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夫人是個很麗的人，只是第一眼看過去注意到的不是的麗，而是周那種溫暖安定的氣質。

看上去就像是被著長大的，而且很擅長去人。

而此時就在顧鈺對面，心地蹲下，與他的視線在同一水平線上。

“我們談一談好嗎？”

顧鈺抱著懷里的玩偶，沉默著點點頭。

他已經從剛剛兩人的對話里獲得了許多信息，大概能猜到面前這個人會跟自己說什麼。

而顧鈺對這些并不關心，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他只要聽從命令與安排就好。

“我不會把你當作一個替代品。”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為你的媽媽，你的家人。”

顧鈺無可無不可地輕輕應了一聲，他其實并不介意為一個替代品，也并不會對此到生氣。

只是有一點仍舊不太明白，他歪了歪頭，稍微有些困地開口，“那麼，我需要做什麼呢？”

顧夫人笑了，笑起來很溫，有染力，讓人忍不住也跟著心好起來，“你只要接我們的就好了。”

顧夫人俯，在他的額前落下一個吻，“我會努力為一個合格的媽媽。”

顧鈺眨了眨眼，他看上去像是有點不知所措，更多的則是茫然，因為這個吻而茫然。

不知過了多久，才抬手了額頭。

他什麼也沒說，只是用力抱了懷里的玩偶，而后抿了抿，“這個命令的格式不對，太籠統了。”

顧夫人怔了怔。

顧鈺低著頭，的額發遮住他的眼睛，聲音細細的。

“要怎麼做，該做什麼，你應該給我下這樣的命令，需要明確一點，不然我不明白到底要做什麼。”

對他下達命令，指明他的方向，闡述他存在的價值。

就跟以前一樣，不要有任何改變。

顧鈺并不是誰的話都會聽，他對顧夫人有好，愿意聽的話，所以也愿意教如何對自己下達正確的命令。

顧夫人抬頭與站在一邊的副對視了一眼，而后又耐心地跟顧鈺說話。

“沒事，我會慢慢教你的，現在你需要記住一點，你只要做你發自心喜歡的，想做的事就可以了，當然前提是必須要符合法律與道德。”

“一開始不會也沒關系，我會慢慢教你。”

“這是命令嗎？”

“如果你必須要一個命令的話，那麼是的，這是命令。”

話音剛落，顧鈺便眼可見地松了口氣，像是抓住了什麼一樣，他點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

然后他猶豫了片刻，小聲道，“我現在有點困。”

“我現在就讓人去給你收拾房間。”

顧夫人將顧鈺的房間安排在了三樓，就在的二兒子顧年的房間對面。

在將顧鈺安置下來，哄睡著以后，去找了顧向晚。

“過幾天需要找醫生來對那孩子做一個全面的檢查判定，從到心理。”

還未等顧向晚開口，跟在后的副西格爾就已經恭敬頷首，“好的，夫人。”

顧向晚迎上去，兩人換了一個吻，“發生什麼事了？那個孩子聽話麼？”

顧夫人：“他很聽話，不如說是過于聽話了。”

“他比我們的任何一個孩子都要脆弱，需要小心對待。”

……

顧鈺翻了個，把臉埋的枕頭，倦意席卷而來。

只是不知多久后，他便在一片黑暗中睜開眼。

睡不著。

盡管已經很疲倦，但是仍舊睡不著。

這是前世就有的病，末世里的醫生異常，擁有治愈系異能的人也就只有顧鈺一個，病人可不會只在白天來。

他需要一次又一次將那些瀕臨死亡的人救回來，日夜不休。

那時顧鈺最大的愿就是能夠好好睡一覺，不要被打斷，哪怕只有幾個小時，只是在如同煉獄一般的末世里，這一個小小的愿也了奢。

直到他死去，顧鈺也沒能實現這個愿。

然而現在終于能有機會讓他安安穩穩睡著的時候，顧鈺卻睡不著了。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顧鈺一直到不安與忐忑。

在以前，他存在的意義就是治愈，只要聽從上面的命令，按照既定的軌跡走下去就好，那麼現在呢？

現在的他似乎一點用都沒有，不僅沒用，還找不到存在的意義。

不過事實上，哪怕是在末世，顧鈺也并不是很歡迎。

被救回來的人第一次會對他心存激，第二次或許也會到幸運，那麼第三次第四次的時候就會崩潰了，從而外的，全面崩潰。

他們痛苦地掙扎，一邊咒罵著，一邊哭泣著懇求顧鈺讓他們走向死亡，分明顧鈺已經治愈了他們所有的傷痛，給予了他們健全的四肢。

可他們仍舊懇求著死亡，并在一次次的治療中幾乎要發瘋。

從那時候，顧鈺就明白，在神上挽救一個人，比從生理意義上挽救要困難得多。

可是顧鈺也不明白該如何治愈他們的神，他對此到難過與無所適從，并認為自己是一個不稱職的醫生，他能挽救人們的生命，卻仍舊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崩潰。

只是即使再不稱職，那時的他仍舊是個醫生，多也是被需要的，他有可以做的事，是個有用的人。

而現在所的這個世界不需要他，這個世界的醫療技已經非常發達，醫療艙幾乎能治好一切病癥與傷痛，這里也沒有滅世的災難，沒有危機四伏的環境，舒適而安定。

顧鈺在一片黑暗中茫然地睜著眼，既覺得這個世界的人們很幸運，不用活在無止境的傷痛與恐慌之中，一邊又為自己到茫然與悲哀。

他除了治愈什麼也不會，沒有那個治愈系異能，他就是個沒用的人。

那時上面對他下達的命令就是治療，盡管偶爾有些辛苦，可這是他能做到的事。

而現在顧鈺得到的命令卻是什麼也不用做，或者說是做他想做的事，然后接旁人的就好。

顧鈺忽然有些難過，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他不想讓顧夫人失。