些,無聊地在桌下翻翻手機,不參與其中。
坐在對面的江緒比還話,期間只跟何英正說了幾句,細聲細氣的,不知在講些什麼。
邵云峰問及拍攝進程和結果,坐葉昔言左手邊的男人笑著說:“今天多虧了昔言和江教授,不然還得磨半天。”
賀姐也,彎下眉眼,“倆出鏡的視頻效果特好,明兒剪好了先給你過過眼。”
一桌人驀地把話題轉到葉昔言和江緒上,又開始慨這兩位上鏡如何,表現力怎麼樣。
攝影師太欣賞江緒了,拐著彎兒稱贊,到后面還直白地說江緒厲害,能力出眾,長得還漂亮,妥妥就是神。
何英正他們都笑,耐人尋味地打趣他:“三兒,你夠了啊,人江教授還在呢,收著點別浪。”
那個齊三的攝影師鼻頭,被當眾穿,還怪不好意思的。
有人起哄。
“嚯喲,害了。”
“難得一見吶,三兒竟然還有臉皮薄的時候。”
“不容易不容易。”
適度的玩笑不算是冒犯,只要能拿好分寸,直接的心思也能通過所謂的揶揄展現出來。
葉昔言摁下關機鍵,鎖屏,斂起眸子。
笑鬧不會太過,輕飄飄三兩句就沒了。
接下來邵云峰提到明天的工作不多,讓大家今晚好好睡一覺,屆時可以自行安排。
何英正他們當場就約起來了,表示明兒還要去閔溪泡溫泉,今天沒泡舒坦。
夜宵吃了快一個小時,最先下桌的是賀姐。賀姐累了,想早點回房間。
江緒是第二個走的,陪賀姐上去。
葉昔言倒數幾個離開,跟何英正他們一起,齊三也在其中。走到樓梯拐角,與他們分別,繼續往上。
只是剛踏出兩個臺階,后傳來男人的聲音,意味深長的話傳耳朵。
——“三兒,明天下午把江教授約上唄。”
回頭,向后。
他們走遠了,轉進樓道的另一邊。
在原地駐足片刻,直至完全看不見那些人了,葉昔言才一步步上三樓。
三樓比二樓安靜,走廊里亮著黃橘的燈,線昏弱,住在這一樓的游客們已經睡下了,各個房間門都閉。
雨后的天氣,房間中彌漫著淡淡的木頭蝕朽味,大半夜的空氣都是冰涼的。
這一晚難眠,葉昔言仰躺在床上,被子只蓋了一小塊,一直在想事,不時就記起溫泉館的拍攝過程,還有今晚那些沒頭沒尾的對話。
很久才睡,且睡得不踏實,半夢半醒的。
迷迷糊糊間,水池里的場景重現,還是和江緒,還有何英正他們,不過夢里的經過與現實不盡相同,漸漸就變得不可控,那些人不見了,頃刻間全部消失,池中只剩倆。
葉昔言還是抱著江緒的腰,一如拍攝時那般,但看不清對方的臉。
江緒像先前那般,一只手在頸間,勾弄著……
后半夜晚些時候,葉昔言醒了一回,背后都汗涔涔的,周黏膩不舒服,直躺著,緩緩睜開眼,偏頭瞧了下窗外,夜仍暗沉。
夜深時分,屋中靜悄悄,沒有半點聲響。
葉昔言撐坐起,手心里熱乎,披散的頭發黏在脖子上,前和間都濡出了薄薄的汗,服也在皮上,整個人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
上床前忘了開空調,夏天溫度高,熱得難。
大抵是余悸未散,平息不下來,葉昔言遲鈍地坐了兩三分鐘,這才到床頭的開關打開一盞小燈。
暖的燈和,可也增添了兩分燥意。曲疊起雙,胡推開上的被子,到床頭柜上的遙控,打開空調至26℃,隨后拿起手機看了眼。
將近凌晨四點半,時間還早。
醒后很難再睡,夢中的景象也斷斷續續,乍一回想卻怎麼都拼湊不完整。記憶斷了線,如同退后的海岸,除了的痕跡,別的什麼都沒留下。
葉昔言擰眉,不由得太,不太好。
一會兒,放下手機下床,去桌邊倒了杯水喝,潤潤干的嚨。
躺回床上時,房間里已經涼快下來,空調的冷風對著這邊吹,葉昔言沒關燈,就那麼半裹著被子。
再一覺睡醒已是天亮,外面起了霧,水汽很重。
三樓有人起床了,木質的房子隔音效果差,時而就有一陣惱人的響。
葉昔言沒能睡個懶覺,被吵得毫無困意,早起洗了澡,去除一的汗味。
早上的熱水偏燙,洗完渾舒暢。
上午沒被安排任務,也不想吃飯,葉昔言收拾完以后就窩在房間里,連門都沒出。
十點半左右羅如琦發微信給,問中午要不要出去逛一圈寨子,當是散心。婉拒了,寧肯待床上。
中午,邵云峰在群里@全員,讓大家快下樓吃飯。
葉昔言素面朝天就下樓,還是短配背心,頭發披在背后,比較隨。
隊里有人約著出去玩了,留在吊腳樓吃午飯的就八個人,還基本都是昨兒去溫泉館拍攝視頻的那一批。
何英正他們已經坐下了,幾個人正在跟邵云峰討論剛剪輯上傳的視頻。
江緒也在其中,穿著淺灰的亞麻v領襯衫,黑而順的頭發用復古款的珍珠發夾固定,凌不失氣質。今天的打扮很有味道,漫不經意中出一致,中散發著由而外的。
一下樓,葉昔言就見到了這人,也瞧見了坐在旁邊的齊三。
平時不修邊幅的齊三似是換了一個樣子,今早不僅換了一干凈的行頭,頭發也打理得清爽利落,連胡子都剃了一茬。他樂呵呵地幫大家盛飯,還問誰要喝湯,倒沒特意對著江緒一人殷勤。
瞥見葉昔言來了,齊三還出聲喊了下,讓過去坐。
江緒側看來,葉昔言腳下微頓。
桌上只剩一個座位,剛好就在江緒左邊,過去拉開凳子坐下。
“江醫生。”輕聲說,算作招呼。
江緒拿了只白瓷勺子放旁邊,余瞧見略顯青黑的眼下,氣太差,便問:“昨晚沒睡好?”
搖頭,接過勺子攪攪碗里的粥,“睡太晚了,起得也比較早。”
江緒說:“多休息。”
還沒來得及應聲,旁邊的齊三就將這段沒營養的對話打斷。
“昔言,要不要來勺咸菜?”
言又止,還是先回了齊三的話:“不用,謝謝。”
齊三接著問江緒。
兩人沒繼續聊。
飯桌上的氣氛比昨晚還活躍,可聊來聊去還是那些話,要去哪里,要做什麼,有哪樣的計劃,千篇一律沒新意。
葉昔言融不了,全程只旁聽,徑自喝粥。
快吃完了,斜對面的何英正狀似隨口一提:“江教授晚點有空嗎,我們打算去鎮上轉轉,要不要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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