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從怪的腹部一直剖到了它的脖頸, 從兩個頭顱中間的隙破出。

隗辛順勢調轉刃口，向左側切，一刀砍下了怪的頭顱。

仿若畸形腫瘤的頭顱滾落到地上, 掉在地上的頭顱眼睛還在嗖嗖轉，這玩意兒的生命力真是強到可怕。

隗辛剖開怪軀的時候，傷口流出來的不是藍而是紅, 怪的脖頸的斷口出來的卻是純正的藍, 有什麼詭異的力量強行把怪和人類合了一個生，這生扭曲怪異如上帝造時把猛犸象和尼斯湖水怪糅合到了一起。

舞的手遲緩了一瞬，銀面抓住機會掙而出, 一團水花包住了唐冠的頭，他狠厲地做了一個握拳的作, 唐冠的頭顱猛然被擰一團模糊的泥。

手們忽然直，然后癱不了。

唐冠的脖頸端口不是藍, 是人類的赤紅。

隗辛干嘔兩聲, 倒不是真的覺得惡心，而是的嚨被手過度了，有種窒息般的痛苦。握著刀的右臂在抖，和韌帶都撕裂了。

幸好恢復能力強, 只需片刻就能恢復戰斗力。

黑曜捂住脖子劇烈地咳嗽, 開一堆黏糊糊的手爬出來，啞著嗓子說：“它還沒死！”

不用他提醒，隗辛和銀面也察覺到不對勁了。手雖然失去了活的跡象，怪的頭掉在地上，眼睛慢慢不轉了, 可連接著雙頭的脖頸卻很快鼓起了兩團瘤, 瘤激烈地跳, 上面慢慢浮現出模糊的五和大腦的廓……居然連頭也可以再生！

隗辛倒吸一口涼氣，再度揮刀，兩團瘤被切掉，一藍一紅兩束泉噴出。

這個怪的再生能力簡直甩隗辛的再生五條街，任何武命中要害都不管用，幾乎沒有弱點。

接下來，每當怪的兩個脖頸長出瘤想要再生出頭顱，隗辛就舉刀把那兩個瘤割掉，藍紅兩束泉噗嗤噴出來，再止住，接著又噗嗤噴出來。

連續進行了五六次砍頭作后，銀面表麻木，黑曜角搐，連隗辛都快氣笑了。

不過這樣的做法是有用的，怪瘤長出來的速度從快到慢，剛開始只需要兩三秒就會長出來一大坨，后來是十幾秒才會長出來一坨，也不再噴涌得那麼多。再生需要能量，隗辛自己的再生如果使用過度就會加劇進食的，細胞的分裂需要能量的支撐。

放在雙頭怪上也是同樣的道理，怪里的能量不足以支撐它進行那麼多次的頭顱再生，而頭是它的思考，沒有頭顱，它就不能控自己的軀殼進行攻擊。

黑曜很快看出了門道：“銀面，跟我一起把怪的軀全部砍了。”

他掏出一把匕首，彎腰開始干活，把怪上的四肢和腕足割掉。

他要做的是在怪上制造更多的傷口，讓它持續消耗自己的力量，降低愈合的速度。

銀面掏刀切割手，崩潰地說：“救命，我這輩子再也不想吃魷魚串和章魚串了！”

他的嗓子也是啞的，這怪差點要了他們三個人的命。

隗辛和銀面、黑曜彎腰吭哧吭哧干活的場景仿佛兇殺案肢解現場。

怪的腕足和四肢分解完，就剩下一截軀干沒有分解。第一世界有人彘這種殘酷的刑罰，現在唐冠了人彘，活著卻失去四肢的人彘。

隗辛盯著怪的脖頸防止復活，黑曜則開始認真分解唐冠的軀干部分，想要搞明白這個怪的核心到底在哪里。

核心不是頭顱，不是心臟，那會是什麼？難道是軀干本嗎？

黑曜剛割了一個口子，就聽到了隗海棟的聲音：“不要在原地浪費時間了，帶上這個怪的軀干，這是難得的活樣本，它失去反抗能力就不要再它了，把它拿回總部。”

黑曜頓了頓：“是，首領。”

銀面不忍直視地看著地上的軀干，用水繩把它提起來，看向隗辛說：“黑曜，富……富婆……”他扭了好幾下，才勉強出了這個別扭的代號，“你們要注意著，千萬別讓這玩意兒再生了。”

“我懷疑它不會有能量再生了。”隗辛盯著軀干上扭的小芽嫌惡地說。

掉在地上的殘肢是沒有再生跡象的，頭顱也已經失去了活，足見他們帶回去的就是怪的核心本。

“Red他們拆下了人工智能主板，我們也抓獲了一個活。”黑曜說，“接下來只需要把力艙炸掉就行。”

隗辛說：“Red，你那邊怎麼樣？”

Red回答：“已經派了全地形探索機人搭載著破裝置去了力艙，目前破裝置正在安裝中。”隔了幾秒，他說，“好了，已經安裝完畢了。”

銀面快樂地說：“很順利嘛！很快就能回去了！”

他們已經走到了甲板口，微涼的海風吹拂而來。

隗辛繃的肩膀放松了許。

這次行上比上次順利得多。上次隗辛和緝查部的隊友登船迎來了克拉肯號船員的背刺，緝查部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他們的敵人不是來自于外部，反倒藏在部。

比較有能力的覺醒者小隊全部在護航艦船上，他們孤立無援，被埋伏的敵人打了個措手不及，也沒有攜帶可以應對況的裝備，重火力武全都裝載在護航艦船上。而且他們登船沒半個小時，船就開始炸了，以至于他們連反抗都很難做到，就這樣失去了命。

緝查部的失敗是偶然，也是必然。這是報落差導致的必然結果，敵人心準備，布置了天羅地網，他們卻毫無察覺，從一開始就輸得徹徹底底。

機械黎明的隊友就靠譜了，全員覺醒者，每個人都有不低的戰斗力。他們了解克拉肯號的幕，知道這艘船的危險，攜帶了不重火力武。

登船前他們先去小島上觀察了克拉肯號，看到船上失火后，機械黎明員的警惕心提升到了極致，沒有那麼容易中招。

如果把隗辛邊的銀面和黑曜換舒旭堯和劉康云等人……那麼面對唐冠變的怪，隗辛很難和隊友們配合默契地戰勝它。

普通人和覺醒者的實力本不在一個層面上，哪怕舒旭堯他們的戰斗經驗再富，也比不上訓練有素還懷有超凡能力的銀面。

機械黎明登船是奔著殺人來的，緝查部登船是奔著保護來的，二者在心態上有很大的差別。

隗辛想明白關鍵，注意到被銀面的水繩綁著的怪脖頸又慢慢長出了兩團瘤。

厭煩地切掉它們，順便把軀干各個斷口不斷蠕的芽也切了個干凈。

他們三人再度踏上了甲板，Red幾人也等在甲板上。

任務執行小隊的人都沒有作死，隗海棟說了載貨艙里的東西不要管、不要看、不要探究，就沒有人好奇地前去查看。

好奇心害死貓，這句話不只是說說而已，在場的人都經歷過生死一線，自然懂得忍住好奇心有多麼重要。

琥珀后背著一個巨大的背包，背包里裝的是人工智能的主板。

Red看了一眼時間說：“讓夜蟬接我們回小島上，我們遠程破。”

“啊哦。”調酒師忽然指了指遠，“看天上。”

“狗日的緝查部來了！”刺薔薇罵道，“夜蟬！趕開傳送！”

漆黑的夜空中，武裝直升機的燈由遠及近，從一個小白點逐漸變得醒目，燈照亮了烏黑的云層。

武裝直升機旋翼轉發出的巨大轟鳴聲也遙遙傳來。

藍的漩渦慢慢擴大，夜蟬說：“在開了。”

在藍漩渦擴大的同一時刻，武裝直升機裝載的機.槍抬起了黑的槍口，火舌噴發的場景在黑夜中極其刺目。

這機槍是當之無愧的戰場利，子彈直徑八毫米，六槍管，速可以達到驚人的每分鐘六千發，子彈擊中人會在人上炸開巨大的，能把人攔腰擊斷。

“臥槽！”能力泛用最強的銀面匆忙撐開防水幕。

子彈打在甲板上掀起一長串的火花，隨后擊在了水幕上，嘩啦一下，水幕上炸開了一個，子彈能被消耗了不，打在眾人的外骨骼裝甲上沒能擊破防，但是仍然留下了坑坑洼洼的痕跡。

才兩三秒的時間，銀面的水幕就要支撐不住了，然而他為傳送通道的打開爭取了一點時間。

藍漩渦擴張到了足夠的大小，Red帶頭沖進去，他們抱頭鼠竄，銀面斷后，水幕潰散了他就舉起怪的軀干當盾牌擋子彈。

砰砰砰花炸了一片，被他當盾牌用的怪軀干破破爛爛的，愈合速度眼可見地萎靡了。

等銀面也手忙腳地鉆進了傳送門，藍的漩渦瞬間合攏。

隗辛從漩渦里出來的第一時間就刀再次把怪脖頸上的瘤切掉。

銀面晃晃手里的“爛”，無辜地說：“它是不是快被我們折磨死了？”

夜蟬站在小島上，抱著雙臂說：“Red，快引，趕著回去呢。”

Red按下起按鈕。

“轟隆——”

火沖天而起，好似海底火山發了，黑的海面映照出了橘紅的芒，宛如日出。

無數船碎片被炸飛，擊中了一架直升機。

隗辛曾看過的場面再度出現了，直升機化為火球從天上墜落。

“BOOM！”Red吹了一聲口哨，“我們可以對流星許個愿。”

“好了，任務圓滿完，我們準備回家。”夜蟬活活脖子，打了個響指。

又一團藍的漩渦展開，眾人步伐從容了很多，依次踏傳送通道。

隗辛和夜蟬是最后一個進的。

進之前，隗辛回頭看了一眼海面，護航艦船正在趕來，但是艦船的速度比不上武裝直升機，克拉肯號熊熊燃燒，上次死在了這里，這次機械黎明把這兒炸毀了，是親歷者，也是旁觀者——親歷克拉肯號的沉沒，旁觀克拉肯號的毀滅。

“怎麼了大小姐，總不至于是舍不得那個鬼船吧？”夜蟬笑道，“難道你想親自去載貨艙看看‘貨’？”

“那就不必了。”隗辛說，“又不是什麼好東西。”

“說的也是。”夜蟬說，“把那個東西放歸大海，也不知是好是壞……可我們沒有別的選擇，只能這樣子做，避過一時的災難。”

在他說完這句話，隗辛好像又聽到了巨大心臟搏的咚咚聲。

有什麼東西從沉眠中漸漸蘇醒，轉黃澄澄的眼珠看著這個世界。

夜蟬拍了下隗辛的肩膀，“走吧，回去。”

隗辛低下頭，踏進深藍的漩渦。

……

機械黎明總部，隗海棟捻著手指張地抖。

Red匯報：“任務完，克拉肯號已經炸毀，富婆帶回來活樣本，夜蟬直接把活樣本關押到了加固隔離室里。”

“好，進行全消毒清洗，那些怪的不知道有什麼副作用，不要留在上。”隗海棟穩住聲音說，“銀面他們和怪戰斗沾到了不，還有……”

把注意事項代完，隗海棟終于松了一口氣。

他扯了扯領子，單線聯系了隗辛。

“喂？小辛啊。”隗海棟慈眉善目地說，“今晚做得不錯，爸爸以你為傲。”

隗辛：“說完了嗎，‘爸爸’？說完我要去洗澡了，那怪的和粘沾了我滿，現在我上一子腐爛海鮮的腥臭味。嘖……想吐。”

隗海棟醞釀好的一腔緒和演技沒有發揮的余地，他悻悻道：“……那好，你去吧。”

“對了‘爸爸’，那個唐冠……要是真的能審出來什麼東西，記得告訴我。”隗辛以隨意的口吻說，“我真的太好奇他的份了，真的是教團嗎？”

“好。”隗海棟沒多想就答應了。

掛掉隗辛的通訊，隗海棟又接通了另一個通訊，這次是打給研究所的負責人：“新帶回來的活樣本很珍貴，嘗試往樣本的里面注營養劑，看能不能加速軀修復，讓那玩意兒的兩個頭重新長出來。”

活的有智慧的樣本，的一半是怪，一半是人類，而且人類的那部分保持著微弱的自我意識，機械黎明需要從這唯一一個活樣本口中獲取報，也需要在樣本上進行很多的實驗。

待所有的事項理完畢，隗海棟收到了“那位”發來的指令。

“讓和被關押的‘玩家’見個面。”

隗海棟小心翼翼地追問：“這……也是考驗的一環嗎？”

“你可以這麼認為。”

隗海棟說：“好吧，我會安排好。”

半個小時后，隗辛全消毒清洗完畢，坐在一個專門的休息室中疲憊地了眼睛。

現在時刻，03:59。

又是近乎徹夜未眠的一天。

隗辛打了個通訊：“夜蟬，送我回安寧街的家。”

“你直接在這兒睡不就得了？”夜蟬說，“激烈的戰斗容易留暗傷，雖然你有恢復能力，但還是要注意這一點，我建議你躺一躺醫療倉。”

“不行，我必須在安寧街附近乘坐懸浮電軌車回緝查部。”隗辛說，“我不想讓有心人查到我的行程有異常。你要是愿意明天七點早起送我去安寧街坐車，那我很樂意在這兒留宿。”

夜蟬：“那我還是送你回安寧街得了……”

傳送門開，隗辛走進去，看到了悉的景象。

昏暗的房間，破破爛爛的家，了鞋子，換上拖鞋進臥室栽倒在床上。實在太累了，只花了一秒鐘就睡著了。

一夜無夢。

三個半小時后，隗辛頂著黑眼圈被鬧鈴醒，憑借意志力生生地從床上爬起來，準備洗漱吃早飯去上班，開啟按部就班的一天，做一個平平無奇的緝查部臥底。

結果踏出臥室門，看見了買了早餐回來的銀面。

他拉著窗戶跳進來，興高采烈地說：“我給你也帶了一份早餐。”

“任務結束了，你還住我這里干嘛？”隗辛挑眉。

“可是首領說了，我不僅是你的任務協助者，還是你的保鏢啊。”銀面撓撓頭，“我的另一個任務是保護你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