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這幾天傷口不要沾水，不要劇烈運，不要吃辛辣油膩的東西，隔天可以找你親的理查給你換一次藥。”

葉一柏邊說邊摘下手上的橡膠手套。

“真……真的不會留疤嗎？”珍妮捂著臉，小心翼翼地問道。

因為傷口周圍打了麻藥，珍妮覺自己右半邊臉頰空空的，又覺得自己右臉好像腫的很高，去卻又是正常的。

這麼長的傷口，真的不會留疤嗎？珍妮懷疑地看向理查，哦，沒錯，是理查。不敢看葉一柏，那個“唰唰唰”就把頭發剪下來，又“唰唰唰”把臉上的年輕醫生。

那個醫生太可怕了，他剛剛有五分鐘嗎？

珍妮只記得自己正震驚于落在地面的頭發，心臟一一疼得厲害，然后非常努力地憋住自己的眼淚，讓它們不至于流下來，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理查？”輕輕拽了拽理查的白大褂。

理查也于一臉懵的狀態。

不久前波恩教授的話還在他腦里回響，“葉的手手能力比較差，你多幫著他點。葉的手能力差，你多幫著點……”

老師管這手能力差？

“啊？”理查低頭看向紅著眼圈看他的珍妮，“合得是很平整，而且你傷口不深，就算有疤應該也是很淺的。”

“真的？”

“真的。”

“那你還會我嗎？”

理查：……這問題我沒法回答。

葉大醫生做完合覺得自己離上手臺又近了一步，心十分愉悅，好心解圍道：“珍妮小姐，您這就太小看理查醫生了，理查醫生更加注重的是在，而且我保證您的傷口絕對不會影響您的貌。”

臉憋得通紅不知如何作答的理查連忙道：“對對對，在。”

珍妮也對葉一柏這個“貌”的表述到十分高興，一時間治療室里的氣氛顯得格外融洽起來。

這時，一個稚的聲在幾人耳邊響起。

“姐姐，如果你好一點了，你能不能跟他說說，讓他不要抓我爸爸。”麻花辮小孩靠著門框，半個子小心翼翼地探出來，正用一種漉漉的目看著珍妮。

葉一柏整理材的手微微一頓，余瞥向了坐在椅子上的珍妮。

椅子上的珍妮聞言眉頭微皺，了自己被紗布包裹著的傷口，正想說話，卻聽到耳邊傳來一個極輕的聲音，“在。”

在？

珍妮眼睛一亮，這不就是表現自己在的最佳時刻嗎？

“哦，真是一個懂事的好孩子，你放心，姐姐不讓他抓你爸爸，我可舍不得讓你這麼小的孩子一個人孤零零的。”說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小孩前蹲下，還溫地了小孩的頭。

麻花辮小孩聞言高興地原地崩了起來，“阿爸阿爸你聽，姐姐說不抓你了，謝謝姐姐。”

黃包車夫臉上也出喜出外的神，“謝謝謝謝，小姐您真是一個善良大度的人。”

珍妮聽到預料之中的贊，臉上的彩更盛，“不過不追究歸不追究，這次及我后續的醫藥費、賠償費還是不能的，我也不多收你，醫生說了七天拆線，七天的誤工費，很公平吧。”

“是是是，應該的，很公平，很公平。”黃包車夫連連點頭，這個結果已經比黃包車夫預想的好太多了，他可聽過不同行在租界里撞到洋人被沒收黃包車還吃牢飯的事。

“謝謝，真是太謝謝您了。”黃包車夫不住謝。

珍妮也笑得高興，轉頭用一種似水的目看向理查，看到了嗎？我的在。

理查：……

珍妮小姐好了傷疤忘了疼，哦不，傷疤還沒好呢，就已經把剛剛差點毀容的驚恐忘得一干二凈，現在正頂著一張妝的臉纏著理查要去他的辦公室參觀。

巡捕見當事人都不追究了，也不自討沒趣，和珍妮說了一聲就離開了。

黃包車夫見巡捕離開，懸了半天的心終于放下，他長舒一口氣，拎著小孩就去護士臺結賬。

護士臺里坐著的正好是剛剛給葉一柏送三角針的瑪麗護士，“一共十九元。”遞給黃包車夫一張結賬單。

“這麼貴！”黃包車夫不由驚出聲來，按照這時候的兌換比例，1元約等于1.85個銀元，十九元相當于三十五銀元，這已經是一個黃包車夫小半年的收了。

更別說像元、英鎊這種外國貨幣，他們這種小老百姓用得，臨時去兌換還要被一筆不菲的傭金，這前后加起來恐怕就得接近四十個銀元了。

這顯然已經超出了黃包車夫的可承能力。

但是這筆錢他必須得給，黃包車夫咬咬牙，大不了把黃包車去賣了！

“您好，我能不能回去一趟，我去湊一湊，我會回來的，我保證。”

瑪麗護士的中文顯然還沒好到能理解這個大段的中文，皺著眉重復道：“十九元。”

葉一柏收拾完材從治療室里出來，正好聽到了這段對鴨講的對話，他走到護士臺，過黃包車夫手上滿是英文的賬單。

“把我的手費去掉吧。”濟合醫院給醫生的待遇還真好，這種清創合給醫生個人的居然就有五元。

他一個實習醫生，每個月基本工資三十元，如果參與手又可按參與程度分手，如果一天能做五六臺，發家致富不是夢啊。

“好的，葉醫生。”瑪麗護士亮晶晶地看著葉一柏干脆利落地應道，大筆一揮賬單就從十九元變了十四元。

葉一柏正要把手里的賬單給黃包車夫遞過去，只聽到護士臺下方一個糯糯的聲音響起，“阿爸不怕，妞妞不要新書包了，我們慢慢還，能還出的。”

葉一柏遞賬單的手停在原地，其實就區區十四元而已，也就是他半個月的工資，如果能多蹭幾臺手，說不定幾天就還清了。

“妞妞，阿爸對不起你。”黃包車夫鐵漢，眼眶都要紅了。

行吧……

葉大醫生把賬單往瑪麗護士手里一塞，“記我賬上。”年紀輕了，心也跟著了，就看不得這種傷的場面。

瑪麗護士見狀，看葉一柏的目更亮了，接過賬單一把將其塞進了垃圾桶，“一個清創合而已，您不計較的話，也就是幾塊紗布的事，這些都是消耗品，看不出來的。”

“那真是謝謝你了。”

“不用客氣的，葉醫生。”瑪麗略帶地應道。

黃包車夫雖然聽不懂兩人語速飛快的英文但看到那張賬單被扔進垃圾桶，也猜到了葉一柏在其中的作用。

“這怎麼好意思，葉醫生，您已經幫我們很多了。”黃包車夫滿臉激，對著葉一柏連連鞠躬。

葉一柏擺擺手，阻止黃包車夫的作，“也不是白幫你的，一是謝你上次而出，二是我有事想請你幫忙。”

這件事他已經考慮很久了，但一直沒有想出一個周全的辦法，看到眼前的黃包車夫，他總算有了想法。

“你知道的，我姐姐葉嫻在西華飯店上班，一個孩子每次來回一個人我不是很放心，如果有個車夫能定時定點地送來回，那就再好不過了。”

“當然，車費照付。”葉一柏又補充了句。

黃包車夫滿口答應下來，“您放心，這事包在我上，還有上次的事，我一個人先跑了您謝我我真是不住，我保證如果下次還遇到這種事，我豁出命去也會保護葉小姐的。”

葉一柏實在不習慣民國這種不就豁出命去的表達方式，“這倒不用，如果真有事，你帶我姐往警察局跑，我跟警察們關系不錯。”一起打過架還幫忙下過胃管的呢。

黃包車夫帶著兒千恩萬謝地走了，頂著一臉妝的臉的珍妮小姐也在理查的再三勸告下一步三回頭出了醫院大門。

送走這幾個人，葉一柏和理查同時舒了一口氣。

“你是合技不錯。”理查瞄了葉一柏一眼，又一眼，終于忍不住先開口道。

“謝謝。”

謝謝？就這麼沒了？

“你知道安德森醫生為什麼這麼歡迎嗎？”理查再接再厲。

“不知道。”

不知道？沒了？你不問我為什麼嗎？

理查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安德森醫生最歡迎就是因為他那一手合啊，傷口又小又漂亮，很多士指明要他合，你知道嗎？他在外面的西醫診所一次合收費多！”

理查出兩手指，“二十元，還僅僅是合。”

“所以……想學嗎？”葉一柏歪頭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