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上, 溫淩都沒怎麼合眼。早上5點就出了門，徑直去了公司。

因為車子去保養了，再一次了一下趕地鐵的冷風。可心里的寒冷, 遠遠超過外面的天氣。

打卡、上班, 按班就部，卻過得跟行尸走似的, 一天的時間都不知道怎麼過去的。

晚上，拖到快9點才回去。

傅南期已經回來了, 坐在沙發里看文件, 看到：“回來了？”

溫淩點頭, 不知道該說什麼。

兩人隔著半個客廳的距離對視著, 空氣里有種詭異的安靜。

爾后，溫淩收回目回了房間。

傅南期也沒再來。

第二天起來, 天空仍是沉沉的，看一眼天氣預報，氣溫竟然降到了零下16°。

這兩年氣候回暖, 溫淩已經不記得上一次到這種極端氣候是什麼時候了。草草洗漱完后，把自己的東西整理進了行李, 拖著出去。

傅南期在餐廳, 剛剛吃完一碗面和兩個煎蛋。看到的作, 他放下了筷子。

溫淩不想看他, 拖著行李更快往外走。結果, 老天爺都跟作對, 這行李箱也不知道是什麼劣質產品, 竟然一下子翻倒，連倒扣都壞了，里面的東西嘩啦啦倒了一地。

溫淩：“……”

煩躁地蹲下去收拾, 一人在邊蹲下，幫一塊兒整理。

撿到一只白的蕾文時，他頓了下，遞給。溫淩劈手奪過來，狠狠塞進行李箱里，像是發泄。

萬萬是沒想到臨走時還會出一下洋相。

“一定要這樣嗎？”見不開口，傅南期主開口。

溫淩抬頭，他并不躲閃地著。

收回目，垂著眸子：“我要想一想。”至這段時間，不想看到他。

至，讓自己思考時清醒一點。

“好吧。”沒把話說死，他也不再過多挽留，直起來。只是，心里有些異樣的，像是被剜了一下。

溫淩拖著行李飛快走了出去。出門時下意識去掏鑰匙，掏到一半，作停住，忽然想起——

指紋鎖，倒是省了。

……

程易言一大早就在門口等了，看到出現，奔過來接過手里的東西，一陣噓寒問暖。

溫淩說：“我開車過來的，不冷。”

程易言：“午飯還沒吃吧？先吃東西，為了慶祝你重新恢復黃金單漢，我給你下廚。”

溫淩默默跟拉開了距離：“還是算了吧。”還想多活兩年呢。

程易言滿臉的傷。

溫淩看到這樣的表，忽然笑出來。可隨即而來的就是一陣說不出的空，像是心里被挖空了，又酸又漲，難過得說不出話來。

這是傅南期的問題嗎？

溫淩在廚房里準備午餐時，下意識向窗外。

蔚藍的穹空像洗滌過似的，偶爾漂浮著幾綹絮狀的白云。

不，這是自己的問題。

是的逃避、弱、不思進取造的。有一點他說的沒錯，缺乏對未來的規劃，否則，不會在紫和興榮出現這種況時束手無策，如待宰的羔羊。

想通了這點，溫淩稱病，請了一個多禮拜的假。

這段時間，放空自己，除了休息就是出門，思考自己未來的方向，不再作沒有規劃的無用功。

程易言的事業倒是迎來了轉機。說起來，也算是走了狗屎運，公司的上一任總監因為抄襲被，導致公司承巨額損失而被辭退，還拉了業黑名單，得以上位，這幾天可謂是意氣風發。

這日，兩人在室涮鍋吃。

雖然只有兩個人，氣氛卻格外活躍。

“恭喜恭喜。”溫淩真心實意地舉杯敬。

程易言笑呵呵，喜氣都洋溢在臉上：“承蒙你吉言了，也祝你早日找到更好的工作。對了，你真的打算要從興榮離職？那H5怎麼辦？你真的要放棄這麼大的勝利果實？”平心而論，要換了，實在做不到。沒辦法，吝嗇。

溫淩苦笑：“只能這樣了，再僵著也沒什麼好結果。”想過很多，不能總是聽之任之，隨波逐流。

得多找幾條退路。真的等事發生再走，恐怕再難全而退。

只是，沒想到的是，第二天興榮就出了重大變故。

“我靠！淩淩，你快起來！重磅新聞！”程易言一大早就敲開的房門，把打開的手機頁面塞過來。

溫淩只能接過來，著眼睛。

但是，只看一眼就清醒了。

“你們老板竟然跑路了！”程易言的大嗓門在耳畔響起，瞬間拉回了的思緒。

溫淩本人也陷了震驚中。就在前兩天，興榮還風無限的收購了瑞，陳家恕更是意氣風發地懟傅南期。轉眼間，不過一個禮拜，他就卷款跑路了。

溫淩用自己的手機上網，鋪天蓋地的都是興榮、陳家恕被公司部高層舉報洗黑錢之類的事。

部舉報？

興榮的高層雖然不和諧，但是，能得知這種幕的，必然是公司的高層。

而且，最后得益者是誰？答案不言而喻。

溫淩想起兩天前詢問這件事時，傅南期神自若說笑的樣子，忽然覺得不寒而栗。

難道，這一切都在他的謀算中？他早有就這部后招了？

這個“”又是誰？

不過，溫淩已經無暇顧忌這些。因為就在陳家恕的事曝后，相繼又砸下了一個重磅消息——紫科技宣布離母公司，和興榮合并，更名為紫興技有限公司，由傅宴擔任執行總裁一職，且宣布已和蘭斯建立了良好的合作關系。

同一時間，紫集團也發出了通告，雙方將在下月開庭。

這熱鬧程度，簡直驚呆了業眾人的下。

溫淩更是把新聞反反復復看了幾遍才理清頭緒。在茫然不知道如何下下一步棋時，這幫人早就明爭暗斗布好了不知道多步暗棋。

也許，傅宴早就有“分家”的打算，正好借助興榮的事發作，此前才一直按兵不。

傅南期和陳家恕的爭斗，正好給了他機會。

可是，薛洋又是什麼時候和傅宴聯手的？

溫淩的印象還停留在兩人之前鬧得不可開上。此刻，算是明白“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恒的利益”這句話的真實含義。

……

假期結束后，溫淩回到公司。

電梯升到原來的樓層，可出門時，看到標識牌已經變了。簡單幾個漢字，卻醒目到刺眼。

短短幾天，風起云涌，已經變天。

溫淩去了自己的辦公廳，剛落座就收到了人事調。溫淩送走人事部的同事，拿著調令表重新坐下。

小趙在旁邊興得就像自己升職了似的：“你以后有獨立辦公室了老大！你升職了，你頂的是徐蓉的位置，你加薪了，你發達了啊！”

溫淩原本心極差，被這麼一嗓子反而樂了，把調令拍回桌上：“自己看看，明升暗貶。讓我去管業務？還是最難搞的互聯網和外貿，這得手里有項目才好混。”

而且還是本地和外地往返跑。像這樣沒有基礎，手里又沒有業務的，到了全新領域就是一瞎。

要不是沒那麼自，都懷疑是傅宴在針對。

怎麼就這麼倒霉？

好在連著半個月接連遇到種種倒霉事，現在都麻木了。

而且，也不全是倒霉事。至，紫興現在大洗牌，H5項目可能會重新啟。只是，不知傅宴和傅南期如何協調分配利益？

不想了不想了。

溫淩甩甩腦袋，坐回位置上。

花了將近一個多小時，把事理好了，拿著調令書敲響了許述安的辦公室。

里面靜了兩秒，傳來悉的聲音：“進來。”

溫淩推門進去，一抬頭就愣住了。辦公室不止許述安在，還有另一個人。

“……傅總。”溫淩反應過來，跟他點頭，面上緒盡斂。

傅宴也跟點了點頭，面冷漠，像是戴了一層面，看不出毫異樣。

上次落水分別后，他們沒有再見過。

他怎麼會在許述安的辦公室里？

溫淩腦海里閃過無數猜測，垂下頭，生生了下去。

“那就這樣吧，和紫那邊的洽談跟進，我就給你了。”傅宴簡單代完，抄著文件走了出去。

肩而過時，他甚至沒有多看溫淩一眼，全然的漠視。

溫淩心底卻松了一口氣，如釋重負。

房門關上后，才走到許述安跟前：“許總。”

聽到這個陌生的稱呼，許述安手里的鋼筆一頓，抬頭向來，眼中多了幾分詫異：“怎麼了？”

他的語氣是溫和的，神也并無異，溫淩心里卻涌起陣陣寒意。

陳家恕倒臺，他表現得如此平靜，公司易主，徐蓉等高層紛紛被調離、架空，而他卻了數既得利益者……這實在不容多不多想。

這其中，難道真的沒有他的手筆？

甚至覺得，他跟傅南期有什麼易。又或者，一面跟傅南期易，一面又跟傅宴達了什麼共識……這些，都無從得知。

這個世界如此怪陸離，就連曾經無比信任的人，此刻也出了完全猙獰和虛偽的一面。

難道人行走在這個名利場，只有利益嗎？

這些人，都幫上了深刻的一課。

沉默中，溫淩臉上的表有些難以控制。許述安卻如常地寬道：“淩淩，你想多了。其實，鍛煉一下業務能力對你有好的，H5的項目，以后還有的扯，你就不要再跟了。”

他都這樣說了，只得應下：“好的，謝謝師兄。”

其實，也無法指責他什麼。許述安沒有背景，能一步步走到現在，靠的全是審時度勢和個人能力。

至，他從來沒有害過。

走到外面，溫淩嘆了口氣，說不出心里什麼滋味。

“介意聊一聊嗎？”

走到拐角時，溫淩聽到這個聲音，駐足回頭。傅宴攜著文件，似乎是剛剛開完會出來，跟點頭。

溫淩也禮貌地點了點頭。

“公司整理，還適應嗎？”他問。

語氣平常，像極了一個許久未見的老朋友。

溫淩的笑容也無懈可擊：“好的。一個公司的革新、整合，是為了更好地與時俱進。而且，管理層，對于高層的影響應該更大，我們這樣的打工人，覺微乎其微。”

傅宴原本一直漠然，聞聽此言，施施然一笑：“這話說得在理。這麼久沒見了，你怎麼還在這個崗位上？跟了我大哥，也沒有什麼長進啊。他沒提攜你嗎？”

他的目幾乎寒刺骨，多有不屑和譏誚。

溫淩中氣翻涌，好在了下去。

倒不是他的針對，而是他提到了傅南期。此刻也詫異地發現，這道傷疤的撕裂比想象中要疼。

而眼前這個人，是真的過去式了。

也許，更多的只有唏噓。曾經，他們也可以好聚好散的。剛剛分手那會兒，雖然難，其實并不怨懟他，因為他也幫了很多，不應該怨恨。

要怨，也只是怨自己看不清罷了。

如今，卻幾乎走到對立面，為這樣兩看相厭的存在。

溫淩實在不想再跟他掰扯，深呼吸：“傅總，您已經是紫興的大老板了，如果想要對付我，就跟碾死一只螞蟻似的，何必這麼大費周章？你這樣，我會讓我誤會的。”

他輕笑，把手里的文件換到了另一邊，轉離去，竟不再糾纏。

溫淩微怔，著他的背影良久。

因為崗位調，溫淩第二天就收拾東西去了鄰市，買的是早上7點的火車票，提早了一個小時起床。

路上五個小時的高鐵，抵達C市，人已經昏昏沉沉。

負責接待的是個年輕小伙子，鄒開，比還小一歲，見面就“姐”啊“姐”的個不停，又幫提行李又帶去宿舍，弄得溫淩很不好意思。

C市多雨天，雖然冬天最低氣溫只有七八度，加上不間斷的雨，寒意像是長眼睛似的滲人的皮。

在北京呆了幾年，溫淩真不適應這氣候，隔日就病了。

早上，裹著張毯起來，把宿舍里的空調打到了最高。

這是個二人間，兩室一廳，不過這會兒只有一個人住，倒是保障了私。

不過，除了干凈，確實也找不到別的好了。

溫淩拿出工作計劃表翻看，打算過兩天清了況再去巡查。掏出手機，原本打算記備忘錄，卻不小心被程易言跳出的信息切到了聊天界面。

手指無意識下，落到了下面的某個頭像上。

距離上一次聊天已經過去了一個禮拜，屬于他的那一欄安安靜靜，最后，停留在發出的那個微笑的表包上，像是一種永遠的定格。

看了會兒，取消了頂置。

備注也從“傅老師”改回了“傅先生”。

著手機干坐了會兒，回頭去。窗外燈火闌珊，黑暗靜悄悄地蔓延著。溫淩吸了吸鼻子，不知道是不是不習慣吹空調的緣故，鼻腔干燥而刺痛。

抱肩膀，眼淚忽然無聲無息地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