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春》18、chapter 18
日頭太曬,竹葉都快被燙卷了。
山那頭的斜到了五六點仍未落下,孤零零掛在上邊,幾乎將半片天都染燦金,亦給地上的萬披上了一層和的黃暈。
歸巢時分,一群低飛的鳥在竹林上方盤旋,一圈圈打轉,估是又要下雨了。
江緒一幫人回寨子時,葉昔言已不在三樓房間,不知去向。
羅如琦給留在吊腳樓的隊友們買了水果,大方地請大家吃,發現葉昔言不在,便問:“昔言呢,去哪兒了?”
其他人哪知道,都不清楚。
還是吊腳樓的老板用方言說:“克外邊吶(去外邊了)。”
羅如琦了然,將買的冰鎮大西瓜搬桌上,說:“那我們先吃,給留兩塊就行,待會兒在群里一聲。”
言訖,指使何英正找把刀過來切西瓜。
高溫天出門跑了一下午,大家都熱慘了,顧不得那麼多,先解消暑再說,于是都圍著桌邊坐下,還拎了一箱涼茶出來發。
江緒沒吃西瓜,在樓下待了幾分鐘,喝完涼茶就上去了。
齊三喊住,非讓帶一塊冰西瓜上去。
江緒的態度一如既往,不冷不熱,對誰都一樣,沒要,徑自上樓。
迎頭又了一鼻子灰,下午這樣,眼下仍舊如此,饒是齊三臉皮厚,此刻也不太能掛得住了,他惺惺地收回手,有些尷尬。
何英正拉了齊三一下,幫忙解圍,打圓場地笑著說:“這瓜又甜又脆口,趕快吃,不然晚點就沒了。”
江緒不管他們,進房間找干凈服,順道給手機充電。
手機下午就沒電了,已經自關機。
充好電,重啟,微信上的消息悉數彈出來。
江緒沒點進去看,收拾完屋子,洗服的同時沖涼,過了大半個小時才出來。趿著拖鞋走到床邊,一面頭發一面解鎖手機,點進微信一一回復消息,最后才點進群里,往上翻到別人@自己的地方。
向后翻,看到了葉昔言隨眾發的那條群消息,立時一滯。
再往下找,下面沒有葉昔言的影,都是別人的閑聊。
無意識的,江緒點進了與葉昔言的聊天界面。
那人頭像是一張車照,背景是山上的彎路賽道,應該是在國外某個地方拍的。
倆沒聊過天,所以聊天界面只有兩條消息,一條申請,一條系統自發送。江緒習慣地上下拉,進這人的朋友圈。
葉昔言前天發過朋友圈,拍的苗寨風景照,竹林、群山落日、吊腳樓。
吊腳樓的照片一共有三張,一張正面,一張院子,還有一張是站在院里拍的樓房側面,照片的正中心對著二樓房間——那房間的窗戶敞開,被余暉斜照,投下一小片影。照片的像素清晰度高,用的相機拍攝,布局不錯,意境很是唯。
或許是巧合,開窗的房間恰是江緒這間。
下一則態是聚會合照,葉昔言回國之前發的,照片中的那些都是德國車隊的隊友們。
江緒隨便翻了翻,也點開群里那則短視頻瞄了下,不過沒進件看,因而瞧不見評論區的拉配言論。
日漸西沉,太掉山頭下。
江緒擱下手機,抓時間吹頭發,到點了就下樓吃晚飯。
到樓下時葉昔言已經回來了,那人在長條藤椅上坐著,胳膊肘支在上,前圍了幾個小孩。小不點還是上次修車的那些個,手上都拿著零食,鬧騰得很。
葉昔言在跟一個扎小辮兒的娃說話,輕言細語的,還了下娃的腦袋。沒注意到江緒下來了,直至對方走到面前才發現,隨即一怔。
小不點們非常禮貌,爭先恐后給江緒讓座。
江緒沒客氣,挨坐在葉昔言旁邊,有意問:“下午出去了?”
葉昔言應道:“嗯。”
“去做什麼?”江緒問,聲音很輕。
葉昔言說:“買東西。”
面前的娃糯糯補充道:“買糖——”
另外的孩子塞了一板圓片糖給江緒,怯生生地說:“姐姐吃。”
江緒接下圓片糖,摳出兩顆,將剩下的還給那小孩。
“謝謝。”
葉昔言看著的一舉一,“什麼時候回來的?”
“五點多。”江緒說,遞過去一片糖。
葉昔言手,“這麼早,沒去別的地方逛?”
“沒,太熱了。”
“羅醫生說你們去了河邊。”
“去轉了一圈,”江緒說,“到看看。”
圓片糖偏甜,一子劣質糖味,味道不純正。
葉昔言嚼了兩口,不喜歡吃,可還是嚼碎吞下去。
江緒暼向這邊,似是看出吃不來,順手又拿了一罐喝的給。
葉昔言沒道謝,接下,拉開喝了一小口。
在兩人談話時,娃跑開了,別的小孩也跟著去別的地兒玩,乖乖不打擾們。
倆聊了些無關要的話,有一句沒一句的。
一會兒,葉昔言微用力了易拉罐,咔嚓作響。有話想問,但憋住了。
羅如琦們在這時候下來,賀姐喊了江緒一聲,讓過去一下。
兩人剛聊開呢,都沒來得及多說幾句。
今晚吊腳樓來了新的游客,是早先在安平縣遇到的那個自駕游車隊,吃飯時兩隊人巧撞上。
羅如琦一眼就認出了大波浪和直頭發,率先打招呼,邵云峰亦熱,還喊上那隊人讓一塊兒吃晚飯。外出旅游,相遇就是緣分,何況還一起烤喝酒,現在又住同一家民宿。
葉昔言也還記得那個車隊,可沒喊人,畢竟跟誰都不,連名字都不知道一個。
江緒的反應與差不多,不太在乎。
吃飯時是四張大桌子合拼,所有人都在。
葉昔言跟江緒坐一條長凳,坐在靠近邊角那方。羅如琦坐對面,大波浪和黑長直則在們這個邊角的另一側。
上回的小男生不在,似乎沒跟來。
葉昔言四下環視,驀地注意到了這一點。
邵云峰的關注點與一樣,還問了一句。
直頭發滿不在意地說:“回家了。”
邵云峰話癆,“不是自駕游麼,才走多遠,干嘛就回去了?”
直頭發說:“本來就不是一路的,他只走兩個地方,不到這兒。”
葉昔言用余瞅向大波浪,發現對方不關心這個,與小男生完全不認識似的,跟上回是兩個樣子,仿佛曾經的愫和曖昧只是一時沖,是荷爾蒙與多胺作祟,荒唐幾夜就真的結束了。
無意評判別人的道德,不過想起上次見面,大波浪雖然看起來不太著調,但跟小男生不像只是隨便玩玩,結果旅游結束就分開了,也太快了點。
到底是人家的私事,還是陌生人,葉昔言不會太上心,有些話和事聽聽就過。
今晚一如往常的有湯喝,且是剛燒開的濃白菌菇湯。
大伙兒吃到一半,服務員端著湯過來,放在桌子這一側,那邊有人想喝湯夠不著,便讓這邊的葉昔言幫忙分一小盆過去。
沒拒絕,站起來幫忙盛了滿滿一盆,彎往那方送。
坐在另一側的直頭發還在跟其他人嘮嗑,沒看到在干嘛,與此同時就邊說話邊站起,倏地撞到的手。
葉昔言防備不及,沒端住盆,也反應飛快,左右都不敢轉,怕潑到旁邊人上,當即就往后。
一盆菌菇湯滾燙,全打翻在自個兒上。
意外來得突然。
啪嗒——
白瓷圓盆摔得稀碎。
葉昔言冷吸一口氣,乍然之間還沒覺,而后才到手臂上的痛。
直頭發嚇了一跳,邵云峰他們亦懵了。
江緒反應最快,制止葉昔言捂住被燙到的手臂,“別……”
桌上作一團,邵云峰他們慢半拍回過神,趕湊過來。
江緒卻先一步拉著葉昔言往外走,立刻帶人去沖冷水。
葉昔言忍著不出氣,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安江緒。
“不是很痛,還好。”
“不要。”江緒擰眉,不由分說扣住的手放到緩流的水下,看了眼被燙紅的部位,又朝向羅如琦說,“羅醫生,麻煩弄個冰袋給我。”
葉昔言沒,安生配合。
羅如琦應聲,趕快照辦,不一會兒就拿著干凈的巾和冰袋過來。
江緒接過東西,一言不發地幫葉昔言理燙傷的地方,隨后改用冰袋繼續冷敷,并帶著葉昔言去二樓自己的房間。
葉昔言不大適應,“真沒事。”
江緒將門關上,隨后讓自己捂著冰袋,打開箱子翻找,找到燒傷膏了,才低聲說:“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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