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里的研究人員互相擁抱擊掌慶祝, 歡呼聲和贊嘆聲充斥著這個空間。

趙博士也熱淚盈眶地和自己的助手擊掌擁抱，來來回回擁抱了一圈研究員，他本想抱一下隗辛, 但是夜蟬直手臂把他給攔了下來。

“你注意份。”他提醒。

“哦哦哦。”趙博士正在興頭上, 不跟夜蟬計較，他著雙手握住隗辛的手掌來回搖晃, “大小姐, 我們功了！歷史的一幕，這是多麼有見證意義！”

“恭喜。”隗辛彬彬有禮地跟他握手。

面對各種聲音, 面對眾人喜悅的緒，實驗臺上的仿生人始終沉默以對。

它銀白的眼眸毫無緒, 只是安靜從左看到右，從上看到下, 然后長久地凝每一個人的臉，它不能理解人們的臉上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表，實際上……它無法做出完整的表，因為它的仿真人皮還沒安裝上去, 它是一塞滿了、臟的骨架。

仿生人呆滯地看著所有人, 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作, 仿佛從這個世界上離。

過了幾秒, 它忽然笑了一聲。

這聲笑真是突兀又驚悚。

在仿生人發出笑聲的一瞬間, 整個實驗室霎時陷了安靜。

研究員們面面相覷, 喜悅的氣氛凝固了, 他們用古怪而微妙的目觀察著實驗臺上的仿生人。

仿生人沒停止發笑, 它舉起雙臂手舞足蹈地抓握邊的空氣, 一邊抓一邊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剛開始它的笑聲有些卡頓, 缺乏起伏，像是電路老化的音響，沒有辦法功發聲，但等它笑了十幾秒之后，它的笑聲變得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像人類。

“靠，能不能讓這玩意兒停下？給我笑得渾皮疙瘩。”夜蟬繃不住說，“它怎麼了，頭部零件短路了嗎？笑什麼笑？”

“沒有短路，它在模仿人類。”隗辛看了片刻得出結論，“它雙手抓握空氣是在模仿研究員們拍手、擊掌、擁抱的作，笑聲同樣是在模仿。”

“它的作讓我聯想到舊時代老電影里面的喪尸。”夜蟬煩躁地說。

趙博士瞪著眼睛反駁：“怎麼可以用喪尸來形容它呢？它就像人類嬰兒一樣可，它在學習這個世界呢，看它的學習能力多強，多聰明！”他把能讀懂仿生人肢作的隗辛引為知己，“大小姐，你可以離近一點觀察它。它真漂亮，是不是？和大自然的造一樣漂亮……人類的造不比自然的造差到哪里去。”

夜蟬：“嘖，理解不了科學狂人的思路，哪里漂亮了？我只看到一個骷髏架子對我發笑，它能去客串恐怖電影了。”

過了一會兒，仿生人不笑了，它恢復了安靜，揮舞的手臂停了下來，老實地垂在兩側，但是它仍然在觀察周圍人的反應，視線在不同的人臉上停留。

當趙博士領著隗辛走近它時，它扭頭顱，幾乎想把頭扭轉一百八十度回過頭來看他們，但是于構造的限制，它沒能完這個作。

仿生人銀白的眼睛追隨著趙博士和隗辛的影移，頭顱也隨著他們的方位調轉角度。

“它的軀是冰冷的。”趙博士仿生人的手臂，示意隗辛也看。

隗辛手它的肢，涼如冷的軀微微反著實驗室的線。

“它們的是維持活的關鍵，里運輸驅行能量。”趙博士指了一下暴的管，“當然也是銀白的。我們習慣于把管里流淌的質稱為，但實際上仿生人的和人類的完全不一樣，姑且算是為了區分二者吧。”

“它們的使用年限是多？”隗辛問。

“Ⅱ型理論上可以服役百八十年，只要軀不老化就可以一直使用。”趙博士說，“Ⅰ型材料不行，頂多服役三四十年，Ⅱ型相比Ⅰ型有全方位的提升。”

“它沒有生。”隗辛說，“從設計之初就斷絕它們進行生行為的可能，是嗎？”

“也不全是吧，多數是為了設計方便，這畢竟是Ⅱ型仿生人初號，主要是為了驗證Ⅱ型方案的可行，激活就算試驗功了，沒有考慮到別這個東西。”趙博士說，“后續投市場的話，我們會對仿生人進行男和設計，以應對不同的工種和不同的職業。目前的設計方案有戰斗型、家政型、維修型、服務型……”

居然各種類型都考慮到了……機械黎明野心不小。

他們不僅有野心，而且有實施野心的手段、技和資源。

隗辛不想，的垃圾爹何時這麼牛叉了？收攏了一堆能力出眾的下屬不說，還把公司發展到這個規模。

第一世界的垃圾爹剛開始是牛了幾年沒錯，但是牛了幾年之后很快就飄了，因為他飄了，他才敢拉幫結伙搞投資，最后人心不足蛇吞象，輸得一敗涂地，卷款跑路國外。要是他真的有能力，哪里會落到這樣的下場？

淡淡的違和在心頭浮現……可能，第二世界的垃圾爹就是比第一世界的牛？

隗辛沒來得及仔細想，手臂上冰涼的喚回了的思緒。

仿生人學著隗辛的作，用手的胳膊。

隗辛驚訝地看著仿生人，仿生人完隗辛的手臂，手輕輕的臉頰，接著收回手，它自己的臉頰，反反復復來回了好幾次。

“它在疑自己和你為什麼不一樣？”趙博士猜測，“你們的起來是不同的，它擁有覺系統。”

“似乎是。”隗辛說，“疑、好奇，這算是嗎？”

趙博士想了想，“驅使仿生人做出這種探究行為的本質原因不一定是，可能是學習意識。我們在進行設計的時候強化了它們的學習意識，它們會思考與辨別，以更好地為人類服務，就像人工智能能通過數據進行‘思考’。”

“也對，一切都是不確定的，一切都需要實驗和數據觀察。”隗辛后退一步，避開仿生人過來的手。

仿生人直愣愣地朝隗辛手，完全沒有放下的打算，看到隗辛避開它還又把手往前了，試圖到。然而隗辛沒有過去被它的打算，仿生人就轉移了目標，開始它旁邊的趙博士。

趙博士想了想，也后退和隗辛肩并肩站著。

“快過來，下床走過來！”趙博士眼神發亮，口中念念有詞，他站在原地踏雙，稽地抬踏步，給仿生人演示這雙到底是怎麼用的，“下床，先邁左，再邁右，一步一步換著走過來。”

圍觀的夜蟬說：“你一定是位好父親。”

趙博士：“啥玩意兒？”

夜蟬吐槽：“你像教孩子走路的父親，耐心又期盼，‘過來過來，快到爸爸這兒來’，即視很嚴重。”

趙博士樂呵呵的不生氣：“研究員對待自己的得意作品就像對待自己的孩子，這一點不夸張。”

可能是趙博士的演示有了效果，仿生人果然開始活自己的雙了。

它先是坐在實驗臺上蹬雙，接著意識到走這樣不對，就試圖站起來，嘗試了五六次都失敗了，直到它不小心從實驗臺上翻下來，臉朝下啪嘰摔在地上。

趙博士連忙跑過去：“親娘嘞這初號不能摔壞了，后面實驗還得用呢。”

仿生人在趙博士的幫助下站直了，它茫然地走路，機械地抬，走一步晃三下。趙博士說的沒錯，他們強化了仿生人的學習意識，它的學習能力確實非常強，才走了十幾步路，它就掌握了走路的訣竅，走路姿勢正常了不。

趙博士圍著仿生人團團轉，果真像看著小孩走路的父親，生怕它磕著著了。

“仿生人沒有社會常識，制造出來不能立刻投市場吧？”隗辛問。

趙博士忙前忙后沒空回答，他邊的助手說：“是，不過已經有了解決方案，可以向它們的大腦中植一些記憶和基本常識，就像往人工智能里植程序一樣，讓它們按照程序運行就可以了。”

夜蟬對隗辛說：“走吧，不用打擾他們了。你要是對實驗項目興趣，我帶你去看別的，銀白的骨頭架子有啥好看的。”

“嗯。”隗辛看了眼仿生人，跟著夜蟬離開了。

機械黎明這個組織首次對隗辛揭開了神的面紗，當然想多看看，多了解了解。

“你以前很理會這些項目和實驗，為什麼這次突然有興趣了？”夜蟬隨口問。

“興致來了就理會，不興趣就不理會。”隗辛也裝作隨意地說。

“也是。”夜蟬說，“要不去外骨骼裝甲部門看看吧，聽說最近有新型號的外骨骼裝甲實驗。”

“好。”隗辛說。

離開電梯沿著玻璃隧道向前走，他們又進了全封閉式的金屬走廊。

連續穿過五道閘門之后，走廊盡頭一扇標著“高危械實驗室”的房間映眼簾。

夜蟬點開金屬閘門旁的顯示屏，顯示屏上出現了一名研究人員的臉。

“秋博士。”夜蟬對顯示屏上的研究員點頭，“現在可以進參觀嗎？”

“等十分鐘。”秋博士一句廢話沒說，直接掛斷了通訊。

夜蟬轉對隗辛聳肩，“科學家都是高傲的人，而且大多有點怪癖，秋博士討厭廢話，老板來了也是一樣的待遇。”

“看出來了。”隗辛說，“他們也是純粹的人，醉心研究。”

“沒錯。”夜蟬說。

十分鐘后，閘門準時開啟，秋博士穿白大褂雙手抱，不客氣地說：“你們有二十分鐘參觀時間。我說二十分鐘不是為了讓你們卡著二十分鐘的時間待在這兒，能早走就早走。”

“知道了。”夜蟬習以為常地走進去。

隗辛踏高危材實驗室，隔著厚厚的防玻璃可以看到研究員們戴著面罩控機正在進行焊接，而他面前擺著一只機械手，幾千片細釘釘的金屬材料組了一只近似于人手的細機械。

融化的金屬四濺開來，耀眼的火花熾熱明亮，刺得人眼睛生疼。

隗辛拿了遮面罩佩戴上才覺得眼睛好了許多。

秋博士的助手為隗辛進行講解：“這是我們研制的最新型號增強型外骨骼裝甲，這類裝甲存在的意義是為沒有安裝機械義肢的人提升戰斗力。”

他從實驗臺上拿了一只已經組裝好的外骨骼裝甲，這只外骨骼裝甲整呈現出黑，特殊的涂層讓它仿佛能吸收線，它外形看上去并不笨重，相反還十分輕盈靈活。

“這是右臂裝甲，可以據使用者的手臂形狀自行適配。”助手說，“您嘗試佩戴一下。”

隗辛抬起右臂，在助手的幫助下穿戴外骨骼裝甲。

手臂一進去，外骨骼裝甲的機械結構就自調整扣死，牢牢地鎖在的手臂上，但不會讓人覺得憋悶。手肘的位置和小臂上臂的金屬片長度微調，包覆住的整條手臂，手指位置的金屬也嚴合合，指關節微微凸起，可以想象這玩意兒錘在人上的時候能造額外的擊打傷害。

外骨骼裝甲的金屬外殼厚度比隗辛想象中要薄很多，穿戴上之后胳膊只是稍微了一點點，把服袖子拉下來幾乎不怎麼顯眼。

助手問道：“您可以說一下你的使用。”

“輕、薄。”隗辛說，“有點出乎我的意料了。”

助手臉上浮現出驕傲的神：“對！相比其他型號笨重的外骨骼裝甲，這一款裝甲最大的優點是在保持了威力的同時兼了輕與薄！我們用了輕型合金，在保證靈活度的前提下盡量減銜接部件，是設計圖紙就花了兩年。”

他領著隗辛來到實驗室側面的小房間里，“這里是一個小型測試場地，您可以測試一下。理論上它至能夠提升您至一倍的力量，如果把全部位的外骨骼裝甲都給裝備上，能提升二倍左右。不過全裝甲暫時是試不了了，我們還沒有組裝完。”

測試房間里有一個拳擊測力，而且是特制版的拳擊測力，不管是強度還是力上限都比普通版高出不。

隗辛走到測力前，右手握拳，一拳砸在測力上。

綁的一聲，測力上的數字飛速跳躍，轉眼間跳到了500，最終定格在537磅。

助手震驚地倒吸涼氣：“媽呀！您真是拳王再世！！參加輕量級子拳擊比賽怎麼著也能拿個冠軍吧？”

去掉外骨骼裝甲提升的力量，隗辛本的力量不容小覷，力量基礎強，外骨骼給予的提升就強。

夜蟬瞅了瞅測力上的數字：“打得保守了，大小姐。”

“試試就行了，又不是真的測試極限。”隗辛甩甩手。

夜蟬說：“還想看什麼？我帶你去。”

“邊走邊看吧……”隗辛卸下外骨骼裝甲。

……

昏暗抑的房間里，唯一的源是懸浮在桌子上的淡藍球。

“……”

“不，沒有任何懷疑，這點您可以放心。”

“……”

“是，我也很驚訝，這在意料之外……”

“……”

“計劃在按部就班地進行，為什麼您忽然改變了想法？是因為嗎？貿然改變計劃，我怕會對我們不利。”

“……”

“好吧，我知道了，我會按您的吩咐做。”

“……”

“對不起，我明白我不該問的，但是為什麼？”男人坐在桌子邊緣，前傾面向藍的球，急切而不解地問，“為什麼是？為什麼是我的……”

淡藍的球波了一下，打斷了男人未盡的話。

“……”

“好吧，我不問了。”男人閉上眼睛，“我會做好我的事。”

桌面上的淡藍球熄滅了。

幾秒鐘后，房間的燈亮起，人造源將黑暗驅散。

“嘀嘀——”

男人接聽通訊：“喂？”

“老板，帶大小姐辦完事了，順便領去參觀了幾個項目，您是想再見一面還是讓直接走？”夜蟬問。

隗海棟扯了一下西裝領結，不耐地說：“讓這逆直接滾蛋。”

“啊這……”夜蟬言又止，“好，我送回去。”

夜蟬的通訊剛剛掛斷，隗海棟桌前的藍球忽然又亮了，他嚇得差點岔氣，忙道：“有什麼吩咐？”

“戴上藏耳麥。”藍球上顯示出幾行文字，“你把給過來，我說什麼，你就對說什麼，旁的一概不許問，不要說多余的話。”

隗海棟點頭哈腰道：“好。”

他從手表里掏出一只藏的小耳麥放進耳道里，接著了臉，拉開桌子屜取出一面鏡子照了照自己的臉，用小梳子整理整理頭發，坐在桌子后面拿出大老板的氣勢。

“夜蟬。”隗海棟打了通訊，“把我閨過來。”

夜蟬：“……？”

他說：“老板，我剛把大小姐送回家。”

“再把回來，我突然想起有事沒代。”隗海棟說。

夜蟬：“好，我這就聯系。”

不一會兒，夜蟬回了通訊。

“老板，大小姐說你讓回來就回來，那豈不是很沒面子，說什麼也不肯回。”他說，“大小姐打人疼的，我搏不一定能贏過，不愿意回來，我總不能伙同銀面把給綁過來吧？銀面那小子一副很不愿的樣子。”

隗海棟：“……”

他表一沉，正要下死命令，結果淡藍球上顯示：“算了，下次。”

接著球熄滅。

“唉。”隗海棟捶捶額頭，心累地說，“行，回了就回了吧。”

“好的老板。”夜蟬掛掉通訊。

房間恢復了寂靜。

隗海棟疲憊地嘆了口氣，起走到房間右側的墻壁旁邊。

隨著他的作，墻壁無聲地裂開了一道隙，這是一道藏的門扉，門扉后擺放著一排一排的玻璃陳列柜。有的玻璃陳列柜里裝著機械盔甲，有的里面裝著新型機械義，有的裝著胳膊大之類的仿真部件……像是奇奇怪怪的收藏館。

隗海棟來到最里側的玻璃陳列柜，俯視陳列柜里的。

那是一人，與Ⅱ型仿生人的人不同，這人明顯有有，真，如同真正的人類。

它閉雙目，心跳沉寂，仿若死尸。它頭部損嚴重，而它殘存的面容與隗辛長得極其相似。

陳列柜的標簽上有一行字：“Ⅰ型仿生人，初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