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辛站在緝查大樓前時, 有了一種才出虎又狼窩的覺。

早上從安全屋柜底下的道進城市下水道，在一個街區外的小巷子里掀開井蓋爬了上來，然后乘坐懸浮電軌車。

黑海市是臨海城市, 有著發達的排水系統，下水道寬到能供兩輛跑車并排跑。前幾天暴雨頻繁，下水道水位上漲，不過今天雨停了, 水位逐漸下降。

為了避免下水道的味道沾到上, 隗辛特意上銀面，讓他做了個水幕隔絕氣味排開污水把送到目的地。

“總覺得跟著你我開發了不超凡能力的新用途……”銀面幽幽道。

洗碗洗菜澆花拖地, 用水做防護層隔絕異味, 這超凡能力屬實是被給用明白了。

隗辛坐上電軌車后, 銀面就離開了。

凌晨五點睡著時Red發來消息，讓隗辛正常去上班，不用擔心叛徒告發，他已經查到眉目了。

隗辛之所以來上班，不是因為Red的話, 而是必須做出這個選擇。

如果逃避上班玩失蹤，緝查部就會對產生懷疑。昨晚的幕后主使若是緝查部的臥底，他們就能從隗辛的失蹤推測出的真實份, 到時候懷疑就變了確定，只能冒險去。

隗辛在機械黎明屬于骨干員, 但是不知道自己在機械黎明中究竟有著多大的份量和價值, 究竟是的生命安全重要，還是臥底的份和報重要？機械黎明會為了后者而舍棄的命嗎？

如果隗辛的全部價值都在臥底的份上, 那麼失去了這層份, 相當于失去了價值, 沒有價值的人是不會被重視的，會被機械黎明組織所拋棄。

機械黎明的鐵與殘酷，隗辛已知曉一二，不能讓自己失去價值。

至于逃跑的選項，隗辛有想過，可是不能去實施。

的生信息，的賬戶，一切的一切都被機械黎明所掌握。柴劍從神病院逃走了，但是他在這個科技高度發達的社會寸步難行，監控之眼注視著城市，高科技設備搜尋著他的蹤跡，無現金社會賬戶被凍結他連飯都買不了。

過柴劍，隗辛能夠預料到一旦逃跑將會面對什麼局面。

除了這些，隗辛還要面臨追殺。銀面是個傻兮兮的人，可他也是個合格的殺手，他的聽話是由于隗辛是他的上司、機械黎明的核心員。要是隗辛逃走，銀面絕對不會放過，他會從好用的工人變刺向的刀刃。

實習安保員和機械黎明員——這兩個份才是隗辛在第二世界的保護.傘。

在沒有足夠的能力保全自己之前，需要好好維護自己的份，扮演該扮演的角。

“歡迎回來，實習安保員隗辛。”亞當一如既往地在隗辛進門時表示了問候。

“早上好，小隗。”蘭藍在后說。

“早，蘭藍。”隗辛回頭看了一眼。

蘭藍關心地說：“你黑眼圈怎麼那麼重？昨天晚上沒睡好嗎？”

“是啊，幾乎一晚沒睡。”隗辛打了個哈欠，走進電梯間。

“我那有咖啡，給你沖點提提神？”蘭藍說。

“不用了，太苦了。”隗辛按下電梯按鈕，“休息室里有茶包，我泡個茶就好。”

蘭藍笑道：“是即將面試太張才睡不好的嗎？”

“有這方面的因素。”隗辛嘆氣。

電梯里有電子屏幕，上面顯示時間07:58，緝查部的上班時間是八點，差不多一個小時后，就要去面試了。

隗辛走出電梯間，口袋里的通訊嘀嘀一響。

蘭藍的通訊也響了，他取出查看：“亞當把今天的工作安排發來了，讓我看看……太好了，沒有任務，不用出外勤了。”

一般來說小隊需要執急行任務的時候，亞當會通過緝查大樓部的廣播第一時間通知小隊員，如果沒有任務需要執行，今天一天的工作安排和訓練計劃會以郵件的形式發送到員的個人通訊里以供查看。

隗辛點開自己的郵件，隨后毫不意外地在郵件上看到了今日安排——面試。

沒有訓練，沒有外勤，只有一項面試。

面試通不過，隗辛就要失去這份工作了，所以接下來的任務安排沒必要發。

“我要去技室坐班了，面試加油。”蘭藍舉起手。

隗辛反應了一會兒意識到蘭藍是要跟擊掌，于是也舉手。

“啪！”兩掌相擊。

蘭藍轉離去，隗辛在考慮這一個小時的空余時間到底是去A區練槍還是去休息室補眠。

沒等考慮好，亞當就說：“實習安保員隗辛，您的面試時間更改了，請您立即去五樓5313室報到，您的面試正在等您。”

隗辛驚訝道：“為什麼更改了？”

“有臨時的工作調，況請恕我無法為您解釋。請您立即去五樓5313室進行面試。”亞當說。

“好。”隗辛轉按下電梯按鈕。

在緝查部有臨時任務和突發況是很常見的事，可能是隗辛的面試時間和某個面試的安排沖突了，導致面試時間變。

電梯上升，隗辛輕緩地調整呼吸，電梯門開啟以后步伐平穩的走出電梯，來到走廊上。

“請跟隨綠指示燈前進。”亞當為隗辛標出去往5313的方向和路線。

穿過長長的走廊，隗辛在5313號房間前停下，金屬門無聲開啟，走了進去。

映眼簾的是黑的長桌，長桌后面坐著四個人，兩男兩。

頭發半花白眼神沉穩的男人，穿西裝頭發梳得整整齊齊佩戴金框眼鏡的年輕男，干練嚴肅神似班主任老師的中年，和一個燙染紅大波浪氣質優雅知的人。

隗辛瞬間比對了腦海中的資料，頭發花白的男人是后勤支援組的組長陳東昌，佩戴金框眼鏡的年輕男人是信息技組的組長鞏子安，頗有隗辛高三班主任風采的中年人是外勤組組長蔚芝，蔚芝是隗辛和舒旭堯的直屬上司。

而最后的紅發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刑偵組組長蔣玫玫。

“隗辛是嗎？”蔚芝說，“坐吧。”

“是，各位組長好。”隗辛在椅子上坐下，面對四位面試。

蔚芝點了點頭，公事公辦地說：“舒旭堯向我遞了你的轉正申請，我看過你實習期的績和外勤記錄，你是個優秀的人，不過是否能留在緝查部，這要看你接下來的面試。”

“我明白，我準備好了。”隗辛嚴陣以待。

蔚芝不僅氣質像隗辛的班主任，說話語氣也像，本來調整好心態緒平穩了，但是蔚芝讓隗辛不自覺張了起來，高三的地獄學習生涯給隗辛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影，課堂撐不住打瞌睡一抬頭卻發現班主任近在眼前的恐懼簡直深骨髓。

這時蔣玫玫笑道：“不用那麼張，放松下來，我們提問你回答就行了，當拉家常。”

蔣玫玫的說話方式讓隗辛聯想到了心理治療辦公室的楊星隕，仔細一看，蔣玫玫和楊星隕長得也有點像……他們會不會有緣關系？

后勤支援組組長陳東昌說：“在緝查部適應嗎，隗辛？”

他不開口說話的時候像一個位高權重的人，一開口說話就好像變了叔叔伯伯之類的長輩。

隗辛心里繃的弦有所松弛。

說實話就好，只說實話。

“我覺得我適應得還好，大部分工作我都能勝任，只有小部分因為第一次接所以做得不夠完，心態也調整得不夠好。”隗辛說，“這方面我會努力克服的。”

“你想留在緝查部工作嗎？”陳東昌問。

“想。”隗辛斟詞酌句，“但是這份工作有時需要面臨很大的危險，我有時候會比較擔心傷或者沒命什麼的……”

蔣玫玫問：“擔心喪命還想留在這里工作？”

“不考慮風險因素的話，我認為安保員是一份非常好的工作，薪酬待遇高，職位晉升空間大，邊的同事有的。”隗辛實話實說。

假如在第一世界能考上公務員端上鐵飯碗，那隗辛簡直做夢都要笑醒了。緝查部隸屬于聯邦，是正經的方部門，工資報酬和別的地方相比要優厚許多。若隗辛是第二世界原住民，那這份緝查部的工作真的是的最優選擇了。

“我們審核過你的家庭背景資料。”信息技組的組長鞏子安開口道，“你為了上大學欠了不貸款，是嗎？”

“我家庭條件不怎麼好……”隗辛看似是在回答，實則答非所問。

不明確回答是或者不是。

鞏子安嚴謹地指出：“你留在緝查部工作的力是金錢，對嗎？”

隗辛想了想，“作為一個家庭條件不怎麼好的人，我清楚地知道一份穩定且薪酬待遇高的工作是多麼的重要……可薪酬不是我想要留下的主要原因。”

“來仔細說說。”鞏子安說。

“我想要留下，是因為這對于我來說這是最佳的選擇。在緝查部我可以學到知識提升自己，有人給我發工資，同事之間相互照顧，工作環境好，除去工作風險大心理力大之外，其他我都滿意的……我難以找到更好的出路了，這是我留下的原因。”隗辛笑得有點，“抱歉，說得有點直白，我是務實主義者。”

“緝查部大多數人都是務實主義者，我同樣是。”鞏子安扶了一下金框眼鏡，“理想主義的輝固然耀眼，但腳踏實地才能走得更遠。”

四位面試的表看不出異樣，隗辛心態穩了，認為自己目前為止答得很好，沒有出可疑點。

隗辛是個穿越者，能說一部分實話。換原來，剛才的幾個問題就說不實話了。

鞏子安讓回答想留在緝查部工作的原因，難不要回答：“組織派我當臥底所以我想留下。”

這樣回答是絕對不行的，然而不能說實話，那就要說謊。可是說謊逃不過“謊言辨識”的超凡能力，說不定連高科技測謊儀都能測出來人在說謊，說謊的人是很難通過面試的。

陳東昌說：“我們對于實習員工是否有資格為正式員工有一套評定標準，心理評測是評定的重中之重。”

“您的意思是抗能力和心理健康嗎？”隗辛問。

“是的。”陳東昌嗓音渾厚，“我們的工作有多危險，你心里應該有數，我聽說你之前傷換了合金頭骨。”

“合金頭骨很好用，能對我的頭起到很好的保護作用。”隗辛說。

“聯邦每年都會給緝查部撥調資金，這批資金很大一部分用于傷亡恤。這是一份與死亡為伴的工作，你所面臨的不僅是敵人的死亡，還有你邊隊友的死亡。”陳東昌說，“我們想確認你有沒有承這種心理力的能力。”

“我認為我有承的能力。”隗辛說，“我沒有經歷過隊友的死亡，只經歷過敵人的死亡。現在回想那個場景，我平靜了許多。”

蔚芝直視隗辛的眼睛：“舒旭堯遞了你的記錄，你第一次殺人是在不久前，殺的對象是安寧街的兩個劫匪。”

“是的。”隗辛這次進行了肯定的回答，這就是經歷過的事，那的確是第一次殺人，不需要模棱兩可地回答。

說：“安寧街那次是我反應過度了，最佳的理方式不是殺人，我知道這一點。”

“你第二次殺的是神病逃犯柴劍？”蔚芝說。

“是。”隗辛說。

“第一次殺人是什麼覺？”蔚芝問道。

隗辛張回答前，蔚芝旁的蔣玫玫說：“如果你不想回憶，你可以拒絕回答，我知道回憶這種事的過程并不愉快。”

隗辛頓了頓，選擇回答：“慌、迷茫、恐懼、不真實……以及惡心。”

“第二次殺人的覺和第一次有什麼不同？”蔚芝接著問。

“第二次比第一次還要彷徨。”隗辛喃喃，“可是我更主了，我主開了槍，有意識地進行思考和判斷，在深思慮后決定剝奪柴劍的生命……我不后悔這麼做。”

蔚芝語氣微妙地化了一點：“你懂得敬畏生命，這很好。理過度就了冷酷，過頭就是弱，在理智與之間把握一條清晰的界限，這是你需要做到的。”

“我明白，謝謝您的提醒。”隗辛低聲說。

“你去過心理治療室了吧？”蔣玫玫說，“接心理疏導的覺怎麼樣？”

“去過了，楊主任人很好，跟他聊天很放松，我喜歡心理治療辦公室的裝潢。”隗辛說著開了個小玩笑，“嗯……要是以后我有一間辦公室，我會考慮楊主任的裝修風格。”

蔣玫玫輕輕笑了起來，說：“你是個有趣的人，隗辛。”

“我想冒昧問一下，您和楊主任是親戚嗎？”隗辛疑道，“您和楊主任長得很像，說話方式也像。”

“我是他表姐。”蔣玫玫說，“他的大學專業是心理學，我的專業是刑偵心理，他了治療師，我了安保員。”

隗辛說：“原來是這樣。”

“某些人很抗拒心理疏導和心理治療，格強勢且在一些領域有所建樹的人在這方面尤其固執，他們堅持認為心理疾病不算什麼。但是心理治療是有必要的，他們或許有強壯的和卓越的頭腦，可不一定有無堅不摧的心靈，人們總是拒絕在別人面前暴自己脆弱的一面。”蔣玫玫說，“我們緝查部有許多這樣固執的人，你不要向他們學，有問題就及時去心理治療辦公室。”

“我會記住您的建議。”隗辛說。

鞏子安看著隗辛說：“你有沒有什麼想要實現的目標？”

隗辛說：“長期目標暫時沒有，短期目標是做好工作努力上進認真學習。”

“要務實，可不能只看眼前，目要放長遠。”鞏子安說。

蔣玫玫笑了一聲：“我喜歡你的，隗辛。轉正后要不要調來我們刑偵組？你的專業是刑偵技，我看你績不錯的，理論扎實。”

蔚芝挑起眉：“你這就想挖人了？”

千萬不能調過去。隗辛警覺地心想。

傳聞中蔣玫玫的超凡能力是“謊言辨識”，隗辛調過去和蔣玫玫打道的次數就會直線上升，不可能每時每刻每次和蔣玫玫見面都說謊。更何況隗辛沒有半點刑偵技的理論知識，還在艱難啃書階段，去了就完了。

隗辛想了個借口：“我跟舒隊長說了，要是其他小組的隊長沒有他恤下屬我是不會申請調離的……”

蔚芝嚴肅的臉上浮現一笑意。

蔣玫玫假裝惋惜道：“好吧，太可惜了，隗辛。”

陳東昌的上的通訊發出震，他低頭看了一眼，馬上站起：“任務在，我得先走了，諸位。”

他簡單對會議室里的同事點了下頭算是告別，腳步不停地走出房間。

剩下的三個面試又對隗辛問了一些問題，均是穩妥地進行了回答，整個面試過程持續了大概有十五分鐘。

“面試可以結束了。”蔣玫玫說，“這次提前開始面試也是由于時間問題，我們大多有任務需要執行，時間張，很難湊到一起。”看了眼時間，“我有事要先去忙了。”

隗辛忍不住問：“那我的面試算是通過了嗎？”

“當然。”蔣玫玫展一笑，“恭喜你正式加緝查部，隗辛。”

蔚芝也微笑了一下，“你很不錯，隗辛。”

“稍后你在緝查部的信息會更新，另外你的公民等級會從四級升為三級。”鞏子安說，“歡迎你的加。”

公民等級是一個很重要的東西。

據公民等級，人們在社會上的福利待遇也不同。比如一個人要去銀行借貸款，公民等級高的人往往會更容易的獲得低息的貸款，每個月養老金的發放和保險業務也有不同程度的優待。

大多數守法者都是四級公民，有輕微犯罪記錄的人是五級公民，有重大犯罪記錄的人是六級公民，六級公民會被剝奪政治權利。隗辛升為三級公民，是因為已經是聯邦政府的一員了，份上跟普通人有了區別。

這是一個階級分明的世界。

隗辛猜到了，這場面試考驗不是的個人能力，而是的心。

面試們在確認是否說謊、份是否屬實、加緝查部是否就別有用心……只要份和目的沒問題，轉正就是十拿九穩的事。

蔚芝走過來對隗辛說：“去找你隊長吧，他會為你做正式員培訓。”

“培訓？”隗辛一愣。

“對，培訓。”蔚芝意味深長地說，“帶你見識世界的另一面……其實你差不多見識過了，只是對那些東西沒有系統的認識。”

隗辛想到了：“您說的是……”

“異種生。你在之前的任務中見到的寄生水螅僅是其中一種，還有更多種類的異種生，它們危險更大，能力更可怕。”蔚芝說，“去看看吧，隗辛。這個世界的比你想象的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