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辛萬萬沒想到自己還能看見在小學時就卷款跑路國外的垃圾爹。

雖然這個垃圾爹是異界版垃圾爹, 二者有著本質的區別。

隗辛本以為早就忘了垃圾爹長什麼樣了，但是當這張臉出現在隗辛面前的一瞬間，還是一眼把他給認了出來。

模糊的記憶變得清晰, 記憶里的垃圾爹臉上皺紋再多一點, 材再胖一點，白頭發再多一點, 就跟機械黎明首領的長相相似度趨近百分之九十了。

把垃圾爹的臉深埋在記憶深, 多年來未曾回想，因為一想起來就覺得惡心, 從他拋棄那一刻起，就沒打算再把他當父親。可今日一見, 深埋在隗辛記憶里的那張臉立刻浮現了出來。

覺反胃，甚至想吐。

就像一腳踢開了一只屎殼郎, 結果屎殼郎推著屎吧嗒吧嗒又跑到腳邊了。

想不注意都難，想不在意都難，這只屎殼郎為什麼要在面前刷存在？老老實實滾遠不好嗎？為什麼要帶著一屎味兒來惡心？

世界的惡意撲面而來。

隗辛盯著隗海棟的臉，認真地思考到底要做點什麼才能讓這只屎殼郎從邊徹底滾蛋, 永遠消失。

隗辛曾經說：“我單方面認為我爸已經不在人世了。”

從心中認定垃圾爹“死”了開始, 就沒打算讓他再“死而復生”。

“你那是什麼眼神？”隗海棟氣得不行, “我是你爸！”

隗辛抿, 低頭醞釀了兩三秒, 開口說：“哦, 爸。”

這個稱呼口而出的一瞬間, 隗辛渾逆流, 胃部不舒服地扭, 強忍著嘔吐的說出那個詞。七歲之后就沒有喊過爸爸媽媽了, 要把這個稱呼說出口沒有那麼簡單卻也沒有那麼難。

隗辛不認為面前的男人是他的父親, 如此稱呼他不過是為了虛與委蛇，好達別的目的。

隗海棟表緩和了，他瞥了隗辛一眼，哼了一聲：“還知道我是你爸。”

“那不然呢，我有第二個生學上的爸嗎？”隗辛話中帶刺。

隗海棟升高，“你這閨三天不跟我頂就不自在是吧？”

隗辛面無表：“可能是青春叛逆期又回來了吧，您□□慣習慣。”

“什麼青春叛逆期又回來了，我看你的青春叛逆期就沒走過！”隗海棟大怒。

隗辛點點頭，怪氣：“爸，您說得對，好像是沒走過……您真是觀察敏銳英明神武。”

“你……！”隗海棟再次飆升，“夜蟬！你帶去辦事！我不想看見！”

“是，老板。”夜蟬無奈地看了看隗辛，手指一點開了一個深藍的傳送門。

隗海棟用“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逆”的眼神瞪了隗辛一眼，怒氣沖沖地走進傳送門里消失不見。

夜蟬攤手：“大小姐，你又把老板給氣走了。”

“這不是我的錯，是他不經氣。”隗辛說。

“都說一家人沒有隔夜仇，怎麼到大小姐這里就反過來了呢？老板其實已經在跟你示好了。”夜蟬慢悠悠地說，“老板也就在你的事上會這樣表現了吧？生意場上叱咤風云，地下世界說一不二，唯獨在大小姐你的事上像個正在經歷中年危機的普通父親。”

“我的事你管。”隗辛說，“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行，我閉。”夜蟬把手放在邊做了一個拉拉鏈的作。

夜蟬在機械黎明組織里的地位不一般，比Red要高出一些。

因為隗辛注意到夜蟬敢開隗海棟的玩笑，說他中年危機……這是只有關系足夠親近的人才開得起的玩笑，夜蟬和隗海棟的關系大概近似于朋友和上下級的結合？

“唔，你要先去采個樣。”夜蟬說，“老板一直希你覺醒一個有殺傷力的異能，不過超速自愈也不錯。統帥者活下來，才能更好的指揮底下的士卒沖鋒陷陣。”

隗辛不想理他，就沒說話。

夜蟬走在隗辛前帶路，他們走出銀的會議室，來到走廊上。走廊上也被堅的金屬包裹了，他們每走二十米就會經過一道厚實的金屬門，藍的線把他們兩個從頭到尾掃描了一遍，然后金屬門才會開啟。

緝查部地下三層的監獄安保措施也不過如此了。

“銀面怎麼樣？”夜蟬邊走邊問，“老板說你邊需要放個厲害點的人保護你，我就推薦了銀面，這小子是我一手帶出來的，Red都夸他有潛力。”

“他很好用。”隗辛說了實話。

假如隗海棟有意讓兒接替自己的位置，那麼銀面應該是他給心挑選的班底之一。

“好用就行。”夜蟬說，“他不聰明，是個死腦筋，但是能力出眾，適合放在你邊。琥珀和黑曜也很好，老板本來看中的人選是他們，但是他們心思有點多，雙胞胎是一的，不好控制。”

他注意到隗辛看過來，就笑了笑：“老板并沒有質疑你領導能力的意思。我說這些只是想告訴你，老板是重視你的，不然也不會為你百般謀算了。”

“嗯。”隗辛若有若無地應了一聲。

重視？重視為什麼要派自己的兒執行臥底任務？這任務九死一生，稍有不慎就會把命搭進去，真的在意兒怎麼會讓執行可能送命的任務？

抑或者說在隗海棟心目中，有什麼東西是比兒的安危更重要的？

隗辛不指第二世界的爹能好到哪里去。

就第一世界來說，有太多的東西在隗海棟心里比家人更重要，例如錢、權、名聲和他自己的生命。

榮華富貴的生活比父母重要得多，比妻子兒重要得多。

穿過五道金屬門后，夜蟬帶在一扇側開的門前停下。

掃描虹后二人進，一名醫生打扮的士等候在這兒。

隗辛在椅子上坐下，醫生一言不發地給綁皮筋。跟在緝查部進行檢測時一樣，同樣給隗辛進行了局麻，切了一小片組織。

整個取樣過程用了不到三分鐘，可謂相當迅速。

接下來醫生對隗辛進行了全方位的檢和掃描，高、重、脂率、骨骼、臟、激素水平，每一樣都篩查了。

隗辛高一米七五，重一百三十八斤，的度是比脂肪大的，脂率低，占比多，掀開服能看見八塊腹，擼起袖子能看見肱二頭，富有力量的是保持戰斗力的關鍵。不能繼續增長和重了，因為過重會影響的作靈活，在緝查部訓練時隗辛的教練員也提醒了這一點。

進行完檢，隗辛和夜蟬又來到走廊。

夜蟬說：“你的覺醒者資格審核通過了嗎？緝查部在這方面好像查得比較嚴。”

“通過了。”隗辛言簡意賅。

“那個蔣玫玫的超凡能力，確定是謊言辨識嗎？”夜蟬說，“之前是傳言，沒有機會確認。我們的手難以真正進去，你是第一個涉足核心的人。”

“的確是謊言辨識，不過似乎有所局限，在談話時進行適當的引導可以規避的詢問。”隗辛說，“但這是建立在沒有懷疑我的基礎上的，如果像審問犯人那樣審問我，只允許我回答是或者不是，我依然會暴。蔣玫玫親口說的，的能力比最先進的測謊儀還要準確。”

“看來你做得很好。”夜蟬說，“換別人就不一定能像你這樣順利蒙混過去了……測謊儀是據人數據確認測試對象是否說謊，而蔣玫玫……呵，超凡能力總是不講道理的。”

“通過覺醒者資格審核后，我的全部資料會被歸亞當的核心數據庫。”隗辛說話說半截。

這是常用的話，不容易被人發現，吸引對方接話，以獲取更多的報。

“不出所料的理，聯邦對覺醒者很重視。”夜蟬停住腳步認真分析，“今后再想修改你的資料就難了，緝查部外圍人員數據庫和聯邦的居民數據庫是連通的，在為三級公民之前，修改了居民數據庫的資料，緝查部的外圍人員數據也會跟著更新。現在你的公民等級提升了，資料也被單獨歸另一個數據庫，和居民數據庫斷絕了聯系，連一般的政府職員都沒有查看的權限，以后也沒有修改機會了……靈活變小了，不過組織給你的資料修改得很完整，一般況下不需要再次修改。”

怪不得……隗辛第一天在第二世界醒來時，為進行頭部手的黃醫生說機械黎明已經幫修改了資料，看來機械黎明修改資料的端口是聯邦的居民數據庫，而非緝查部。

Red曾轉給隗辛一個數據，讓隗辛找機會侵亞當的核心數據庫。

亞當的數據庫和聯邦的數據庫相通，但是有一定的獨立。它是單屬于緝查部的人工智能，不為聯邦政府服務。

途經長長的走廊，隗辛路過了一個裝著明防彈玻璃的隧道。

這地方像是全封閉式的玻璃棧橋，腳下銀白的地面居然有投影屏的功能，踩上去之后會顯示時間還有一些項目進度介紹，兩側有圍欄，底下是中空的，有承重柱支撐著玻璃隧道。

玻璃隧道之下是一個龐大的實驗室，上百號研究員在實驗室里面來回忙活。

隗辛側觀察過玻璃窗，看見那些研究員手里面拿著一些零零碎碎的機械部件，最中央的實驗臺上擺放著一——銀白的人？

這人真到極致，不同的是它的紋理、骨骼構造，還有一些臟全部都是銀白的，像是虛假的標本。

隗辛腳下的投影屏閃出了一行字：“仿生人激活實驗，進度：98%。”

“怎麼，大小姐對這個項目興趣嗎？”夜蟬雙手抱，“要不要下去視察兩圈？”

隗收回視線：“好啊。”

夜蟬拍拍手，一只渾泛著藍的純白金屬球無聲地浮空飛到他邊：“聯系趙博士。”

金屬球滴滴兩聲，屏幕投影出來，一個锃瓦亮的腦門出現在屏幕中央。

這位趙博士貌似英年禿頭，溜溜的腦門上一頭發都沒有，據他的面容來看，他明顯還不到謝頂的年齡。

“夜蟬，有事？”趙博士說。

“大小姐來了，帶參觀一下實驗室。”夜蟬簡潔地說。

趙博士挑起眉，“行啊，待會兒就是見證奇跡的時候了，正好讓見證這歷史的一幕……嗯，這次保證功。”

“這是第一千次實驗了吧？吉利的數字……如果不算九百九十九次都失敗的話。”夜蟬關掉通訊，走到玻璃通道盡頭的電梯旁，一側讓隗辛先進，“也許你的到來會給趙博士增加一點點運氣？”

進電梯，離開電梯。他們先是到了一個封閉的小房間里換上防護服戴上面罩，接著正式進實驗室。

趙博士在門前等候，他看到隗辛禮貌地點點頭說：“歡迎來參觀。”

“我隨便看看，你可以去忙。”隗辛說。

“不，準備工作已經完了，我們會在十分鐘后進行激活測試，現在正好是空閑階段。”趙博士看了眼側漂浮的金屬球，金屬球的顯示屏上有十分鐘的倒計時，“我來為你講解一下仿生人項目。”

趙博士領著隗辛和夜蟬來到實驗室正中央的巨型實驗臺前。

銀白的人靜靜地躺在實驗臺上，它的表接了各種儀和管道，忽略它的，它就像躺在醫學解剖臺上的尸。

“這是Ⅱ型仿生人，之前的Ⅰ型已經是廢案了。Ⅰ型仿生人雖然功激活了，但是它們與其說是仿生人，不如說是基因編輯人，和我們正常人類的區別不是很大，同樣擁有之軀，傷會流。這樣的仿生人放到社會上會引起一些倫理道德問題，因此廢棄。”趙博士侃侃而談，“我們在Ⅱ型中加了更多非人的元素，用了新型的材料構筑仿生人的，為了和正常人類做區分，把它的骨架和、臟渲染銀，后續會給它披上仿真人皮，讓它外表看上去和人類相同。哦對了，Ⅱ型仿生人的材料強度也比Ⅰ型更高，是不折不扣的人形兵。”

“你們既要把仿生人和正常人類做區分，又要讓仿生人的外表看起來和人類相同。”隗辛說，“這是自相矛盾。”

趙博士笑了：“可人類就是矛盾的生。就像我們探索外太空的時候，既期發現和人類一樣的智慧種，又恐懼這類智慧種的存在。我們既高高在上，又求同類。”

“它們擁有嗎？”隗辛看著實驗臺上的純白人。

趙博士抬起下，“我不知道，所以我希功激活它進行測試——社會學測試。”

“你不是說會引起倫理道德問題嗎？”隗辛探究地問，“也會引起倫理道德問題。”

“這不一樣，Ⅰ型仿生人的倫理道德問題在于它們和人類構造像，這是眼可見的。Ⅱ型仿生人的軀是非人的，它們和人類像的地方可能在于。人類習慣于探究事的表面，而拒絕探究事的深層。”趙博士說，“軀——表面。與神——深層。人類只相信自己眼看到的東西，仿生人是否擁有，這無關要，他們只需要看到表面就好，我們會讓他們的目只看到表面的。”

“很有趣的理論。”隗辛說。

趙博士說：“目前仿生人在試驗階段，等它批量生產造價會比實驗階段低很多，設想中仿生人有學習功能，備不同的型號，可以替代市場上大部分勞崗位。”

這時夜蟬說：“既然要投市場，它們就不能擁有，做純粹的工才是合格的產品。”

“是。盡管我非常想讓它們擁有，但是為了市場，這樣做不行。”趙博士惋惜地說，“我負責研究，開拓仿生人市場是財團該干的事。如果Ⅱ型確認和人類擁有一樣的，這是個不小的患，在老板看來是失敗品，不能投市場。我們要接著開啟Ⅲ型研究。”

隗辛看著趙博士的雙眼：“你希創造出有的種？”

趙博士一愣，眼神亮了起來，激地握住隗辛的手說：“大小姐！你理解我！”他神采奕奕，眼睛睜大，“重點不是制造，不是發明，是創造！創造！”

隗辛一臉費解地被趙博士握住雙手。

趙博士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態，連忙放開隗辛的手說：“對不起，有點激。”

他后退一步，張開雙臂用認真到有點偏執的口吻說：“人類創造人工智能和仿生人，就如上帝創造亞當和夏娃！人類可以為上帝！”

趙博士說完急忙補充，“我說的不是宗教意義和神學意義中的上帝，而是哲學意義和現實意義中的上帝！抱歉，說得有點繞……”

隗辛微笑：“我懂你的意思，趙博士。”

第一世界和第二世界的一些文化和歷史也有微妙的重合，在聯邦尚未建立宗教尚未被視為非法的年代，人類信奉各種各樣的宗教，上帝創世的神話流傳在大地上。

趙博士的話真的很有趣。

人類創造人工智能和仿生人，就如上帝創造亞當和夏娃？

緝查部的人工智能被取名為亞當，當中是否有這樣的深意呢？人類一直在嘗試模仿上帝，試圖為上帝。

趙博士側的金屬球嘀嘀一響，他一拍溜溜的腦門說：“要激活了！”

他殷切地看著隗辛說：“大小姐，你該離近看看。我們這次一定會功的。”

夜蟬微妙道：“若我沒猜錯，你前九百九十九次也是這麼說的。”

實驗室的廣播傳來了通報，“儀開始倒計時，十、九、八……”

趙博士炯炯有神道：“來了！”

“……三、二、一——激活開始。”

實驗臺迸發出耀眼的藍，電流聲在耳邊滋滋作響，導管的質加速傳輸。

隗辛抬手擋住眼睛，強刺得眼睛要流淚。

不知過了多久，藍的線平息。

“功了！我們功了！第一千次實驗！”趙博士興得臉漲紅。

隗辛把手進面罩掉眼角的淚珠，定睛向實驗臺。

銀白的人緩緩坐了起來，它睜開通的純銀眼眸，如初生嬰兒那般環視四周，觀察陌生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