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蘇紅剪了頭發,似乎也在一夜之間長大了。

和葉蘇梅帶著葉蘇芳，繼續承擔家里的瑣碎雜事，挑菜養兩頭豬,拾大糞漚下地，這兩天在外頭找活干，連跳皮筋的心都沒有了，手冷更沒心去玩抓石子。

之前因為治服了吳家,葉安國又得了糧站的工作,家里鮮得意了那麼一段時間，人人腰板都得直直的。現在因為葉蘇英，卻又一夜回到了從前人瞧不起時候的狀態。

說起來都習慣了,不過就是出門遭人指指點點,抬不起頭做人。

本都不用豎起耳朵去聽，都知道那些人在說什麼，眼神里和表里的東西,已經足夠明顯。

但這回有點不一樣的是，葉蘇梅、葉蘇紅開始到二流子的擾。

都是些沒正經事干的小流氓,看葉蘇梅和葉蘇紅長得漂亮,沒事就特意找過來，說一些難聽又下流的話。

上手胡來倒是沒有,畢竟這年代真耍流氓是要倒霉的。

拉去批判大會上做檢討是輕的,要是拉去勞教,甚至被抓去公社人保組,那才不是什麼好玩的事。

可話也刮人骨頭人心肺。

葉蘇梅和葉蘇紅被辱得臉一陣紅一陣白,卻也不敢開口氣地回罵什麼。一來大姐確實做出了這種事，們腰不，二來們孩子力氣弱,怕被打。

蘇瓷每天上學相對好一點點，因為同班同學沒幾個向大隊的。

但人再，也能把丑事給傳播開，所以也經常能看到別人看到就沖旁邊人使眼，然后用嘲笑的表各種頭接耳嘀嘀咕咕。

李秋玲對這種事也極為敏，因為一直就活在這種被人批判的環境中。

于是在沒人的時候，會著蘇瓷的手安：“都是些落井下石的小人罷了，別理們。”

蘇瓷笑笑，“我可沒那功夫理們。”

沒到臉上來，沒當著的面犯賤，都可以不理，背后議論別人是非是人家的自由。

首先做出違背公序良俗事的人是大姐葉蘇英。

既然做了這樣的事，被人指指點點嘲笑看不起是肯定的，沒人能堵上所有人的。

李秋玲看蘇瓷看得開，也就放心了。

然后也在慢慢被蘇瓷染，的格變得越發堅強有韌。

作為這個年代的鄉下人，冬天也不能停止勞。

雖然水稻棒子紅薯都收了，小麥也種下去了，但還是有開不完的荒干不完的活。

蘇瓷在學校也是這樣。

上午半天課，下午人人扛上镢頭鐵锨，出門去完學校給指派的任務。

整隊出去之前，勞委員給大家分農。

這年代的班級勞委員還是很有用的，不是只管些打掃教室的小事，因為大家在學校里不是只以學習為中心，勞更重要。

大約也是因為葉蘇英的事，勞委員最近也有些針對蘇瓷。

倒沒什麼直接的言語和肢沖撞，就是在分工的時候，給蘇瓷和李秋玲的，是最差的農。

李秋玲因為家庭分有問題，就算到了公社上學，在學校還是多要看人臉的。

蘇瓷作為的好朋友，很多時候不能為出頭，因為把握不好就是階級立場有問題。雖說現在上頭正在清算四人邦的事，但普通大眾的生活還沒有發生明顯變化，階級斗爭并沒有停止。

蘇瓷當然能看出來勞委員的眼。

不過想想班級里總要有人用最差的農，也沒說什麼，和李秋玲一起默默接這種歧視。

兩個人拿了班級里最差的農，跟在隊伍后面去開荒。

學生不做什麼太重的活，就在分配下來的荒地上松土施，等到明年開春種莊稼。

今天和平時沒有什麼不同，蘇瓷不時會接收到來自別人帶鄙夷的目。

尤其是在遇到吳巧艷的時候，眼神里的鄙夷比誰都重，那角都快勾到天上去了。

葉家丟臉倒霉，最暢快的當然就是吳巧艷家。

葉蘇英出事這段時間，趙秀在家差點把都笑歪了，一家人天天暢快說葉家遭報應了。

吳巧艷看到蘇瓷，只不過瞥一眼就過去了，并不會上來挑釁。

知道這時候葉家人憋得慌，要是當面挑釁，往蘇瓷的傷口上，蘇瓷八得上去揍。

也就這樣。

蘇瓷只能無視吳巧艷。

今天勞的時候到吳巧艷，吳巧艷還是瞥一眼就忙自己的去了。

眼神只是一眼，心理活卻有很多很多，還有一些只能自己埋在心里的。

比如——還以為葉四丫有多能耐有多了不起，真能逆天改了全家的命，結果還不是沒能攔住葉蘇英，干出這種丑事來。來回折騰這麼多，也就改了大哥一個人的命而已。

正這麼想著的時候，旁邊的生忽拍了一下的胳膊。

疑地抬起頭，往生示意的方向看過去，只見不知從哪來了兩三個小流氓，正在蘇瓷和李秋玲面前說下流話呢。

看到這個場面，吳巧艷樂得一笑。

終于啊終于，也到看葉四丫的笑話了。

不止是吳巧艷，其他人也都停下了手里的活，開始看熱鬧。

蘇瓷和李秋玲站在一起，只聽那小流氓笑著說：“喂，聽說你大姐沒結婚跟人跑了啊，長得還怪漂亮的，你談不談對象？”

蘇瓷看著他沒出聲。

另一個二流子又笑著說：“長這麼漂亮，肯定不男人喜歡吧？大姐那麼，能好到哪里去，說不定人家早就有對象啦。”

這話一說完，幾個小流氓哈哈大笑。

李秋玲站在蘇瓷旁邊，臉蛋赤紅，恨自己沒本事弄死這幾個下流坯子。

看蘇瓷不說話，另個小流氓又說：“說話啊，有沒有對象啊，沒有的話，你看哥哥怎麼樣？”

另一個又接著話說：“你不行，你還次點，我覺得我可以。”

然后這個小流氓話剛一說完，腦袋上猛地挨了一镢頭。

他“哎喲”一聲捂住頭，周圍其他人也都被嚇了一跳，紛紛往旁邊避開些。

那個小流氓放下捂頭的手，發現手心一把，瞪起眼睛就罵：“我-你媽你敢打我？你今天是想死是吧？你要是這麼看不開，我他媽今天就全你！”

小流氓罵著往蘇瓷面前走過來，結果還沒走到面前，又被蘇瓷一镢頭掄過去直接栽地上了。蘇瓷沒再忍著，咬牙掄著镢頭上去，下手又狠又重，把另外兩個也掄趴下了。

三個人頭上都流了，蘇瓷把他們踹到一起。

隨后也沒停，仿佛泄憤一般，狠著表一下一下往三個小流氓上打，每一下都極重，好像這段時間憋的所有氣，全部發泄在他們三個上了。

學生們直接看呆了，從來沒見哪個孩子下手這麼狠過。

關鍵是，這三個小流氓明明看起來特別不好惹，結果在面前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被打得只能慘饒命，捂著頭說再也不敢了。

不人剛才還抱著看蘇瓷熱鬧的心理，現在完全是不敢了。

他們其中有背后議論過蘇瓷大姐這件事的，這時候后背也蹭蹭冒冷氣，心想還好沒有賤當著的面說什麼，這他媽的這麼狠，以后連背后也不敢再說話了！

也還有有理智的學生，對旁邊人說：“快去找老師啊！打死了怎麼辦？”

結果那人剛要跑，蘇瓷沖他呵斥了一句：“站住！”

要跑的那學生被嚇得一，“噗通”一下跪地上了。

蘇瓷懶得理他，又下狠手打了三個小流氓一氣，然后他們：“滾！”

三個小流氓也識趣，跑得比兔子都快。

正應了那句語——抱頭鼠竄。

蘇瓷緩了口氣，回過看著周圍的同學。

把镢頭猛一下往地上一杵，其他人被嚇得面一繃，甚至有人抖了一下。

其中有一個人怕死先出聲：“我……我沒有說過你家的事……”

然后人聲四起，“我也沒有，我也沒有……”

勞委員更是蝦腰跑過來，把自己手里的好農，換給了蘇瓷。

蘇瓷看他一眼，他拿上蘇瓷的爛镢頭，轉撒就跑。

吳巧艷在人群后頭，默默收起了帶笑的角。

覺自己再敢笑，蘇瓷手里的釘耙就得招呼到頭上來了。

蘇瓷看出這些學生被嚇到了。

也沒想嚇這些好學生，不過能讓們害怕閉，倒也是件好事。

沒有開口說什麼，轉掄起釘耙，繼續干活去了。

李秋玲這時候也覺得解氣了，在蘇瓷旁邊，和一起掄起工埋頭干活。

其他人慢慢緩過這口驚氣，握住自己的農，也埋頭干活去了。

經過剛才的事，現在再沒一個人敢說蘇瓷什麼，甚至是其他閑話都說不出來了，只是埋頭掄農，把臉對著黃土地。

等老師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片勤勞景象。

老師還意外地夸贊他們：“今天都不錯啊，沒一個懶的，干得這樣賣力，每個人都該被表揚。”

學生們被表揚得干笑，但沒有一個人說話。

總覺得不管說什麼，都有可能被人一镢頭把腦袋瓜給掄掉。

痛快地打完了三個小流氓，蘇瓷確實解氣的。

尤其把這些學生都給震住了，心里更放松了一些，所以只管埋頭勤快地干活。

到下午放學，去教室放好農，背起書包回家去。

蘇瓷囑咐了李秋玲，不要在葉安國面前說今天的事，所以回去的路上李秋玲什麼都沒說。

因為今天是周六，他們還在路上到了吳巧艷。

吳巧艷很是識時務，看到蘇瓷連忙就避開，離遠遠的，和之間拉開距離。

他們今天也上了葉安明和葉安慧。

葉安明和葉安慧和以前一樣，對蘇瓷和葉安國沒有任何嘲諷，只是互不說話互不打招呼。

平時就算葉老太在家罵葉老二一家，他們也不說話。

葉老太和葉老大以及劉蘭花，對葉蘇英的事不是完全的暢快態度，畢竟這事多還是影響到他家的面子，所以他們罵的多，罵葉蘇英不要臉，罵葉老二和蘇華榮管不好孩子。

這一連串罵出來，自然又把葉老二一家貶得一無是。

想想幸虧之前兩家惱絕了，不然現在他們一家人都不敢出門，好歹現在他們一家人到的影響沒那麼大，出去了只要表明自家人的態度就好了，順便和人一起罵葉老二家。

葉老太會說：“看吧，一家子沒出息的，兩天好日子沒過就作妖。老二窩囊管不住孩子，蘇華榮更是窩囊到家，要是我直接把小蘇英剁了，還讓活著丟我葉家的人？！”

外面罵聲一片，葉老二一家哪有不知道的，只能裝聽不到罷了。

蘇瓷和葉安國一起回到八隊，各回各自的家里去。

蘇瓷到家放下書包，洗手準備吃飯。

一家人坐下來吃飯的時候，蘇瓷低頭吃幾口飯，抬頭看到葉蘇梅和葉蘇紅，突然想到自己今天下午在外面被小流氓擾的事。

想了想，問了葉蘇梅和葉蘇紅一句：“二姐三姐，近來有沒有人擾你們？”

聽到這個話，葉蘇梅和葉蘇紅同時頓了一下，但是誰也沒說話。

葉蘇芳在旁邊開口說：“有啊，都是些沒正事的二流子小流氓，過來找二姐三姐，說的話很難聽。都是因為大姐的事，他們覺得二姐三姐也不是正經人。”

聽到這話，葉安軍眉心瞬間打結。

他看向葉蘇梅和葉蘇紅：“怎麼回家都不說？”

葉蘇梅小著聲音道：“家里已經夠的了，爸媽都這麼累了，不想再添。”

葉安軍無語地看著倆：“現在知道懂事了？沒懂事到點子上！”

蘇華榮在旁邊道：“那以后別出去了，在家里躲過這陣子再說，家里的事我一人來。”

是和葉老二沒管好孩子，讓他兩口子聽罵好了，別丫頭們再這些侮辱。

蘇瓷低頭喝一口看不到幾顆大米的紅薯粥，開口道：“為什麼不出去？躲能躲到什麼時候？您一個人能做多事？明天我和二哥跟著二姐三姐一起出去，看誰來說臟話，直接大他。”

葉安軍附和蘇瓷：“對，躲什麼躲，明天一起出去。”

葉老二現在不會再攔他們這些事了，在旁邊默一會道：“不行把你大哥也上。”

葉安軍看看蘇瓷，又看看葉蘇梅和葉蘇紅、葉蘇芳。

他覺得自己一個人未必打得過那些個小流氓，片刻點點頭：“行，把大哥也上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休息一會，二更在七八點哈，覺六點寫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